焱之精靈Ⅰ

第4章

焱之精靈Ⅰ

  第4章第四話Honeybombhoney

出個謎題考考你呀☆考考你☆

「混亂」的英文是「Panic」。那麼,它的語源是出自於哪一個星座?

A☆巨蟹座。

B☆天秤座。

C☆摩羯座。

《來——答案是哪一個呢☆乙小姐、雛小姐?》

鳳的電子悄假話(whisper)——植入顎骨的通訊機。

百萬城邦第十九行政區(D?bling)——多瑙運河沿岸並排的垃圾焚化爐&淨水廠。

各就各位的少女B+C——沒有回應。

「簡直是超級地牢唄!這種地方無法讓老孃的心怦怦跳啊!」

乙——小隊的制服=藍裙/漆皮鞋。惹人憐愛的嘴唇叼著棒棒糖,卡滋卡滋啃咬著、在有如洞窟的地下運河入口勇敢地叉開雙腿站立。

「…………」

雛——小隊的制服=芥末黃裙/褲襪/漆皮鞋。完全自閉中——戴著頭罩式耳機&系在腰間的舊型iPod=在下水道人口,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團咒罵著=好暗好臭好惡心這次的任務太過分了鳳是笨蛋笨蛋詛咒妳不得好死。

兩人都貼著一如往常的OK繃=護身符發放完畢。

乙=臉頰=雙魚座符號——雛=鼻頭=摩羯座符號。

《兩-位-小-姐》

鳳——小隊的制服=紫裙/絲襪/黑鞋。在淨水廠屋頂上叉開雙腿站立——地上的兩人同時映入眼簾。「喀」的一聲,在九釐米手槍裝填實彈。

《敢情妳們是想陳屍下水道?》

《B!》《是C。》

乙+雛=立即回答。

《警戒待命中也要經常保持緊張感。心不在焉是無法即刻因應突發事態的。》

鳳——確實關好保險,接著又繼續通訊。

《冬真先生的答案是哪一個呢?》

淨水廠建地一角——雛待命中的下水道入口附近。

通訊器材+圓桌+遮陽傘+複數的MSS通訊車以及電力供給車。

「呃……」

冬真——正在遮陽傘底下調整通訊機/旋即思索起來。

「是A的……巨蟹座嗎?」

《會是哪個呢☆》

格外喜孜孜的聲音——緊接著繼續呼喚。

《水無月先生呢?》

「呵呵呵,我嗎?」

少年=水無月——長到不行的白袍/榛子色眼珠&自然鬈髮/令人聯想到裝模作樣的白鷺鷥。同樣在遮陽傘底下調整通訊器——一面驅動公安專用的竊聽線路去除周圍電波噪聲,一面回答。

