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神原的魔女

一卷全

江神原的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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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給魔女掃墓

三連休的第一天早上,柯南跟小五郎、小蘭一起,正坐在從帝丹町的提無津川起航前往江神原的一種被稱為水上巴士的船內。

“做不慣的事還真不該做哪”

小五郎恨恨的從船艙裡的圓形窗口望向外邊低重的鉛色天空,然後又猛然轉向後方的窗口,將視線射往正乖乖的並坐在那兒的少年偵探團。

“為什麼我們的旅行非要帶上你們不可啊?”

少年偵探團中的元太、光彥、步美(其餘成員還有沒坐在一起的柯南和哀)現在都在小五郎的可怕視線中垂下了頭。不過,隔著走道坐在另一邊的小蘭很快瞪向了小五郎。

“真是的,上次的事件多虧元太他們和阿笠博士的幫忙才能解決,帶他們來也是應該的吧!再說,雖然當時是喝醉了,但說出‘平安解決事件後我就請客去旅行吧’這話的可是爸爸你啊。”

“就是啊。”

坐在小五郎旁邊的柯南也開腔幫元太他們辯護。

“哼,就算不用這些小鬼幫忙,本天才·毛利小五郎大人也照樣能獨自解決。”

一邊不高興地這麼說著,小五郎一邊從褲子後面的口袋裡掏出錢包,將票塞了進去。

“託你們的福,委託人給的報酬全飛了我本來還想在G1賽的賭馬中大贏一場的,嗚嗚嗚”

哀聲嘆氣地把票收好之後,小五郎又一次恨恨地瞪向元太他們。

(喂喂,解決事件的人可是我耶而且,賭馬你不是從沒贏過嘛)

柯南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抱歉哦,毛利。不過,我會照看這些孩子的”

坐在元太身邊的阿笠同情地向小五郎搭了話。

“麻煩你了。”

小五郎垮下肩膀輕輕地說了聲拜託,阿笠深深地點下來頭表示回應。

“不過說起來,我也很久沒去江神原了。這次就和大家一起玩個開心吧!”

阿笠望向眼裡閃著光的少年偵探團後,元太等幾個孩子一起嘻嘻地笑開,回答了一聲很有精神的“嗯”。

“江神原是個什麼樣的城鎮?”

“在鎖國的江戶末期,那裡是日本最開放的港鎮之一。開港之時受到了西洋文明的強烈影響,在明治時代初期,就已經有了瓦斯燈和馬車,鐵軌也鋪好了,是一個洋溢著異國情調的城鎮。”

“哦——”

阿笠的說明讓少年偵探團三名成員的眼更加閃閃發亮了。

“現在也還殘留著很濃重的當時的風貌,以年輕女性為中心的觀光客不斷的吸引而來。”

“好羅曼蒂克的城鎮啊。”

步美用手託著雙頰,一臉嚮往的神色。

“真是,花別人的錢還這麼興奮”

小五郎無趣的將目光從阿笠和少年偵探團那裡移開,轉到了坐在隔著走道的凳子上的小蘭身上,對她開了口。

“蘭,你又是幹嘛要到江神原的外國人墓園去?有什麼說法嗎?”

“回禮,要給某些人的墓獻這些花。”

小蘭一邊說著一邊望向自己手中拿著的可愛的黃花紮成的花束。

“回禮?”

小五郎聽不明白地歪了腦袋。坐在小五郎旁邊的柯南也一樣歪了腦袋。看到他們這個樣子,坐在柯南這條凳子另一端的哀開了口。

“那花是聖約翰草。”

“聖約翰?”

“嗯,據說在施洗約翰節的前一天晚上把它壓在枕頭下的話,就能夢到未來的丈夫。”

“什麼——”

耳尖的小五郎甚至搶在柯南前面對這句話起了敏感的反應。

“要去回禮的話,小蘭姐姐應該是夢到了她想夢的人吧。”

哀別有深意地看著柯南和小五郎。

“到、到底是夢到了誰該不會、是那個偵探小子吧”

在強裝冷靜的柯南身邊,完全失去了冷靜的小五郎恨恨地磨著牙,使勁瞪著腦海裡浮現出的新一那張臉。

“哼,那不過是迷信罷了。”

柯南強自鎮定地笑了笑。

“或許吧。不過小蘭小姐和花束一起拿著的那本《歐洲香草的秘密》,在現在的年輕女孩當中很流行。我應該猜中了。”

哀一邊直起身子看著小蘭拿著的書的標題一邊這麼說。

“咳、咳”

柯南因為她這句話露出了些許動搖的神態。

就在這時,坐在後座上的元太他們一起發出了“哇——”的歡叫聲。

他們從窗戶看到了聳立在江神原海口的鋼架橋。

雖然因為外頭一早就起的大霧而看不清晰,但還是能看見那座兩岸巨大的橋塔那種獨特的幾何形之美。從這座橋下穿過之後,就到江神原的城鎮了。

小五郎拿起放在一旁的西裝外套站起了身,柯南也從座位上咚地一聲跳下來,接著其他人也跟在小五郎和柯南後面向船的出口走去。

從船上下到棧橋的小五郎回身看了看架在港灣海面上的鋼架橋,橋已經完全被霧包裹了。

“真的呢。”

隨後下來的元太等人回頭看時也睜大了眼。

“霧根據形成的原因可以分為七種之多,江神原這裡會出現移流霧、放射霧等四種。這裡也是有名的多霧之地。”

“哦——”

阿笠的話只得到了元太和光彥的反應。

小蘭、步美這些女孩子已經被停在眼前的世界各國的豪華客船奪取了目光。港口裡整齊排列著以英國的維多利亞皇后號為首的一排白壁客船,而因為霧的關係,一群休息於此、時不時撲翅的白鳥就如同在港灣裡起舞一樣。

“好漂亮”

看得入神的小蘭漏出了嘆息般的一聲,步美和哀也一邊看著一邊贊同的點點頭。

“走啦!”

“嗯、嗯。”

在小五郎粗著嗓子的催促下,小蘭她們像是被從後面扯著頭髮一樣一邊不斷回望著港灣一邊提著行李離開了港口。

很快所有人便聽到了一陣吵雜的喧鬧聲,港口的外面是中華街。

中華街上的招牌全都是含有紅色,以不輸給濃霧的華麗氣勢相互競爭著。招牌下的道路上,來自全國的大量遊客熙熙攘攘,每個人都在東張西望地觀察著兩邊的店鋪。

“蘭,能不能先吃了飯再去掃墓?”

小五郎一邊摸著叫出聲的肚子一邊提議,街上瀰漫的中華料理的香味更是刺激了他的肚子。

“不行!要先掃墓。”

“啊,知道了。”

小五郎很遺憾地嘖了下舌。

“是啊,叔叔,我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掃墓嘛。對吧,元太?”

柯南轉身徵求元太的同意,但直到剛才還一直跟在身後的元太已經沒了蹤影。柯南著急地張望了下,才發現元太已經站在最華麗的一面招牌下,用熱烈的視線盯著簷下吊著的烤得焦黃的北京烤鴨。

“哪,博士,我們在這裡等吧。”

元太一邊看著北京烤鴨一邊向站在後面的阿笠這麼說。

“但、但是”

阿笠傷腦筋地用手撫摸著下巴。

“這家店人氣這麼高,如果不一開店就進去,說不定會搶不到位子哪。”

看著開店之前就在店門前排出長龍的客人隊伍,元太擔心地繼續說。

“真沒辦法。博士,就這樣吧。”

柯南苦笑著用一副放棄了的表情也勸說了阿笠一句。

“但是啊”

“博士,就這樣辦吧。我們很快就掃完墓回來的了。”

小蘭點了點頭。

“既然小蘭都這麼說了那麼,我們就佔好位子等你們吧。”

阿笠說完便帶著少年偵探團排到了隊伍的尾端。

“說起來,外國人的墓園在哪?”

小五郎一邊四下看著一邊向小蘭尋問。

“嗯,等我去問一下吧。”

小蘭走向路邊一位滿臉皺紋的中國老人,向對方問了路。

老人沉默著抬起手,向通往被霧罩住的山丘方向的坡道指了指。

“啊,謝謝您。”

小蘭雖然有點疑惑,但還是禮貌地鞠躬道了謝,開始爬看不見盡頭的坡,小五郎和柯南也跟在了她身後。不過,坡道的傾斜度比看上去要大,小五郎很快就上氣不接下氣了。

小蘭雖然有點疑惑,但還是禮貌地鞠躬道了謝,開始爬看不到盡頭的坡,小五郎和柯南也跟在了她身後。不過,坡道的傾斜度比看上去要大,小五郎很快就上氣不接下氣了。

“真是沒用啊。”

小蘭露出副服了他的表情,伸手推著小五郎的背。託這的福,小五郎最終還是氣喘吁吁地爬到了山丘上。

“好美”

小蘭為眼前展開的景色迷醉了。

“真是到處都混進了歐洲風情的城鎮啊。”

小五郎也睜大了眼。

出現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座被濃霧包裹的、有著19世紀風情的西式城鎮。

只不過是離開港口步行二十分鐘的路程,登上山丘之後便是另一個世界了。

建築物的樣式也仿造了北歐和英國的一種半木質結構房屋,是在粗大的木樁之間砌上紅磚抹上泥漿的重厚建築。由於霧氣的關係,石道兩旁立著的街燈發出昏暗的光芒,有著一種彷彿柯南崇拜的夏洛克·福爾摩斯會手持蝙蝠傘和助手華生一同出現在街頭的氣氛。

“那裡一定就是外國人的墓園了。”

小蘭發現了在霧氣中顯出一種冷冰感的鐵門,走向了那邊,小五郎和柯南也跟在她身後。

進了門後,可以看見墓園是一片面向海的斜坡。如果天氣晴朗,一定能看到江神原的海。可惜今天霧太濃,看不見那樣的美景。

“好多十字架。”

正如柯南所言,山丘上能看到的範圍內,整齊地排列著許多十字架。

“開國至今,據說在江神原亡故的外國人有五千人以上呢。”

“哦——”

小五郎被小蘭說的話嚇了一跳。

“這片墓園裡沉睡著為了江神原,不,是為了日本盡過力的人們。不過,來為日本盡力的人大部分都沒能回去故鄉,而是亡故於此。”

正如小蘭所言,墓園裡有著聖母像、天使像、俄羅斯正教的十字架等等西方國家的基督教代表物。

“十字架都是面向大海就是因為這個啊。”

柯南一邊看著面向海洋的十字架一邊這麼說。

“嗯,為了祈禱至少靈魂能回到海那邊的故鄉。”

“這樣啊”

小五郎重新看著十字架感慨了一句。

“啊,是那裡。”

小蘭向著墓園深處加快了腳步,她身後的柯南和小五郎也追著她,三人一同來到一塊祭奠花束堆成了山的墓石前。

“好多花!”

小五郎為那座花束山瞪圓了眼。

小蘭將手裡聖約翰草的花束放到了堆起的花束山頂上。

“伊麗莎白·蒙哥馬利?”

小五郎念出了刻在墓石上的英文名字。

“是最後的魔女哦。”

“魔、魔女?”

小五郎因為小蘭的話而不假思索地加大了音量。

“嗯。”

小蘭靜靜地點了點頭,然後在墓前屈下膝合起雙手。小五郎雖然想再詳細問問那是個怎樣的人,但看到小蘭這副虔誠的祈禱模樣,又把話吞了回去。

“——”

墓園裡暫時寂靜了下來。

“救命啊!”

突然,一道老人的呼救聲劃破了這片寂靜。

柯南最早對這聲呼救有反應,朝著傳來聲音的墓園大門方向衝去,稍遲了一點的小五郎也隨後追去。

趕到門前的柯南在濃霧中看到了一名倒在地上的老人,而他身上正騎著一個身披黑斗篷、將黑帽子的帽簷壓到眼睛上的暴徒。暴徒從懷中拔出一樣閃著光的物件,揚起右手就要往地上的老人刺去。

“住手!”

柯南大喝一聲,暴徒和老人都用充血的眼睛望向了柯南這邊。

“怎麼了!”

小五郎大聲的怒吼在柯南身後響起,他的聲音讓暴徒輕輕嘖了下舌,離開了老人身上。趁著這起身之際,他壓在眼睛的帽子微微掀起了些許,露出了藏在其下的臉。

“哇!”

柯南的表情猛然僵了一下。那暴徒的臉因為燒傷幾乎全都潰爛了。

“等下!”

恢復過來的柯南趕緊拔腿去追揚著斗篷跑向墓園外的暴徒。

但,出了墓園之後卻完全看不到他的蹤影了。

“不、不見了”

柯南愕然地四下張望著。

被濃霧包裹的墓園四周連一隻貓的影子都沒有見到,已經完全回覆了一片死靜。追上來的小五郎也在霧中像警犬一樣地搜尋了一番,最終還是沒能看到暴徒的身影。

“可惡!”

小五郎不甘心地跺著腳。

不過在意著倒地老人的兩人也只得無可奈何地返回了墓園。

墓園裡,小蘭已經溫柔地扶起了老人照顧著他,但老人還在因為恐懼而全身咯咯地發著抖。

“魔、魔女。是魔女!”

小五郎努力辯認著老人張黃失措下說出的話。

“魔女?”

老人的話讓小五郎吃驚得直眨眼。

柯南迴想起已經刻進了腦海中的消失在霧中的暴徒那張臉,雖然因為燒傷而潰爛,不過鷹鉤鼻和裂開的嘴的確很符合魔女這個說法。

“好了好了,請冷靜下來。”

小五郎安撫般地說著,但老人還是用力地抓著小五郎的手臂,一個勁地喃著“是魔女,是魔女!”

“我知道,我知道了。”

小五郎像哄孩子般地不斷重複著這一句。

終於,老人冷靜下來,恢復了常態。

“對、對不起”

一邊這麼說,老人一邊尷尬地垂下了頭。

“我們送你回家吧。”

老人對說出這句話的小五郎微微點了點頭,顫巍巍地站起了身。

2魔女的遺書

老人的家在離墓園只要步行十分鐘的街道上,是一幢三層小樓,入口掛有“三浦律師事務所”的牌子。

小五郎接過老人給的鑰匙打開了鎖,門發出吱呀的刺耳聲打開了。柯南按下門邊的電燈開關,兩端焦黑的舊式熒光燈閃了兩三下,才終於亮了起來。

房間裡擺放著兩張辦公桌,其上亂糟糟地堆滿了文件,牆壁邊擺著堅固的鋼質書架,其中排列有厚重的法律書籍。

“沒事了吧?”

“嗯。”

老人一邊點著頭回答小五郎,一邊慢慢地坐在了沙發上。

“真是多虧了你們相救啊。”

老人帶著真心誠意的表情向三人躬了下身。

大概是因為回到自己事務所的關係,他已經比剛才冷靜了許多,唇角還掛上了很輕微的笑,或許是現在才在為剛才的張皇失措感到羞愧吧。

剛才在昏暗的墓園裡沒能看清楚,現在在明亮的燈光下一看,三人才發現老人的頭髮是粟色的,鼻樑很高,眼睛也帶著藍色。

“我是律師三浦。平時事務所裡都會有幫忙的人,但今天是休息日就沒人來了,抱歉無法招待你們。”

老律師很抱歉地這麼說著,一面催促著小五郎等人坐在像是棉質的沙發上。小五郎和柯南、小蘭交換了下眼神,便一同坐到了沙發上。

三浦慢慢從懷中掏出名片盒,抽出一張遞給了小五郎,小五郎也遞過一張自己的名片,而三浦看到手中的名片時兩眼突然閃出了光。

“您、您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名偵探,毛利小五郎先生嗎?”

“哦,你知道我?”

大名鼎鼎這個詞讓小五郎的右眉跳動了下。

“嗯,您非常出名啊。”

“啊哈哈,也是也是。”

小五郎非常滿足地裂開大嘴笑起來。

“事實上既然見到了你,有件事請您務必幫忙。”

三浦就像是在地獄裡見到了菩薩般地握住小五郎的雙手。

“找我幫忙?”

“是的。”

三浦應著聲,一臉緊張地站了起來。然後,他從懷裡拿出手帕,打開了桌子最上面的抽屜,用手帕包著取出一個信封。

“這是什麼”

三浦將茶色的信封遞到小五郎面前。

“請您看看。”

“”

小五郎一臉迷惑,但還是從內袋裡取出白手套戴上,再小心地從信封中取出了信籤。

“魔女的東西就是魔女的東西。若是拿在手中,不管你身在何方,都會因魔女的詛咒被活生生地取走心臟。”

信簽上是用從報紙和雜誌上剪下來的大小不一的文字紙片粘貼而成,顯出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小五郎念出來之後,小蘭和柯南都露出了緊張的神情,但小五郎卻苦笑了下。

“魔女的東西?”

“是的。大概是指前幾天那位壽終正寢的女性留下來的遺產。江神原的人們都稱她為魔女。”

“哦那麼,那位魔女留下來多少遺產?”

小五郎一邊拔著鼻毛一邊擺出副有點瞧不起人的表情問道。

“這個嘛,光她自己的資產就要五億,加上她的一族在江神原數一數二的廣闊地產的話,總資產應該超過二十億。”

“二、二十億!”

三浦的回答令小五郎驚得張大了嘴。

柯南趁著小五郎被那邊吸起注意力的空隙,取出口袋裡的手帕包起放恐嚇信的信封開始查看。

在一旁盯著小五郎的小蘭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小五郎這才恢復過來繼續提問。

“那、那名女性究竟是什麼人?”

“她叫伊莉莎白·蒙哥馬利,是在江神原開香草店的一位老婆婆。”

“咦?”

這次是小蘭漏出了吃驚的聲音。

“小姐知道她?”

“嗯,剛才在墓園就是掃她的墓。”

“哦,那還真是巧啊,我也是去掃墓的。”

三浦瞪圓了眼。

“我很喜歡她寫的有關香草的書,是她的鐵桿fan哦。”

小蘭從包包中拿出了隨身帶著的書。

“哦,是《歐洲香草的秘密》啊。”

三浦眯起眼笑了。

“嗯,我每天早上都會照著她的配方衝花草茶。”

“咦?你做過這種事?”

小五郎瞪著坐在身邊的小蘭。

“哎呀,我每天早上不都衝給爸爸喝?”

“什麼?”

小五郎想起了最近早上小蘭都會端出一些帶著奇怪香味的茶。

“我聽說伊莉莎白女士的書在女學生當中也很有人氣,看來是真的啊。”

聽了小蘭的話後,三浦很高興地笑了起來。

不過,小五郎立刻像是感到肚子不舒服一般,帶著不安的表情摸著自己的肚子,柯南也和小五郎一樣摸著自己的肚子。

“那個魔女的事,能不能詳細說一說。”

小五郎挺直了背,再次向三浦尋問。

“啊,好的。說來慚愧,我雖然是她的顧問律師,卻連她的生平都不清楚。他在生前也極少談到自己的過去,不過,的確是從明治時代就一直住在江神原了。”

“明治時代?真是這樣的話,那她不是有上百歲?”

“嗯,雖然看不出來,但應該有百歲以上了。”

“哦”

小五郎緊緊地抱起了手臂。

“我曾從江神原有一位最清楚伊莉莎白女士的九十多歲老人那裡聽說過一些事。據那名老人所說,在他開始記事的時候,伊莉莎白女士的香草店就已經在那裡了。”

“原來如此。”

“我的祖父賣掉比利時的土地來到這裡時是八十五年前,她在之前就一直在這裡了。”

“哦你爺爺是國外來的啊。”

小五郎再次觀察了下三浦的外貌。

“嗯。這棟房子是我祖父再三努力,才在戰後建起來的。不過,我家的家格和她沒法比。她家裡原本是歐洲的子爵,是很體面的貴族人家。”

“是貴族啊。但為什麼那樣的人會到日本來?”

“她的一族熱愛自然,回用草藥給領民治病。但是,這種行為礙到了國王和教會的眼。”

“咦,為什麼?”

“當時的歐洲會把做奇怪事情的人當作魔女,全都拖進魔女狩獵的名單中。”

“魔女狩獵啊”

小五郎皺了皺眉,,柯南和小蘭也一臉嚴肅。

所謂的魔女狩獵,是在西方各國中從15世紀延續至19世紀的一起慘劇。

中世紀的歐洲會對非基督教徒進行審判,一旦被判定為魔女,就會被綁住手足活活燒死。據說在魔女狩獵當中,有數十萬人被殺害。有一種說法是,殺害了那麼大量的人是為了將魔女的財產收歸教會或國庫,以解決教會或國家的財政赤字,是一種從富裕者身上奪取財富的手段。

“她的一族治理的土地似乎是很富饒的土地,所以才會被國王盯上,最終被驅逐出國。”

“是為了奪走土地才捏造了罪名吧”

小蘭也皺起眉。

“真是過分。”

小五郎眉間的皺紋也加深了。

“嗯。她的一族受到國王迫害後,就流亡到了江神原的洋館區是吧。在洋館區裡很容易避人耳目,可以平靜的生活。”

“那麼說來,叫她作魔女也不算是胡說了。”

“我不是一開始就這麼說過嘛。”

三浦有些生氣地瞪著小五郎。

“說、說的也是。不過,她那二十億以上的遺產,究竟是要留給誰?”

“她留下的遺書中,最先擁有繼承權的有三個人。但,這三個人和伊莉莎白女士都是沒有血緣關係,全是外人。”

“咦,要把這麼多遺產給外人。”

小五郎歪了歪腦袋,繼續問了下去。

“那麼她沒有親人嗎?”

“嗯,她沒有血親。不過,伊莉莎白女士收養了一個沒有父母的姑娘,從那姑娘小時候便開始撫養她了,名字是鶴見葉子。我也是從她很小時就認識她,現在已經成長成了一名聰明美麗的女性了。”

三浦就像在說自己孫女一般地微眯起了眼。

“哦,很漂亮嗎?”

小五郎只對漂亮那部分有敏感反應。

“但是,那為什麼不把財產留給她?”

小五郎繼續問著。

“嗯,這的確是令人非常意外。鶴見小姐也把伊莉莎白女士看作母親,對她非常孝順。而且鶴見小姐又是孤兒,自己應該是沒什麼錢”

三浦一臉同情地垂下了視線。

“那麼,遺書說的那三個人,又是什麼人物?”

“三人都是代代生長於江神原的人,他們三人從小就一起玩到大,小時候還組過少年偵探團。”

“少年偵探團?”

柯南為這個詞感到吃驚,不過小五郎無視了他催促著三浦繼續說下去。

“然後呢?”

“嗯。第一個是戶田次郎先生,私立江神原小學的創建人。第二個是元町清三先生,在港口附近經營玩具博物館。第三個是伊勢崎力先生,常年擔任江神原市議會的議員,我也是他的顧問律師。”

“原來如此,不管是哪一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哪。”

“嗯,他們已經被合稱為江神原的三聖人了。”

三浦符合了一句。

“哦,三聖人啊。”

“嗯。但,如果這三人都沒能繼承財產,或是拒絕繼承的話,繼承權會轉到他們的孩子身上。然後相同的,如果他們的孩子也沒能繼承的話,就由鶴見葉子小姐繼承。”

“沒有人會拒絕繼承這麼龐大的遺產吧。不過,說到他們以及他們的孩子都沒能繼承,這又是什麼一種情況?”

“也就是繼承人死亡。”

三浦用不帶抑揚頓挫的聲音回答了小五郎的問題。

“如果三聖人和他們的孩子都死了的話,就由鶴見葉子小姐繼承嗎?”

小五郎用右手扶著下巴,確認般地問道。

“是的。而萬一鶴見葉子小姐也沒能繼承遺產的話,將由和伊莉莎白女士生前有來往的江神原教會的櫻木神父繼承。”

“也就是說,這是在鶴見小姐死去的情況下?”

“對,是這樣的。而,如果櫻木神父也沒能繼承的話,就由我擔任財產管理人,憑我的判斷將遺產捐給最合適的慈善團體。”

“這樣啊”

小五郎深深地點了下頭,但一旁的柯南卻神情嚴峻起來。

“事情我已經弄明白了。你覺得自己是因為名字出現在遺書之上,才被剛才的暴徒攻擊的嗎?”

“咦,但是,剛才那不是暴徒,絕對是魔女。”

三浦很肯定地反駁小五郎的話。

“哈哈。的確在伊莉莎白女士身上有著關於魔女的傳說,但她已經過世了吧?現在都21世紀了,不可能還有什麼魔女。”

小五郎再次苦笑了。

“嗯,但是”

和小五郎不同,三浦的額上不斷地冒出大量汗水。

“不用擔心,這封恐嚇信只不過是惡作劇罷了。”

“咦,惡作劇?”

小五郎的話令三浦不禁回問了句。

“沒錯。伊莉莎白女士過世之後,她的遺書曾公開過吧?”

“嗯,向相關人員和在她店裡工作的人公開過大概有二十名左右。”

“二十名啊考慮到這些人又會去向親戚去說,知道這內容的大概就有百人以上了。”

“是啊。”

“嗯,所以,寄這封恐嚇信的人大概只是想嚇一嚇有可能繼承伊莉莎白女士遺產的你。”

小五郎苦笑著這麼說。

“有這個可能。可是,我並不這麼想”

三浦邊用手帕擦著額上冒出的大量汗水邊四下張望,一臉害怕著什麼的表情。

“那具體來說,你對會寄恐嚇信來的人心中有數嗎?”

小五郎銳利的目光讓三浦語無倫次起來,然後他急忙閉上了嘴。

“怎麼了?”

小五郎追問著。

但三浦就像貝殼似地不肯張嘴。

小五郎和三浦在互相瞪視,柯南倒是認為這封恐嚇信是認真的。因為一般在封信封的時候,都會在封口的透明膠上留下部分指紋或是衣服纖維,但這封信上卻什麼都沒有。

不過,柯南在裝恐嚇信的信封底部發現了幾顆小小的黑色顆粒。

柯南將信封倒過來,用手粘過那些顆粒放到鼻子前嗅了一下,聞到了一股鏽的味道。

他將這些鏽當中的一粒小心地用手帕包好,其他的放回信封中,再將信封放回桌子上。

這期間,小五郎和三浦一直都沉默地對視著,三浦就像一顆不肯開口的頑石。

“到底怎樣?寄出這封恐嚇信的人,你是心中有數,還是心中沒底?”

小五郎抖著腳發出了嚴厲的尋問聲。

“這個嘛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三浦將視線從小五郎身上移開,一改剛才強硬的語氣,換成了曖昧不清的說法。

“這樣嗎”

小五郎說完之後,從心底裡嘆了口氣。

“對、對不起。”

三浦向小五郎底下有些花白的頭。

“那麼,除了你之外的遺產繼承人當中,還有人受到魔女的襲擊嗎?”

“不,這我還沒聽說過。但是,肯定也會受襲擊的。”

三浦突然用再認真不過的眼神逼視著小五郎。面對這樣的驟變,小五郎不禁動了動身子。

“知、知道了。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找一下寄恐嚇信的傢伙吧。”

“真、真的?”

三浦的表情因為小五郎的這一句而瞬間亮了起來。

“嗯,能在墓園相遇也是一種緣分。我馬上就開始調查吧。”

“謝、謝謝您。”

三浦感激地用雙手緊緊握住小五郎的手。

“痛痛痛痛痛。”

小五郎禁不住歪了臉。

“對、對不起。”

“沒關係。那麼,如果查到了什麼我會再和你聯繫。”

一邊這麼說著,小五郎給小蘭和柯南使了個眼色,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向三浦點頭示意後,三人離開了事務所。

三浦律師一直目送著小五郎一行,還向著他們的背影鞠了還幾次躬。

霧已經散了很多,走出很遠回過頭還能看到三浦的身影,小五郎露出一臉嫌麻煩的表情。

正好這時有輛計程車經過,小五郎抬手叫停了它。

“到中華街。”

將目的地告訴司機後,小五郎催促著小蘭和柯南上了車。

“怎麼了?”

小蘭看著小五郎。

“還能怎麼了。魔女的恐嚇信?哼,真是無聊。”

猛地把身子沉進座位裡,小五郎嘖著舌。

“咦?你剛才不是挺熱情的嘛。”

“如果不那麼說的話,他搞不好都不肯讓我們走了,才隨便應付了一下。”

“怎、怎麼這樣啊。”

“我還沒閒到有時間去奉陪老糊塗律師的蠢話。等過個一星期,再打電話跟他說努力查了之後什麼也查不到就好了,我可不想再接這種無聊的委託。”

“過分。”

小蘭輕蔑地盯著小五郎。

“我說啊,如果那個老頭子覺得恐嚇信是真的,就不會委託經=我們這種私家偵探,而是早就報警了。沒有那麼做,就說明他自己也認為那多半隻是惡作劇。”

“話是這麼說,那為什麼在墓園時他會受到襲擊啊?”

“那個墓園是劫匪經常出沒的地方吧,那裡也掛有告示版。”

“咦?”

小蘭一下子打了頓。

墓園裡的確掛著“注意劫匪”的告示版。小五郎看小蘭沒了話說,又得意地繼續說下去。

“仔細一想,那老頭子的名字出現在遺書最後,如果是覬覦財產的傢伙,應該會從最前面的人開始下手吧?”

“嗯”

看著反駁不出來的小蘭,小五郎露出了誇耀勝利的笑容。

“啊哈哈,如果這世上有魔女的話,我倒真希望她能對我施魔法啊,把我變成個大富翁,能過上抱著可愛姐姐的幸福生活。”

“笨蛋。”

小蘭將臉扭到一邊,這時一直沉默著的柯南開了口。

“叔叔,如果犯人是打算把全部人都殺掉的話呢?”

“什、什麼?”

這句話讓小五郎盯住了柯南的臉,柯南繼續說了下去。

“如果寄恐嚇信的犯人是打算把能繼承伊莉莎白女士遺產的人全部殺掉的話,按不按遺書上的順序都無所謂吧?”

“笨蛋!遺書上可是寫了六個人,你是說犯人要把六個人都殺掉嗎?”

小五郎露出副受不了的表情。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至少有必要調查一下其他人有沒有收到恐嚇信吧?”

“囉嗦!不要對大人的工作指手劃腳的,這話我說過很多次了!”

小五郎不由分說地在柯南頭上揮下一拳。

“好痛痛痛”

柯南兩手捂著頭頂上被打出來的包。

“完全沒有這種必要!蘭,你也不要因為讀了那種奇怪老太婆的書就有這種想法!”

小五郎嚴厲地瞪著柯南和小蘭。

“才不奇怪呢。那本書裡說世上的草沒有哪種是沒名字的雜草,很詳細的寫了感冒時、酒醉時用那種香草怎麼治等等。”

小蘭又轉回臉來反駁道。

“不舒服和喝醉的時候只要去藥店買頭痛藥就行了。”

小五郎用冷淡的口氣這麼回答了她。

“什、什麼啊。人家可是擔心爸爸你的身體哪,虧我還每天都泡花草茶給你喝!”

“咦?”

小五郎因為小蘭的話而瞪圓了眼。

就在這時,他西裝外套內袋裡的手機嗚嗚地震動起來。

“切,不認識的號。難道是剛才那個老頭子。”

小五郎皺起了眉,恨恨地打開了內袋裡掏出的手機。

“喂,我是毛利小五郎。啊,是剛才的三浦律師吧,有什麼事嗎?咦,你說什麼?!”

小五郎的臉刷地泛上層青色。

“伊莉莎白女士遺書裡第一個寫到的戶田次郎先生出事了?!”

小蘭和柯南因為這一句而對望了一眼。

“出事是什麼事?”

柯南的臉上也露出了緊張。

“不知道。沒辦法,總之,只得先去看看了。司機,麻煩你改到江神原小學後面。”

小五郎一邊沉著臉對司機這麼說一邊把手機合了起來。計程車司機輕輕點個頭,打亮轉彎燈在十字路口右轉了。

這之後,車子中暫時瀰漫起了沉重的氣氛。

另一方面,元太他們一直坐在中華街餐館裡的一張圓桌旁等待著未歸的柯南等人。

“您的同伴還沒有來嗎?”

身穿旗袍的服務生一臉困惑地問著阿笠博士。

“嗯,還沒”

阿笠垂下視線點了點頭。

“真是非常抱歉,因為有很多客人還在等,能不能請您先點餐呢?”

正如服務生所說,店外還有很多客人在排隊等著用餐。

“應該很快就來了,讓我們再等一下吧”

阿笠一邊說一邊看著門口。

“柯南到底是怎麼了,偵探徽章也聯絡不上。”

“真擔心哪”

光彥和步美都很不安。

“博士,我已經餓扁了。”

將頭伏在圓桌上的元太肚子裡發出了響亮的咕咕聲。

“沒辦法,我們先吃吧。”

阿笠又瞟了一眼店外的客人後,做了這個決定。

“真的?”

“嗯。邊吃邊等柯南他們好了。”

這麼回答的阿笠打開了菜單。

“萬歲——”

元太高興得幾乎跳了起來。

步美卻還是很在意聯絡不到柯南的情況,像是等著對方聯絡一樣直直地望著別在胸口的偵探徽章。

3戶田宅的密室殺人

伊莉莎白遺書裡第一個寫到的戶田次郎的家,是在老律師的事務所往東一千米的車馬大道旁。

戶田是創辦江神原私立小學的人,同時也是第一任校長,購買的住宅就在小學的正後方。據說這處住宅在明治時代是法國人在住,是一棟用厚重紅磚砌成的地下一層、地上兩層的漂亮洋房。

計程車停在了宅院的正面,和小五郎、小蘭一起下了車的柯南將目光停在屋頂之上。那裡立著一個鐵質的雞型風向標,在西方據說有驅邪之效。

“真是盛況哪。”

下了計程車後站定的小五郎臉色有些可怕。

洋房前面停著好幾輛閃著紅色警示燈的警車。從這些警車看來,風向標似乎並沒有起到驅邪的作用。柯南的心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柯南跟著小五郎一起通過玄關進到屋內,大門的一旁有處通往地下室的微暗磚造樓梯。地下室裡正傳出啪嗒啪嗒的、像是某種巨大生物在激烈迴轉的可怕聲音。

“爸爸,三浦律師真的是說要到地下室去嗎?”

害怕幽靈那些恐怖東西的小蘭怯怯地問著小五郎。

“嗯、嗯。”

小五郎也帶點膽怯地點了頭。

就在小蘭和小五郎猶豫要不要走下樓梯時,柯南已經扭開手錶上帶有的電筒功能,率先走下了樓梯,小五郎和小蘭也就跟在他身後提心吊膽地下了樓。

終於來到地下室之後,柯南猛地抽了口氣。

地下室的地板不知為何被水浸泡著,柯南的鞋子裡已經灌進了有些溫的水。整個地下室的溫度很高,潮溼的空氣也有一種沉重感。魔女一定很喜歡這種陰溼的地方吧,柯南這麼想著。

地下室大約有十張榻榻米那麼寬,鑑定人員的手電筒的光正在牆壁和滿著水的地上晃來晃去,在上面聽到的啪嗒啪嗒聲是忙著做現場勘察的他們在滿著水的地上來回走動時發出的聲音。

“沒事吧,爸爸?”

小蘭向跟在自己身後的小五郎問道。

“嗯。不過為什麼偏偏是今天,我穿的可是才買的新鞋啊。”

小五郎看著泡在水中的新鞋唉聲嘆氣。

“啊!不好意思,毛利先生,水泵的功率有點小,還沒能把水都抽上去。”

搜查一課的高木刑事看到小五郎時有些怕怕地打了招呼。

“哎呀,柯南和小蘭小姐也跟來了啊。”

看到這兩個人時,高木刑事親切地笑了起來,兩人也笑著向他點了點頭。

“趁著連休,就帶他們來江神原玩玩。”

小五郎似乎還很怨念自己的新鞋,邊繼續看著它邊這麼回答了。

“哇——”

突然,小五郎壓著後頸發出了慘叫。

柯南慌忙把手錶的光打向天花板,天花板也在滴滴答答地掉著水,剛才有一滴正好落在了因為惋惜新鞋而垂著頭的小五郎的後頸上。

“可惡,怎麼連天花板都這麼溼啊。”

從高木刑事手上搶過手電筒照向天花板的小五郎恨恨地抱怨出聲。

“不會是漏電吧?”

看到牆壁上像古董一樣的壁燈時,小五郎這麼問了。那壁燈的傘形燈罩也在滴著水。

“嗯,不要緊,傭人已經把總閘關了。”

高木刑事慌忙點著頭回答。

“這就好。”

小五郎也點個頭,他後方一名聽了這段對話像是有些不高興的男人開了口。

“毛利你怎麼來了,又沒人叫你來,你還真是每次都能在出事時出現哪。”

“啊,目暮警部。”

小五郎吃驚的回過頭,站在他背後的正是目暮。

“警部,這位先生是我叫來的。”

站在目暮身邊的老律師三浦向他解釋道。

“哦,是三浦先生叫來的?”

目暮因為三浦的話而瞪圓了眼。

“是的。”

“那麼,剛才你說委託了偵探調查這次事件,就是指這個男人?”

“嗯嗯,是這樣。”

“哈哈,警部,現在你知道我也不是自己想來才來的了吧。”

小五郎露出副勝利的表情。

“嗯、嗯。”

目暮像放棄了似地垂下了目光。

“哈哈哈。那麼,那具屍體就是戶田先生?”

像是對目暮的完敗感到滿足了,小五郎將手電筒的光照向了屍體。在這昏暗的地下室中,戶田次郎的屍體浮現在了手電筒的電束下。

戶田穿著平常的衣服呈現在放鬆的狀態仰躺在地板上,衣服已經溼透了,放大的瞳孔瞪著虛空,嘴巴半張著,分不清是唾液還是水的液體正流過臉頰滴到地面。

“真是過分”

小五郎皺了眉。

小蘭用雙手遮在了眼前。

只有柯南一個人靠近了戶田,開始觀察屍體。

(口鼻都有泡沫湧出,這是水進到肺裡的關係。肺裡進水,就說明是在還有呼吸時被淹死的手心和腳底已經出現皺痕,大概被水泡了一個小時以上了)

柯南正觀察著屍體時,突然被揪著領口拉了起來。

“喂,你又在做什麼?嗯?”

小五郎將柯南的臉提到自己眼前,帶著可怕的眼神瞪著他。

“啊哈哈哈”

柯南將目光從小五郎臉上移開,發出了心虛的笑聲。

“蘭,看好這小子。”

小五郎邊說邊將柯南背向小蘭丟了過去。

“哎呀,你要乖一點啦。”

小蘭緊緊地抱著柯南溫柔地這麼說,臉上感覺到小蘭那柔軟的胸部,柯南禁不住紅了臉。

“不過,真的發生了這種事啊”

三浦的眼角深深地皺起,淚水掉了下來,目暮像是安慰他一般地開了口。

“我聽說有關戶田先生的傳言。聽說不管是哪個國家的孩子他都會痛快地接收進自己的學校,在放假時還會帶著全體學生去搭遊艇周遊日本。”

“嗯。所以學生們都叫他船長,很信賴他。他是連家長都很喜歡的校長。”

三浦滴滴答答地掉著眼淚。

“警部,不好意思,能不能和我說一下發現遺體時的情況?”

小五郎有些抱歉地插進來向目暮尋問。

“哦,是啊。聽傭人說,戶田先生唯一的興趣就是聽古典音樂,這件地下室裡裝了隔音設備,他常常獨自在這裡欣賞音樂。”

聽了這話的柯南重新環視了下地下室。

這裡排放著著名的麥金託什音響,以及有很多重量感的威斯敏斯特皇室木質喇叭。光是這些就已經價值一輛高級轎車了。

牆壁的架子上整齊地擺有唱片,有柴可夫斯基、巴赫、莫扎特等等,總數大約有五千張。不過,這些播放器材和唱片都滴著水,給人一種失去了主人的落寞感。

“昨天戶田先生在聽一張以前伊莉莎白女士送他的唱片,那是在日本很難買到的稀有唱片,他似乎聽到了很晚。今早傭人發現戶田先生不在臥室裡,以為他又聽著聽著就在地下室睡著了,想來叫醒他。但地下室的門卻打不開,不管敲門大喊了多少次都沒有回答,害怕的傭人就叫了救護車。”

“然後就等打開門時,就是這個樣子了嗎?”

小五郎插了句嘴。

“不,當時可是出了大麻煩。因為出入口只有這一處,急救人員想三人一起撞開大門,但內側上了鎖,怎們都沒有辦法撞得開,於是只得又叫了營救隊。等營救隊用電據把厚實的隔音門切開時,終於開了的門裡猛然湧進大量的水。營救隊還有一人因為被水推撞到牆上,被救護車拉走了。”

目暮的話裡帶著對營救隊員的同情。

“這麼說,水一直淹到了這間房間的天花板?”

小五郎再一次將手電筒的光射向天花板。

“嗯,就是這樣。”

“這裡是地下室,本來就是容易積水的地方。一定是哪處廁所的舊水管漏了水吧。”

小五郎說得像就是這麼回事一樣,還滿意的點點頭。

“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這個城鎮又是日本最先引入水管的地方,很多水管大概都不行了吧。不過,這房間沒有通水管進來。”

“咦?”

小五郎因為目暮的話而瞪圓了眼。

“這裡原來是作倉庫用的,也就沒必要拉水管。”

“但是,警部,就算沒有水管,也可能是地下室周圍的共用水管爆了,才浸進水來。”

“嗯,這一點也叫自來水公司的人來查過了,但這房子周圍的水管都沒有爆。”

“咦?那,說不定不是自來水管,則是從這房間旁通過的下水道或是地下水,從牆和地板的洞裡滲進來。”

這次小五郎把手電筒的光照向了溼漉漉的牆壁。

“這一點也仔細查過。不過,戶田先生再把這裡改造成音樂室時,牆壁、地面、天花板都全部重新粉刷過,沒有發現破洞。對吧,富先生?”

目暮向一名身穿鑑定制服、正在仔細檢查牆壁的中年男人問道。

“嗯,裝修得很漂亮。”

鑑定課的男人用食指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重重地點了下頭。

“是、是嗎”

小五郎半張著的嘴陷入了沉默。

“而且自來水公司的人很肯定這間房間的水是自來水。再說,如果是下水道的水,也會有一股臭味吧。”

“嗯,的確,沒有噁心的味道。”

目暮的話讓小五郎彎下腰湊近腳邊的水聞了聞。

“那麼,警部,這麼大量的水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不知道,就因為不知道才煩惱啊。”

目暮帶著傷腦筋的表情歪了頭。聽了兩人談話的快念則一臉嚴肅地思考起來。

(這個房間的出入口只有一個而且還從裡面鎖上了,完全是間密室)

柯南將手錶上的光照向門,若是門上有塞郵件的小口,還可以從那裡塞軟管通水進來。但厚重的鐵質門板上一片平坦,沒有一處小口。

“不過,警部,通常看到房間裡進了不少水不都是會跑的嗎?”

“嗯,我也是這麼想啊,毛利。”

“可是,戶田先生卻沒有跑,這又是什麼”

小五郎說著說著也大大地歪了頭。

“如果是一瞬間讓房間充滿水,還會來不及逃掉被淹死。但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發生”

邊這麼說著,目暮也抱起了頭。

“是魔女的詛咒。”

站在兩人身後的三浦呻吟出聲。

“哈哈,什麼魔女的詛咒啊”

小五郎無力地笑了笑。

“在這種沒有水的密室裡把人活生生淹死,不是隻有魔女才做得到嗎?”

三浦再一次強調自己的意見。

“的確,寄給你的恐嚇信上是這麼說”

因為三浦的話而想起恐嚇信的小五郎小小聲地這麼嘟噥著。

“這麼說來,三浦先生好像收到了恐嚇信啊,現在帶著嗎?”

因為小五郎的話而想起來的目暮向三浦問道。

“嗯。”

三浦從西裝外套的內袋裡取出了信封交給目暮。

“借用一下。我看看魔女的東西就是魔女的東西”

目暮讀完恐嚇信後,發現“嗯”地沉吟聲。這個時候,在調查戶田衣服的柯南看到了他褲子口袋裡插著信封。

“哪,目暮警部,那裡也有信一樣的東西哦。”

“哪、哪裡?”

目暮吃驚地叫了一聲,順著柯南手指的方向看去。

“啊啊,有了。”

眼猛地一張,目暮趕忙用戴著手套的手把信封掏出來,再小心翼翼地取出被水浸溼的信紙。

“魔女的東西就是魔女的東西。若是拿在手中,不管你身在何方,都會因魔女的詛咒被活生生地淹死。”

目暮讀完後再一次發出大聲地“嗯”。恐嚇信上的文字和寄給三浦的一樣,是用從雜誌和報紙上剪下來的字七零八落地貼成。

“警部,他死得和恐嚇信上說的一樣哪。”

小五郎的臉上現出了緊張,四周的警察和鑑定人員也和小五郎一樣,額上冒出了汗。

“恐嚇信上沒粘有東西嗎?”

柯南向目暮問道。

“沒,什麼也沒有。”

目暮一邊將信封倒過來一邊這麼回答。柯南是在猜想會不會和寄到三浦那的一樣,也有些鏽屑。

“果然像我說的一樣。我也一定會被殺的,被魔女殺掉!”

三浦突然用雙手抱住頭,咯咯地發起抖來。

“三浦先生,請冷靜下來。”

目暮為了讓混亂的三浦冷靜下來而扶住了他,這時,一直沉默至今的小蘭突然開了口。

“雖然很輕微,不過你們有沒有聞到花香?”

小蘭像小狗一樣抽著鼻子四處嗅。

“花香?”

小五郎回問了聲。

“你注意到了啊。我們也發現空氣中有淡淡地氣味,但還在為弄不清是什麼味道而傷腦筋。”

目暮這麼回答。

柯南也在到地下室的時候就注意了這陣淡淡的味道,只有小五郎完全沒有察覺地歪著腦袋。

“你知道這是什麼味道?”

目暮看著小蘭。

小蘭稍稍想了一會,然後放棄地搖了搖頭。

“應該是某種香草的味道,但具體的名字就”

“是嗎,真遺憾。不過,如果明白了的話記得就告訴我。”

目暮說完了之後,小蘭“嗯嗯”地點了頭。

目暮把精神再放回恐嚇信上,柯南則將臉靠到地面開始調查地板。

“嗯?”

當他將手伸進水裡摸索著地面時,指尖突然碰到了某種物體,拾起手仔細看了指尖後,發現粘有兩三粒黑東西。柯南用手指輕輕搓了下,那東西便在指尖上碎開了。

“啊!”

柯南禁不住睜大眼,他聞到了和寄給三浦的信封裡帶的鏽一樣的味道。

“目暮警部,地面上落了好多鏽。”

目暮和鑑定人員都因柯南的話有了反應,將手伸進水裡摸著地面。

柯南再一次仔細看向地面時,水底的確還沉著許多細小的鏽粒。為了將這些鏽拿給阿笠博士分析,柯南趁周圍的人不注意的時候用手帕包上塞進了口袋裡。

“對了,三浦先生。假如犯人還會再次犯案,那麼你覺得下一個被盯上的會是誰?”

目暮突然想到似的這麼問了。

“下一個?”

三浦歪著頭用手摸著下巴。

“這個嘛如果伊莉莎白女士的遺書是這次事件的原因遺書裡寫的元町先生是開玩具博物館的,會接觸很多人,櫻木神父也常常和信徒們接觸,都不好偷襲。伊勢先生現在正住在大醫院裡,那裡有很多護士”

三浦搖著腦袋思考時終於想到了。

“對了!下一個有危險的是鶴見葉子小姐。她是開香草店的柔弱女性,伊莉莎白女士過世後家裡就住了她一個。”

三浦連聲音都發了顫。

“毛利先生,你能趕快去看看鶴見小姐的情況嗎?”

他合著雙手向小五郎請求道。

“但是,這邊又還沒確定真的是殺人事件。”

小五郎的臉上露出了難色。

“不,這絕對是和遺產有關的連續殺人事件的開幕。求求你了,不能放著那麼年輕美麗的女性不管啊。”

“美、美麗?對哦,你說過鶴見小姐是個美人。”

小五郎想起了三浦在他的律師事務所裡講過的話。

“對,甚至可以說是江神原第一美人。”

“哦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警部,那我就先去看一下那邊的情況。”

“嗯,拜託了。”

目暮對小五郎點了下頭,小蘭則是皺著眉盯著態度驟變的小五郎。

“幹、幹嘛啊,這種眼神。”

發覺被小蘭盯著的小五郎露出些許心虛的神色。

“我們也一起去。”

“喂,不要來妨礙我工作。”

“才不是妨礙。我也想去鶴見小姐的香草店裡買東西。還是說,你要做什麼有我跟著就不方便做的事?”

“什、什麼不方便做的事?”

“不方便被我跟媽媽說的事?”

“笨、笨蛋啊,怎麼可能。”

“那麼我一起去也無所謂了。對吧,柯南?”

“嗯,就是啊。”

柯南重重地點了下頭,小五郎則是重重地聳拉下腦袋。但等到兩人轉過身時,他又換上一副難看的表情,小小聲地嘖了下舌。

4奇異的香草館

過午之後,霧氣幾乎全散了,小五郎等人搭乘的計程車停在了並列著的眾多外國風住宅當中高出一頭的三層洋房前面。

這處住宅的前庭寬廣得像座小公園,深處的整棟洋房都爬滿了常春藤。

“簡直是植物園。”

“嗯,是啊。”

下了計程車的小五郎這麼說時,跟在他後面下來的小蘭瞪圓了眼地點頭附和。廣闊的庭院中一小片一小片地種著各種香草。

“好古老的房子。”

最後下計程車的柯南這麼說。宅院的前門和裝於其上的門燈都比周圍的宅院要鏽蝕得多。

“真的。”

碰了碰門就粘上一手鏽的小五郎皺起了眉。

“啊,那邊一定是香草店了。”

和主屋連著的圓木小屋上掛著寫有“魔女的香草店”的黃銅招牌。

小蘭走向了那邊,那店門上掛有一塊寫了“關店”的小牌子。

“哎呀,好奇怪,現在是連休,店鋪應該都不會關門的啊。”

“直接去主屋吧。”

這麼說的小五郎向著店面連著的主屋的玄關邁開了步子,小蘭和柯南也急忙跟在他身後。

咣——咚——

按了門鈴之後,屋子裡響起了古老的聲音,但裡面卻沒有任何反應。

“奇怪”

小五郎露出有些擔心的表情。

“怎麼了嗎?”

冷不防地,小五郎等人身後冒出一個年邁的聲音。

小五郎回過頭,看到身後站著一名身穿天主教神父那種立領黑衣服的、年過六十的老人。老人那下垂的眉下,帶著親切感的雙眼正看著小五郎。

“你是哪位?”

小五郎疑惑地回問去。

“我嗎?我是在江神原教會擔任神父的櫻木。”

“啊啊,是伊莉莎白女士遺書中提到名字的那一位。”

“嗯,沒錯。您呢?”

櫻木神父因為小五郎的話而吃驚地瞪圓了眼。

“我不是可疑人物。我是三浦律師委託調查伊莉莎白女士遺書相關事件的名偵探毛利小五郎,他們是跟著我來的。”

“啊啊,是這樣啊!”

小五郎的說明讓櫻木神父用力地撫了下胸。

“其實,三浦律師給我打過電話,說了剛才發生的事。所以我才突然擔心起鶴見小姐”

“這樣啊。”

聽了櫻木神父的話後,小五郎也放心地笑了出來。

“不過,我按了門鈴,但關鍵的鶴見小姐卻沒有出來。”

仰望著高大的木質門扉,小五郎再次皺起眉。

“咦,不會吧。平常這個時間,她不是在店裡就是在家。”

櫻木神父這麼說著,扭動了木質大門的門把,然後門便無聲地滑開了。

“鶴見小姐——”

在玄關大聲地喊了一聲後,還是沒有回應。

“奇、奇怪啊”

櫻木神父的臉上罩上了烏雲。

“難道真的反生了什麼事情”

小五郎也緊張起來。

“進去吧。”

櫻木神父這麼說後率先就了屋裡,小五郎一臉緊張地跟在他身後。

“好香”

小蘭不禁漏出這麼一聲,屋裡滿是美麗香草的香味。

“我也總是會為這陣香味迷醉。”

櫻木神父笑著回答了她。柯南沒有加入這段對話,而是直接走進起居室,進去之後他不禁住叫了一聲。

“咦?”

起居室裡,阿笠博士領著小島元太等少年偵探團的成員們排坐在沙發上。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啊?”

“咦,幾位認識的嗎?”

櫻木神父再次瞪圓了眼。

“嗯。”

柯南點了點頭。

“等了那麼久,柯南你們都沒回來,是小哀推理出你們一定會來這裡。”

“稱不上推理。只不過在水上巴士裡看到小蘭小姐拿著伊莉莎白女士的書,所以覺得你們應該會來這。”

“原來如此。”

柯南點了點頭。

“不過,來之前小島在人群裡摔了一跤,擦破了膝蓋。瘸著一條腿到了旁邊的店時,店裡一名叫鶴見的小姐把我們領到了這裡。”

哀邊看著元太的腿傷邊說明,柯南也望了過去,的確看到元太的膝蓋上滲出了血。

“他是中華料理吃得太多了,撐得走不動了。”

光彥一邊說一邊瞪著元太圓滾滾的肚子。

“哈哈哈,元太的確是吃了很多。”

阿笠愉快地笑起來。

“那麼,那位關鍵人物鶴見小姐呢?”

小五郎四下張望著尋人。

“讓我們在這裡等之後,就進了裡面。”

哀指了指從起居室通往屋子深處的走廊。

“什麼啊,是這麼回事啊。”

聽到這的小五郎似乎安了心,咚地坐在了沙發上。

“不過,毛利你們到底發生社麼事?”

阿笠問著在自己面前整個人向後仰在沙發上的小五郎。

“是啊,就算用偵探徽章聯絡,也總是雜音,聯繫不上。”

指著偵探徽章的步美再次鼓起了臉頰。

“抱歉抱歉,我們待在地下室。”

“咦,地下室?”