「嗯。說到ABC呢,就會想到男女之間的情愛秘事。相較之下,我卻難以自拔地想起妳那無與倫比的海咪咪。因此這題的答案我斗膽選擇——F罩杯。」

遠方突然閃過一道光線,下一瞬間,某物猛然直擊水無月的額頭——發出「啪」一聲,像是被鞭子激烈抽打過的銳利聲音。

「哇呀!」

悲鳴——水無月整個人連同竊聽器材一起翻倒。

嚇得不自覺向後仰的冬真面前,「某物」發出「鏗」的一聲彈到地上。

那是鳳發出的子彈=不是用槍射擊,而是用丟的。

《這是性騷擾變態通訊官先生活該遭受的天譴。》

聲音充滿傲然與憤怒的鳳——很快重整好心情,繼續通訊。

《夏琳小姐呢?》

「啊?」

女子——綠眸+眼鏡/幾近披頭散髮的金髮/皺巴巴的白袍。

胸前別有身分證件=『情報分析課課長夏琳-巫-佛洛伊德』。

躺在自己帶來的海灘傘&海灘椅上,無表情到近乎呆滯。翻閱著女性內衣通販目錄——活像是在旅遊勝地渡假的幽靈。

「啊……我不會答。嗯~那個啊……是D吧?對嗎?」

《只有A、B、C三個選項!》

「我亂說的啦~」

夏琳揮著手,有如在趕蒼蠅的牛尾巴=一如邁遢兩字躍然紙上的模樣。

「喂,我真的知道答案喔。能說的話我就說囉?可以嗎?」

《不-行。》

「嘖。」下唇噘得老高的夏琳=拿起通訊器(INCOM)放在嘴邊。「妮娜與巴洛神父呢?」

百萬城邦第六行政區(Mariahilf)——有點髒髒的大樓+商店+公寓。

因為排放的廢氣而枯死的行道樹+塵埃滿布的棄置車輛——百萬城邦最貧困的地區。

冷清的街道上到處是待命的公安以及便衣的車輛。

「嗯。」妮娜——車內=坐在駕駛座上操作行動電話。「我剛才上網搜尋到答案了。」

《那樣做是犯規!》鳳=憤慨。

「很像最早開始使用手機的世代會有的反應。」巴洛神父——深刻皺紋&溫柔的微笑。

「我也知道答案,給各位一點提示吧。只要注意PANIC的拼字,會發現它與某個神的名——」

《神父先生!你給太多提示了!》

「攻堅準備都已就緒。答案就留到任務結束後再公佈。」

妮娜——一面低聲講行動電話,一面走出車外。

另一隻手裡拿著槍——抬頭仰望斑駁的公寓大廈。

《神父先生也要參與攻堅行動嗎?》

「我會在安全之後加入,小姐(Fr?ulein)。」

巴洛神父——將通訊器(INCOM)固定在頭上/視線透過防彈玻璃看出去/通訊。

妮娜與警官隊衝入公寓大廈——鎮壓住出入口。

以粉碎器破壞目標房間——武裝警宮隊都快被活埋。

《在裡面!》《不準動!》警官們的聲音——攻堅後不到一分鐘。

妮娜發出通訊:《鎮壓完成。巴洛神父,發現了目標人物。意識昏迷。頭部有做過摘除手術的痕跡。》

「第四位犧腦者啊……」

巴洛神父=神色凝重-聲音沉重——走到外面。

穿過警官之間,搭乘電梯來到目標樓層。鑽進門板被轟飛的入口進到室內。

寢室——陳舊的房間。

純白得異樣的最新醫療用床/點滴/生命維持裝置。

還有大型器材——顯示正與網絡聯機的燈號=無數線路爬行、接到床上沉睡的男子頭部。

男——大鬍子/瘦削的臉頰/半瞇著眼。

頂上無毛=額頭後方至後腦勺消失/覆蓋住傷口的人工皮膚。

整顆大腦不見的男人自太陽穴到延髓,都是銀色機械+無數管線。

「……誘導催眠同時實現假想現實的裝置。」

巴洛神父喃喃自語——沉重的步伐/沉重的嘆息。

「一個沒有腦的人,會作什麼樣的夢呢……」

妮娜——比對手機畫面的圖像與男子的長相。

「凱末爾-盾,三十六歲。隸屬於。最初的犧腦者山勒-森身亡後,改由他指揮一連串恐怖行動,只是完全追蹤不到相關的電話、電郵與信件,目前也尚未查到其連絡通訊的手段……」

「可能是透過獨立服務器架構的假想現實空間,與夥伴們會面吧。」

妮娜點點頭——開啟行動電話的免持聽筒功能。

「夏琳,盡力確保這男人的意識與服務器安全。」

《啊,恐怕行不通。》夏琳懶洋洋的聲音傳來《拒絕連結到那個男人沉沒的場所,還發出嚴重警告。就像上次偵測到那個間諜程序那樣。》

巴洛神父——凝視著男人的聯機器材。

「是……試著分析,情報反倒受到汙染。」

妮娜——切換到行動電話的主線路。

「請問下一步要怎麼做,海嘉局長?」

「自物理性-電子性雙方面封鎖現場。設置獨立閉鎖型的分析器材,妮娜。」

百萬城邦第一行政區(InnereStadt)——富裕的市民與觀光客充斥的熱鬧觀光名勝。

國立歌劇院旁的飯店咖啡廳——悠哉悠哉地小聲講著行動電話的女人。

嬌豔玫瑰般的存在感=MSS長官海嘉-不知火-科儂博格。

「問題在於他是犧腦者。敵人已經開始活動了。就在我們的『腳下』。」

《前剛陣子的《怪鳥》果然是圈套……?》

「一是防堵BVT部署機甲隊,二是將治安焦點從地下移開的欺敵行動。如果巴洛神父沒有跟著去分析兵器就危險了。」

《那麼,等那份地圖到手後,就請精靈(Sprite)們開始先遣截擊。》

「來了。」海嘉——確認了從歌劇院前穿過馬路進到咖啡廳的男人。「舞台在地下。通訊設備的檢查務必要做得萬全。」

《瞭解。》

妮娜=結束通訊。

海嘉=微笑——朝著走來的男人。

「您好(GrüssGott),利根學長。」

「別叫我那個名字,我已經成人了。」

男人=傻眼——受到文化託管的漢字名(character)在二十五歲成人時會成為中間名。

以手勢阻止侍者拉開椅子,點了Espresso咖啡。

動作利落地自個拉開椅子,略微調整了一下座位,才好整以暇地坐下。

高瘦的身軀/表現出菁英風格的銀邊眼鏡/看待任何事都正經八百、十分講究的技巧派,宛如細瘦蜘蛛的男人——MPB副長法蘭茲-利根-艾爾哈特。

海嘉=詳細解說。

「這是我對接受文化託管制度洗禮的最初世代——而且同為國際刑法學研究成員的敬愛之意,學長。」

「那我還是坦然接受好了。打從以前違抗妳的敬愛就會反被隱藏的刺給刺傷,不知火。」

「那是貴為BVT直轄的副長的您對我的品評嗎?在以勇猛著稱的隊上,被譽為首屈一指動腦派的『蜘蛛網法蘭茲』閣下。」

「只是個人面對官拜長官的學妹時的一點經驗法則。」

男人——將侍者送來的Espresso杯子握把精確調整到右邊九十度/以像是敬禮的動作喝了一口/右眉微微挑了一下,作為讚賞其美味的表現。

順手從懷裡取出個小盒子,放在餐桌上滑過去。

「這是MPB破獲大麻業者所沒收的地下下水道立體地圖。連那群人利用走私集團作成又棄置不用的隧道大刀闊斧改裝過的部分,都正確地加以重現。」

海嘉——毫不客氣地接過盒子。

「現今都市的地下道,官方、非官方的加起來,有如全長三百公里的廣大蟻窩……非常感謝你的鼎力相助,利根學長。」

「歡迎幫忙大掃除。地下也是MPB『常用』的地方。」

「但是對管轄外的組織提供情報,不會害學長被高層罵嗎?」

讓學長幫了這麼個大忙,海嘉一臉擔心——但男人只是淡淡聳了聳肩。

「那群人欠我的。在前些時候的政治性戰鬥中,我們隊上的中隊長受傷了。」

男人——忽然壓低了聲音。

「還有……BVT恐怕已決心放妳們MSS自生自滅。」

「只給予情資,不給予武力支持……在關鍵時刻見死不救。這是孤立不服從高層組織的慣用手段。」

「妳知道就好。對於現在的BVT最好也別抱任何期望。我們MPB也是自顧不暇,無法在武力面上支持別的組織。在這種幾近絕望的停滯局面上,最能發揮效果的,便是利用少數精銳電擊式的突破現況,還有——」