柯南的話讓步美嚇了一跳。

“嗯,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不過我們這邊也碰到個大麻煩。”

小五郎皺起眉,開始從頭說起整件事。

柯南趁著這個時間獨自出了走廊向屋內深處走去,他有點擔心鶴見。走到走廊盡頭時,那兒有間房間裡傳出了咚咚的聲音。

柯南靠近門邊輕輕扭動了門把,將門稍微開一開往裡看。裡面有一名年輕女性背對著門,正拼命地搗著什麼東西。

在起居室這邊,哀也離開了聽著小五郎滔滔不絕的人們,走到牆邊欣賞牆上掛著的眾多照片。在多不勝數的照片中,有一張吸引了哀。

那張照片上是一位優雅的五十多歲白人女性和大概是她女兒的、有著可愛酒窩的美麗女性,兩人都拿著大大的球拍,很親密地靠在一起。

那張照片旁邊的一張上,拍著那個有可愛酒窩的女性很高興地靠著一名英俊的日本青年。而這張照片的下面一張上,是有可愛酒窩的女性抱著嬰兒和那名英俊青年一同幸福地微笑著。

不管哪些照片都已經泛了黃,帶有一種年代久遠的感覺。

“這個人,總覺得和鶴見小姐有些像”

哀一邊看著有酒窩的白人女性一邊喃喃低語。

“怎麼可能,如果這名女性是鶴見小姐的話,那她就是怪物了。”

哀為自己的話苦笑起來。因為第一張照片上兩名女性拿著的球拍,是明治時代日本最初引入網球時的拍子。如果這張照片上的人真是鶴見葉子,那她現在已經超過百歲了。而哀剛才看見的鶴見,不管誰來看都只有二十歲後半的年紀。

“好古老的照片啊。”

不知何時起站在哀旁邊的柯南向她搭了話。

“你去哪了?”

“洗手間。”

柯南若無其事地這麼回答了。

“是嗎。說起來,小蘭姐姐把聖約翰草放在枕頭底下後夢到的人,你不問問是誰嗎?”

“不用。”

“哦——沒興趣?那個人有可能是她未來的先生哦?”

哀轉過臉來盯著柯南這麼問。

“嗯、嗯我現在可是忙著殺人事件。”

“哼哼,真是不老實”

這是找到柯南的元太冒起了火。

“柯南!你又遇到事件了!就你自己一個,太狡猾了!”

“笨蛋,你們不也吃了一頓好料嗎?你們那邊才值得人羨慕吧。”

柯南看著元太那圓滾滾的肚皮展開了毒舌攻擊。

“才不是!我們和元太不同,還是遇到事件更好!對吧,步美?”

光彥這麼說了後,他鄰座的步美也深深地點了點頭。

“我也覺得碰到事件比較好啊。”

元太不服輸地反駁著。

這時,拿著紗布和一小瓶液體的鶴見終於現身了。

“哎呀,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多人了”

看到小五郎、小蘭和柯南時,鶴見抽了口氣。

但是,小五郎抽的氣卻比鶴見還要大。

鶴見葉子擁有可以媲美模特的修長身材,肌膚雪白,頭髮有著琉璃色的光澤,瞳孔也透著晶藍。

“好、好美”

小五郎半張著嘴呆住了,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啊,爸爸真是的!”

小蘭用手肘捅了捅小五郎。

一旁的櫻木神父代小五郎開了口。

“鶴見小姐,這些人並不是可疑人物。他們是三浦律師委託來調查和亡故的伊莉莎白女士遺書有關事件的偵探,以及他的同伴。今早戶田先生髮生了那種事,他們很擔心你,專程過來看看情況。”

“是這樣啊。這回事的話,剛才三浦先生也打了電話過來,說是很有名的名偵探。”

聽了櫻木神父的說明之後,放下警戒心的鶴見向小五郎鞠了一躬。

“我就是名偵探毛利小五郎。”

小五郎整了整衣襟,驕傲地挺起胸。

“雖說是因為擔心你而來的,但反倒是我的同伴受你照顧了,真是不好意思。”

小五郎也低下了頭。

“咦,元太他們也是毛利先生的同伴?”

鶴見瞪圓了眼。

“嗯嗯。”

“是這樣啊。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了,只是他膝蓋受了傷,為了防止傷口化膿,我調了一點藥。”

鶴見將手裡裝有液體的小瓶和紗布遞到小五郎面前。

“那、那是什麼?”

看到那些的元太猛然發出了害怕的聲音。

“一種叫金縷梅的香草調成的藥,有止血的效果。塗了這個會比用市面上賣的藥好得快,也不會留下傷口。”

“金縷梅是那種也叫作魔女榛的藥草吧?”

柯南問道。

“魔、魔女?”

元太顯得更害怕了。

“嗯,對哦。”

鶴見一邊說一邊將小瓶打開,把液體倒在紗布上再敷上元太的傷口。元太慌張地想縮腿,但哀阻了他。

“沒關係的,金縷梅是醫療用的止血棉中也添加有的成分,有很好的止血和消炎的療效。”

“咦,真的?”

聽到哀在自己耳邊這樣小聲說的元太扭頭看向她,就在這期間,鶴見為元太的膝蓋上了藥。

“呀!”

元太叫了一聲,但鶴見已經動作快速地幫他包紮好傷口了。

“好,這樣就沒問題了。”

“咦?”

看著不知何時包紮得好好的紗布,元太刷地紅了臉。

“謝、謝謝。”

“真好啊,元太,有這麼漂亮的大姐姐幫你包紮。”

“你臉紅了哦。”

步美和光彥取笑著他。

“吵、吵死了。”

元太紅著臉生氣地吼回來。

“毛利先生,我想請教你一件事。”

鶴見突然換上不安的表情看向小五郎。

“啊啊,儘管問吧。”

“難道說,今早三浦先生被襲擊,還有戶田先生過逝,都是因為伊莉莎白的遺書上寫了他們的名字?”

皺著眉提問的鶴見似乎非常擔心。

“不,三浦先生在墓園遇襲只是單純地碰上劫匪,戶田先生在地下室死亡也只是單純的事故,我可以用我的聰明的頭腦擔保。”

小五郎看著鶴見的眼睛,很肯定地如此斷言。

“是這樣啊,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不過真的是很遺憾,戶田先生那麼好的人”

鶴見垂下眼露出了悲傷的神色。

“請不要這麼悲傷,美人和這種表情可不相稱。”

小五郎走到鶴見身邊溫柔地扶著她的肩膀。

就在這時,小蘭咳了一聲。

感覺到小蘭可怕的臉色,小五郎才戰戰兢兢地離開了鶴見身邊。

接著柯南向鶴見提了問題。

“我們聽三浦律師說,伊莉莎白女士的遺書上最先寫著的三個人和她並沒有血緣關係,是真的嗎?”

“嗯。”

“那麼,為什麼伊莉莎白女士要把自己的遺產留給那三個人?聽三浦律師說,鶴見小姐你是被她當成女兒一樣養大的吧?那樣的話,一般來說不是該由你來繼承才對嗎?”

“的、的確”

小五郎贊同地重重點了下頭。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櫻木神父也重重點了下頭。

但,鶴見很乾脆地搖了搖頭。

“並不是這樣的。伊莉莎白常常說,那三人為了使江神原成為外國人也能居住得舒服的城鎮,都掏出自己的財產做貢獻。我認為伊莉莎白是覺得將財產留給他們能夠得到更有益的使用。”

櫻木神父理解地點點頭,但小五郎卻歪了頭。看到他這副樣子,鶴見再次來了口。

“我已經從伊莉莎白那裡得到了最重要的東西。”

“咦,最重要的東西?”

小五郎猛然瞪大眼。

“嗯,她把她一族積累了幾百年的香草知識全都傳授給了我,我只要這些就足夠了。”

“”

鶴見的話令小五郎等人都靜了一會。

“原來如此,美麗的人也有一顆美麗的心啊。”

小五郎深受感動,再一次為鶴見著迷了。櫻木神父也點點頭,劃了十字後將雙手交握在一起。

這時,鶴見從窗口看了看和主屋相連的香草店,那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哎呀,有那麼多客人真是對不起,我得到店裡去了”

“啊啊,說的也是。那麼,有關遺書的疑問也都解開了,請你安心的努力工作吧。”

小五郎這麼說著,很快地站起身來。

“既然名偵探毛利先生這麼說,我當然也安心了。”

鶴見像是完全放下心來似地浮出了笑容。

“哪裡哪裡。那麼,我們告辭了。”

“招待不周,真是不好意思。”

鶴見像是很過意不去的鞠了躬。

“哪裡,沒有這回事。喂,你們也快點起來。”

小五郎轉而用嚴肅的表情看向元太等人,他們立刻老實地回答著“是”,站起來向玄關走去。

“大家要向鶴見小姐道謝啊。”

在小蘭的催促下,少年偵探團的成員在玄關處一起說著“謝謝”,還向鶴見鞠了躬。鶴見一邊微笑地說著“歡迎你麼再來”。一邊揮著手。就在這時,往旁邊看了看的她發現柯南還獨自站在一邊。

“哎呀,小朋友,怎麼了嗎?”

“那個啊,我還有一件事想問。”

“是什麼呢?”

“在戶田先生溺死的地下室裡,有一種甜甜的花香,你覺得是什麼花呢?”

“咦,甜甜的花香?”

鶴見的神情猛然僵了一下。

“嗯。用水果作比方的話,是像奶子葡萄的味道。有什麼香草是那種味道的嗎?”

“奶、奶子葡萄?”

鶴見美麗的臉變成越來越難看了。

“你知道嗎?”

柯南的眼裡閃著光。

“不、不我不知道有這種香草。”

鶴見有點結巴地回答了,看到柯南眼裡明顯是知道卻在隱瞞著些什麼。

“不過,為什麼你會在意這種事?”

鶴見反過來問了柯南。

“其實我也是偵探。如果你想起了有關這個味道的事,請告訴我。我還會再來的。”

這麼說完後,柯南追在其他人後面離開了。

“”

鶴見看著小偵探的背影,深深地皺起了眉,浮出一副傷腦筋的表情。

5江神原賓館的密室殺人

小五郎預訂的賓館在靠近港口的江神原市廳大樓的面前,是建於明治時代、地下一層地上五層的莊嚴石制建築。

“好雄偉的賓館啊。”

在門廊處下了計程車的小蘭吃驚地仰望賓館。

“啊,偶爾也想帶你住住好地方。”

接著下來的小五郎驕傲地這麼說著。

“咦,但是這裡,不是伊莉莎白女士遺書上寫著的元町先生在經營的玩具博物館嗎?”

正如柯南所說,入口處橫掛著寫有“玩具博物館”的招牌。

“真的呢。”

小蘭也看到了那塊招牌,轉回頭望著小五郎。

“不應該啊,這裡應該是江神原賓館才對”

小五郎從褲子口袋中取出記事本來確認住處,這時,跟在他搭的計程車之後,阿笠博士他們搭的另一部計程車到了。

“怎麼了?”

從計程車裡下來的步美問著在入口處猶豫的柯南。

“這裡不是賓館,是玩具博物館。”

柯南指了指入口處的石制招牌,而最後從車裡下來的阿笠開了口。

“這裡一樓是玩具博物館,二樓以上是賓館。”

“咦?”

聽阿笠這麼說後,小蘭瞪圓了眼。

“我認得的一個人在這裡開有房間,據他所說,這裡原本是明治時代為了給外國商人借住而建的賓館。但是賓館的所有人沒有孩子,年紀大了之後就想將賓館轉給別人。就在這時,他得知有人想開玩具博物館,就以二樓以上保留賓館的部分為條件開出了很便宜的轉讓金額。接受這個條件買下這裡的就是現在的所有人元町先生。元町先生本身也是非常喜歡明治時代的裝潢,從房間的照明到接待的佈局,都幾乎沒有任何改變地保持了當時的原貌。”

“咦,讓人好期待進到裡面啊。”

阿笠的話讓小蘭露出了迫不及待的表情。

小五郎卻一直皺著眉。

“怎麼了嗎?”

“不,其實是,這個玩具博物館的元町館長也是伊莉莎白女士遺書裡寫到的人物。”

“咦!你說什麼?”

這次是阿笠瞪圓了眼。

“那麼,說不定魔女又會出現了。”

興奮的元太笑嘻嘻地這麼說,光彥和步美也兩眼放著光。

“笨蛋——!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魔女這種東西!”

小五郎瞪向少年偵探團的幾人丟出這句牢騷,而三個孩子在他的聲音裡全都像吃驚的烏龜一樣伸起了脖子。小五郎帶著生氣的表情又瞪了他們一眼,這才推著很有時代感的黃銅迴轉門進了賓館。

小蘭和柯南急忙跟在他身後,少年偵探團和阿笠也跟著進去了。

進到館中首先看到的是貫穿五層直達天頂的大堂,閃亮的古董式水晶枝型吊燈垂在天頂下。目光落到地面時,可以看到地上毫不吝惜地全鋪滿了如今很貴重的希臘產大理石。供旅人休息的椅子也是洛可可的浮雕高價品,擺放在各柱子之下。

“好棒”

小蘭、步美和哀都看得出了神。

“真是,為什麼女人對羅曼蒂克的東西就完全沒轍。”

小五郎一邊說著這種毒舌的話一邊尋找賓館的總檯。

柯南則是望向了窗口,穿過窗可以一覽港口全景,現在正好能看到一艘巨大的外國貨船入港。在明治時代,外國的商人們一定是坐在大堂處,一邊喝著紅茶一邊等著自己的船到來吧。

大堂的牆上裝飾有許多的照片,湊近看的話,可以看出上面拍了許多穿著晚禮服的紳士和華麗裙子的淑女正在愉快地跳著舞。

“好漂亮的裙子。這時明治時代的照片哦。”

站在柯南身後看照片的小蘭露出了陶醉的目光。

“和照片上比較的話,內部裝潢和當時幾乎沒有改變。”

柯南一邊對比著周圍的裝潢一邊說著,這時

“柯南,來這裡。好厲害哪!”

先跑到裡面的元太在深處的房間前興奮地向柯南揮著手。

柯南離開了大堂向深處走去,正如外面掛著的玩具博物館的招牌,裡面的房間都擺放著許許多多的玩具。

玩具的擺放是以年代加以區分的。第一個房間裡是江戶時代的木質活動人偶,接著是明治時代的鐵製發條玩具,第三個房間是大正時代的賽璐璐玩具,第四個房間是昭和至平成的高科技玩具。

還有不少其他的房間,其中聚集了最多男孩的是放著汽車、火車、飛機等交通工具的房間。

放在這裡的玩具都是實際能動能玩的。

操作遙控車賽跑的孩子們,將火車放在鐵軌上走的孩子們,在寬敞中庭中操作遙控飛機的孩子們,不管是日本人的孩子還是外國人的孩子,都友好又高興地玩在一起。

“讓開讓開讓開!”

開著小型跑車的元太突然以高速在館內猛衝。

“喂喂,元太!不能這麼亂來!”

阿笠挺著圓滾滾的肚子啪嗒啪嗒地追在元太身後。

小蘭、步美和哀待在放著世界上各種娃娃的房間裡,其他的女孩們也為房間裡的法式、德式、英式的可愛娃娃著了迷。

“這孩子真可愛啊!”

小蘭將一個有著透藍眼睛和大卷金髮的娃娃抱在胸前,就像回到孩童時期一樣閃亮著眼,步美則是帶著憐愛的表情抱著一個褐發的可愛娃娃。

就連平常很淡定的哀都輸給了這些可愛的娃娃,伸手輕輕摸著一個戴眼鏡少年娃娃的頭。

就在大家都入了迷的時候,玄關大堂處傳來了高木刑事的聲音。

只有柯南和小五郎注意到了這個聲音,其他人都還在為玩具痴迷。

“目暮警部!請快一些。”

高木皺著眉向迴轉門處喊著,隨後那裡出現了目暮的身影。

“高木,不用這麼急啊。”

目暮邊擦著額頭噴出的大滴汗水邊這麼說。

“警部,發生什麼事了嗎?”

“哦,毛利,又碰到你了。你怎麼也在這?”

看到站在跟前的小五郎,目暮瞪圓了眼。

“我們住在這上面的賓館裡。”

“什麼,原來是這樣啊。嗯,其實”

目暮的話在這裡被截斷了。

“啊啊,毛利先生!”

在從大堂走上二樓的樓梯上出現了臉色大變的三浦律師,他看到小五郎之後立刻走了下來。

“真是最壞的事態。這裡的館主元町先生剛剛也收到了恐嚇信。”

三浦的話讓小五郎和柯南同時驚叫了一聲。

“就是這個!”

三浦將拿在手上的信遞給小五郎,那是和之前看過的兩個信封同型的茶色信封。小五郎從懷裡取出白手套戴上,接過恐嚇信從中抽出了信籤。

“魔女的東西就是魔女的東西。若是拿在手中,不管你身在何方,都會因魔女的詛咒被火球吞噬。”

讀完恐嚇信的小五郎頭上吧嗒地落下一大滴汗。

“又是魔女的詛咒嗎!”

在一旁看了恐嚇信的目暮額頭上也噴出大粒的汗珠。

“信封和信籤都和之前一樣,信也是從雜誌和報紙上剪字下來拼貼成的。”

小五郎將恐嚇信和信封裡裡外外確認了一次,斷定和之前相同。

“真是,惡作劇也要有個限度!”

小五郎相當受不了地豎起了眉毛,將恐嚇信遞給了目暮。

“毛利,還不能斷定這時惡作劇吧。”

“警部,你不要開玩笑了。除了惡作劇還會是什麼,上面寫的可是那種魔女用魔法操作火球殺人的把戲。”

“話、話是這麼說了”

“毛利先生,這不是惡作劇。這樣下去的話,元町先生一定也會被魔女咒殺的!”

三浦的身子再次咯咯地打起了顫。就在這時

“哈哈哈。”

一陣男中音發出的笑聲迴響在石制的大堂中。

所有人向發聲處望去時,看到樓梯中段站著一位高高的老紳士,他閃亮的銀髮梳成了三七分,身上穿著的是英國製做工精良的西裝外套。

“我是本館的館主,元町三清。”

元町從樓梯上下來,走到小五郎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我是偵探毛利小五郎。這兩位是警視廳的目暮警部和他的部下高木刑事。”

小五郎帶著一絲畏懼的神色邊握著手邊做了介紹。

元町笑著點了點頭,繼續用沉穩的口氣開了腔。

“戶田先生的事我已經聽三浦律師說了。但我和毛利先生一樣,不相信什麼魔女的詛咒。而且,就算魔女盯上了我,也不可能成功的。”

元町一直保持著微笑。

“咦,為什麼?”

目暮因為元町這自信滿滿的態度而問了回去。

“因為我住在本館一層最深處的房間。大家看一看就能明白,本館的玄關有警衛,各個重要的展示室也有警衛,晚上也長期都有兩人值班。”

“哦,夜裡也有。這又是為什麼?”

目暮用警察特有的懷疑犯人的目光看著元町。

“這是保險公司的要求。”

“保險公司?”

“嗯。對保險公司來說,我收集的這些玩具都非常有價值,特別是在玻璃櫃裡展示的物品當中,甚至有價值連城的東西。”

“哦——”

目暮瞪大了眼。

“我從戰前就開始收集玩具了,那時全是別人送的,或是便宜轉讓的。伊莉莎白女士在亡故前也送了我很多歐洲的珍貴玩具。不過,我當時還真沒有想到這些玩具裡面有些是那麼值錢的東西喲。”

元町露出了傷腦筋的表情。

“現在收集古老玩具的收藏家急速地增多,比起不怎麼樣的畫,反而是古老的玩具更有價值,因此甚至還出現了想靠此發一筆的投機分子。”

“哦,是這樣啊。”

目暮感慨地扶著臉。

“是的。保險公司也說我這個博物館裡的玩具相當有價值,所以在投保的時候就要求加上警衛。”

“所以才這麼警備森嚴啊。”

目暮一邊說一邊環視了一圈館內的警衛。

玄關由一個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巨漢守著,各個房間前也有年輕又身強力壯的警衛。

“嗯,這樣就能讓那些想來偷玩具的混帳斷念了。就算是魔女,也很犯難吧。”

目暮附和了一句。

“嗯。要想自由進入本館,除了變身成玩具之外是不可能的了。”

這麼說的元町愉快地笑起來,目暮和小五郎也跟著笑了,只有老律師還是不安地皺著眉。

“但是,對手是個說不定已經殺過一個人的人,一定是個很可怕的傢伙。”

“嗯,的確也有這個可能。”

三浦的話讓目暮立刻又換回了認真的表情。

“戶田先生會死在地下室只是單純的事故了。等知道原因之後,一定會覺得‘什麼啊,原來是這個樣子’。對吧,毛利先生?”

元町看向小五郎尋求他的同意。

“嗯嗯,說得沒錯。”

小五郎深深地點了下頭。

“的確,也有可能是這樣”

目暮迷惑地嘀咕著。

“但是,收到魔女恐嚇信的我今早也被襲擊了啊。”

只有三浦一個堅持反駁著。

“三浦先生你被襲擊的外國人墓園最近經常出事,這已經很出名了,一定是搶劫那類的吧。寄到我這裡的恐嚇信應該只是想惹我心煩。”

元町肯定地如此斷言。

“惹你心煩?”

“嗯,寄給我恐嚇信的犯人大概是從電視新聞或是報紙上知道收了恐嚇信的戶田先生死掉的消息,所以就仿照著給我寄了一封。應該是眼紅我從伊莉莎白女士那裡繼承了龐大的財產吧,三浦先生你也幹了這麼多年的律師,應該知道的吧,總有人會眼紅別人繼承了龐大的財產。”

元町就像在說別人的事一樣,微笑著繼續分析。

“話、話是這麼說”

三浦對元町這種條理明晰的說明提不出反論而滯住了話,但還是一副無法心服的表情。看到老律師這種表情的目暮體貼地開了口。

“我知道。總之,就算有惡作劇的可能,但為防萬一,我還會讓人在四周巡邏。”

“啊啊,謝謝!”

三浦抓起目暮的手拼命地感謝。

“勞你費心了。”

元町也為目暮的厚意深深鞠了躬。

柯南一直靜靜地邊聽幾人的談話邊思考著。

(這座館中白天有博物館的客人,晚上有旅館的客人,還有警衛而且今晚還會有巡警,犯人想作案應該也不可能了)

柯南邊看著玩具博物館的眾多客人邊在心中這麼嘀咕。但是,當他突地望向三浦時,三浦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三浦先生,不用這麼擔心。也算巧,我就住在這裡的三樓。萬一有什麼事,我一定會飛奔下來的。”

“咦,真的嗎?!”

三浦的臉色因為小五郎的話而明亮了一點。

“哦,是這樣啊。不過,三樓只是一般客房,太對不起大名鼎鼎的毛利偵探了。”

元町邊這麼說邊招手叫來了樓梯上站著的身穿禮服、像是賓館經理的優雅男子。這名男子年紀雖然已是初老,腳部卻不慢,很快就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元町和他交換了幾句話。

和經理說完後,元町再次開了口。

“今天五樓的套房正好空著,就請使用那裡吧。”

他笑著向小五郎這麼提議。

“咦,可以嗎?”

“嗯,大名鼎鼎的毛利偵探光臨我們這兒,我們可是光榮之至啊。”

元町和經理一起向小五郎鞠了躬。

“啊哈哈哈,是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

大名鼎鼎這個詞讓小五郎心情奇好,張大嘴哈哈地笑了出來。

“可以的話,各位也請一同。”

元町看向阿笠和少年偵探團勸說道。

“咦,真的?!”

元太等人立刻兩眼放光。

“嗯,一共有七間房間,就請各位一同住下吧。”

“哇,太好了——”

元太等人因為元町的話而樂得直蹦。

“那麼,在領各位進房間之前,為了紀念今天的相識,請讓我招待你們到本館自滿的餐廳用餐如何?”

“呀,怎麼好讓你費心至此”

就連一向厚臉皮的小五郎這下也猶豫了。

“不不,其實是我想和各位一同用餐,好忘記今天發生的這件討厭事。可以賞臉嗎?”

“是、是這樣啊”

“嗯,請務必賞臉。”

“呀,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小五郎點了點頭後,一行人都帶著些許畏縮的神色跟隨元町去了二樓的餐廳。

餐廳裡,眾人圍坐著一張大桌子,一邊品嚐著元町讓主廚專門準備的特別晚餐,一邊愉快地和元町談論著有關玩具的話題。

一杯接一杯喝著酒的小五郎相當盡興。

大約兩個小時之後,晚餐結束了,賓館的經理親自領著小五郎一行上了位於最頂層五樓的套間。

“哇——”

眾人進到房間時揚起了一片歡呼。

房間裡也有著小山一樣多的玩具,從可愛的人偶、娃娃到最新的電視遊戲都有。

“簡直是童話裡的房間都有嘛。”

小蘭的雙眼閃著光。

“毛利,我們也一起住真的可以嗎?”

被奢華房間嚇到的阿笠怯怯地問了一聲。

“沒關係吧?”

小五郎向身穿晚禮服的經理確認道。

“是的,請各位慢慢享受。”

經理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簡單介紹了下各個房間。

“如果有什麼需要,請儘量叫我,不用客氣。”

說完這句話,經理才低下頭退出了房間。

“真是VIP待遇啊。你們是沾了偉大的我的光喲。”

得意得臉泛紅光的小五郎驕傲地向少年偵探團這麼說。

“嗯,謝謝叔叔!”

少年偵探團一同向小五郎致了謝。

“很好。玩的時候不要打擾到其他房間的客人啊。”

“萬歲——”

少年偵探團一同發出了歡呼聲,衝進了房間深處。

看到他們離開後,小五郎立刻打開了大型液晶電視搜尋夜間比賽的頻道,然後邊看邊脫衣服,再以T恤短褲的打扮打開放在房內的冰箱取出啤酒,咚地一聲躺下來。

“叔叔,你不用警備元町先生的房間嗎?”

雖然柯南也認為沒用,但還是姑且一問。得到如此待遇,若是什麼都不做的話,就算是小五郎也多少會有些良心不安吧。可是,小五郎還是給出了他意料中的回答。

“笨蛋——有這麼多警衛和警察,哪裡還少我一個。”

“”

無可奈何的柯南只得自己走到窗邊看守元町在一樓的房間。

元町房間的窗戶上裝有防小偷的粗鐵格,那前方的道路也停有閃著紅光的巡邏警車。

(是警部的命令吧)

柯南佩服了下目暮的快速應對。

(據元町先生所說,今晚屋裡特別換成四名警衛,這樣警備可以說是森嚴到連一隻貓都鑽不進來了)

柯南邊從窗口看守元町的房間,邊獨自這樣低語。這時,旁邊的門打來了。

“柯南,要不要一起玩電玩?”

元太伸出了頭。

“不了,今天好累,等下我就要洗澡睡覺了。”

“是嗎——這可比博士做得好玩多了耶。”

元太像是很可惜似地關上了門。

柯南將視線落在元町的房間那兒,一邊坐在了窗臺上一邊想了會被淹死在地下室的戶田,但依然是毫無頭緒。

“嗚啊——”

打了個打哈欠後,柯南慢慢地站了起來,從旅行包裡取出替換的衣物,為了轉變下心情而向浴室走去。

衝著涼涼的水讓因為思考過度而發熱的頭感到很舒服。

出了浴室後柯南抬頭看了看鐘,發現指針已經走過了十一點。

不知什麼時候,隔壁元太他們的房間已經關了燈,小蘭、哀和步美的房間也關了燈,小五郎則是在電視機前露出了肚皮呵呵大睡。

“大叔,真是不成樣子啊”

柯南邊吐槽邊關了電視,再給小五郎蓋上毛毯,這才爬上了床。稍稍在腦海裡理了理事情,很快疲勞的身體就讓頭腦迷糊了起來,不知何時柯南也沉沉睡去了。

半夜時分,柯南突地睜開了眼,從床上爬起了身。

腦海中還是迷迷糊糊的。

為了轉換下感覺而向外眺望著,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元町房間的方向。就在這時。

咚——!

隨著猛烈的爆炸聲,來自一樓的衝擊直串了上來,元町房間的窗戶炸碎了,從中噴出一個火球。

“爆炸了!”

柯南猛地大叫一聲。

從元町房間飛出來的各種東西散落在了庭院裡。

“剛才是怎麼了?”

被衝擊波從床上拋到了地上的小五郎頂著一張睡臉問著。

“是爆炸。元町先生的房間發生了爆炸!”

柯南大聲地叫著,但小五郎大概是因為喝了酒的關係,還是一臉呆滯。

沒辦法的柯南只得自己先衝出了房間,像陣風似地跑向一樓。

到達一樓時,可以看見走廊深處的元町房間的門被吹飛到了大堂裡。柯南拿下牆上的滅火器奔往元町的房間。

“元町先生!”

即使被煙霧嗆咳著,柯南還是一邊噴著滅火器一邊大叫著元町的名字。

終於,他看到了在廚房裡靠牆坐著、穿著浴袍、閉著眼睛的元町。

雖然柯南想立刻跑過去救他,卻被面前太過猛烈的火勢所阻。

房間中已經到處都著了火。

柯南獨自苦戰了一會兒之後,警衛們也拿著滅火器趕來救火了。

火勢終於在眾人的努力下逐漸小了下去。

“元町先生!”

柯南再次跑向廚房時,靠著牆坐著的元町突然咚地一聲倒了下來,而他身後的牆上沾滿了血跡。

柯南將手伸到他的頸動脈處,發現已經沒有脈搏了。

“可惡!”

柯南不甘地咬著唇。

(穿著浴袍,就是說爆炸是在洗好澡之後發生的)

邊看著元町的模樣,柯南邊在心裡這樣嘀咕。

“怎、怎麼了,這是”

終於反應到有事發生的小五郎頂著一顆亂蓬蓬的頭青著臉色站在一旁。

“就像恐嚇信說的那樣,發生了爆炸。”

“!”

柯南的話讓小五郎再次環視了四周一次,屋內的情景讓他歪了臉。

被炸成了木屑般的窗玻璃散落四處,窗簾被撕扯地破破爛爛,元町心愛的復古式壁燈那從牆上伸出的金杆綿軟無力地捲曲成了醜陋的模樣,賓館自滿的洛可可式的椅子也被炸得支離破碎。

小五郎的目光落到地板上時,看到元町珍視的娃娃們個個殘缺不全,手腳散了一地,貴重的古老電車和迷你車也只剩部分殘骸。

而且,火焰像是還嫌沒燒夠一樣不斷地吐出煙霧。

“”

小五郎被這慘狀震得說不出話來,不過,一旁的柯南已經開始邊搜巡現場邊推理爆炸原因了。

(沒有瓦斯和汽油的味道只要某種程度的化學知識,也可以用肥料來做炸彈)

這時,趕到的消防廳火災調查員也開始調查火災原因。

目暮警部也終於揉著惺忪的睡眼出現,但一看到現場就連殘留的一點睡意也在瞬間飛走了。

“好慘啊”

目暮也因為太過吃驚而呆立了一會。

“警部,很遺憾,元町先生他”

比目暮先到一步現場調查的高木刑事悲傷的低聲報告道。

“是嗎”

目暮沮喪地回了話。

“已經調查過被吹飛到大堂的門了,是從裡面鎖上的。”

高木手中拿著的袋子裡裝有燒得焦黑的門把。

“我看看。”

目暮從高木手中接過門把,確認了下鎖的情況。

“是這樣啊”

高木刑事指了指鐵格子。

“這個房間能從外面進來的地方只有窗口和門而已。”

“是嗎。”

“也就是說,這裡完全是個密室。如果是殺人事件的話,犯人就又一次實現了密室殺人。”

目暮沉著臉點點頭。

“目前消防廳的火災調查員還沒查到是什麼原因引起的爆炸。”

“是嗎”

目暮禁不住嘆了口氣。

“警部,爆炸的時候我在五樓的房間裡看到了火球。”

柯南仰視著目暮的臉這麼說。

“哦哦,是嘛。塑料炸彈的話就不會有火球。但是,這裡也的確沒有問道汽油的臭味”

目暮轉著頭四下子嗅了嗅氣味。

之後,當值的四名警衛和賓館經理立刻被叫來了。

站在目暮面前的幾人都因為滅火而身上滿是塵灰和汗水。

“關於爆炸的原因,你們知道些什麼嗎?”

目暮向穿著晚禮服的經理問道,可還沒等對方回答,站在他們身後的小五郎就開了口。

“警部,原因是這個。”

小五郎指著的是地板上一個帶著金色濾嘴的菸蒂。

“那個怎麼了?”

“大概是哪裡的瓦斯有洩漏,又偶然漏進了元町先生的房間裡。元町先生沒有注意到,在他想抽菸而點火的時候,就引起了爆炸。應該是這樣。”

小五郎簡單幹脆地下了結論。

“本館任何一處都沒有通瓦斯。”

經理開了口。

“意,什麼意思?”

小五郎因為這話而瞪大了眼回問。

“自從這件賓館從上一代轉到元町先生手裡後,我已經在此工作了三十年以上,在元町先生這一代裡,本館全部實現了電氣化。”

“咦,可是,剛才你說沒有任何地方通有瓦斯?”

小五郎再次看著經理的臉。

“是的。元町先生從上一代手中買下本館時,約好了要保持原來的裝飾品和設備,但是元町先生非常重視玩具,因此最害怕的事就是火災。這一點也得到上一代的理解,同意停掉都市瓦斯,全部改成電氣化。”

“但,這不是很奇怪嗎,事實是現在的確爆炸了。”

經理的話令小五郎深深地皺起眉追問道。

“所以我也非常吃驚。另外,元町先生是不抽菸的。”

經理這麼說完話後用目光示意了下幾位年輕的警衛,他們也都點了頭。

“目暮警部,的確如經理所說,調查完這座館後,不管是供暖設備還是廚房浴室,全部都是用電的。”

站在一旁的鑑定人員這麼向目暮報告。

“是嗎”

目暮緊緊地抱起手臂陷入了思考。

“那麼最近應該有人進出過元町先生的房間,一定是那傢伙把爆炸物拿進來的。”

小五郎堅持自己的推理。

“嗯,的確是有一個人來過”

經理像是不好開口地點了頭。

小五郎得意地加大了聲音。

“那人是誰?”

目暮問著經理。

“是我。”

不知何時,老律師三浦出現在了被吹飛了門板的門口處,就像一個亡靈似地站在那。

“三、三浦先生?”

“昨天,我接到元町先生收到恐嚇信的電話後,就趕忙跑來了。那支菸是當時我為了讓自己冷靜而吸的。”

“哦哦,昨天你也在這裡。”

小五郎和目暮都想起了昨天的事。

“那麼,那時你有沒有帶什麼東西進這房間?”

小五郎嚴肅地向三浦追問。

“沒有。”

三浦搖了搖頭。

“是這樣的。三浦先生大概是聽到恐嚇信的事就慌慌張張地趕來了,連平時經常用的皮包都沒有拿。”

經理為三浦的話做了證。

“是這樣啊。那麼,最近伊勢崎力先生、櫻木神父。鶴見小姐,不,不管是誰都好,有沒有人進過這個房間?”

目暮——列出了伊莉莎白遺書上提到的人名。

“沒有。雖然昨天鶴見小姐來過,但只是把香草交給總檯的人就走了。櫻木神父只在很久以前看過一次這房間。”

經理用非常肯定的口氣這麼說。

“嗯”

聽了這話的目暮抱著手臂閉上了眼。

“不,炸彈也不一定是人拿進來的。最近元町先生應該曾收過什麼奇怪的包裹之類的東西。是這樣吧?”

小五郎帶著“這次一定對”的表情向經理問道。

“不,並沒有這種東西。”

“咦?”

經理很乾脆地否定了。

“事實上,以前我們曾收到一個異常的玩具收藏家的恐嚇信,聲稱若是不把館內的所有玩具讓給他就要炸掉本館。自那次以後,不管是郵局的包裹還是快遞來的東西,全都要有總檯和警衛小心翼翼地檢查過。但是,最近並沒有收到奇怪的東西。”

經理真麼說後看向警衛,幾名警衛相互看了看,然後一起點了點頭。

看到這情形的目暮有點神經質地用食指嘎吱嘎吱地擦著下巴的鬍鬚,向經理提問。

“那麼,元町先生有沒有為什麼事而煩惱的跡象?對人生感到厭倦之類的。”

“沒有,完全沒有這種事。玩具博物館每天都門庭若市,上面的賓館也幾乎天天客滿。而且元町先生最近還想再多辦一家玩具博物館,還興致高昂地自己設計圖紙。”

回答著的經理眼中浮出了淚水。

“是嘛,有這種理想的人也不可能會自殺了”

突然停下了摩擦下巴的手指,目暮從心底“唉——”地漏出一聲深深嘆息。

“是魔女乾的。”

站在柯南身邊的三浦抖著聲音這麼嘟噥。

三浦的臉就像被魔女迷惑了一般的憔悴,在柯南看來,僅僅一天他就像是來了十歲。

“這世上怎麼可能存在魔女。”

目暮皺起了眉。

“但這兩起殺人事件不都是照著魔女恐嚇信說的方式嗎?我一定也會被魔女照信上寫的方式咒殺的。”

三浦雙手抱著頭當場崩潰了。

這是的柯南正獨自在地上仔細地調查著,他是想找找看有沒有出現和寄給三浦的恐嚇信以及戶田的地下室時同樣的鏽。

(沒有不過爆炸揚起那麼劇烈的風,全被吹散也不奇怪)

柯南在心中這樣嘀咕,沮喪地站了起來。

“嗚哇——”

就在這時,傳來了一道吃驚的聲音。

柯南望向出聲的方向,發現聽到爆炸聲的阿笠和小蘭帶著元太他們從房間裡下來了,正瞪著房間裡。

“發生爆炸了。”

哀用平淡的口氣說道。

“又是魔女的把戲?”

元太戰戰兢兢地問著柯南。

“蘭,這裡還有危險,你和小鬼們不要靠過來。”

小五郎嚴肅地命令著小蘭。

“高木,你在幹什麼,快些拉起禁止進入的膠帶。”

目暮也向高木命令道。

“啊,是。”

接到命令的高木趕忙從西裝外套的口袋裡掏出黃色膠帶。

“抱歉哦,各位,不能過到這邊來。”

高木一邊拉著膠帶一邊對元太他們這麼說。

“嗯。不過,又有和戶田先生家地下室一樣的香味耶。”

小蘭一邊點頭一邊吸著鼻子。

“咦?”

柯南因為小蘭的話也四下嗅了嗅。

雖然空氣中還摻有東西燒焦的臭味,但集中精神的話就的確能聞到奶子葡萄那樣的香味。

目暮和周圍的人也都四下嗅起來。

“啊,真的!”

目暮的表情緊張起來。

“嗯,和那個時候一樣的味道。”

高木刑事和鑑定科的人們也都點頭附和。

“小蘭,你知道這個味道到底是什麼的味道了嗎?”

“如果你們是在說這個像奶子葡萄一樣的味道,這是接骨木的味道,一種香草。”

在小蘭旁邊的哀乾脆地回答了。

“咦?”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集中到了哀身上。

“接骨木?”

目暮又向哀問了一次。

“嗯,我以前住的地方附近就長有接骨木,和這個味道一樣。”

哀像是回憶起過去般地說道。

“真的嗎?”

目暮再三問道,哀確認般地嗅了嗅房間中的香味之後,肯定的點了點頭。

“是的,沒有錯。”

“原來是接骨木啊。”

目暮的眼中閃過一點看到了光明的亮光。

“高木,為保萬一,去把接骨木的花找來。”

目暮說完後,高木點了點頭出了房間。

這時柯南的腦海裡浮現了鶴見的表情。

當柯南問她香味的事時,鶴見的回答是“不知道”,但接骨木這個名字是連柯南都知道的普通香草,身為專家的鶴見應該馬上就能想到才對。

(那個時候為什麼不肯告訴我呢)

柯南心中升起了疑惑。

“我記得接骨木是背叛耶穌·基督的猶大上吊的樹。”

哀說起了自己想起來的傳說。

“背叛者難道犯人是想用這種香味傳達自己殺的兩個人是背叛者這一信息”

柯南說出了聽到哀的話時閃過腦中的想法。

“又來了,你這臭小鬼!不要對案件指手劃腳的!”

小五郎向柯南怒吼過去,柯南反射性地縮起了脖子。就在這時,目暮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三浦律師臉色正在急速發青。

“你怎麼了?三浦先生。”

“不、不,沒什麼。”

三浦的臉色因為目暮的話而更蒼白了。

“說不定有人殺了兩個人了,有事情不要藏起來不說。”

目暮盯著三浦。

“這麼說來,你和我談恐嚇信時,你曾說過關於這次事件也可以說是心裡有數。”

小五郎想起了在三浦的律師事務所時自己問他“對會寄恐嚇信來的人心中有數嗎”之時,三浦陷入了沉默的事。

“被兩人嚴肅逼迫著,三浦垂下了頭。”

“你知道些什麼嗎?”

目暮又追問了一次。

“我知道了。因為那是江神原的恥辱,所以我才一直猶豫”

三浦徹悟地抬起頭,像是下定了決心般開了口。

“其實,某座宅子裡種有接骨木的花。”

“那座宅子在哪裡?”

目暮著急地問道。

“那是伊莉莎白女士的女兒,索菲婭女士的家”

“咦,伊莉莎白女士還有女兒?”

目暮瞪圓了眼。

但柯南卻不一樣。

他在伊莉莎白家裡的起居室看過一張泛黃的照片,上面是拿著舊式網球拍的一箇中年女性和一個年輕女性相當親密地靠在一起。

“我記得索菲婭女士和家母一樣年紀,我小的時候見過她,直到那時候她都還非常美麗。”

“那時候?”

“嗯。索菲婭女士和一名日本人結了婚,然後離開了洋館區,和丈夫兩人住在一般日本人居住的區域。沒多久,就在他們剛有了孩子時,她丈夫就因為太平洋戰爭從軍去了南方戰線。”

“南方啊,那裡的戰鬥很激烈哪。”

目暮的臉色暗了一層。

“是的。然後江神原的小孩子因為某些事開始叫她魔女,她的家也被稱為魔女之館而為人忌諱。”

“哦,是發生了什麼事?”

小五郎探出了身。

“從結婚後到生孩子前,索菲婭女士去哪裡都是和丈夫一同,讓旁人看了都會覺得羨慕。”

三浦放遠了目光,懷念地說著。

“那是一種絕頂的幸福吧,看到的人都會禁不住露出微笑但是,自從丈夫參戰之後,索菲婭女士就變了。”

“變得怎樣了?”

“應該算是歇斯底里吧,整個人急速地消沉了總是在哭,還時常一個人呆呆地站在港口”

“她一直在等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的人吧”

小蘭垂下了眼,她想起了突然從自己面前消失的新一。

“在知道丈夫戰死之後,她的症狀又更加嚴重了。成天把自己關在家裡,不分晝夜地調製著草藥,江神原的人們都傳說她是在做能喚回丈夫的藥之後索菲婭女士的病還在不斷惡化,終於出現了在夜晚裡到森林裡打轉、在嚴冬中好幾小時一直看著海這些情形,不管在誰眼裡都是很不可思議的行動。也不在意衣裝,就穿著破爛的衣服赤腳走在街上,整張臉都消瘦下來,原來高挺的鼻子不知何時看起來也像是鷹鉤鼻一樣原來明明是那麼美麗的人,真是無法置信啊”

三浦由衷地感到悲傷。

“看到她那副樣子,有些沒心沒肝的人就開始把索菲婭女士叫作魔女了。”

“索菲婭女士好可憐啊”

步美大大的眼睛裡落下了淚水。

“她的母親伊莉莎白女士很擔心這樣的索菲婭女士,一邊料理著自己的香草店一邊儘量抽出時間照顧索菲婭女士的孩子。但是,索菲婭女士自己很討厭照顧孩子,總是把嬰兒扔在家中,自己在外面四處徘徊。”

“也是失去了最愛的丈夫,她已經完全自暴自棄了吧。”

目暮的臉色已經非常陰暗了。

“嗯。然後在江神原的大人們當中,也有越來越多的人把索菲婭女士叫作魔女了那個時候,江神原的年幼孩子們只是在路上碰到索菲婭女士都會覺得害怕,甚至有孩子會哭出來。”

“好可怕的索菲婭女士”

小蘭和步美的眼裡滴滴答答地掉著大顆的淚珠。

“一切都是戰爭的錯。戰爭真是讓人憎恨的東西啊隨後在某一天發生了一件事。有一個腳有疾障的少年失蹤了,孩子們一致認為是索菲婭做的,因此引起了大騷動。”

“咦?”

聽到這話的眾人瞪大了眼。

“冷靜不下來的大人們因為對失蹤孩子的同情而變得歇斯底里。完全把她當成了犯人來痛斥。索菲婭女士沒有反駁一句,只是她的母親伊莉莎白女士拼命訴說冤屈。但,除了伊莉莎白女士之外,事件的證人或是為了索菲婭女士辯護的人一個都沒有,她們很快就被孤立了江神原的孩子們當中,還有人為了找出索菲婭女士殺人的證據而結成了少年偵探團。”

“咦,少年偵探團!”

三浦的話讓元太這些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瞪圓了眼。

“嗯。”

三浦點點頭,元太他們興趣更深地探出了身子聽他繼續說。

“那之後大概過了幾個月,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索菲婭女士的家突然著了火。火藉著強勁的風勢片刻之間就擴散到整間宅子,她和孩子都被燒死在了裡面。”

“咦”

眾人在一瞬間都抽了口氣,呆住了。

“傳說沒有月亮的夜晚魔女就會失去力量,犯人一定是專門挑了那樣的日子。”

“唉。”

目暮低聲地嘆了口氣。

“是縱火嗎?”

柯南問道。

“不清楚究竟是不是縱火。當時還在戰中,警察人手不足,沒有充足調查起火的原因,就連是事故還是自殺都分不清就中斷了搜查,因此也就成了懸案。”

“嗯,不知道原因啊”

抱著手臂的目暮深深地皺著眉。

“那之後的一年多的時間,索菲婭女士的母親伊莉莎白女士都是夜夜哭到天明。”

這時眾人也因為這句話都溼了眼。

“但是事情還沒結束。”

三浦的臉上浮出了深深的懊惱。

“戰爭結束之後大概過了三年,某一天,在挖掘江神原川底的工事中,發現了少年的白骨屍體。遺體右腳膝蓋以下的部分都沒有了,所以人們立刻知道了這就是那名失蹤的少年。事實上,少年很喜歡釣魚,化作白骨的屍體上也纏有釣魚線。最後檢查出來他應該是在獨自去釣魚時從土坡上失足滑到了河裡淹死的,並沒有他殺的痕跡。”

“咦!”

眾人再次啞然了。

“少年的父母常常告誡他河邊的土坡是粘土非常滑,絕對不能一個人去釣魚。但那名少年常常躲過父母的視線,自己去釣魚,這件事後來在警察尋問他的朋友時得到了證實”

三浦一直垂著頭痛苦地訴說著當時的事件。

“那麼說,索菲婭女士和那件事完全沒有關係囉?”

小蘭憤然地咬住了唇。

“好過份。江神原的少年偵探團怎麼就沒有注意到這件事呢!”

元太和光彥也生氣地咬著唇。

“並不只是孩子們的關係。江神原的大人們到了這時才發現自己錯了。但是,就在那個時候,孩子們之間開始流傳起某個流言”

三浦像是想起了某個鮮明的回憶,微微地顫抖起來。

“傳說,索菲婭女士的家燒起來的時候,她在熊熊烈火中叫著‘我一定會回來找燒死我的傢伙報仇’。”

“這還真是駭人。”

目暮的表情再次沉了下去。

“就因為這樣,孩子們都比索菲婭女士活著的時候還怕她了。因為江神原的孩子們幾乎每一個都對她做過過分的事所以都在心底害怕著她從墳裡墓裡甦醒過來報仇雪恨。”

“也是啊。”

小五郎點點頭。

“有孩子說在深夜裡看到了索菲婭女士在森林裡採施詛咒魔法要用的毒草,還有孩子說她在滿月的夜裡向絕種的狼骨唸咒文讓它復甦,然後騎在狼背上在城鎮裡四處尋找放火燒自己家的傢伙。”

聽到這話的步美緊緊地抱住了小蘭的腳。

“真的是傳得很可怕。”

小五郎的臉色也暗了。

“真是令人悲傷的事。就在這位索菲婭女士家的庭院總是開滿了接骨木的粉色小花。索菲婭女士還很美麗的時候,她非常喜歡這種和自己相似的、蕾絲一樣的小小花朵,在她走過的地方總會留下接骨木的香味。不過孩子們說那是魔女的味道,馬上就會屏住氣息”

“小時候的三浦先生有過這麼恐怖的回憶,所以才對魔女這麼害怕啊。”

小五郎向三浦問道。

“嗯,正是如此。”

“但是,這不可能是魔女乾的。如果這是殺人事件,就一定是人類做的手腳。你不用擔心,名偵探毛利小五郎我一定會解決這次事件給你看的。”

小五郎挺起胸,肯定地如此斷言。

“哦哦,真是讓人安心的話啊!”

三浦捉著小五郎的手流著淚道了謝。

“蘭,把小鬼們帶回房間休息。我和警部還要繼續勘察現場。”

“嗯,我知道了。”

小蘭聽話地點點頭,用目光示意元太他們回房間去。

“我也留下。”

柯南馬上這麼說。

“痛、痛痛痛痛!”

但他口中很快漏出了慘叫,因為被小五郎狠狠地扭住耳朵。

“小鬼給我乖乖回房睡覺!”

小五郎豎起眼怒吼之後,將柯南丟給了小蘭。

“柯南也要和元太他們一起回房間才行啊。”

小蘭抱著柯南這麼說。

柯南只得無可奈何地點點頭。元太這些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像是非常遺憾似地,和柯南一樣邊不斷地回頭看著現場邊上了樓。

6獵魔將軍

回到房間的柯南瞟了眼時鐘,時間已經來到了早上七點多,將目光移向窗外時,發現霧又濃了起來。

“雖然有點早,不過我先問問早飯要怎麼辦吧。”

小蘭拿起房間裡電話的聽筒放在耳邊。

“沒聲音是剛才的爆炸弄斷了線嗎算了,我直接到總檯問吧。”

說完這句之後,小蘭獨自離開了房間。

確認小蘭離開之後,元太立刻不滿地抱怨出來。

“什麼乖乖待在房間裡,少開玩笑了!”

“就是啊。我們馬上來查伊莉莎白遺書上剩下的人吧。”

光彥剛想坐上放有筆記本電腦的桌子前的椅子,但哀已經搶先坐下來打開了電腦。隨後,電腦的顯示屏上出現了一張七十歲左右、目光銳利的男人臉龐。

“這傢伙是誰?”

柯南向哀問道。

“伊莉莎白遺書上寫有的、江神原三聖人中最後的生存者,名字是伊勢崎力。擔任江神原市的市議會議員,已經連續十二屆出任了,是市議員當中資格最老的人。”

“哦——”

哀的話讓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和阿笠博士都頗有興趣地聚在了電腦周圍。

“現在因為患了心臟病,在江神原醫院住院中。”

“伊勢先生有孩子嗎?”

柯南呃=問了後,哀敲了下鍵盤。

“有個叫伊勢崎真秀的兒子。哎呀,他有自己的個人主頁呢。”

哀用鼠標點了那個網址,畫面就跳到了真秀的個人主頁。

“哦哦,我見過這個男的。”

阿笠冷不防地大叫起來。

屏幕上出現的主頁裡,貼著一張三十來歲、銳利長眼的瘦削男人的臉部大照片。

“我記得他經營過網絡公司,不過在上個月倒閉了,報紙上登過。但是,他直到現在還住在港口附近的最新型超高層大樓裡。”

“公司倒閉通常都會揹負鉅額債務,就算這樣還住豪華公寓,真夠虛榮的”

哀這麼說時沒有看向柯南。

“是啊,現在戶田先生和元町先生都被殺了,繼承伊麗莎白女士龐大財產的就是伊勢崎力先生,但他又患有嚴重的心臟病,身為他兒子的真秀也很有可能繼承到財產。”

“嗯,伊麗莎白女士的遺書上寫了萬一繼承者發生什麼事的話,他孩子就有繼承權嘛。”

“沒錯。”

哀為阿笠的話點點頭,當她從主頁鏈到別的頁面時,出現了寫著“狩獵魔女將軍參上”的頁面。

“哼。這傢伙,想當21世紀的馬修·霍普金斯嗎。”

看著頁面的柯南受不了地說道。

“真的,他公開說要當馬修·霍普金斯,捉到連續殺人犯。”

哀邊看著頁面邊點了頭。

“馬修·霍普金斯是誰?”

步美問著柯南。

“從一六四五年到一六四七年之間被稱為獵魔將軍的男人,這個男人不斷揭發魔女,據說在他手上總共燒死了幾百名魔女。”

“幾百名?”

聽了柯南的話,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都瞪大了眼。

“但是,真秀先生為什麼要做這個主頁?”

“這個嘛因為預測到自稱魔女的犯人下一個盯上的就是自己的父親,想在那之前用盡一切辦法把犯人燻出來抓住吧?”

步美這麼回答了。

“是這樣啊。用個人主頁來從市民當中打聽事件的情報嗎?”

阿笠一邊看著屏幕上的文字一邊點了點頭。

“不過,也有可能是他為了掩蓋自己殺了兩個人的事實,才建了這個主頁,裝成正義使者的樣子。”

哀冷淡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嗯,的確是個奇怪的傢伙。另外,只是昨天才上傳的主頁,訪問量卻很可觀呢。”

阿笠盯著主頁上的計數器這麼說。

“這世上還真就有那麼多愛湊熱鬧的人。”

“這次事件謎團重重,會有興趣也不奇怪。但話說回來”

“別說那個了。有必要監視這個男人吧,柯南。”

元太轉向柯南問道。

“是啊,這個人太奇怪了。”

光彥也抱起手臂,盯著屏幕上的真秀那張臉。

“喂喂,不要輕易接近這個男人喲。如果他是犯人的話,可是已經殺掉兩個人了。”

阿笠的表情彼岸的嚴肅起來。

“誰也沒說只有我們去監視啊,博士當然也要一起來。”

元太這麼說後,光彥和步美都熱切地望著阿笠。

“什麼?我也一起”

阿笠猛地瞪大了眼。

“是啊。博士不是向毛利大叔拍胸脯說要照顧我們了嗎?博士作為監護人,有陪同的義務。”

光彥抬頭望著阿笠,熱烈地勸道說。

“喂喂,別說這種胡話了。”

阿笠的眼已經瞪圓了。

“我也一起去監視那個男人吧。”

哀淡淡地說了一句。

“哦哦,這樣啊,小哀也一起的話”

哀的話讓阿笠片刻間就改變了心態。

“灰原,監視時一定要萬分小心。博士剛才也說了,如果他是犯人的話,可是個相當危險的傢伙。”

柯南直直地看著哀的臉嚴肅地叮囑道。

“我知道。就只是做博士的車裡,隔著一段距離監視他,一旦有危險可以立刻逃走。”

“這樣就OK。那麼就拜託你們了。”

“柯南你要做什麼?”