「透過大眾媒體獲得民眾支持……特甲兒童……就是為此才應運而生。」

男人——將杯裡的咖啡喝光/用手指推推眼鏡/起身。

「讓被迫站到前線的她們平安生還……是我們的重大責任。」

海嘉——仰望男人,微微一笑。

「你越來越像埃貢學長了,利根學長。」

「希望妳說的是七年前的他。看到如今淌入政黨政治渾水惹得一身腥的他就心酸。」

男人——將咖啡錢和小費整齊放在杯子旁邊/以目光致意/離去。

「重大責任……要消除血腥的怠惰,似乎還不夠。」

海嘉喃喃自語——起身。

出了店外——上了在馬路旁待命的MSS公務車,將到手盒子裡面的東西插入車內終端機確認/傳送至MSS總部。

命令駕駛開車——同時撥打行動電話。

「早安,埃貢局長。」

第一行政區(InnereStadt)——的最上層——貴賓室。

牆上的巨大屏幕+又厚又重又長又大的傢俱+直接連接整個組織的終端機。

房裡響起海嘉的聲音。

《MSS截擊小隊已部署完畢。隨時都可以執行。》

站在屏幕前的黑衣男——BVT局長埃貢-波里。

「好吧。准許執行。只是,BVT機甲隊及特種部隊正在接受情報汙染調查,無法出動。可以派遣的,就只有目前歸各位指揮的某個警察隊。祝妳們奮戰順利。」

海嘉綻放豔麗的笑容回答——結束通訊。

埃貢——回頭看向背後,稍息的姿勢。

「……這樣,應該可以吧?」

坐在沙發上的三名男人——胸口分別別有未來黨黨員胸章/議員胸章/官階章。

黨員胸章——板著臉,心浮氣躁的模樣。

「今後連警察隊的派遣也一併取消!」

埃貢——不解。

「可是,萬一有優良的市民遭受波及,會有損對黨的民意支持度……」

議員胸章——冷笑。

「黨的民意支持度?這是部分組織未經過總部同意,就獨斷妄行的行為喔,局長。」

官階章——施壓的眼神。

「今後一概不許支援MSS。讓他們自個兒證明獨斷獨行的代價是什麼。」

埃貢——點頭/沉默/像是英雄無用武之地的螳螂。彷佛要隱藏不滿般保持原本的姿勢,目不轉睛直盯著屏幕。

百萬城邦第十九行政區(D?bling)——淨水廠。

「絕對錯不了。太陽也是黃色的啊。明明放棄比較好嘛。真的很奇怪啊。」

地下入口前,一屁股坐在布制摺疊椅上的雛——冬真忽然聽到她口中唸唸有詞的聲音,於是走了過去。

「怎麼了嗎?」

雛——呆滯的眼神/忽然有了焦距/顫抖了一下,望著冬真。

「什麼怎麼了?」

「剛才……妳好像說了什麼。」

「在下說了什麼?」

「呃……」冬真=困惑。「在下……?」

「不對喔。」

雛——怯生生/戴著頭罩式耳機運用讀唇術回應。

「那一定是另一個在下說的。」

「另一個在下?」

冬真=困惑更加深了——突然出現一隻手,往他肩上重重一拍=水無月。

「呵呵呵,你這樣問下去是沒完沒了的,冬真小弟。」

「怎、怎麼說……」

「就讓我稍微說明給你聽吧。」

水無月——拖著與身高不符的白袍下襬,站在雛面前/直指/擺明是要進行彈劾。

「聽好了!身為女生卻慣用在下之類男子第一人稱作為自稱,實在是太不象話!這位冬真小弟是這麼表示的。」

「什……我哪有!我才沒有那麼說!」

冬真——慌忙自清。

「我只是覺得有點意外!!」

「看吧。冬真小弟的意思就是說,自稱在下的女生太沒常識了!」

「我沒有那麼說!」

「在下本來就是男生。」

冬真+水無月——沉默。

雛——縮成一團/似乎覺得很丟臉/眼珠子往上翻,無言地回望兩人。

「噗哈!」水無月——像是潛水一樣吸了口氣,從沉默中回覆神智。「什麼跟什麼,這真是完全超乎想象,幾近漂亮的論理性總結啊!冬真小弟!」

「咦?什麼……?」冬真=跟不上水無月的思維。

「也就是雛小弟……對,在此斗膽以雛小弟相稱。也就是說,雛小弟正是因為自己是男孩子,才認為以男子第一人稱自稱OK,並對我們提出了反論。」

「哦……」冬真=傻眼。

「在下真的是男生。」雛=像是在求援似的,目光投向冬真。

「我們也很樂意承認雛小弟的主張。沒錯吧,冬真小弟?身為上帝的侍者,你應該知道。只要確認就連教宗都避免不了的那一點。」

「教宗?」冬真=詫異。

「呃?」雛=驚顫。

「在教宗票選會議中被選出的教宗,必須接受一項儀式。就是坐在椅面挖了個洞方便出示男性象徵的椅子上,由樞機主教確認他兩腿之間『某樣東西』的那個儀式啊。」

「……你、你怎麼會知道那種事?」

「那是要做什麼?」雛=一頭霧水。

「也就是說……」水無月=自大地雙手插腰,睥睨著雛——小聲說:「脫掉內褲。」

「啊?」冬真一臉愕然。

「咦……?」眼睛瞪得老大,當場凍結的雛。

「怎麼了怎麼了?穿裙子的妳既然主張自己是男生就該有相當的覺悟……哼,只會嘴巴說說自己是男生的女生,真是教人感到沮喪又失望。」

「等、等一下,你不要這樣,這樣形同是在欺負……」

「脫就脫。」

一個彈跳站起身的雛——意氣用事地漲紅臉/眼眶含淚。

目瞪口呆的冬真——盛氣凌人的水無月。

「哼哼。我知道妳只是裝裝樣子,少來少來。」

但是雛似乎是生氣了真/心一橫雙手拉起裙襬,像是在拉重物似的,硬是拉高裙子。

露出可愛的黃色與白色條紋花樣,兩名少年像是被什麼給打到似的暫時停格。

「等……等一下……!」恢復神智的冬真——連忙制止他的水無月。「好,脫!」

就在雛抓著內褲的邊邊,略微彎腰做出換裝般的姿勢時——

「嗯哼。」

背後伸出長長的雙手絞住水無月的脖子——幾近完美、毫不容情的絞殺技。

「嗚唔。」

隕落的水無月=翻白眼——手抓住領口。

在一旁無所事事待命的夏琳——小聲地以懶洋洋的口吻說:

「這件事請務必對鳳保密。這個笨蛋要是被殺,我可是要負責任的。此外,截擊就快要開始了。快去準備。」

「是、是。」

冬真被那股氣勢給震懾住——夏琳拖著水無月進了通訊車。

雛——仍然彎著腰/自爆的決心+半脅迫的表情/眼珠子往上翻,無言地回望冬真。

「……要脫囉?」

「不、不用、不用了。妳真的不用脫。」

雛依然沒有解除緊張感——但是最後她像是緩緩放棄自爆鈕似的,手放開內褲,裙子放了下來恢復原狀,淚眼迷濛地堅持自己的主張。

「在下真的是男生。」

冬真=深深吐了一口安心的氣——不小心說溜了嘴。

「妳討厭當女生嗎?」

雛=彷佛在質問「你真的相信我嗎?」的淚眼。

「當女生很危險的。」

「危險……?」

「會被邪惡怪物襲襲的不都是女生嗎?電影和漫畫都是這樣演。」

「是、是嗎?」

「怪物很可怕的。可是又不會有人來搭救。當女生一直都岌岌可危。」

深信不疑的確實控訴,冬真不由得深表同意。

「說、說得也是……」

雛——點頭如搗蒜/忽然又竊竊私語。

「問你喔……你覺不覺得太陽很黃?」

「啊?太、太陽……?」

「很黃又危險。尤其是夕陽西下時的顏色最危險。還有嗡嗡聲。你聽,有好多蜜蜂在雛周圍飛來飛去,好像在說;危險\很危險。你不覺得嗎?」

冬真——是妳比較危險吧?但他並未說出口。

「妳別怕,一定不會有事的……」

突然傳來的無線通訊——鳳的聲音,在雛腦中/透過冬真的通訊器(INCON)響起。

《來吧——乙小姐、雛小姐!工作了——☆》

「嗚……」

肉眼也看得出雛的回答帶著抖音。

《鳳~……這個地方,最好還是別進去。感覺怪怪的。》

朗聲大笑——乙:《雛就是這麼膽小!妳只是單純怕黑唄。》

鳳柔聲安慰:《我們有萬全的後援。來,我們三人二背去確認有什麼怪怪的吧,雛小姐。》

《嗯……》

意志消沉的雛=危危顫顫走向地下入口。

冬真——感到有些意外,胸口也微微抽痛了起來。世上也是有人不像鳳或乙那麼大無畏,

而是像雛一樣懷抱恐懼進行任務,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這個事實。

「那個……一定不會有事的。」

冬真——突然指著自己的鼻頭。

「妳看……」

雛的鼻子——鳳每次都會幫她貼上的OK繃=摩羯座符號/為了得到勇氣-溫柔-喜悅的符咒。

用手指摩搓,像是要確認OK繃的觸感。雛忍著恐懼,以不帶感情的木然眼神望著冬真,微微頷首。

「……嗯。」

冬真=胸口宛如被蜜蜂螫了一針那般疼痛——歉疚的心情。

畢竟待會要衝進危險區域的不是自己,而是比自己還要小的雛。

在那樣的思緒浮現在臉上前,雛輕快朝空中伸出手。

「傳送開封。」

像是在吟唱般的聲音——雛的手腳包覆在祖母綠的幾何形光輝裡。

分解成粒子狀的手腳/僅僅不到二秒就完全置換——機甲化——啟動。

背上長出的黃色虎頭蜂彩翼,發出刺耳的聲音開始飛翔行動。

「……在下是男生嘛。」

所以總會有辦法的——留下類似這個意思的低喃,小小的身體浮上半空。

瞬間猛然加速——飛進了地下道。

冬真——一直目送黃色閃光消失於地下道的黑暗中,才急忙走向通訊車。

比一般還要大的拖車型車廂內,通訊機器+屏幕+負責部署的通訊官&夏琳。

屏幕對面是玻璃隔間=內部有個台子=台上——水無月。

猶如禱告般的跪姿/上半身赤裸/兩手垂在身側。

背上居然發出了綠色彩光——蟋蟀彩翼。

細微振動/兩對彩翼發出些微的「唧哪」聲。

「他也有彩翼……」

「是啊,你第一次看到?」夏琳回過頭:「基本上這小子也算是特甲兒童。因為不是戰鬥屬性,就被派到後方。」

「他也會飛嗎?」

《會吧。》

水無月的聲音=透過通訊器(INCON)的電子聲音——玻璃箱中的本人閉著眼睛,宛如在睡覺。

《只是有沒有意願飛罷了。不如說我寧可只用這對彩翼追蹤正在飛行的那女孩。》

振動作響的綠色彩翼——水無月靈活自在地演奏著玻璃箱裡充斥的電子信息。

大腦化為終端機,發揮與主服務器連結的聯機官本領=追蹤鳳三人的行動/響應她們的請求,傳送儲藏在總部的各種兵器。

冬真入座——輔助紀錄戰鬥的軌跡。

屏幕上的地下的立體地圖,紫-青-黃三色彩光正以迅猛的速度飛翔中。

儘管夏琳採取腿往前伸身體往後仰的傭懶姿勢,照樣能以驚人的速度敲打鍵盤/跟鳳三人保持通訊。

「雖說每深入地下五十公尺,通訊用電波的力量就會提高,但是超過地下五百公尺就沒辦法了。電力供應吃緊,我們的車也只能撐五分鐘。不過那樣就夠她們擊潰敵方兵器的可能潛伏地點了。」

《瞭解。》

鳳——飛行在以通訊車為起點以東三公里通訊範圍內的地下道。

B1=地下一樓的樓層——右手持有超傳導式12.7釐米重機關槍/紫光閃閃的鳳蝶彩翼在漆黑中翩翩飛行/彩翼成為感應器,掌握周圍的地形。

《攻進超級地牢唄!》

乙——飛行於以西三公里通訊範圍內的地下運河。

巨大的坑道——自B1一舉下降到B3。雙手雙腳均有灼刃(heatblade)機能/拍動青色蜻蜓彩翼,在混凝土洞窟。巨大管線中像子彈一樣穿梭。

《……》

雛——於以南三公里通訊範圍內的下水道飛行。

右手有火焰放射器(FirePlaster)/左手有鏈狀機雷(ChainMine)——與致命武器一體化的身體/依舊戴著頭罩式耳機,膽顫心驚地飛翔。

自B1下降到B2、B3,漸漸失去上下的感覺。一片漆黑中,哪邊是牆壁,哪邊是地面,哪邊是天花板都分不清了。簡直就像是被丟在無重力迷宮那樣的感覺,同時雛的腦中也不斷髮出警告危險的嗡嗡聲。