“我去調查這人的父親,伊勢崎力。小五郎叔叔一定也會調查那邊,我搭他的便車。”

“嗯。那麼吃完早飯之後就開始行動。”

“哇喔!”

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一起給了阿笠有力的回答。

伊勢崎力入住的江神原醫院在中華街附近,是一棟聳立在霧中的十層近代建築,非常威風。

這間醫院是伊勢崎為了江神原的貧困外國人而建的。

在外國人當中,也有很多生活貧困付不起醫療費去不起醫院的人,是伊勢崎四處奔走,才建起了這處帶有最新設備、醫療費卻大幅壓低的醫院。

柯南、小五郎、小蘭三人乘電梯來到了最頂層。

“哪,爸爸,探病只要帶這個就行了嗎”

小蘭抱著由白色和粉色的小花紮成的花束問著小五郎。

“嗯,這就夠了。”

在小五郎點頭的同時,電梯響起叮的一聲打開了門。

三人踩上乾淨光滑的地板,來到走廊深處寫有“特別室”的病房前。

小五郎在病房前咳了一聲,才敲了門。

“請進。”

隨著房間內響起的低聲,門被打開了,床前站著一名高大得有點嚇人的女護士。

“我是預約好的毛利”

小五郎被護士外形的氣勢壓倒,原本就像蚊子哼哼一樣的聲音還越來越小。

“我聽說了。但是,請不要說對患者心臟造成負擔的話。還有,時間只有十分鐘。”

護士用銳利的目光嚴厲地盯著小五郎。

“是、是。”

小五郎就像做了壞事被老師斥責的學生一樣,站的直直地點了下頭,護士一邊盯著他這姿勢一邊推出了房間。

“我是伊勢崎。”

床上半躺著的短髮白頭老人向三人低了低頭。

伊勢崎雖然年事已高,但還是有著結實的骨架,和政治家特有的銳利眼光。不過他的臉色是與網上的照片相去甚遠的鉛灰色,看得出來沒什麼神氣。

雖然他的臉色讓小五郎猶豫了一下,但不說清楚來龍去脈的話問話也無法開始,因此他謹慎地選擇著言辭說明了事情經過。伊勢崎直到聽完小五郎的話後,才將一直閉著的眼睛睜開。

“事情就是這樣,雖然非常抱歉,但還是要請問一下戶田先生和元町先生被殺的昨天,伊勢崎先生你在哪裡。”

小五郎開門見山地直接問了,但伊勢崎並沒有露出嫌惡的表情。

“我也跟圓臉的警部說過了,我一步也沒有離開過這間病房。正如你們所見,我的身體連著測心電圖的胸導聯,被二十四小時監控著。”

伊勢崎將穿著的睡衣前襟打開,可以看到他胸口貼著胸導聯,胸導聯的線一直連到床邊測心電圖的儀器上。柯南看向心電圖,顯示器上面正滴滴地顯示出規律的波型。

“原來如此。要想離開病房,哪怕只有一步也要拔掉線。”

小五郎看著線點了點頭。

“嗯。如果這麼做的話,警告音馬上會響,剛才那名可怕的護士就會立刻奔來。就算能夠離開病房,這間醫院的玄關也有警衛二十四小時看守。”

“是這樣啊。”

小五郎再次為伊勢崎的回答點了頭。

而柯南則有其他的想法。

(這間醫院是伊勢崎建立的醫院,他可以說是這裡的主人。他要做什麼應該不會被人追究吧,要統一口徑也很容易。而且,如果公司倒閉、正受債務之苦的兒子拜託的話,為了兒子,說不定也會做出那種無法無天的事)

“我聽說,兩起殺人事件的現場都留有索菲婭女士家裡長有的接骨木的香味?”

伊勢崎向小五郎問道。

“嗯。所以居民們都以為索菲婭女士復活了而在害怕。”

“哼,真是無聊。索菲婭女士早在很久以前就死了。”

伊勢崎像是生氣般地這麼說。

“那麼,我直截了當地問了。你對殺死那兩人的兇手有什麼頭緒嗎?”

“毫無頭緒。”

“是嗎。那麼,在那兩人死後的現在,伊麗莎白女士的遺產將由你來繼承。但我並不認為那是你犯的案,這樣看來,下一個擁有繼承權的令郎行事就有些可疑了”

小五郎很辛苦才把話說完。

“絕對沒有這種事。不,是我相信他不會做那種事。”

伊勢崎的表情在一瞬間從老奸巨猾的政治家轉變成一名苦惱的父親。

“抱歉,是我說了失禮的話。”

小五郎想起伊勢崎是身染重疾的病人,連忙將口氣緩下來。

“那麼,在犬子之後擁有繼承權的是誰?”

伊勢崎回問道。

“在伊麗莎白女士店裡工作的、一名叫做鶴見葉子的女性。”

這次換成小五郎突然沉下了臉色。

“啊,她的事我記得很清楚。二十五年前的某個早上,被裝在籃子裡放在伊麗莎白女士店前的那個嬰兒。”

“你知道她?”

“嗯。那個嬰兒的臉和伊麗莎白女士的女兒索菲婭女士很相像,江神原的人們都非常吃驚。”

“咦,爺爺,這是真的嗎?”

聽了伊勢崎話的柯南不禁問道。

“嗯。像到了不管是誰都覺得她是索菲婭轉生的這種程度。伊麗莎白女士自己應該也是因為她很像索菲婭,才收養了那個嬰兒。”

“原來如此,鶴見小姐被收養還有這層理由啊。”

小五郎露出理解的表情深深點了下頭。

“嗯,因為索菲亞女士死得太慘了。”

“我聽說她被懷疑殺死了腳有殘疾的少年,才被不知道什麼人防火燒死了”

“哦,毛利先生也知道那次事件了嗎?”

“嗯。”

“這樣啊,那話就好說了。這完全是我個人的推測,鶴見小姐從小就聽著索菲婭女士的不幸而長大,會不會伊麗莎白女士一直都是這麼教育她。”

“咦?”

“然後,不知何時起,對索菲婭女士被燒死的憎恨就種在了鶴見小姐的心底深處”

“什麼意思?”

聽不明白伊勢崎真意的小五郎不解地歪了頭。

這時,一旁的柯南插了口。

“如果鶴見小姐從小就被灌輸自己是索菲婭女士的轉生這種觀念而長大,那她就會認為不該把伊麗莎白女士的龐大財產交給索菲婭女士逼上絕路的江神原的人們,自己才該是財產的正當繼承人。是這樣吧?”

“正是如此。真不愧是毛利先生的兒子。”

“哈哈,這傢伙不是我兒子,只是寄宿在我家而已,總喜歡學我的樣子玩偵探遊戲。”

小五郎像是嫌柯南多事一樣地瞪了他一眼。

“哦,是這樣啊。其實我小時候也和其他夥伴一起組過少年偵探團”

伊勢崎看著柯南的眼因為回憶而眯起來。

“咦,爺爺你也是?”

柯南像是很高興地回應著。

“嗯。不過沒做過什麼有價值的事,還犯過一個大錯”

不知為何伊勢崎的臉色突然暗了下來,他將目光落在了桌邊的小桌上。柯南不禁也向那望去,那裡放著被太陽光照成黃色的《江神原報》。

(昭和十九年六月一日)

柯南快速地看過日期。

“不過,你應該不會犯那種錯誤吧。我因為工作上的關係,見過很多有名的人,你的眼睛裡有著並不輸給他們的光芒。”

伊勢崎直直地看著柯南的臉這麼斷言。

“你給他的評價太高了。”

小五郎從鼻子裡哼笑了聲。

“不,正如這孩子所說,我的確相信伊莉莎白女士是將鶴見小姐當成索菲婭轉生的孩子來撫養的。”

“咦,那麼說,是她為了替索菲婭女士報仇雪恨而殺了兩個人?”

小五郎的臉完全變青了,但他很快又搖著頭否定了這句話。

“那麼美麗的鶴見小姐,怎麼看都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哦,你真的能這麼斷定嗎?”

伊勢崎用嚴厲的眼神盯著小五郎。

“啊、不,老實說,應該該是我希望如此吧。但是,鶴見小姐曾對我說過,她已經從伊麗莎白女士那裡得到了全部的香草知識,已經別無他求了。那時的她看起來非常高尚和美麗所以,我想相信她的話。”

“呵呵,看來你也算個老實的傢伙。”

看著小五郎的伊勢崎微笑起來,就在這時,他突然咳出了肺部深處引發的咳嗽的那種可怕聲音。

就像是在外面聽到了咳嗽聲一樣,門吧嗒一聲打開,剛才那名高大的護士帶著可怕的表情進了病房。

“已經到約好的十分鐘”

再次瞪著小五郎的護士這麼說。

“咦,已經到了嗎。再多給一些時間吧”

“不行。”

護士很乾脆地拒絕掉小五郎的請求。

無可奈何的小五郎只得站起了身。

伊勢崎的臉色比小五郎他們來時還要更灰暗了,嘴唇已經發紫,的確不是能繼續談話地情況。

小五郎向伊勢崎深深鞠了一躬,帶著柯南的小蘭出了病房搭上了電梯。

“等他病情穩定了再來拜訪吧”

小五郎邊看著電梯的門邊這麼自言自語。

“不過沒能好起來嗎?”

小蘭擔心地說

“”

小五郎有一瞬間答不上話,但很快又恢復了。

“會好起來的。”

“是啊。”

小蘭笑著點點頭。柯南卻獨自沉默著,在伊勢崎病房裡看到報紙總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停在一樓的電梯打開了門,走過外國人擁擠的前臺,小五郎和小蘭出道了玄關外,低頭想事情的柯南也跟在了他們身後。

霧依然是那麼濃,柯南突然抬起頭,眼前不遠處有座像是縣廳大樓的建築,目光轉向它旁邊就可以看見一棟雄偉的磚造建築,雖然有些模糊。但愛是能看出牌子上寫的文字是“江神原圖書館。”

“蘭,你帶柯南去觀光吧,我到警視廳找目暮警部。關於昨天那兩起殺人事件,說不定他們有了什麼新的進展。”

小五郎邊說邊走向了搭計程車的場地。

“嗯,爸爸小心。”

小蘭向搭上計程車的小五郎揮了揮手。

“柯南,你想去哪裡?”

小蘭轉身笑著問道。

“在那之前,能不能讓我去趟廁所?”

“咦,可以啊。”

“那麼,等我一下。”

柯南說完便飛快地向江神原圖書館奔去。

“咦,廁所的話,在醫院裡上就好了嘛”

小蘭看著柯南跑走的背影奇怪地歪了腦袋。

進了圖書館後,柯南向著深處的舊報紙閱覽服務檯前走去。然後在資料申請表填上在病房裡看到的保質日期,交給了工作人員。

“”

一名很和藹的女性工作人員看了資料申請表,然後瞪圓了眼望著柯南。

“要這麼古老的報紙做什麼?”

“我要在年級報紙中報道江神原的歷史。”

柯南隨便扯了個理由。

“啊,是這樣啊。真了不起呢。”

工作人員因為柯南的話而稱讚道。

“不過,全部複印的話要花不少時間哦,太大量了。”

“那麼,等複印好之後我再來取吧。”

“知道了,我會幫你複印好的。”

那名女性微笑著點點頭,從位子上站起來走向深處的資料架。目送她過去之後,柯南又迅速地轉過身向圖書館外跑去。

“小蘭姐姐?”

柯南邊叫著小蘭的名字邊四處尋找,但在圖書館前並沒有小蘭的身影。

柯南離開了圖書館,走到從港口能看見的公園當中,然後發現了在霧中站著一條長凳前發呆的小蘭。

“小蘭姐姐,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柯南衝著小蘭的背影精神開了口,卻注意到小蘭正恨恨地咬著唇。

“你、你在生什麼氣?”

“我想起了以前和新一一起參加的小雪遠足時到過這個公園的事。”

“咦?”

柯南也突然記起來當時的事,但自己做過什麼卻完全想不起來了。

“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麼事嗎?”

“新一和他的足球夥伴一起吃了便當。”

“咦,就這樣?”

“就這樣?遠足前一天他明明和我約好一起吃的啊。”

“啊”

柯南的心跳了一下。

“我獨自坐在這條長凳上,便當也沒吃,就一直等他等到遠足結束”

看著古舊長凳的小蘭露出落寞的神色。

“很過分吧?”

“嗯、嗯”

柯南只能點頭了。

“我在那之後有三天沒和新一說話。”

“”

柯南想起了以前的確發生過這種事,不過,要讓小蘭花上三天才能消氣的事已經是家常便飯了。但,那個時候他也有些焦急。

“不過,這麼回想起來,我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是一直在等新一的命了”

小蘭悲傷地垂下眼,看著腳邊花壇裡盛開的黃色可愛的小花。

“哎呀,這裡也有聖約翰草的花啊。”

“真的。”

“好漂亮。”

“嗯。我也夢到了未來的丈夫哦。”

小蘭的臉微微泛了點紅。

“咦、咦——”

柯南的臉上出現緊張。

“夢、夢到誰了?”

“呵呵,就算是對柯南,也要保密。要是對別人說的話,說不定夢就不能實現了。不過,如果那時沒有夢到的話,我現在也許每一天都會不安地哭泣呢”

小蘭邊這麼說邊憐愛地看著聖約翰草的花。

“我之所以要到江神原的墓園來,就是為了向讓我提起勇氣的伊麗莎白女士道謝。託她的福,我才能繼續努力。”

小蘭微笑地看著柯南。

“是這樣啊”

就在柯南點頭的時候,他別在胸前的偵探徽章急劇地叫起來。

“柯南,鶴見小姐要出事了!”

徽章裡傳來了和阿笠等人一同去調查伊勢崎真秀的元太的著急聲音。

“怎麼了?元太?”

柯南不禁也衝向徽章大叫回去。

“伊勢崎真秀在鶴見小姐家門口吵嘴,附近聽到的人好多都聚過來湊熱鬧,把鶴見小姐的香草店包圍了!”

“什麼?!”

柯南立刻向著山丘上的香草店跑去,小蘭也急忙跟在他身後。

在被濃霧包圍的坡道上跑了十五分鐘左右,兩人終於來到了發生事件的洋館地區。柯南在霧中凝神看向香草店,店已經被看了真秀的個人主頁而聚集來的湊熱鬧的人們包圍了。

“哦哦,柯南。”

阿笠發現了趕來的柯南。

“他到底要做什麼?”

柯南看著那個在濃霧中右手拿著火把正大聲怒吼的男人。

“各位!我接下來就讓你們看看鶴見葉子就是魔女的證據。”

男人正是柯南在個人網頁上見過的伊勢崎真秀。

“正如各位從新聞和報紙上所知的,戶田先生和元町先生那兩起殺人事件的現場都留有接骨木的花香。所以我在江神原到處尋找種有接骨木的人家,卻哪裡都沒找到。但,感謝神給我送了一陣香氣,就在剛才,我終於找到了接骨木!”

“咦?”

少年偵探團和柯南都在瞬間抽了口氣。

“就在這個庭院的深處,大家快看!”

真秀用手裡拿的火把指向香草店庭院深處的一棵樹。

“那就是接骨木!”

“哦哦!”

聚過來的人群一起騷動起來。

“從正面看不出來,但走到庭院深處就能看到大棵的接骨木,現在它的枝頭已經開滿了奶油色的小花。”

柯南和小蘭都驚呆了。

“怎、怎麼會”

在受傷時得到鶴見幫忙包紮的元太怎麼都不肯相信地搖著頭。

“殺害江神原三聖人中戶田次郎和元町清三兩人的犯人,就是住在這個家裡的鶴見葉子。她就是魔女!”

舉著火把彈劾鶴見的真秀,讓柯南想起了在十七世紀暗中活躍的獵魔將軍馬修·霍普金斯。

“魔女是非常恐怖的生物,一旦被她抓到空隙,她就能鑽到任何人的心中,裝出一副善良的模樣,最後卻會奪取人命。不能放著魔女不管!讓我們團結起來,讓她消失於世!”

就在真秀這麼叫喊的瞬間,香草店的門咚地一聲打開了,鶴見從裡面現了身。

“哦哦——”

人群裡響起了混有驚訝和害怕的聲音。

一臉凜然的鶴見瞪著真秀。

但,看到她這副身姿的真秀猛烈地抖著身子,故意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

“各位請看,這就是美到恐怖的魔女之姿!”

正如真秀所言,凜然的鶴見美麗到了令人害怕的程度。聚集而來的人們被鶴見從未見過的氣魄壓倒,都抽了口氣。

“我要鋸倒這棵接骨木,把魔女的力量封住讓警察帶走你!”

真秀拿起放在腳邊的電鋸,開動了引擎。

電鋸發出了令周圍人都激動起來的“茲茲——”金屬聲,鋸齒以飛快的速度開始轉動。

“住手!”

鶴見拼命地叫著。

“吵死了,閉嘴!”

真秀不顧一切地拿起電鋸接近了接骨木。

四圍人們懾於真秀異常的魄力,只是呆看著。

但鶴見張開雙手擋在了他的面前。

“住手!這棵樹是紀念索菲婭的!”

鶴見這麼叫道。

“索、索菲婭”

真秀重複了一遍。

“對,沒錯。這時伊麗莎白從索菲婭家裡移植來的,所以,你要是鋸了這棵樹,一定會發生更可怕的事情!”

鶴見雖然害怕,卻還是拼命地向真秀喊回去。

“是這樣啊,你就是從這棵樹上得到魔力,再去殺死了兩個人啊。”

真秀用右手推開鶴見,站在了接骨木前,毫不猶豫地將電鋸壓到樹幹上。電鋸立刻發出驚人的響聲,鋒利的鋸齒切進了樹幹中。

看到這一幕的鶴見像是猛然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氣般,當場倒在了地上。

柯南立刻跑到鶴見身邊扶起了她。

“啊!”

在人們揚起驚呼的同時,接骨木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倒下了。

“哈哈哈!怎麼樣,我鋸了這棵樹,但是什麼事也沒發生!”

真秀像是誇耀勝利般地高舉著電鋸,人們都被他的氣勢壓倒,呆立在原地。

“對了,就用鋸下來的這棵樹來燒魔女吧。這時剛鋸倒的未乾木頭,正好用來燒魔女!”

真秀用衝血的眼睛盯著倒下的鶴見。

“住手!”

元太和光彥同時叫起來。

“這樣下去,鶴見小姐真的要被燒死了!”

看著以恐怖表情迫近鶴見的真秀,眼裡浮出了淚水的步美死死地靠著柯南。

柯南扭動運動鞋上增強踢力的輪盤,計算著時機。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如同平地地一聲炸雷轟了過來。

“還不住手!”

這個聲音令真秀猛地停住了腳步,人們紛紛瞪大眼睛望向發聲的方向。

站在那裡的,是帶著可怕表情的櫻木神父。

“看看你都做了什麼蠢事”

看到真秀單手舉著火把瞪著鶴見的恐怖模樣,櫻木神父開了口。

“你真的以為用鮮血和拷問能得到真相,能讓自己的心獲得真正的安寧嗎?!”

“嗚”

神父的話讓真秀搭不上話來。

“人並不是靠傷害他人來獲得內心的平和與幸福的!真正的平和只會降臨在緊急關頭時能犧牲自己性命的心上。”

櫻木神父的話讓周圍都靜了下來,一直被真秀的瘋狂壓倒的人們挺進了他的話。

“雖然我來到這座城鎮開教會還不足半年,但也聽說過伊麗莎白女士為了這個城鎮毫不吝嗇地奉獻了自己的香草知識。而身為她首席弟子的鶴見小姐,也不輸給伊麗莎白女士的心意為城鎮上的人們服務。我說錯了嗎?”

神父接著轉向了聚集來的江神原居民們。

“受到她照顧的人應該不止一個兩個,你們也能像真秀這樣,把這麼溫柔的鶴見小姐說成是殺了兩個人的殺人犯嗎?!”

櫻木神父豎立起眉毛瞪著居民們。

居民們當中漏出了呻吟般的聲音。

接著居民們暫時靜了下來,而這份沉默被一名小孩的聲音劃破了。

“沒錯,鶴見小姐不可能是魔女!”

一個孩子這樣叫著,別的孩子也跟著這道聲音叫了起來。

“沒錯沒錯,鶴見小姐不可能殺人!”

接著連大人們也跟著叫起來。

“是啊,真無聊,少在這裡說胡話了!”

“是啊是啊。”

孩子們的心聲激起了居民們的良心。

“停止魔女狩獵!停止魔女狩獵!”

大人和孩子一同叫喊著,一點點逼近了真秀。

真秀開始畏縮地後退了,剛才的氣勢已經盡失,臉上泛起了一層青色。

“真秀,伊麗莎白女士遺書上寫的人已經有了兩名被殺了,你也為自己的性命擔憂,這我可以理解。但只憑長有接骨木這一點,就斷定她是犯人,這就實在太草率了。”

櫻木神父像對信徒說教般,溫柔地對真秀開了口。

“但是”

真秀雖然想反駁,卻滯住了話。

“哼,算了,今天就看在神父的面子上饒過你。不過,我一定會找到決定性的證據,下次一定要送這個女的上斷頭臺。”

真秀很不甘地瞪了倒在地上的鶴見一眼,鑽進橫在香草店前的黑色法拉利,啟動的引擎發出了尖銳的聲音,然後車子以驚人之勢衝入了霧中離去了。

“不要再來了!”

江神原的居民們衝著車子離開的方向怒罵著。

這些聲音讓鶴見清醒了過來,步美扶住回覆了意識的她。

知道眾人是自己的夥伴時,鶴見激動得滴滴答答地掉下了大顆大顆的淚水。

“神父好厲害!”

少年偵探團為神父的勇氣和話語讚歎,這麼多江神原的居民都被真秀的氣勢震住,神父卻只憑語言就壓制了真秀,孩子們對這一點由衷地感到佩服。

“謝謝你,神父要是沒來,憑我大概阻止不了他。”

柯南也鬆了氣,向櫻木神父道謝。

“嗯,在戰爭中被燒死的索菲婭女士的悲劇總算沒再一次重演。”

阿笠也這麼說著撫了下胸口。

“不說這個了。鶴見小姐,就只有今晚也好,要不要住到我的教會來?”

“是啊,他說不定還會再來。”

“嗯嗯,這樣比較安心些。”

小蘭和柯南也贊成櫻木神父的提案,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也點著頭。

“那麼,我就不客氣地去打擾了”

鶴見拍著衣服上的灰塵,慢慢地站了起來。

“啊,沒事吧?”

櫻木神父趕忙伸手扶著她。

“神父,我也能一起去嗎,我還是有點擔心。”

小蘭對神父這麼說。

“歡迎歡迎。”

櫻木神父微笑著表示理解。

“那麼,柯南,對不起了,你就和博士他們一起回賓館吧?”

“嗯,小五郎叔叔那邊我會轉告他的。”

“那麼,我們就先回賓館吧。”

騷動平息後,鬆口氣的阿笠催促著孩子們,少年偵探團就衝鶴見和小蘭揮揮手,在濃霧中向著賓館的方向踏上下坡的路、

“柯南。”

“嗯?”

在霧中聽到鶴見的聲音,柯南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

“這個,幫我交給毛利先生”

“!”

柯南只看了那信封一眼,便明白了那是魔女寄給鶴見的恐嚇信,但其他人察覺前,他飛快地將信收到了褲子口袋中。

“我知道了。鶴見姐姐你好好休息吧。”

柯南說完後,追上元太等人一同向賓館走下坡道。

7公園的密室殺人

柯南一行回到江神原賓館時,經理親自出道玄關來迎接了。

“霧這麼濃,觀光也無法盡興吧。”

經理看著霧有些抱歉地這麼說。

“嗯。不過,今天還繼續營業嗎?”

阿笠有些不解地問著經理。

“是的。雖然元町館主的死亡原因還不清楚,但不會危及到其他房間的客人們,警察也說賓館不需要休業。”

柯南因為這一句而看了看總檯。

的確那的工作人員都像平常一樣在工作,但知道昨天為止那種生氣勃勃的活力卻已經沒有了。

“對了,毛利先生呢?”

經理發覺沒見到小五郎,四處望了望。

“還在調查案件。”

“是這樣啊元町館主是位很優秀的人,我們這些員工也都很敬愛他。如果,我們能為逮捕犯人提供什麼幫助的話,請不要客氣,儘管和我們說。”

經理邊說邊深深鞠了一躬,便消失在事務所的深處了。

(我一定要逮到犯人)

柯南在心裡這樣說著。

“不過那個叫真秀的傢伙還真是過分哪!”

元太很生氣地站在電梯前。

“嗯,是啊。”

光彥也點點頭。這時,在他旁邊看著電梯下降指示燈的哀開了口。

“在伊麗莎白女士遺書上寫著的兩人已經過世的現在,伊勢崎力先生又重病,結果伊麗莎白女士的遺產似乎就要由伊勢崎先生的兒子真秀先生來繼承了。”

“少、少開玩笑了,遺產該由鶴見小姐來繼承!”

元太生氣地瞪著哀。

“就是啊。”

步美也鼓起臉。

“怎麼了,小鬼們,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

眾人的身後響起了小五郎的聲音,大家立刻將生氣的臉一同轉向了他。

“真是的,你到哪裡去了啊。”

“就是啊!鶴見小姐剛才遇到大麻煩了。”

光彥和元太一同責備起小五郎。

“咦?”

小五郎瞪大了眼。

阿笠將剛才發生的事說給他聽之後,小五郎氣得臉頰通紅。

“可惡——竟然對柔弱的鶴見小姐做出這麼卑劣的事,那個該死的混蛋!果然就和我想的一樣,犯人就是真秀那傢伙,絕對錯不了!”

生氣的小五郎肯定地這麼斷言。

“叔叔,關於被殺害的那兩人,目暮警部那邊找到什麼新證據了嗎?”

柯南像是要讓激動的小五郎冷靜下來般地問道。

“目前沒有什麼新的證據,不過,反正犯人一定是那傢伙。”

“就是說啊。”

“當然是他。”

光彥的附和讓小五郎點了點頭。

這時,小五郎西裝外套口袋裡的手機嗚嗚嗚地震動起來。

“啊,警部。對,我是毛利咦,你說什麼?!”

聽著手機的小五郎一瞬間青了臉。

“怎麼了?”

柯南問道。

“那傢伙伊勢崎真秀好像被殺了”

“騙、騙人的吧!”

少年偵探團和阿笠一起驚叫出聲,這聲驚叫引得總檯的客人們都望向了這邊。

“噓——!安靜。”

小五郎注意著四周的目光,豎起食指壓在嘴前。

“怎麼會,犯人不是那傢伙嗎?”

元太瞪圓了眼。

“就是說啊”

光彥也和元太一樣瞪圓了眼。

“嗯”

小五郎抱起手臂,深呼吸一口氣之後開了口。

“總之,我先到現場去。博士,晚餐你就拜託經理準備,和小鬼們一同吃吧。”

留下這句話後,小五郎向玄關走去了。

眾人還像是無法相信小五郎剛才的話一樣呆在原地。

“沒想到他也被殺了”

小五郎一邊嘀咕一邊搭上了停在賓館玄關前的計程車。

“司機,有案件,給我用最快速度開到江神原公園。”

司機從後視鏡中看著小五郎的臉點了點頭,車胎髮出了茲茲的摩擦聲後,車子向著山丘上的江神原公園快速奔去了。

“那傢伙竟然不是犯人”

小五郎邊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色邊這麼嘟噥。

“真的呢,到底誰才是犯人啊?”

“嗯。咦?”

小五郎看到發出聲音的旁邊座位,發現是柯南坐在那裡。

“為、為什麼你也坐上來了!”

小五郎立刻睜大眼瞪著柯南。

“因為我要把這個交給叔叔你啊,是鶴見姐姐給的。”

柯南突然將從鶴見那拿來的信遞到小五郎跟前。

“笨、笨蛋這麼忙的時候,還給我什麼信”

小五郎也不看信就收到了懷中。

“哎呀,你不看嗎?”

“笨蛋,現在還在工作中。”

小五郎帶著一臉害羞的表情這麼怒罵。

(你到底把鶴見小姐的信當成了什麼才這麼興奮啊!)

柯南為小五郎的誤解驚呆了。

“但是”

“什麼但是,職業偵探是不會在工作中公私不分的。”

“不過”

“沒有不過,你趕快下車。”

就在小五郎揪起柯南前襟的時候,計程車正好停了下來。

“到了。”

司機按停了里程錶。

“咦?”

“很快吧。客人你說有案件發生,我才高速開過來的。可惜里程數還是沒有改變喲。”

司機微笑著從後視鏡中看著小五郎。

“是、是嗎,謝謝了。”

小五郎從懷裡掏出錢包,抽出一張鈔票遞給司機。

“沒辦法。你要安靜地待在一邊,不要來妨礙我工作,知道嗎?!”

下了計程車後,小五郎馬上又用可怕的表情瞪注柯南。

“嗯!”

柯南笑著點點頭。

雖然已經是中午,濃霧依然沒有退減,江神原公園幾乎全都被霧氣籠罩著。

只能勉強看得見警察拉起的“禁止進入”的黃色膠帶,鑑定人員也都埋身霧中調查一個公用電話亭及四周。

“啊啊,毛利,正等你呢。”

看到小五郎的目暮靠了過來。

“嗯?柯南也一起過來啊。”

注意到小五郎身邊的柯南時,目暮瞪圓了眼。

“這小鬼擅自跟來的。”

小五郎邊瞪著柯南邊嫌麻煩似的這麼說。這時,正把頭伸進公園灌木叢調查的高木刑事聽到這邊的話而抬起頭。

“啊,柯南!”

看到柯南時,高木很高興地笑著向他揮揮手,柯南也笑著向高木揮了手。

“毛利,現場在這裡。”

站在小五郎前方的目暮向著公園的電話亭走去,柯南也像理所當然的一樣跟在他們身後。

回過身的小五郎看到後,一把將要上前的柯南拎起,放在一旁的長凳上。

“你給我老實待在這裡!”

小五郎的怒吼讓柯南撅起了嘴。

“聽清楚了?!”

小五郎豎起眉有嚴厲地說了一次,柯南只能無可奈何地點點頭,坐在了一架小秋千上。

“很好,這樣才聽話。”

小五郎這才像是滿足了似地小跑追上目暮。

目暮站在電話亭前沉著臉色。

“毛利,真秀先生似乎就是在這裡被火燒死的。”

電話亭裡還留有被燒成焦炭站著硬死的真秀的屍體。

柯南趁著小五郎和目暮說話的空隙,快速地鑽進霧裡靠近了電話亭。

(從皮膚的收縮和碳化程度看來屍體損傷狀況是2度、不,有3度了吧燒得還真是厲害啊)

看著真秀的屍體,柯南的臉色沉了下去。

“不過,還真是夠慘的。”

小五郎也沉著臉。

“嗯。事實上,這個電話亭還是個密室。”

“咦,電話亭嗎?”

“你來看看這裡。”

目暮指著電話亭的門讓小五郎看。

“這型電話亭的門是中凹式的,本來將把手取掉後應該能打開門了。但這個電話亭被弄了一旦進去後就會打不開門的手腳。”

“咦?”

小五郎用盡全身力氣拉著門,但門真的紋絲不動。

“真、真的呢”

小五郎瞪大了眼重新看著門。

“玻璃這裡也留有拳印吧?”

目暮指了指在電話亭的玻璃上留下的拳形血印。

“大概是不知從哪裡噴出火後,真秀為了逃走而想敲碎玻璃吧。但是這種路邊的電話亭,考慮到交通事故和暴風的關係,裝的都是強化玻璃,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打破的。”

目暮垂下眼這麼說。

“是這樣啊。但是,他為什麼會進電話亭去?”

“因為公用電話響了吧。”

“咦?”

“可能是被某個人叫到公園來,還收到傳話要聽取公用電話裡的指示,所以公用電話響起時他就去接了吧。雖然公用電話的號碼沒有公開,但電話號碼都是成片劃分的,只要使用特殊的器材,還是能夠知道號碼的,犯人肯定是用了那個器材來讓這個電話亭裡的電話響起來。”

“原來如此,叫他出來的人應該就是犯人了。”

聽了目暮的話,小五郎抱起來手臂。

“嗯,不過我原來一直認為真秀先生最可疑呢”

目暮又說了這麼一句。

“我也是。但是燒得這麼焦,也分不清這屍體究竟是不是他的了吧?”

小五郎歪著頭看向黑炭般的屍體。

“嗯。不過,那邊停著的黑色法拉利是以真秀先生的名義買的。”

目暮指了指停在公園裡的車。

“啊,是那輛嗎?那麼,查出是怎麼被燒成火人的了嗎?”

“說是用了都市瓦斯。”

目暮一邊看著在探測器做周圍空氣採樣的戴眼鏡的鑑定員一邊說。

“這麼說來,這次和玩具博物館那次爆炸不同,的確有都市瓦斯特有的臭味。”

四下嗅了嗅味道後,小五郎為這氣味皺起了眉。

“是啊。不過,為什麼這次用了都市瓦斯?”

“是啊,為什麼呢?”

小五郎也和目暮一樣歪了頭。

在電話亭前方的路上,鑑定人員正為了檢查地面的裂縫中有沒有漏出都市瓦斯而匍匐前進著。

在那附近,佐藤美和子刑事領著一名穿著瓦斯公司工作服的中年男性走了過來。

“就算這麼做也沒有用的。”

佐藤刑事突然這樣對鑑定員們說。

“咦,為什麼?”

目暮代替趴在地上的鑑定員們向她問道。

“請你說明一下。”

佐藤刑事催促著一同來到的穿工作服的中年男性。

“是。我是江神原瓦斯的人,這附近並沒有通城市瓦斯。”

“這不可能!已經鑑定出被害者是因為都市瓦斯而被燒死的了!”

目暮難得有些混亂地瞪著穿工作服的男性。

“在附近原來是在太平洋戰爭的空襲中被燒的原野,後來很早就開發成了公園,都市瓦斯沒必要通到這裡來。”

男人回視著目暮嚴厲的視線,肯定地這麼說道。

“”

男人的話讓目暮和小五郎都無言了。

“警部,地面上的確是哪裡都沒有瓦斯洩露的痕跡。”

趴在地上調查的鑑定人員抬起滿頭汗水的臉這麼報告。

“但,這樣的話犯人到底是怎麼”

這麼嘀咕著的目暮陷入了沉默。

“對了,我知道了,警部!”

小五郎冷不防的開了口。

“真的嗎,毛利!”

“嗯,犯人肯定是事先在電話亭裡放了裝有都市瓦斯的瓦斯罐。”

小五郎一臉自信地這麼回答,但目暮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說啊,毛利。雖然的確是留下了都市瓦斯的痕跡,但電話亭裡可是燒起了很大的火呦,如果放油瓦斯罐的話,那火的熱量肯定會引起瓦斯罐自身的大爆炸。”

“啊!哈哈哈說得也是啊。”

小五郎因為目暮的話而發出了羞愧的笑聲。

“那、那麼,有沒有什麼看到附近有可以車子之類的目擊情報?”

恢復後的小五郎又繼續問道。

“啊,也沒有這種情報。趕來的人雖然看到了真秀先生在電話亭裡成了火人,但沒有看到任何可以的人或是車。”

“咦,真的嗎?會不會是因為霧太濃才沒看到?”

“不。最近附近起了更漂亮的公園,這個公園已經幾乎沒有人來了,所以如果有什麼可疑車輛或是人員,反而會非常顯眼,絕對不可能看漏,目擊者肯定地這麼斷言。”

“哦這麼一說,的確是沒是人氣的公園呢”

公園裡除了警察相關的的人員之外似乎就沒有其他人了,植物和雜木都長的非常茂盛。

“但是,那樣一來到底是怎樣”

小五郎再次歪了頭,抱起手臂陷入沉默。

“嗯,真沒想到竟然會有電話亭密室殺人事件”

目暮也像是頭痛般地用手指揉起太陽穴。

“戶田先生的地下室,元町先生的房間,然後是這個電話亭,已經連續發生三起密室殺人了”

在一旁聽著兩人談話的高木刑事也沉下臉這麼說。

這時,在電話亭旁抽著鼻子四處嗅的可能突然開了口。

“哪哪,警部,這裡好像沒有接骨木的味道喲。”

“什麼?”

目暮被這句話驚了一下。

“你這傢伙,我不是說了要老實待在那邊嗎?”

小五郎向柯南怒吼道。

“等一下,毛利。”

目暮阻止了生氣的小五郎。

“這麼說來,的確是沒有那個味道”

佐藤刑事也抽著鼻子四下聞了聞。

“嗯,真奇怪,之前的現場一定會留下那個味道”

目暮再次奇怪地歪了腦袋。

“是有什麼不留下味道的理由吧?”

高木刑事向目暮問道。

“在元町先生的賓館時,灰原說接骨木是背叛耶穌·基督的猶大上吊的樹,接骨木在西方有‘背叛者’的意思。”

想起哀的話的柯南對目暮這麼說。

“嗯,是這樣。”

“這麼說來,之前被殺的兩人對犯人來說就是背叛者,而真秀先生則不是?”

“哼!小鬼少在這裡裝不懂。犯人也在這裡留下來味道,只不過因為這次的現場是在戶外,所以味道才被風吹散了。”

小五郎用鼻子哼出笑聲來嘲笑柯南的推理有多愚蠢。

“嗯,這種可能性也很高。”

目暮贊成了小五郎的意見。

但柯南卻在心裡保持反對意見。

(不,能做出這種事的犯人,要留下接骨木味道的話總有辦法能留下,沒有留下來就一定有某種意義)

不過,接骨木味道的話題就到此為止了。

目暮將視線移到正在採電話亭上指紋的鑑定人員身上,開了口。

“最初三浦律師收到的恐嚇信中帶著的鏽粒,和戶田先生被殺時留在地下室地板上的鏽粒是同樣的東西,報告上是這麼說的沒錯吧?”

“嗯,沒有錯。”

鑑定人員停下手上的工作,肯定地點點頭。

“那種鏽粒在現在這個現場有沒有留下?”

“我們已經睜大眼睛仔細找過了,一粒也沒有留下。”

鑑定人員搖了搖頭。

“是嗎那麼,以前現場留下的那些,知道是什麼東西上的鏽了嗎?”

“警視廳裡有三萬件物品的生鏽數據,全體鑑定人員通宵核對過,但沒有一件是相符的。”

鑑定人員很抱歉地這麼回答。這和柯南拜託阿笠調查所得到的結果是一樣的。

阿笠做了簡易實驗抽出鏽的成分,然後用筆記本電腦連上研究室的服務器,進行了數據分析,但並沒有找到一致的鏽資料。這個結果阿笠已經報告給了柯南。

“沒有一致的東西但,無論如何也要把那東西找出來,那一定是逮捕犯人的有利線索。”

“嗯,我們會努力的。”

鑑定人員對目暮點了點頭。

“沒用的,那是魔女的東西。”

這時一道聲音這麼說。

柯南尋找著說話人時,在剛才自己坐著的鞦韆上發現了搖搖晃晃的三浦律師。

坐在鞦韆上的三浦目光沒有焦點地在空中游移。

“三浦先生,怎麼了?”

察覺到三浦異樣的目暮擔心地問。

“其實,今天早上真秀給我打過電話,說他收到魔女的恐嚇信了。”

“咦?!”

眾人都為三浦這句話抽了口氣。

“恐嚇信上寫的是‘魔女的東西就是魔女的東西。若是拿在手中,不管你身在何方,都會被地獄的業火焚盡。’”

三浦放遠了目光小聲地說著。

“可惡!又是魔女的詛咒嗎!但,為什麼你不勸真秀馬上來找我們警察?”

目暮生氣地瞪著三浦。

“我已經盡力勸過他向警察尋求保護了,但真秀他說要靠自己的力量抓住犯人,然後就粗暴地過了電話。”

三浦這麼反駁。

“是這樣啊,所以他上午才跑到鶴見小姐的香草店去鬧。”

小五郎想起了剛才從阿笠那聽到的話。

“有這種事?”

“嗯。他擅自把鶴見小姐認定為犯人,似乎想燒死她。”

目暮問完後,小五郎生氣地回答了。

“竟、竟然有這種事如果他聽從三浦先生的話,至少我們還可能保住真秀先生一條命”

目暮不甘地咬了唇。

“這樣一來,伊莉莎白女士遺書上寫著的兩個人還有第三個人的兒子就都死了。”

這麼說的高木像是很遺憾般地垂下頭。

“依現在的情況,伊莉莎白女士的財產繼承人就是住院的伊勢崎力先生了。”

佐藤刑事這麼說道。

“這麼說來,伊勢崎先生最可疑?”

聽了佐藤刑事的話後,高木皺起了眉。

就在目暮點頭之時,在離眾人稍遠一些地方警戒的警察突然變了臉色。這名警察重新調了下耳朵裡的無線耳機,對方每說一句他就確認似地點下頭,然後開口向目暮報告。

“目暮警部總部來的聯絡!”

“什麼事?”

目暮轉身看向那名警察。

“在江神原醫院住院的伊勢崎力先生剛才去世了。”

“什、什麼?!”

這話讓目暮和其他人的臉色都刷地青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目暮帶著可怕的表情瞪著那名警察。

“聽說在伊勢崎先生所住病房的床上,散著許多張拍有他兒子真秀先生慘死屍體的照片。”

“竟、竟然有這種事!”

目暮不禁生氣地大吼一聲。

“我今早還去拜訪過伊勢崎先生,一看就知道他是身患重病。給病得那麼重的人看到親生兒子的悽慘死狀,會有什麼結果根本都不用猜。”

小五郎握著的拳也不甘似地抖著。

“嗯,這下子就有四個人被殺了”

目暮用雙手抱住了頭。

“結果,伊莉莎白的財產還是全部歸了鶴見小姐。”

佐藤刑事的額上也滴下了汗。

“這麼說,最可疑的是鶴見小姐?”

高木刑事艱難地說出這一句。

“絕對沒有這種事!”

小五郎立刻否定了他的話。

“但、但是”

高木刑事像是不滿地撅起唇。

“對了!叔叔你快看一下剛才鶴見小姐給你的信。”

突然想起來的柯南對小五郎這麼說。

小五郎的臉刷地一下紅了。

“為什麼,毛利?”

“啊?啊哈哈哈”

小五郎因為目暮的話而害羞地搔著頭。

“我有不好的預感。搞不好那是犯人寄給鶴見小姐的恐嚇信。”

柯南微微皺起眉。

“什、什麼?!”

小五郎的臉色猛然一變。

“別開玩笑了!”

一邊這麼說,他一邊從懷裡掏出信。

“的、的確和之前三浦律師收到的信封一樣,不過這種東西哪裡都有得賣”

小五郎強壯平靜地抽出了信。

“啊!”

小五郎的臉色眼看著一層一層青了下去。

“魔女的東西就是魔女的東西。若是拿在手中,不管你身在何方,都會因魔女的詛咒迎來和索菲婭同樣的命運”

讀完恐嚇信的小五郎氣極地發著抖。

“果然是。”

柯南也沉下臉。

“嗯。和之前寄的恐嚇信完全一樣,也是用從雜誌和報紙上剪下來的字貼在信紙上。”

目暮也確認了一次恐嚇信。

“但是,這樣一來就能洗掉鶴見小姐的嫌疑了。”

小五郎像是說在“看吧”似地瞪著周圍。

“還沒,說不定這封恐嚇信是鶴見小姐自己做的。”

佐藤刑事帶著嚴肅的表情反駁道。

“但是,應該沒有那個可能吧?她只是個弱女子”

“高木已經出現四名犧牲者了,不是說這種天真話的時候吧?”

佐藤刑事沉下臉責備高木。

“也、也是,現在的確是該對一切可疑人都抱有懷疑。”

“確實該這樣。”

目暮換上了嚴肅的表情。

“哼哼哼”

突然,眾人聽到了一陣抿著嘴發出的笑聲。

望向發聲處時,眾人看到帶著呆滯神情再次吱呀吱呀地搖晃起鞦韆的三浦律師。

“你們要懷疑我也無所謂。不過,很快包括我在內的剩下三人也會被殺,誰也阻止不了魔女的詛咒”

“這種事情,警察絕對不允許!”

高木刑事這麼吼道。

“說得沒錯。”

目暮也深深地點了頭。

“沒錯,我也不允許!”

小五郎也有力地補充這麼一句。

“真、真的嗎?”

聽了眾人有力的話,三浦猛然停下了鞦韆。

“嗯,真的。”

目暮再一次向三浦深深地點了頭。

“謝、謝謝。”

聽了這話的三浦從鞦韆上下來走近目暮,然後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拜託了!我不想被魔女殺掉!伊莉莎白的遺產不要也無所謂,請救救我!”

“不用擔心,請安心下來吧。”

目暮也緊緊握住流著淚的三浦,想要給他勇氣。

“謝謝,謝謝你。”

三浦嘩啦嘩啦地流著淚,不斷地鞠著躬。

但柯南清楚,就算警方想抓犯人,但在目前為止的現場取證中卻還沒有掌握到一點象樣的證據和線索。

“叔叔,我還是不在這裡妨礙你,先回賓館了。”

柯南突然對小五郎這麼說。

“咦?啊、哦,一個人回去沒問題嗎?”

平常總是想方設法留在現場的柯南說出這種出人意料的話,讓小五郎很吃驚。

“嗯。步行也只要十五分鐘左右,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留下這句話後,柯南背向眾人離開了公園。

“”

小五郎疑惑地歪著頭目送柯南的背影。

而柯南為了到之前去過的江神原圖書館取拜託和藹的女性工作人員複印的舊報紙,不知不覺間加快了腳步。

8發現!

江神原圖書館也被包圍在濃霧中。才進圖書館,受委託的女性就滿臉笑容地迎接了柯南。

“小朋友,都印好了哦。”

女性微笑著在服務檯上咚地放下一疊約有二十釐米厚的複印稿。

“不好意思,今天圖書館要早關門,你不能在這裡看了,沒關係嗎?”

“嗯、嗯”

“對不起哦。挺重的,拿得動嗎?”

“沒關係。謝謝你。”

回過神的柯南道了謝,交了錢之後用雙手抱著複印件離開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確定這裡面絕對會有犯人線索的關係,柯南邁著比去圖書館時還要輕快的腳步快步向江神原賓館走去。

回到賓館後,柯南的頭上已經冒出了汗。

在大堂和客人站著說話的經理看到柯南後,結束了和客人的對話走過來。

“毛利先生還在工作中?”

沒在柯南身邊看到毛利的經理這麼問。

“嗯。”

“這樣啊,一定是在為案件忙碌吧。”

“關於案件,我也被小五郎叔叔叫來幫忙了。有沒有空的房間?”

“咦?毛利先生也會找像你這樣的小朋友幫忙?”

經理瞪圓了眼。

“嗯。不過也只是把舊報紙的順序排好,並不是什麼複雜的工作。”

柯南講目光落在雙手抱著的複印件上這麼說明。

“是這樣啊不過,只要是和解決案件有關的事,不管是什麼都是很重要的工作喲。對了,請用我們賓館的圖書室吧。”

經理這麼說著,便領柯南走往總檯旁的走廊上,向著深處走去,柯南也緊跟在他身後。

柯南之所以不想回賓館房間調查報紙,是因為不想將元太他們再牽扯進這麼危險的事件中。但是,在大堂的自動販賣機裡買了小山一樣多的果汁的元太卻看到了柯南的背影。

(這兩人偷偷摸摸地要去哪?)

元太抱著小山般的果汁,緊緊地盯著柯南。

柯南被經理領入賓館的圖書室後,驚訝地瞪大了眼。

“!”

房間約有三十張榻榻米寬,天花板的高度大概有六米,是間很大的房間,而且書架從地板頂到了天花板,上面整齊地擺放著古老又有價值的厚重書籍。

“元町館主就和喜歡玩具一樣喜歡書。”

“哦——”

“不過住在賓館的客人大都以來江神原觀光為主,很少有人會讀書,所以這裡幾乎沒人會來的。”

“是啊。不過安靜的地方才好工作。”

柯南邊這麼說邊快速地在房間中央的桌子上攤開舊的《江神原報》。

“哎呀,這些是舊《江神原報》的複印件啊。”

經理像是很高興地眯起眼,但很快就發現了柯南認真的表情。

“啊,非常抱歉,我這就離開。”

這麼說之後,經理便出了房間。

確認他走了之後,柯南睜大眼睛開始一版接著一版地看昭和十九年六月一日的《江神原報》,然後很快的在第三版發現了《八歲少年失蹤》的報道。

報道的內容是右腳有疾障的少年港武司失蹤以及江神原的町內會全體人員都出動需找卻沒能找到。

這次事件就是使伊麗莎白女士的女兒索菲婭女士被當成犯人的那起事件。

柯南為以防萬一,將那天之後一個月內的報紙都複印了,他相信這當中一定會刊載和事件有關的報道。

花了兩個小時來翻報紙後,正如柯南想的一樣,他發現了和事件有關的報道。

這報道是那次事件的三週之後。

“和幼子一同居住的外國女性的宅院起火。”

“屋內發現了因炭化而無法確認身份的屍體,推測屍體便是住在其中的外國女性。”

而且報道的最後,還記載了這麼一句——

“火災目擊者稱不清楚是否是人為縱火,但附近居民曾目擊到有幾名十歲左右的小孩逃走。”

“十、十歲左右的小孩”

柯南被這部分吸引了。

當他摘下眼睛,邊用手指揉著太陽穴邊思考時,經理用銀盆端來了紅茶和派。

“稍微休息一下吧?”

“嗯,我正準備休息一下。”

“是嗎。來,這紅茶和派都是本館的招牌呦。”

經理帶著驕傲的表情將紅茶和派擺到了桌上。

“謝謝。”

柯南道了謝之後,端起紅茶喝了一口。

“說起來,開辦這間圖書館的元町館主要是知道有人能用上它,一定會很高興。”

經理遺憾地垂下目光。

“不過,還是有對書感興趣的人吧?這裡有好多寫真江神原歷史的書。”

柯南邊環視著那些擺放有精裝厚重書籍的書架邊這麼問。

“不,據工作人員說,最近都沒有人來過這裡。”

“咦,那還真是可惜呢。”

“嗯。哎呀,我就不打擾你了,你還有重要的工作。”

經理笑著這麼說後便離開了房間。

“最近都沒有人來,真的是好可惜”

柯南又環視了書架一次。

因為沒有人取閱,架上的書都落了厚厚一層灰。但是,某個架子的倒數第二層上,大約正中間卻有本完全沒有塵的書。

“有誰最近讀過這本吧”

這麼嘀咕著,柯南隨手將書從架中取了出來。

“江神原的開港歷史嗯?”

柯南的目光掃到倒數第三層時,又發現了一本沒有塵的書。

“這是明治時代江神原影集啊,這裡也有。”

柯南就這樣循著架子,將大概是最近被讀過而沒有落塵的書一本本抽出來,很快桌子上就堆了十本左右厚重的書。

“全都是和江神原的歷史有關的”

柯南邊看著堆起來的書的名字邊嘀咕著,然後從最上方一本開始翻起來。雖然現在最重要的是找犯人,單不知為何柯南卻對這些書非常在意,著呢麼都停不下翻書的手。

“”

柯南從翻著的書裡知道了江神原藏著的歷史,又更被引出了興趣。

不知何時,經理送來的紅茶已經被柯南喝完了,是本書裡也只剩下一本。

最後這本是這疊書中最古老的一本,幾乎所有的書頁都變成了茶色。

柯南整準備讀這本書時,發現在最初一頁前張折有一張厚厚的紙。

覺得應該是地圖或是統計數據這些資料的柯南隨手拉開一看,發現這好像是江神原的古地圖,而沿著道路的好幾處都有著圓型標記。柯南仔細地看著這些標記時,眼睛越瞪越大。

“!”

柯南禁不住倒抽口氣,然後全身起了寒顫。

這張圖當中,隱藏著能將柯南腦中一團亂麻似的連續殺人時間之謎像施魔法般解開的秘密。

在地下室溺死的戶田次郎之謎、在玩具博物館因自己房內爆炸而死的元町清三之謎,以及在電話亭中被火燒死的伊勢崎真秀之謎,那張圖中有著能將這些在一瞬間解開的秘密。

“為什麼沒能早點注意到。可惡!”

柯南從房間的窗戶望著江神原這個城市。

“明明眼前就有這麼多提示!”

窗外,在霧中發出昏暗光芒的街燈,模仿西方城市中用紅磚建造的美麗建築,都顯得想幻影般的不真實。柯南不知為何一直盯著這樣的美景。但很快地,他的腦海被即將發生的事充滿了。

(殺人方法我已經知道了。可,要查清這個推理是不是正確,需要再去一次現場。要驗證這個方法,就必須這麼做。但是,離犯人下一次殺人已經沒有時間了,不夠時間跑遍三個現場。)

正在柯南抱著頭時,突然有聲音傳來了。

“柯南,你在這裡啊,瞞著我們在做什麼?”

“你又想一個人跑在前面嗎?”

走進房間的元太和光彥用銳利的目光盯著柯南,他們身後還跟著步美和哀。

“你們怎麼會到這?”

柯南不禁瞪圓了眼。

“元太看到你和經理一起進了這裡。”

光彥忍著怒氣這麼回答。

“原來是這樣”

“柯南,你又想一個人幹,太狡猾了!”

元太生氣叫道。

“柯南,也讓我們幫忙嘛。”

光彥也看著柯南。

“知道了,沒辦法,就讓你們幫忙吧。”

“咦?”

聽到柯南說出意料之外的話,眾人都吃了一驚。

“不,是拜託你們,幫我的忙吧。”

柯南直直盯著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

“果然,重要的時候還要靠我們啊。”

光彥很高興地笑起來。

“不要偷偷摸摸的,一開始這麼說不久好了!我們也想抓犯人想得心癢癢的啊!”

元太用食指擦過鼻子下,笑了起來。

“抱歉,因為犯人是殺了四個人的可怕傢伙。不過他認為自己的作案手法絕對不可能被發現,我們也就還有機會。”

“鑽犯人的空子,對吧?”