要如何將「那種感覺」化為言語呢——那是雛常抱有的問題,不知該對誰說明自己「感覺!的無解難題。如果只告訴對方「怪怪的」「很恐怖」,而沒有明確出示為何會那樣的根據,誰都不會把自己的話當真。

為什麼呢?明明那種感覺是這麼清晰,明明就藏有現在絕對不知道的危險。為什麼大家就是感覺不到呢?再繼續下去到時想逃也逃不了,大家都會被恐怖怪物給做掉的。

漆黑的地底——撥開汙水前進的「那個」,倏地停止動作。

貫穿厚實地面抵達的無線電(Whisper)——其殘響。

來了——喚醒了「那個」內部再清楚不過的意識。

構造複雜的腳部/扁平的鋼鐵身體/其內部=充滿膠囊的髓液=腦。

身為人類時的記憶,早已溶入黑暗中爬行的全新機械自我。

有的只是明確的使命。

還有完成任務、迎戰愚蠢敵人如預期來襲的意志。

以宣告這片漆黑是我們的領土。

《啊?》

以西二公里處。B4樓層——乙。

忽然減速/空中懸停——廣大地下隧道的合流處。

那裡應該有往下層的通道——卻不見了。

在腦中將地圖影像化(vosualize)——本該有通道的場所,成了巨大岩石般的混凝土牆壁。

《老孃前面沒路了,鳳。》

《……真是太奇怪了。》

以東三公里處-B3樓層——鳳。

同樣在空中懸停/周圍的混凝土與水管有嚴重挖鑿過的痕跡。

牆上開了個洞,很巨大的洞。

《這裡是紫火(Amethyst)。發現地圖上不該存在的「新隧道」。地形與地圖不符合。敵人很可能再次動工過。》

《總算發現敵人的蹤跡了。》

夏琳立即響應——將地圖切換成現實中的地形圖。

《乙的所在位置,動工的痕跡較新。繼續特定動工痕跡與其順序,就能判明敵人的行動、發動狩獵。》

《瞭解。雛小姐那邊有什麼異常嗎?》

鳳的通訊——沒有回應。

《雛小姐?》

《有牆壁就表示有事物想隱藏,對唄?》

乙——「喀沙」一聲,自有四個關節的大長腕伸出灼熱的青刀。

朝著閉鎖的岩石蓄勢待發。

《好,老孃要上囉!》

《等一下。雛小姐尚未回報——》

鳳——忽然被「喀沙喀沙」的聲響嚇了一跳。

她迅速回頭對著隧道/舉起機關槍/射擊預備——瞄準。

槍口前方,有一群騷動的物體。

《嗚哇!牆壁坍塌了!鳳——!》

乙=又敲又砍的,牆壁很快就變了樣。

「喀沙喀沙」移動著的無數物體——幼犬般大小。

以混凝土碎片形成的擬態/左右有四對腳/酷似剪刀的工作機械。

宛如機械小螃蟹。

《賓果!》夏琳——透過鳳的彩翼分析情報。《巴洛神父說對了,是。得快點找出製造牠們的母蟹加以擊潰才行。》

《它會不會攻擊人?》鳳——似乎很不舒服。

《嗚嗚……本小姐最怕甲殼類了。》

《煮熟後可是人間美味唷。》

夏琳——一一掌握小蟹的數量/動作/外部結構。

《它們都是炸彈。遵照母蟹的命令移動,遇到某種契機就會爆炸。射擊它們也會爆炸。》

《契機?什麼樣的契機?》

鳳——一面對於向四周牆壁散開的小蟹敬而遠之,一面問道。

《只要能明白那個契機,或許就能阻止它們引爆。雛呢?炸彈是那孩子的強項吧?》

《雛小姐?聽到請回答,雛小姐!》

《雛!妳跑哪去了——!?》

《打、打個岔……》

插進通訊裡的冬真——在通訊車裡指著屏幕,回頭看著夏琳。

《雛小姐她……》

屏幕——代表雛的黃色光點不單是以驚人之勢遠離鳳與乙的所在地,還更朝通訊困難的地下飛去,通訊在中途斷絕了。

不久,連通報所在位置的訊號也自動停止——自屏幕上消失。

夏琳的眼睛睜圓——敲著鍵盤的手在空中游泳。

「……她逃了?」

《什麼?》

鳳——擴大通訊區域/透過彩翼傳送最大能量的電波。

《雛小姐!!妳在哪裡?聽到請快點回答——!》

一隻小蟹忽然跑近天花板。

驚覺而回頭的鳳——就在她眼前,小蟹朝空中一躍。

翻轉身體,發出「嗶」的電子音。

炸裂——漆黑中冷不防開了個鮮紅的口,火焰像是要吞噬一切。

《逃妳個王八蛋——!雛——!!》

乙——尖叫。

全速逃離被爆炸氣流吹散的小蟹們。

隧道——爬來爬去的小蟹自大大小小的流水口出現。

大無畏地飛翔——跳過來的一隻,以灼刃(heatblade)一刀兩斷/趁爆炸之前突破重圍。

來到西方二公里處——從B3飛上B2樓層/逃出。

《雛小姐!!快回答,雛小姐!!》

鳳——迅速繞路/撤退/掃射(噠噠噠!)-再掃射(噠噠噠噠噠!)。

牽制住四面八方逼近的小蟹群/暴露於狹隘空間的激烈爆壓中,拚命飛行。

來到東方三公里處——從B2飛下B3樓層/逃出。

「……」

至於——雛。

來到南方二公里處——B6樓層。

朝著目的地,在漆黑中沒命地狂飛——更加下降/下降/下降。

她的內心只有一個念頭——「沒有確切的根據,絕對不會有人當真。」

就像「那時候」不管她說什麼都沒有人相信一樣。

雛非常清楚——自己是女生的身份有多麼危險。

被迫與母親離婚而鬱鬱寡歡的父親,坐同一班校車注意到自己的高年級生,總是用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自己的校車司機叔叔。他們有多麼危險,雛完完全全都清楚。