光彥的眼裡閃著光。

“正是如此。不過你們可要萬分小心哪。”

柯南這麼叮囑。

“我們知道。”

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全都擺出嚴肅的表情。

“那麼,大家就分頭調查我接下來說的地方,然後今晚在和簡小姐家集合。”

這麼說完後,柯南開始給眾人分配任務。

9魔女的真面目

江神原的洋館四周,依然瀰漫著濃霧。

就在鶴見葉子住的伊麗莎白的宅院上空,圓圓的滿月正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青白色光芒。

使用變聲器用小五郎的聲音把相關人員全叫來的柯南,已經在館內的起居室等著眾人的到來。

“呀——鶴見小姐的花草茶真實美味啊。”

比誰都早到伊麗莎白宅院的小五郎,正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和著擺在桌上的花草茶。

“”

柯南對花草茶是自己泡的事保持了沉默。

這時的鶴見還沒有恢復精神,由櫻木神父和小蘭陪著在深處的房間休息。

起居室的古老時鐘指到了九點,噹噹地響起了聲音。

起居室的門突然被推開,臉色大變的三浦律師出現在門前。

“真的知道犯人是誰了嗎?毛利先生?”

“咦?”

小五郎因為這句話而瞪圓了眼。

柯南趁三浦不注意時急忙躲到了起居室的窗簾後,用手錶向小五郎的脖子發射了麻醉針。

針準確地命中了小五郎的脖子。

“呀——?”

小五郎像以往一樣耷拉下腦袋,陷入沉睡當中。

“睡、睡著了!”

三浦第一次看到沉睡的小五郎,感動地叫出了聲。

在窗簾後看著的柯南將變聲器拿到了手中。

“三浦先生,請坐下。其他的人也快到了,謎底等大家都到齊後我再說。”

“我知道了。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沉睡的小五郎’啊”

三浦一邊為深睡的小五郎感嘆,一邊如小五郎所言,坐在小五郎面前左邊的長沙發一端。

很快少年偵探團和阿笠博士一起意氣風發地進了起居室。

他們坐在了小五郎面前右邊的沙發上,和三浦正對面。

而鶴見也終於在櫻木神父和小蘭一左一右的陪同下,從深處的房間過來了。

“沒事了吧?鶴見小姐?”

柯南用小五郎的聲音擔心地這麼問。

鶴見青著臉點了點頭,在櫻木和小蘭的包夾下坐在了小五郎前面左邊的沙發上。

最後,隨著屋外響起的尖銳的警笛,目暮警部和高木刑事打開了起居室的門出現了。

“毛利先生,既然解開了謎底,為什麼剛才在公園裡不告訴我們?”

高木邊走進起居室,這有些惱恨地這麼對小五郎說。

“是啊,毛利。一課現在為了重新調查案件,佐藤他們已經全員出動了。所以能來的只有我和高木而已。”

目暮也有些惱恨地說著,和高木一起坐在了元太等人身邊。

“那還真是抱歉。不過,有警部和高木刑事兩人就夠了。為了解開犯人的手法,我請少年偵探團的幾個小鬼幫了點忙。”

“這些孩子們?”

目暮看向坐在同一張少發另一端的少年偵探團,而元太驕傲地用食指擦了擦鼻子下。

“這可是有四個人被殺的案子,這些孩子們沒問題嗎?”

目暮皺起眉,擔心地望著少年偵探團。

“完全沒問題哦。”

步美笑嘻嘻地說著,元太也笑嘻嘻地點點頭。

“警部,不用擔心,犯人對自己的手法非常自信,正因為他認為自己的手法是完美的,才大意了。”

“完美犯罪嗎?嗯,我們警察一點都沒有掌握到犯人的線索,犯人會這麼想也不奇怪”

目暮垂下眼羞愧地這麼說。

“對了,毛利,過世的伊勢崎力先生留下的日記,剛才在江神原醫院的床頭小桌裡被發現了。”

目暮突然想起來似地從懷中取出了革制手冊,站起來想遞給小五郎。

“就是這個。”

“警部,非常抱歉,如果有非常令人在意的地方,在我推理完之後,能請你念給大家聽嗎?”

“啊,嗯嗯,好啊。”

目暮聽了小五郎不好意思的拜託,將遞出革制手冊的手又收了回來。

“那麼,毛利,目前發生的連續密室殺人事件,犯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就請你趕快說吧。就先從在自家地下室溺死的戶田先生的事件開始好了。”

“絕對是魔女的把戲。”

坐在目暮對面沙發的三浦律師害怕的開了口。

“三浦先生,請你也適可而止一些吧。”

“但是,那間地下室沒有水管,附近的下水道也沒有漏水,可戶田先生卻溺死在地下室裡的大量水中。”

“嗯。那房間還從裡面上了鎖。現在毛利正要解開這個謎底,你就安靜地聽吧。”

目暮豎起眉毛這樣責備三浦。

“警部,在我說明犯人的手法之前,希望你先看一下那本書”

“書?啊啊,這本《江神原的燈》嗎?”

依著小五郎的話,目暮看到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一本厚厚的書。

“這本書是被殺的元町先生感興趣的書,收藏在江神原賓館的圖書室內。書的著者是法國人,名叫普蘭,是距今百年之前第一個在江神原安裝街燈的人。”

“哦對對,我小時候也聽爺爺說過,是將江神原的夜晚趕走的法國人。”

“正是如此。在那之前,也使用了燈籠、蠟燭等日式街燈,但那些都比西式街燈要暗。這位普蘭首先在江神原的縣廳大樓前的車馬大道上安裝了五十盞街燈。”

“江神原是全國第一個安裝西式街燈的地方哪。”

三浦驕傲地這麼說。

“沒錯,它的明亮很快就得到了好評,江神原的商店店主們都跑來拜託普蘭在自己的店前安裝,因此江神原的道路上很快又安裝了三百盞街燈。”

“好厲害——三百盞街燈——”

步美驚訝地叫起來。

“和赤磚建築相互輝映,一定很漂亮吧。”

小蘭用雙手托住了頰也著迷了。

“因為街燈的亮光在夜裡很明亮,能夠引來客人讓生意變得興隆的關係吧。”

目暮冷淡地表達了意見。

“嗯,或許是這樣。據我爺爺說,居民們就算沒什麼事也會在夜晚走上街頭去看街燈的光亮。”

三浦露出了苦笑。

“原來如此,這本書的內容我已經明白。但是,比起這個,還是請你快點解開犯人的手法吧。”

目暮砰地一聲將書合上,放回了桌上。

“警部,你沒有看到這些街燈是怎麼亮的嗎?”

小五郎用嚴肅的生音這麼說。

“亮?當然是通電吧?”

目暮露出焦躁的神色。

“不,明治時代的燈最初痛的並不是電,而是瓦斯。這本書也有寫道。”

“咦,瓦斯?”

坐在目暮旁邊的高木刑事吃驚地講書拿在手中嘩啦嘩啦地翻著。

“啊,的確寫著瓦斯燈。”

“是嗎,但這又有什麼關係?”

目暮像是嫌麻煩般地瞟了一眼高木打開的書,然後再次焦躁地問道。

“這本書的最前面有拉頁,請打開來看一下。”

“最前面?”

目暮從高木手中取過書放在桌上,翻到最前面。

“這是什麼?什麼東西的設計圖嗎?”

展開的拉頁是一張A3大小的圖紙。

“這是當時安裝瓦斯管道的設計圖。”

“哦的確,說到街燈的話,車馬大道、江神原市廳大樓前這些地方的瓦斯管上做有標記。”

設計圖上用細線繪出了當時的城區和道路,也用圓形記號在要安裝街燈的地方詳細的作了標記。

“你沒注意到什麼嗎?”

小五郎的聲音又向目暮問了一次。

“不,沒什麼”

目暮再次不解地歪了頭。

就在這時,探出身子看設計圖的高木猛地瞪大了眼叫了起來。

“警部!元町先生的宅子,戶田先生的宅子,還有伊勢崎真秀被殺的江神原公園的電話亭附近,都有當時的瓦斯管經過!”

“什、什麼?!”

目暮因為高木的話猛地將臉湊近了設計圖。

“真、真的!”

目暮的眼也瞪大了。

“的確如此。發生第一起殺人事件是在車馬大道邊的戶田先生的住宅裡,那原本是最初將瓦斯燈引進江神原的普蘭的住宅。”

“嗯。這張古老的設計圖裡也寫著普蘭的住宅。”

目暮確認了設計圖上寫著的普蘭住宅的文字。

“接著被殺的元町先生的玩具博物館,是在當時的市廳大樓旁邊,那裡也是江神原最初通上瓦斯管的地方。”

“嗯。”

目暮一邊看著桌子上展開的設計圖一邊深深地點了頭。

“到江神原的瓦斯歷史博物館問了對當時瓦斯知之甚詳的人後,據說當時江神原為了用瓦斯在室內照明,會在家裡的牆壁埋入3/4英寸的瓦斯管。”

“嗯,然後呢?”

目暮從設計圖上抬起頭,催促著小五郎。

“警部,犯人利用在百年之前就鋪好、現在卻被人遺忘的瓦斯管道,往戶田先生家的地下室灌入了大量的水,這瓦斯管的粗細和現在一般家庭的水管是一樣的。”

小五郎簡單直白地點出來的聲音迴響在房間中。

“什、什麼?”

目暮為了這句話無言了,其他人也是一片茫然。

“剛才我調查戶田先生家裡地下室牆上的燈了,全是瓦斯燈。”

“哦”

目暮吃驚地滯住了話,小五郎的聲音又再響起。

“真是的,搭上梯子將那個復古式傘型煙色玻璃燈罩取下來後,裡面看到直接點火式的瓦斯管。”

“直接點火?”

“嗯。是在瓦斯管口直接點火的初期型瓦斯燈。”

“這、這樣啊。那麼,就是說從瓦斯管口噴出了大量的水?”

“是這樣。”

“嗯。竟然是這樣,那個竟然是瓦斯燈我一直以為那只是普通復古電燈而已”

“我也是”

高木表示同意。

“那盞燈裝在很高的地方,而且又被傘型煙色玻璃燈罩完全擋住,光從外面看時無法判斷出是電燈還是瓦斯燈的。”

“嗯,但是”

目暮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那間房間的電氣照明只有裝在音響和喇叭前面的壁燈而已。據傭人說,戶田先生常常以自己的宅子曾是給江神原引入瓦斯燈的普蘭的宅子這事為榮。當時的瓦斯燈在地下室還留有四盞,似乎是現存最古老的,不過現在不再供給瓦斯,也就無法使用了。”

“這樣啊”

“嗯。還有一個最大的盲點,就是地下室全泡在水裡後,誰都會怕漏電,所以自然會離燈遠遠的了。”

目暮這麼嘟噥著。

“犯人的手法就這樣逃過了一個又一個的眼睛。鑑定人員也認為所有的燈都是電燈,所以沒有充分調查。”

用小五郎聲音說話的柯南換上了嚴厲的口氣。

“的確是。”

高木臉上無光地低下了頭。

“但是,那麼大量的水又是從哪裡來?”

想起這一點的高木又抬起頭問道。

“根據這幅設計圖,沿著當時的瓦斯管道走的話,在離戶田先生宅子一千米的空地上,有新的挖掘痕跡。我用鏟子重新挖開後,在裡面發現了當時的瓦斯管。瓦斯管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東西了,江神原的土又是粘土,因為地面上的日曬雨淋,地下的瓦斯管也生了鏽,不過還是能用。”

“原來如此。那麼,水是從哪來的?”

目暮催促著小五郎繼續往下說。

“空地附近的路邊上有消防栓,犯人就是把消防栓打開往瓦斯管裡注了水。”

“消防栓啊。嗯,是嗎,是這樣啊”

目暮低聲喃著,抱起了手臂。

“犯人事先進了戶田先生的地下室,將瓦斯燈的開關打開過。留有當時的瓦斯燈的,在那附近就只是原來是普蘭宅院的戶田先生家的地下室,所以往舊瓦斯管裡注入大量的水時,也只有戶田先生的地下室會有水流進去。”

“這樣啊。”

“瓦斯燈的開關很小,平常又不用到瓦斯燈,就算上面有什麼變化,戶田先生也注意不到吧。”

“嗯,的確,平常不用的東西是很容易忽略。但是,看到燈裡冒出水來之後,為什麼戶田先生不逃走?”

“他不是不逃,而是不能逃。”

“不能逃?”

“是的。我認為犯人最先是把弄昏人的藥或是其他什麼注入瓦斯管中。就這一點問了轄區內的警察後,聽說一週之前市內一家牙醫診所裡有治牙時用的笑氣失竊。”

“這樣啊!笑氣是能迷昏人的催眠氣體。就是最先灌進了這個迷昏了戶田先生吧。”

高木激動的叫起來。

“就是這樣。接著再把有接骨木香味的香水和消防栓的水一起灌進去。”

“這樣啊”

目暮抱著手臂深深點下頭。

“那麼第二次的殺人事件中也是用了被遺忘的瓦斯管?”

目暮又催促了。

“對,沒錯。元町先生的玩具博物館原本是明治時代建造的賓館,大堂裡裝飾著拍有當時賓館大廳的舊照片,那照片裡照出的燈全是瓦斯燈。”

“那照片我也看了,完全沒有注意到。”

目暮的臉變成扭曲了。

“不過,元町先生不是為了防火而把玩具博物館和賓館裡的設備全部改成用電的了嗎?”

目暮想起從經理那聽到的話,這麼反駁道。

“的確如此,元町先生房間的供暖設備、浴室和廚房都是用電的。但關於燈具這些室內裝飾,元町先生都儘量保持了當時的原貌,這也是他從原主人那裡接手時的約定。”

“這麼說,元町先生房間裡,牆上的那些燈也都是瓦斯燈?”

目暮的臉色再次沉了下去。

“對。其他房間的瓦斯燈都關掉了開關,在煙色玻璃燈罩裡放進燈泡,改裝成了電燈。但只有元町先生房間裡的,還維持著當時的瓦斯燈。”

“這樣啊,這是元町先生和原主人之間的情義吧”

目暮垂下了眼。

“但,讓元町先生的房間發生爆炸的又是什麼?”

高木代替沮喪的目暮提了問題。

“是煤氣。”

“煤氣?但是現場沒有煤氣特有的臭味啊。”

“嗯,當時只有接骨木的味道。不過,熟稱煤氣的液化石油氣,是沒有味道的。”

“這、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高木。煤氣特有的臭味是為了讓消費者在萬一發生煤氣洩漏的時候能夠察覺到,瓦斯公司的加工廠才特地混入了少量含有惡臭的氣體。犯人為了留下接骨木的味道,特地從瓦斯公司弄來了沒有添加惡臭氣體的煤氣。元太在江神原瓦斯公司調查的時候,也打聽到了失竊事件。”

“真的嗎,元太?”

高木瞪大眼看向坐在旁邊的元太。

“嗯,在元町先生出事前兩天被偷的。被偷了兩瓶,只有電視上報了,報紙都沒登。”

元太打開偵探手冊,得意地這麼報告。

“是嘛,乾得很好。”

高木稱讚了元太的功勞。

“另外,在元町先生賓館的內院裡,有挖掘出連到賓館裡的舊瓦斯管的痕跡哦。”

這次是坐在元太身邊的步美抬頭對高木這麼說。

“咦,連到賓館的舊瓦斯管嗎?”

高木眨著眼望著步美。

“嗯。”

步美肯定地點了點頭。

接著小五郎的聲音又把話題繼續了下去。

“警部,犯人先趁著進入元町先生房間的時機,就像在戶田先生家的地下室時一樣,偷偷地打開了瓦斯燈的開關,然後若無其事地打聽到元町先生會在洗完澡之後喝花草茶的事。而發生爆炸那一天,潛入賓館內院的犯人看到元町先生的浴室亮燈之後,往舊瓦斯管裡灌入煤氣。打來開關的瓦斯燈在這棟賓館裡只有元町先生房間的那盞,所以煤氣不會漏到其他房間去。”

“嗯”

“煤氣比空氣重,很容易存在室內。元町先生洗完澡時,室內已經積存了煤氣。而像平時一樣,元町先生在洗完澡之後為了泡花草茶而轉動了廚房裡電爐的開關。煤氣的燃點在五百度左右,而那個最新式的電爐能在瞬間達到近千度的高溫。”

“的確是足以引起煤氣爆炸的東西”

柯南的話讓目暮想起了元町慘死的模樣,臉色又沉了一些。

“因為是無臭無味的煤氣,也就完全察覺不到煤氣已經積存下來了。”

高木的臉色也很暗。

“就是這樣。接著犯人確認了爆炸之後,又把接骨木的香氣注入了瓦斯管中,便離開了。”

“這麼說,真的不是魔女乾的了”

一直聽著的三浦終於從茫然中恢復過來,這麼問道。

“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魔女。”

房間內再次迴響起小五郎肯定的聲音。

“那麼,伊勢崎真秀又為什麼在電話亭裡被殺?”

三浦反駁式地問道。

“他住的大樓是在港口開發區建的最新式大樓,明治時代的舊瓦斯管道沒有通到那裡。因此犯人一邊在江神原的街上走時一邊想要怎麼利用被遺忘了的瓦斯管來殺真秀。使用被遺忘的瓦斯管,對犯人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嗯,被遺忘的東西的確很容易成為盲點,的確是最理想的方法。”

目暮表示贊同。

“嗯。隨後犯人發現了江神原公園裡通有舊瓦斯管的支管,就想出了灌進都市瓦斯的方法。”

“咦,都市瓦斯?現場的確是檢測出了都市瓦斯,但瓦斯公司的人不是說那個公園下面沒有鋪設都市的瓦斯管道嗎?”

這次是目暮插了嘴。

“是的。但是根據這張圖沿著公園地下埋的舊瓦斯管道走,在離公園五十米的地方是某棟建築的前院。犯人就是從那棟建築下鋪設的都市瓦斯管裡往舊瓦斯管灌入瓦斯。”

“什、什麼?!”

目暮禁不住站起了身。

“做好一切準備後,犯人藏在公園裡茂盛的樹叢中,等著真秀出現。”

“這麼說來,灌木的修建也很敷衍,雜草都到處亂長。”

高木想起了公園裡四處是雜草的情景。

“還有霧,霧那麼濃也很好藏身。”

“嗯。真秀被犯人叫到那裡。等待犯人聯絡的他,到了公園之後就照犯人的指示,為了接響起的電話而進了電話亭。”

“公用電話會響?”

三浦第三次向小五郎問道。

“嗯。就算是沒有公開號碼的公用電話,號碼也和其他電話一樣是成片劃分,只要使用特殊的儀器就能查出它的號碼。”

“是這樣啊”

“真秀進了電話亭之後,門被鎖上,他就出不來了。這時藏在樹叢中的犯人確認真秀被關在電話亭中後,將事先準備好的耐火瓦斯管拿在手裡,打開閥門點上火,然後殘忍地從電話亭底下的空隙裡塞進去。”

“電話亭底下的空隙?”

高木再回問。

“一般的電話亭為了通風,都會有離地面十釐米的左右的空隙。”

“是、是這樣嗎?”

高木為剛才看漏的事感到悔恨。

“舊瓦斯管的事也是,至今我們都沒有考慮過”

目暮也很懊悔地說。

“這也難怪,警部。在電燈普及之後瓦斯燈就漸漸作廢了,畢竟電燈更亮更方便。而且關東大地震使得江神原裡供給瓦斯的瓦斯罐崩碎,接下來的太平洋戰爭中美軍的轟炸又讓江神原成了瓦礫山,就算地震時殘留有瓦斯燈也全都被破壞掉了。因此,人們會漸漸遺忘瓦斯燈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嗯——但是,明治時代的瓦斯管道因為被埋在地下,就只是被遺忘而已,還是保留下來了啊”

目暮嘆了口氣,感慨良深地這麼說。

“嗯,正是如此。”

柯南也因為目暮的話而點了頭。

瓦斯燈從江神原消失了,但模仿瓦斯燈造的街燈還立在江神原的街頭,戶田宅和江神原賓館裡元町先生的房間,柯南也親眼見過,但卻完全沒有想到過舊瓦斯管道。

“不過,為什麼江神原市政廳沒有拆除舊瓦斯管道?”

目暮再次疑惑地開了口。

“市政廳在戰後本來是想拆除的,但是明治時代供給瓦斯的瓦斯公司已經散了,市政廳保管的設計圖又在美軍的空襲中被燒燬,因此無法確認瓦斯管的位置。”

“是這樣啊。”

“嗯。警部,最初寄到三浦先生那裡的恐嚇信當中殘留有一小片鏽,你還記得嗎?”

“啊,在元町先生的地下室也有。鑑定人員說那兩種鏽是同樣的東西對、對啊,那個鏽是舊瓦斯管上剝落的鏽!”

目暮再次站起來叫道。

“正是如此,因為當時的瓦斯管是鐵質的。我在挖掘瓦斯管調查的時侯,不知不覺手和衣服上都沾了好多鏽。犯人雖然是個小心謹慎的傢伙,但也很難注意到沾在身上那麼小片的鏽,再不注意的時候鏽就混到了信封中。”

“嗯,是這樣啊”

目暮像是認同了小五郎的聲音,慢慢地坐了下來。

“元町先生的房間之所以沒有鏽,大概是被爆炸的風吹走了,真秀先生那時候應該是被大火燒掉了。”

“嗯。”

目暮點了點頭。

“三浦先生,你在外國人墓園被襲擊,也和真秀在公園被殺是同一個理由。”

“咦?”

三浦因為這句話而吃驚地看著小五郎。

“你的事務所那棟房子,我記得你說過是你爺爺在戰後建的。”

“嗯嗯。”

“所以三浦先生你的房子裡也沒有明治時代的舊瓦斯管道。犯人也沒辦法,才想在外國人墓園殺你。”

“是嗎,是這樣啊”

三浦為小五郎的話深深地點了點頭。

“不過,這本書裡留下了提示犯人作案的瓦斯管道的設計圖。”

目暮重新將放在桌上的書拿到手上,和第一次翻時的粗魯不同,這次他很小心地把拉頁折了回去。

因為在腦海中整理事件而暫時沉默了一會之後,目暮又帶著憤怒的表情開了口。

“這是比魔女還要殘忍的傢伙犯下了罪行!就算是魔女,多少還會有點慈悲心。做出這麼恐怖事情的傢伙到底是誰?”

目暮豎著眉,很生氣似地用雙手咚地一下敲響桌子。

“毛利先生,犯人到底是誰?”

高木也像是忍耐不住地問道。

“沿著真秀先生被殺的江神原公園裡的舊瓦斯管道走,可以通到公園背後櫻木神父的教會,我在教會的熱水房附近的庭院裡發現了挖掘舊瓦斯管的痕跡。”

“咦?!”

在小五郎平靜又肯定的聲音裡,眾人都呆了一下。

“到底是誰隨便在我的庭院裡挖掘?”

櫻木神父帶著不敢相信的神情,瞪圓了和善的小小眼睛。

“櫻木神父,做出這一連串事件的人就是你。”

柯南用小五郎的聲音有力地如此斷言。

“咦?!”

眾人都被這句話驚呆了。

“哈哈、哈哈,我嗎?”

“為、為什麼是神父?!”

鶴見搖著頭,待著不敢置信的表情叫起來。

“鶴見姐姐,有很多證據呢。”

坐在櫻木對面的步美很悲傷地垂著頭開了口。

“哦——都是些什麼證據?”

櫻木微笑著看向步美。

“在最近進過賓館圖書室的外部人員,就只有神父一個,賓館總檯的人可以作證。”

“哦!”

步美有力的口氣讓櫻木在一瞬間歪了臉。

“在真秀的攻擊鶴見姐姐時,你在江神原的居民面前保護她也只是為了讓自己得到信任而演的戲。”

步美生氣地看著櫻木。

“怎、怎麼會”

一直靜靜聽著話的鶴見,臉上露出了混亂的表情。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畢竟是在真秀攻擊的時候保護了自己的櫻木神父被指出是犯人。

“沒事吧?”

坐在鶴見身邊的小蘭扶住了她,鶴見雖然點了點頭,肩膀卻還在微微顫抖。

但柯南還在用小五郎的聲音說著嚴厲的話。

“元町先生那個時候也是同樣,被自稱神父的這個男人的花言巧語所騙,成了教會的信徒。江神原賓館的經理說過,這個男人藉口為玩具博物館和賓館祛邪,曾到各個房間去撒聖水。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進了元町先生房間的他偷偷地打開了瓦斯燈的開關,然後從談話中探聽到元町先生有在洗完澡喝花草茶的習慣。一週之前,神父也藉口聽唱片,去過戶田先生的地下室欣賞音樂,一定就是在那個時候打開了地下室瓦斯燈的開關。”

“嗚”

櫻木的表情因為這些話而更扭曲了。

接著是光彥開了口。

“在外國人墓園襲擊三浦律師時穿的全黑衣服和皮膚燒焦的鷹勾鼻魔女面具,也在教會的倉庫裡找到了。”

“咦?!”

三浦瞪大了眼。

“打到公園裡的公用電話,把真秀先生引進電話亭的也是這個男人吧,同一間倉庫裡還有能查公用電話號碼的儀器。鐵鏟鐵鍬這些控土工具也有,而且上面還粘著土。只要調查一下這些土,就能知道是從哪裡挖出來的了。”“怎麼會”

鶴見看著因為光彥的話而驚愕的櫻木。

接下來是哀待著嚴肅的表情開了口。

“你的名字是櫻木功先生吧?我向你自稱的宗派的歐洲總部尋問了你的事,但教會那邊的回答是沒有這麼一個人。”

“真、真的嗎?”

目暮看著坐在同一張沙發上的哀,而小五郎的聲音講哀的話接了下去。

“嗯。這孩子的英文很流利,就拜託她和教會那邊確認了一下櫻木神父的身份。而教會總部聽小哀說了事件的詳細情況後,告訴我們過去曾有一名教會相關人員被逐出教會的事。”

“逐出教會?”

目暮咕嚕一聲吞了口口水。

“是的,這個男人曾有很長一段時間在歐洲的某間教會里幫神父的忙。似乎因為是從東方流浪來的人這種緣故,在慈悲教父的關照下才得以在教會里做事。”

“然後呢?”

目暮催促著小五郎往下說。

“神父有一項重要的工作是在懺悔室裡聽信徒懺悔自己的過錯。信徒將自己的過錯告訴神父以減輕心中的重荷。當然,神父是不能把內容洩露出去的,這是嚴格的戒律。但這個男人從旁偷聽信徒們向神父懺悔的內容,再利用這些事向信徒們敲詐金錢。這件事被教會知道後,他就被逐出了教會。”

“什、什麼人啊!”

高木非常生氣。

“這個男人在歐洲各地都做過這種事,已經聲名狼藉了。”

哀皺著眉盯著櫻木。

“哼哼哼,看來我太小看沉睡的小五郎和少年偵探團的各位了,竟然調查到這種程度,我也沒什麼好狡辯的了。”

目前為止一直靜靜坐在聽眾人說話的櫻木,緩慢地扯起薄薄嘴唇的兩端。

“那、那麼!”

“沒錯,就是這麼回事。”

櫻木的聲音非常冷靜。

“不過,我殺掉的傢伙也是死有餘辜的傢伙。”

“什麼?!死有餘辜?!”

目暮豎起眼瞪著櫻木,再次一拳打在桌子上。

“不用這麼激動,我現在就來掀開他們偽善的假面。”

櫻木緩緩地從懷中掏出煙,再用火機點上,然後呼地從口裡吐出煙來,盯著眾人。

“戶田、元町、伊勢崎三人看到伊麗莎白的女兒索菲婭在家裡待著嬰兒一起引火自焚時,只是在一旁笑著看,完全沒想過去阻止。”

“什、什麼?!”