只要一點苗頭/氣氛/眼神/動作/言行/變化/反應不對,雖然無法具體說出是怎樣的不對,雛卻總是能正確察知隱藏的危險確實存在。即使誰都不相信她。

當時才九歲的雛採取了正確的行動。

她將自己裝扮成男生,拚命宣稱自己不是女生——但很快就被識破了。應該說是誰也沒把她的話當真。

在她女扮男裝的期間,危險仍不斷擴大。不被相信的恐懼籠罩著她,拚命尋找求救方式時,意外邂逅了那個——為了躲避父親,長期窩在圖書館使用免費視聽服務的她,偶然看到了一部很古老的電影。

『魔鬼終結者(TheTerminator)』——描述來自未來怪物的電影。

簡直就是雛的情況。

女主角被告知遭到怪物襲擊的理由是未來陷入混亂。

救助女王角的男人也來自未來,並將他知道的一切全告訴了女主角。

然後怪物為了改變未來而攻擊女主角。

危險的原因「全都在未來」,只有知情的人可以解決,不管對誰說明都不被相信。在雛自認為是在講自己、也是為自己而拍的一部電影中,她學到了一件事。來自未來的男人為了與怪物戰鬥,告訴了女主角那個的製造法。

炸藥管的作法。

與怪物戰鬥的武器——雛拚命找尋製作那個的手段。

她翻遍圖書館的書、假借父親的名義向軍隊訂購炸彈製作手冊,但內容太過艱澀、又看沒有懂,於是又謊稱生病跟學校請病假,利用父親的終端機上網搜尋。

經過好一番惡戰苦鬥的搜尋——終於搜尋到了那個。

『歡迎來到普林西普股份有限公可自製炸彈網!!』

那真的是非常不可思議的網頁。

連那是哪一家公司都不清楚就開始瀏覽,圖片閃閃滅滅、意識逐漸模糊,奇怪的圖片與數字及符號開始在眼前跳舞。

意識突然中斷。當雛醒來時,應該是早上的窗外景色,已被充斥危險黃色的黃昏包圍了。

持續看了十小時以上的網頁不知在何時消失不見,不管重新搜尋多少次都再也找不到。但那不是什麼大問題,重要的是雛不知在何時已學會了製作。能與來自未來的怪物戰鬥的武器。

雛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學會的,但是在那之後,她自然而然就知道將什麼對象與什麼對象如何組合,就能做出「那個」。

就這樣找到了一絲光明。雛活用家裡與學校的所有東西,在驚人的短期間內,大量製造出自己的救星。

然後,習得的倖存技能覺醒的那一天來臨了。

將一捆定時炸藥管放在書包內上學去——

途中發生了悲劇。

自學校返家的校車突然來個急轉彎,無巧不巧在學校數百公尺前撞上轎車。

衝擊襲來、學童們發出哀號、司機的頭撞到窗戶,雛被拋到大馬路上,一共七根炸藥管從書包中蹦出、在空中飛舞——爆炸。

自內側發生的爆炸氣流與火焰摧毀了校車/司機+八名學童死亡。

雛的肉體重殘,被送往福利局的《兒童工廠》加以機械化——接受勞動兒童培育課程。

同一天,雛自家也發生爆炸——父親死亡。報章媒體紛紛以慘劇為題大幅報導。

日後調查發現死亡的學童們都是吸食大麻的慣犯、留有案底的惡童。

在校車司機家裡發現大量兒童猥褻圖片。

雛的父親房間裡到處都飾有納粹的帶鉤十字,也起出好幾把手槍,遭檢方沒收。

警方分析炸彈犯就是雛的父親,但無法進一步斷定。

那件事之後過了好幾年,雛在機械化手腳的使用訓練中,以蠟筆畫出高性能對人地雷設計圖,案情才水落石出——只不過,催眠九歲小孩使其習得炸彈製造技術的網頁是否真的存在,至今仍未查明。

不管如何,對雛而言最重要的是以「未來」為名的動機。無法確定卻表示能夠理解的只有兩人——MSS長官海嘉,還有鳳。

因此,鳳一定也會知道的。

打倒來自未來的怪物的方法。

終於,雛抵達了漆黑中的目的地,輕盈降落地面。

顧不得地底漆黑得似乎連心都要被吞沒,雛一咬牙,手放在覆住兩耳的頭罩式耳機上——危危顫顫地將那個拿了下來。

掃射(噠噠噠!)-掃射(噠噠噠!)-掃射(噠噠噠!)——已有覺悟會因為火星逼近的爆壓受到損傷/一面朝試著包圍的小蟹們掃射……一面想要再度呼喚雛——鳳突然察覺到。

為什麼?為什麼小蟹可以正確地追蹤自己再自爆?

如果是靠聲響,這些爆炸聲應該會引發連環爆炸才是。如果是靠動作感測,就會誤傷到正在移動的夥伴;如果是溫度感測,那一大群小蟹早就前仆後繼跳入火海了。

能在這地下正確鎖定自己一行人位置的方式只有一種。

是通訊。

正因如此,雛才會率先切斷通訊——因為這次的敵人可以感測到連繫地上與地下的強力電波,追蹤、然後自爆。

《發現敵人的採測手段了!是通訊!在發現目標之前中斷所有通訊!》

《真的嗎!?》

乙——怪聲怪叫。

那個聲音被鳳打斷/與通訊車的聯結全部CUT/知悉自己位置的訊號也跟著OFF。

飛翔——迅速退避/身後感測到最後一次通訊的小蟹們紛紛炸裂/拚命閃避如怪物舌頭般伸來的火焰。

在漆黑的地下迷宮完全孤立——渾然不覺已中了敵人的圈套,仍奮勇飛入。

不能與總部聯繫。與夥伴會合也有困難。雛早就明白了。

假如自己是敵人,要如何切斷己方的聯繫、孤立並擊退自己的夥伴們?

鳳卻沒有真正將雛的話語聽進去。

激切的悔意——甩甩頭將其甩落,重新思索。

敵人有一大群。要對付困在這廣大地下迷宮裡的三人。

在被迫切斷連繫的狀態下呼救無門,要怎麼做才能逼出本體?

忽然感測到某處傳來的斷斷續績聲響——想說可能是乙或雛,翻身飛翔。

遼闊的空間——東方四公里處,B5樓層。

來到昔日地下運河的遺蹟,一見到眼前的景象,嚇呆了。

被鎮壓暴動用鋼絲捆住、拚命掙扎的小蟹四處可見。

是誰做的?警察?友方?

明白有第三者存在之後不久——這次發生了足以便黑暗全體震撼的猛烈地鳴,天花板震動、石塊像小雨般落下。

開始了——敵人本體自「地下」開始爆擊都市。

敵方意圖引發連鎖爆炸,藉其效果破壞地下道,使整個地區一舉塌陷、連同自己三人也一併毀滅吧。

事態已是刻不容緩。既然如此只好盡力在這個廣大的迷宮持續飛行、做好連同敵人一起活坦的心理準備,果敢截擊——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就在鳳下此決斷時。

新的聲音昂然響徹四方。

那樣的音色就像是陰暗的地下突然大放光芒。

神聖又雄壯的管絃樂曲。

「搞……搞什麼鬼……?」

乙——正要飛回接近地上的B1樓層時,被響徹地底的音樂嚇到。

旋即驅使彩翼的感應器採查音源。

以南三公里處——B9樓層。

直覺——恐怕是雛以音樂代替通訊在呼喚自己。

瞬間判斷/立即反應——速度未曾減緩急速下降——下降——下降。

不怕遇到敵人、陸續往下層隧道穿梭而下。

最後抵達B5樓層時,感測到前方有複數會動的物體。

判定是小蟹群——舉起灼熱刀刃,果敢突擊。

「老孃的心怦怦跳起來啦——!!」

眼看已來到眼前——遠比小蟹巨大、與小型汽車同等大小的某種物體。

摸黑朝著移動的物體,揮刀就是一砍——看似如此,對方卻是配合乙的刀伸出巨臂,以為是反擊,卻是以非常精密的動作輕輕閃躲、緊緊抱住乙。鋼鐵與鋼鐵互相碰撞,觸感卻像是被某種柔軟的東西輕柔包裹住。

乙愣了一下——頭頂上落下粗魯的年輕男聲。

「乖乖別動,小子。我和你是同一邊的。」

乙——反射性光火,急忙反駁。

「誰……誰是小子啊!!」

大叫之後,忽然眼睛瞪大/懷疑地將對方的話語重複了一次。

「……同一邊的?」

海登作曲『基督十字架最後七言』=大音量。

雛將它的首色透過自己的彩翼增幅=大音響。

第四奏鳴曲『我的神,為什麼離棄我?』的低吟。

周圍如排山倒海一湧而上的一大群小蟹——儼然是地獄的光景。

但是雛心知肚明。

它們泰半在一定以上的音響發生時就會關閉感應器,進入「睡眠狀態」。

否則一旦其中一隻爆炸就會自動引發連環爆炸,大大降低破壞成效。

只不過群體中必有幾隻用來擊退入侵者的個體,感測到通訊的同時會指定周圍的群體連環爆炸順序。被指定的個體便會不顧音響,朝著對象接二連三跳過去,連續爆炸直到對方變得比自己還要小。

當然,哪個是指定連環爆炸的個體,雛是一清二楚。

趁著音響讓群體睡著的期間悄悄抓住那個個體,小心不刺激到它並予以解體、改造成自己專用的連環爆炸開關。

然後等待。等待敵人的本體出現。她也知道這裡是敵人的巢穴。

因為要製造出這一大群小蟹需要電力供給。

可是一次消耗很大電力馬上就會曝光,所以得四處埋設地下纜線,也拉了好幾條小規模的電力供應纜線到這裡。雛便是一路追蹤那些纜線來到這裡。

就在第六奏鳴曲『成了!』結束,第七奏鳴曲『父啊,我將靈魂交你手中。』即將開始的那個時候。

突如其來地,正前方的汙水起了波瀾,「那個」自嘩啦聲中現身。

與其說是蟹,不如說是巨大的蝥蝦被壓床碾過的扁平怪異模樣。

一汙濘的扁平身體/腹部藏有大量的小蟹/確保電力的二支角噁心地收縮——發出「喀沙喀沙」聲的怪物逐步靠近,雛快昏厥似的拚命忍耐著。

怪物的臉部左右擺動、採尋大音響的來源。忽然間,牠發現了混凝土堤防上/自來水管束的陰影處,振動彩翼的雛。

冷不防發動進擊——說時遲那時快,雛按下開關。

數十隻小蟹一舉炸裂了製造自己的母蟹下腹部。

灼熱的火球——宛如基督被矛貫穿時的衝擊再現、默示錄般的大爆炸。

爆炸氣流-火焰-飛散的破片風暴中,雛安身於經過藝術性計算顯示自己絕對安全無虞的位置,在爆炸聲停息前自遮蔽處伸出手。

一舉擲出左臂的鏈狀機雷(ChainMine)——只見其消失在濛濛粉塵與火焰中,接著又引發連環爆炸。

順便連右手也伸出去,放出火焰發射器(FirePlaster)。

漆黑被轟走,整個空間像是塗上了紅色油漆那般火紅。

其間,尖叫聲不斷起落:

「不要欺負在下、不要欺負在下、不要欺負在下——!!」

燃料槽已空——裡頭的東西引發了熊熊燃燒的火焰/厚如牆壁般籠罩的粉塵。

手邊的武器都用光了的雛,不由自主將指頭伸向鼻頭祈求——當場瞬間僵住。

不見了。貼在鼻頭上的OK繃可能因為飛行或是爆炸氣流的緣故不見了。

倏地,火焰的那一端有個龐然大物緩緩動了起來。

身體被壓壞、歪七扭八的巨蟹。

全身覆蓋泥濘的汙物=凝固一汙水的急凍裝甲——對於爆擊相當耐久。

巨蟹揮舞著蝥,以驚人之勢朝雛進逼。

嚇!雛的悲鳴哽在喉頭。

敵人來襲/恐慌——過度的驚恐使得身體與頭部都麻痺動彈不得。

顫抖著不住倒退的頭頂上,猛然傳來了叫喊:

「雛小姐!!」

鳳——以最大速度急遽下降。

將神色驚恐的雛以左腕一把抱起,旋即撤退。

巨蟹扯毀水道管,猛烈撞牆——歪著大頭對鳳與雛窮追不捨,臉部東搖西甩跑出去時,突然一道青光突擊滑翔而來——乙。

「老孃的心怦怦跳起來了!!」

灼熱的刀刃一閃——切斷巨蟹的兩隻右腳。

巨蟹失去平衡、摔落到汙水裡,利用急凍裝甲代替殘肢,很快又重新站起,飛快朝旁邊的隧道衝進去。

迅速閃避三人的包圍、逃進了漆黑中——看似如此時。

冷不防火線竄出,展開激烈截擊。

埋伏在隧道里的第三者射出彈雨,巨蟹扭著身體往後退。

濺起汙水回到原本位置的巨蟹背後,抱著雛的鳳舉起機關槍/射擊預備/瞄準——掃射。

「讓本小姐好好伺候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特大級火線亂舞(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急凍裝甲為之粉碎。(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不給予裝甲復活的餘裕,貫穿巨蟹背部(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破壞膠囊內的腦!(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擊中腹部的小蟹。(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轟隆——蟹殼彈飛,腳、頭、角紛紛飛到半空。

發出「喀啦喀啦」聲崩落的天花板與巨蟹的碎片,在汙水中濺起大片水花沉沒。

鳳——連同臂中收起彩翼瑟縮成一團的雛一起落地。

「雛小姐,妳有沒有受傷?」

雛——抬頭看著鳳。兩手交握在胸口。泫然欲泣。

「妳……妳好慢喔!鳳~!!」

眼睛瞪大的鳳——微微一笑。

再度溫柔地將雛擁入懷中,撫摸她的頭。

「對不起……雛小姐……也謝謝妳。」

《截擊成功。我們現在就回去。》

鳳的聲音傳來——通訊車內的所有人立刻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

在屏幕前拚命祈禱的冬真——深深呼出一口氣。

「喂、喂。」夏琳=拉拉冬真的袖子。「你知道嗎?答案是C喔。」

「咦……」

冬真愣了一下——突然想起。

「C……那個謎題的答案?」

「對。答案是摩羯座。嗯哼。」

迫不及待解謎的夏琳——一臉得意。

「摩羯座的由來是牧神潘受到怪物泰風襲擊時,為了逃脫變身的模樣。潘本身就以慌張聞名。不過事實上並不是這樣。祂其實是帶來恐懼的神。」

「帶來恐懼……?」

「本人沒有那個意思,還是會傳染恐懼。算是無意識的恐怖分子吧。」

夏琳——笑咪咪的/像是在與朋友談天似的輕鬆口氣。

「因此,潘喜歡上的精靈(Sprite)也會被傳染上恐懼。精靈陷入恐慌跳進水裡化為蘆葦。悲傷的潘便將蘆葦做成笛。也就是席琳克絲的葦笛。聽了那個笛音,大家的恐懼也消除了,得以安心入眠。所以主掌恐懼與安心的牧神潘,便是混亂的語源。」

《簡直就是在講我們嘛,老闆。》

水無月的聲音——本人仍然閉著眼睛/鳳三人歸來前都得保持聯機狀態。

《恐懼與放心,那正是我們的事業。》

「嗯,就是那樣。雖說你的事業是輕微犯罪與性騷擾。」

夏琳——看著屏幕。

「哎呀,前線部隊歸來了。空中與地上,一個不少。」

從地下現身的彩光——紫-青-黃。

跟在她們後方出現的一群人——第三者,亦即軍用機體。

小型汽車大小/二隻手&四隻腳&背上搭載操縱者的圓形膠囊駕駛艙&大大的角。

官方名稱「半人馬肯塔羅斯-AⅡ(Azwei)型」——外號「獨角仙(K?fer)」×16架陸續回到地上。

妮娜開的車也正好抵達。

巴洛神父下車——見到漆黑的機體瞬間瞠目結舌。

「哎呀,妳們什麼時候調來了MSS地上戰術班……」

「靠著MPB提供的地圖,才能在地下秘密移動……」

妮娜——又看了一眼抵達的公務車。

「一切均是長宮的指示。」

海嘉從車裡緩緩走出——對兩人嫣然一笑。

「總算都到齊了。我們MSS……的主力成員。」

BVT大廈——貴賓室。

屏幕上——三名半機械精靈(Sprite)/16架機體/下車的通訊官們/妮娜-巴洛神父-海嘉。

全員到齊的MSS主力成員群。

「真、真想不到……她、她居然自作主張,將地上戰術班調回!!」

黨員胸章=浮躁。

「真想不到。允許她獨斷獨行是希望她出錯,她卻又表現得讓人沒話說。」

議員胸章=冷笑。

「不愧是國法研的才女海嘉,這招真高啊。反正是少數部隊……不妨看看他們能做到什麼程度吧。」

官階章=自大。

「今後,就默認他們的獨斷獨行,埃貢局長。讓他們戰到精疲力盡、彈盡援絕也不賴。」

「是……」

埃貢——凝視著三名未來黨員幹部的眼睛,瞥了屏幕一眼。

望著遠處海嘉的身影,稱不上是羨慕也不是怪罪的光芒浮現眼底——瞬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