櫻木的話讓目暮等人全都抽了口氣。

“”

接著眾人都陷入了沉默。

“在戰時的江神原,有一名叫港武司的少年失蹤了,而江神原的人們都認定是被說成魔女的索菲婭殺的。和港少年是好友的他們三人組成了少年偵探團,為了揪出真相而去了索菲婭家裡時,看到索菲婭正在給自己的家撒油。”

“咦!”

眾人為櫻木的話而驚叫出聲。

“索菲婭因為被懷疑殺害了少年,不管她怎麼向江神原的人們辯白都沒有人相信她。再加上可以依靠的丈夫又已經戰死,就自暴自棄了。”

櫻木將目光放遠,呼地又吐了一口煙。

“然後呢?”

高木催促著他說下去。

“就是那件可悲的事件。索菲婭在三人面前給家裡點了火,自己也走進火焰中。三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明明可以阻止的,他們卻只是看著,沒有一個去阻止,一定是在心裡想著‘太好了’還比出勝利的手勢吧,因為他們為了港少年報了仇。火藉著那晚強勁的風勢,眨眼間就包圍了索菲婭的家。”

眾人像是被櫻木的話奪去心魄一樣地沉默著。

“那之後,害怕的三人逃離現場,在各自家中的窗口裡看著燃燒的索菲婭家。三人都一直看著那燃著沖天火勢的索菲婭家直到天明,一定非常開心吧。”

“怎、怎麼會有這種事”

高木的臉上一片陰暗。

“但是,後來發生了讓他們震撼的事。那就是被認為是死於索菲婭之手的港少年的遺體在江神原川被發現了,也查明瞭他是瞞著父母去釣魚時失足滑進河裡溺死的。哼哼哼,還是不得了的報仇啊。”

“”

對櫻木那不出聲的笑,眾人都無法反駁地沉默著。不過,目暮總算是恢復了過來開了口。

“你就是知道了這個秘密,才用魔女之名給他們送去恐嚇信的嗎》”

“索菲婭在當時被說成是魔女。我想送出像魔女詛咒一樣的恐嚇信的話,他們一定會臉色發青地一個接一個放棄繼承權。一般人看到這種恐嚇信也只會當成愚蠢的笑話,並不會吃驚,但對於心中有龜的傢伙們又另當別論了。”

櫻木很高興地笑了起來。

“不過,我無法相信。他們被稱為江神原三聖人。就算是小時候,但對就要自焚的年輕女性和嬰兒竟然會見死不救”

目暮對櫻木的話提出了疑問。

“不,我認為這是真的。”

“怎、怎麼回事,毛利?”

“我到江神原圖書館複印了當時的報紙,詳細調查過後,發現當時的報道上記載了有人目擊到十幾名十歲左右的少年逃出了燃燒的索菲婭家那個現場。”

“咦,那麼”

目暮的臉色猛地沉下去。

“嗯,三人應該都在那個現場沒錯。在三人被殺的現場留有接骨木的味道,是為了讓他們回想起當時索菲婭的事。另外,背叛基督的猶大是在接骨木上吊死的,因此那個香味也有著‘背叛者’的含義。這個男人想表達出自己所殺的三個人雖然有著聖人的一面,但本性卻是膽小的卑鄙之人,一直背叛著江神原的居民。”

柯南邊說邊從窗簾的縫隙中偷看著櫻木的表情。

“哈哈哈,不愧是名偵探。說得沒錯,他們就是膽小的卑鄙之人。”

櫻木再次愉快地笑起來。

“不過,我不明白。”

“咦,不明白什麼?”

高木問著目暮。

“既然是犯過那麼長時間罪的人,如果想要伊莉莎白女士的遺產,根本不用費事地一個一個威脅,應該很簡單就能收拾掉他們”

“說、說的也是呢”

高木也奇怪的歪了腦袋。

“我也一直在思考這個,警部,但是,這個男人有必要顯示出自己殺這三個人是在為索菲婭女士復仇吧。”

“為什麼有必要顯示出是為索菲婭女士復仇?”

小五郎的話讓目暮回問了出來。

“嗯,這只是我的猜測。如果櫻木神父是被人以為已經死去的索菲婭女士的兒子,就有這個必要。”

“什、什麼?”

這句話再次讓眾人都瞪大了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毛利?索菲婭女士的孩子應該和索菲婭女士一起被燒死了,三浦律師不是這麼說過嗎?”

目暮突然神經質地用手嚓嚓地颳著下巴。

“不,當時的報道中只記載著發現了索菲婭女士的屍體,完全沒有提過嬰兒的屍體。”

“什麼,真的嗎?”

“是的。”

小五郎的聲音對目暮的提問做出了很多肯定的回答。

“三浦先生,燒掉的房子中沒有發現索菲婭女士兒子的遺體嗎?”

目暮又問了三浦一次。

“嗯、嗯。索菲婭女士的兒子還是在哺乳期的孩子,當時消防員認為火那麼大,可能無法留下遺體。”

三浦迷惑地這麼回答。

“嗯———索菲婭女士家起火的原因連是不是人為縱火都不知道,當時的消防員和警察的調查也的確是不充足啊”

目暮抱起了頭。

“當時很多警察也被派往戰場,會有疏漏也不奇怪。”

小五郎的聲音安慰著目暮。

“嗯,說得也是”

目暮這麼說後,高木也一起點了點頭。

“但是,為什麼江神原的人們都不記得索菲婭女士的孩子了?凡是我們問道的江神原的人,誰都沒有想到過她的孩子”

目暮又向小五郎問道。

“大概是那一天伊麗莎白女士偶然把索菲婭女士的兒子接走了吧,但她沒有對江神原的任何一人提起過這件事。”

“咦,為什麼?”

“自己的女兒死得那麼悽慘,伊麗莎白女士應該在考慮不讓重要的孫子留在江神原長大了吧?”

小五郎的聲音反過來向目暮尋問道。

“的確是如果在江神原撫養的話,一定會在孩子的心中種下復仇的種子。換作我的話,也會為了斬斷忌諱的過去,而將孩子送往遙遠的地方。”

“我也是這麼認為。她大概是託朋友將孩子帶到了歐洲的親戚身邊吧。”

“嗯。而且伊麗莎白女士原本就是歐洲出身。”

“但是,我覺得孩子就算去到歐洲的親戚身邊,也沒有駐足之地。當時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戰,歐洲的情況比日本還要糟糕,而且她們一族有事被稱為魔女一族而從原來的國家被流放的。孩子一定是在成長的過程中誤入歧途了”

“嗯”

目暮和周圍眾人都一同沉著臉色點點頭。

“這樣看來,櫻木神父的恐嚇信上寫的‘魔女的東西就是魔女的東西’,應該就是指身為伊莉莎白女士孫子的自己才是正當的遺產繼承人。”

高木理解地點點頭。

“嗯,是這樣啊。這下子終於看到事情的真相了。”

目暮感覺到腦袋中的霧終於散去了。

“可是,如此一來他只要報上身份不就能名正言順地拿到遺產了?”

這次是阿笠插了口,不過哀帶著冷淡的表情反駁了他。

“這個男人根本無法表明身份,他在歐洲犯下那麼多罪行,一旦表明身份,馬上就會被捕,要服一輩子刑了。”

“哦,是這樣啊。”

阿笠這才想起來地點了點頭。

“哼哼哼,我一直靜靜地聽,你們就把這個玩笑越說越像回事。竟然說因為我是索菲婭的兒子才殺了他們?”

櫻木像是很愉快似地緩緩哼笑起來。

“你是說毛利的推理是錯的嗎?”

目暮盯著櫻木。

“嗯,完全不對。”

櫻木乾脆地斷言。

“但是,如果剛才的推理是對的,你就有繼承伊莉莎白女士財產的正當權利,也有憎恨他們的理由,不是全都剛好嗎?”

“哼,你是說我就因為這點理由殺掉那四個人了嗎?”

櫻木用寫著“別小瞧我”的表情回瞪著目暮。

“不,誰也沒說你只是因為這點理由就殺掉了他們。”

小五郎冷靜的聲音再次在房間中迴響。

“什麼?”

櫻木瞪大眼,直直地盯著小五郎。

“還不止這些,你是這個意思嗎?”

目暮瞪圓了眼這麼問。

“身為罪犯的他當然不敢表明身份,但是,至少要讓最愛的女兒繼承到伊莉莎白女士的遺產,這麼想就不奇怪了吧?”

這句話再次讓眾人鴉雀無聲。

“咦?剛才你說什麼?”

目暮再次確認般地問著小五郎。

“我說這個人就是鶴見葉子小姐的父親。”

小五郎這句肯定的話清晰地傳到了紛紛懷疑起自己耳朵的眾人耳裡。

“咦?!”

眾人一同表現了不可置信的反應。

“這個人是鶴見小姐的父親?”

小蘭認真地這麼回問。

“不、不可有這種事的!”

元太猛然生起氣來。

“就是說啊!”

步美的聲音也發了顫。

“不,我確信是這樣。”

小五郎的聲音自信滿滿地這麼回答。

“怎、怎麼會”

聽了這話的鶴見伸出了優美的雪白手指,不安地捂住了唇,而她的手指還在咯咯地發著抖。

“看了這房子裡裝飾的索菲婭女士的照片後,誰都會注意到鶴見小姐和索菲婭女士非常相像。”

“嗯。”

小五郎的話讓哀想起了裝飾在起居室牆上的照片,不禁轉向了照片的方向。

“過世的伊勢崎力先生說,他對鶴見小姐來到伊莉莎白女士家時的事記得很清楚。照伊勢崎先生的說法,某天早上,伊莉莎白女士的香草店門前放了一個籃子,裡面就是附有寫著‘鶴見葉子’這個名字字條的還在哺乳期的嬰兒。不過,江神原的人們看到這張臉都會感到害怕,因為她實在是和索菲婭女士太像了。”

“的確,這照片和鶴見小姐一模一樣”

從位子上站起來的目暮,比較過裝飾在牆上的泛黃照片和坐在沙發上的鶴見的臉後,瞪大了眼。

“鶴見小姐大概是這個男人在歐洲過著放蕩生活時生的孩子吧。這男人不想讓女兒也走上歧途,就花錢請人把還未記事的她送到自己的祖母伊莉莎白女士身邊。被請來的人在籃子裡放了寫有‘鶴見葉子’這個名字的紙條,留在香草店前就離開了。不過,伊莉莎白女士只要一看鶴見小姐的臉,就立刻能夠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嗯”

目暮發出了目前為止最大的沉吟聲。

“然後,半年前這個男人得知祖母伊莉莎白女士病倒的消息,就化身為自己擅長的神父,回到睽違六十年的日本,還在江神原開了小小的教會。大概就是在這期間,他偶然在懺悔室裡從元町先生那兒聽到了自己的母親索菲婭女士的死亡真相。”

“原、原來如此。”

目暮深深地點點頭,很快轉眼去看櫻木的反應,櫻木的臉已經面紅耳赤了。

“最初,他因該是認為只要寄出恐嚇信,那三人就會放棄繼承伊莉莎白的遺產,這樣遺產就能由女兒鶴見小姐來接受了。但是他們不知為何並不害怕恐嚇信,都強烈主張要繼承遺產,所以他才展開了行動。”

“嗯,對自己的母親笑著見死不救的傢伙們,卻能繼承到祖母伊莉莎白女士的財產,這畢竟是無法饒恕的事吧。”

“正是如此。”

“嗯,這麼說來,過逝的伊勢崎力先生留在病房裡的日記的真正意義,也能夠明白了。”

目暮“唉”地重重嘆了口氣,感慨良深地這麼說。

“哼,你說明白什麼!”

靜靜聽著話的櫻木這次砰的一聲拍響了桌子。

但目暮沒有被他的舉動動搖,而是將進來時曾遞給小五郎卻阻止了的那本伊勢崎留下的革制手冊又從西裝外套的口袋中拿了出來。

“伊勢崎先生在日記裡這麼寫的啊,這裡這裡。”

翻過好些頁之後,目暮凝神讀了起來。

“應該被燒死的那孩子,隔了六十年又回到日本了。戶田和元町也馬上就察覺到了吧。對於他,我們三人曾犯過無法挽回的錯誤,相當於奪走了他雙親中僅有的母親我們大家都已經上了年歲,如果我們的死是他的希望、能讓他平息怒氣,我會很樂意獻上我的性命,這一點其他兩人的心情應該也是一樣的。如果能讓失去母親,在異國漂泊受苦的他高興,這就夠了,這樣一來,我們三人也能從不安、痛苦了六十年以上的心事當中徹底解脫了。我是打算叮囑兒子真秀放棄繼承遺產的,這樣我們死了、真秀又放棄繼承的話,伊莉莎白女士的財產也能平安無事地交到繼承了索菲婭女士之血的鶴見葉子小姐手上了。”

讀完之後,目暮靜靜地將手冊合上。

“”

這一下,聽了這話的櫻木臉上刷地全退了血色。

“他們三人要拒絕繼承並不難,也沒有誰有金錢上的難處。但是他們為了讓你復仇,才一個接一個地故意沒有拒絕。”

目暮像在教誨櫻木般地說著。

“咦,那,這三人在一開始就準備讓這個男人復仇的?”

高木驚訝地向目暮這麼問。

“嗯。第一個被殺的戶田先生在收到恐嚇信後沒有聯絡警察,元町先生直到最後都只是笑著說這是惡作劇,而伊勢崎先生也完全沒有對犯人做過猜測就說出他不知道。”

目暮邊回想他們的態度邊這麼說。

“不、不可能有這種事!那些傢伙全是自私、貪婪又卑鄙的人!裝出一副聖人的嘴臉,一直背叛著江神原的人們!”

櫻木帶著眉毛倒豎的淒厲之相,口沫橫飛地怒吼著。

“警部,這個男人已經化身為復仇之龜了,和他說什麼都沒用的。”

高木一臉絕對地搖了搖頭。

“你的殺人動機我已經很清楚了。不要再增加自己的罪孽,就到此為止,束手就縛吧。”

目暮用有力的話追逼著櫻木。

“對啊,死心吧!”

少年偵探團也一起向櫻木喊去。

“哼哼哼。”

櫻木突然笑了。

“死心?少蠢了,該死心的是你們!”

櫻木一邊壓抑著笑聲,一邊用可悲的眼神望著眾人。

“什、什麼意思?”

被追逼的男人卻擺出一副遊刃有餘的姿態,目暮的眼中冒出了火光。

“哼哼哼哼哼。”

櫻木浮出毫不畏懼的笑容,突然抓住坐在旁邊的鶴見的手猛地站了起來,不知為何還離開了牆壁。看到這情況的高木也從沙發上站起來,就在這時,裝在起居室牆上的六盞復古燈中以猛烈之勢噴出了淡桔黃色的液體。

“嗚哇!”

高木等人全都被淡桔黃色的液體嚇了一跳,禁不住縮起身子。

“這液體是什麼?”

“汽、汽油!”

用指尖點了牆上噴出來的液體放到鼻下嗅的小蘭大喊出來。

“呀——!!”

步美髮出了慘叫。

瓦斯燈裡噴出來的汽油已經嘩啦嘩啦地流到少年偵探團和沉睡的小五郎的腳下。

“哼哼哼哼。”

看著這情景的櫻木暗自竊笑著,右手從懷中掏出了打火機。

“可惡,這宅子裡的也是瓦斯燈嗎?!”

看著噴出汽油的燈,高木恨恨地突出這麼一句。

“沒錯,伊莉莎白的宅院是江神原最古老的宅院之一,我剛才在房子後面把油槽車連到了伸進這房子裡的舊瓦斯管上。”

(可惡!我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事)

柯南在窗簾中悔恨地咬著唇。

“你、你想幹什麼?”

目暮的臉上浮出焦急的神色。少年偵探團、小蘭。還有三浦,甚至連酷酷的哀,臉上都出現了恐懼。

“把和這次事件有關的警察、偵探還有小孩全部都燒死,這樣一來江神原的人們就會相信索菲婭的詛咒,一生都活在自責當中!”

櫻木揚起冰一般的微笑,點著了打火機。

“我會在自己的教會里好好供你們的,安心地走吧。”

這麼說著就要把打火機先靠近汽油的櫻木被鶴見阻止了。

“住手!如果你真是我爸爸,就住手吧!”

手被捉住的鶴見拼命地向櫻木喊著。

“”

櫻木恐怖的臉因為鶴見那句“爸爸”而一瞬間露出了笑容。

“不要再殺人了!好嗎”

鶴見美麗的眼睛裡滴滴答答地掉下了大顆大顆的淚珠。

“閉嘴!”

櫻木將視線從鶴見的眼睛上移開,用嚴厲的口氣這麼喊。

“求求你!如果這些人被燒了的話,那我也一起死!”

鶴見一邊說一邊掙脫櫻木的手,跑到了牆壁上噴出來的汽油下。

“住、住手!”

櫻木雖然想阻止,但鶴見的身子已經被汽油淋溼了。

“笨、笨蛋!”

櫻木突然驚慌失措起來,向著鶴見大聲怒吼。

“你真是大笨蛋!”

一邊這麼喊,他一邊再次捉住鶴見的手將她拉離了牆壁。

“笨的是爸爸!真的為我好的話就自首吧!”

全身都淋溼了的鶴見這麼哭喊著。

但。櫻木強硬地把鶴見拉到自己身邊,帶著滿含憤怒的雙眼在她耳邊小聲低語。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們這一族的苦難和經年積累的憎恨!”

“爸爸,再怎麼憎恨他人,都是無法得到幸福的!”

鶴見直直地望著櫻木的雙眼,肯定地這麼說。

然後她再次掙開了櫻木的手,跑到牆壁上的瓦斯燈裡噴出的汽油之下。

“你、你”

櫻木被鶴見反駁了自己、又凜然立於噴灑出的汽油之下的氣氛壓倒了。

“哼,看來伊莉莎白的教育方式沒有錯嘛”

櫻木看著鶴見的樣子,似乎突然醒悟了什麼,迅速轉向踏上通向房間深入的走廊,以驚人之勢跑走了。

“逃、逃去哪裡!”

小五郎的怒吼聲響徹房內,與此同時,目暮和高木已經追著櫻木跑了出去,柯南也從窗簾中飛奔出來跟在了後面。在走廊最深處的房間裡,響起了門被鎖上的咔嚓聲,高木跑到門前抓住門把,卻怎麼拼命也打不開門。

“不要做傻事!”

目暮邊咚咚咚地敲著門邊大聲喊著。

“我會自己了結。”

門那邊傳來了櫻木沉沉的聲音。

“你想讓你唯一的女兒又變得一個親人也沒有了嗎?”

高木大聲怒吼著。

“不好意思,我不認得那女人”

櫻木的聲音又透過門傳來。

“我的作案手法全部都和毛利偵探推理的一樣,不愧是名偵探。不過,動機不對。我只是單純地為了錢才犯下重罪。”

“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打開門自首吧!”

目暮再次咚咚咚地敲著門,拼命地怒吼著。

“哼哼,這可不行。我在歐洲犯下那麼多罪行都沒有被抓到過一次,現在怎麼能露出那種醜態。別說了,你們還是快點離開這房子吧。這房子裡所有的瓦斯燈都在噴汽油,現在只要我一點火,整棟房子都會立刻燒起來。”

這時,不願離開的目暮和高木看到了門縫裡不斷湧出的黑煙。

“哇!”

目暮和高木慌忙跳離了門邊。

但柯南將鞋上的增幅器調到最大,發出了強力一踢。

“怎麼能讓你這麼簡單就死掉!”

柯南邊這麼喊著邊向門踢去,下一瞬間,隨著砰的一聲巨響,門以驚人之勢倒了下去。

“哇!”

目暮和高木兩人雖然還不不清突然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還是看到了倒在房間裡火焰中的櫻木。兩人飛快地進去捉住櫻木的腳將他拖到了走廊上,再把西裝外套脫下來撲息櫻木身上的火。

“柯南,這火勢太猛,已經撲不滅了。你去把毛利叫起來,領著大家都出去,我們來抬這個人。”

目暮看了眼房間中激烈奔竄的火焰,這麼向柯南拜託。

“是!”

柯南迴答一聲後立刻跑回了起居室。

“大家快到外面!這房子很快會被火包圍了!”

柯南衝著起居室裡的小蘭和元太等人大叫。

“嗯、嗯。”

少年偵探團在回答的同時已經一起一同向玄關跑去了。

“我爸爸呢?”

鶴見顫抖著向柯南尋問。

“沒事,警部他們會帶他出去的。”

“太好了”

聽了柯南的話,鶴見鬆了口氣地扶著胸口。

“真是,快點起來啦!”

另一邊的小蘭正陷於把小五郎架上肩膀的苦戰中。

“毛利,快起來!”

阿笠和小蘭一起撐著小五郎的兩肋,兩人總算是把他帶到了屋外。最後幾乎是在目暮和高木抬著櫻木出來的同時,伊莉莎白的房子被啪啦啪啦的熊熊烈火吞噬了。

火焰將一旁的香草店也捲了進來,以將天上的雲彩也要燒焦的氣勢不斷高串著。

“哼哼,一切都燒掉了啊”

意識恢復過來的櫻木抬起燻黑的臉無力地笑了。

“還有我在。”

在櫻木身邊擔心地看著父親的鶴見這麼說,櫻木無言地抱住鶴見留下了淚,鶴見也將嘩嘩流著淚的臉埋進了櫻木的懷裡。

柯南等人都在一旁沉默地看著他們。

10揭開魔女的詛咒

下一個週日,江神原從一早就被濃霧包圍了,而霧直到正午還沒有散去。

霧氣籠罩著山丘上的外國人墓園。

上午,江神原殯儀館舉行了戶田次郎、元町清三、伊勢崎力及伊勢崎真秀的共同葬禮,而下午則要將四人埋於外國人墓園中。

參加過葬禮的小五郎、小蘭、阿笠博士已及柯南等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現在都聚集在了墓園裡。

元町等人因為面向外國人的各種功績得到認可,特別准許埋葬在外國人墓園當中。但不知為何,這次葬禮卻沒有一個外國人參加。

墓園的入口處,目暮警部和高木刑事有些無事可做般地站著。

“這一次,是被遺忘了的索菲婭女士的兒子用被遺忘了的瓦斯管道殺人,還真是因果報應啊,警部。”

“嗯。就算在眼前,不注意的話也會看不見。”

“是。”

目暮的話讓高木感慨地點了點頭。

“鶴見小姐,把除了燒掉的房子以外的伊麗莎白女士的遺產全部均分給被殺的人們經營的學校、玩具博物館和為外國人建的醫院了。”

“是嗎。”

高木的表情因目暮這句話而變得明亮了些。在離這兩人稍遠一些的四人的墓石前,站著的柯南四下望了望。

“元町先生他們四人的葬禮上沒有外國人,我還以為到了墓園就會有人來”

站在旁邊的三浦律師回答了柯南的話。

“他們小時候沒有阻止索菲婭女士自殺的事,元町先生在留下的遺書上道了歉。這件事已經向一般人公開,江神原的外國人都已經知道了。”

三浦在他們墓石前擺上花,帶點落寞地這麼說。

“這樣啊”

“不過,他們也以自己的方式贖了罪。”

三浦在墓石前合了雙手,小小聲地說著。然後,眾人的頭頂上突然下起來了大雨。

“可惡,霧還不夠,連雨都下。”

小五郎一邊衝著空中抱怨一邊打開了傘。

柯南、小蘭和其他人也都打開了傘,只有三浦一個淋著雨繼續說話。

“其實,伊勢崎力先生在過世之前曾把我叫去,跟我說了索菲婭女士家那天晚上的事。”

“咦——”

柯南露出感興趣的樣子。

“據他所說,那天夜裡他們三人一直沒睡。那不是因為為朋友報了仇而高興,而是因為為這次重大事件而自責。證據就是,第二天他們就親自去跟索菲婭女士的母親伊莉莎白女士坦白了實情。”

“咦?”

柯南瞪大了眼,周圍的人也被三浦的話吸引過來。

“伊莉莎白女士聽了之後非常震驚,然後似乎哭喊起來。那聲音簡直就像是活生生嚐到地獄之苦的人所發出的喊叫。他們雖然還只是孩子,但也知道了失去心愛之人的人會發出如何悲傷的哭泣之聲。他們一直為自己為何沒有阻止索菲婭女士自殺的事感到後悔,而三年後在江神原川發現了失蹤的港武司少年的遺體、知道他是死於意外之時,他們三人又受到了更大的打擊。”

“因為他們三個一直以為港少年是被索菲婭女士所殺啊。”

柯南微微皺起了眉。

“嗯,所以,他們在那個時候起了誓。”

“哦?”

“長大之後,要為像伊莉莎白女士和索菲婭女士這些在江神原生活的外國人奉獻一生。”

“哦——”

元太等人叫了起來。

“所以元町先生才開辦了玩具博物館,想通過玩玩具讓日本人的孩子和外國人的孩子在相互接觸時成為好朋友。畢竟喜歡玩具的心情是沒有國界的。”

“這樣啊。”

柯南迴想起了各國的人們在玩具博物館裡一樣一同快樂玩耍的情景。

“玩具博物館是免費的,各國的孩子都被父母帶到那裡。我兒子小時候也常去那裡玩,很多朋友都是在那裡結識的。現在兒子們都獨立了,但喝那時結識的朋友都還非常親近。”

三浦眯著眼愉快地說著。

“元町先生的嘗試成功了哪。”

柯南微笑著這麼說。

“嗯。戶田先生則是開辦了私立學校。他希望日本人的孩子和外國人的孩子能一同跨越艱辛,能成為與國籍無關的、相互交心的同伴,所以才辦了包含一同搭乘遊艇到波濤洶湧的大海上航行這種課程的學校。”

“原來如此。一同跨越險境又同寢同食,人與人之間就能產生信賴。江神原是港鎮,才想出這種課程。”

小五郎感嘆了一句。

“是的。一同航海過的學生們,長大成人後也都還是有著深厚友誼、相互信賴的好朋友,只看旗幟就會令人羨慕。”

“真棒。”

小蘭羨慕地這麼說。

“伊勢崎先生則為外國人建立了醫院吧?”

柯南又向三浦問道。

“嗯。他因為常年擔任市議員的關係,建立了在外國人中人望最高、醫療費用又很低的醫院。”

“的確,在異國他鄉受傷生病的話,是會讓人很不安。”

小五郎抱著手臂深深點下頭。

“江神原裡也有人說這是伊勢崎先生拉選票賣名聲的行為,但外國人是沒有選舉權的,所以不管伊勢崎先生怎麼為他們盡心盡力,都拉不到一票。”

“這樣啊。”

小五郎的臉色暗了暗。

“嗯。所以和選票沒關係,不過在外國人當中,為了他們而不惜獻出自己全力的伊勢崎先生有著‘市長’這個花名。如果外國人也有選舉權的話,一定是全員投票給伊勢崎先生,那樣他就真的能當選市長吧。”

小蘭深深地感動了。

“伊勢崎先生難道是覺得,如果當時有好的醫院能夠治療索菲婭的精神病,或許也不會讓她走到自殺這一步?”

哀向三浦問道。

“嗯,一定是這樣。”

“但是,外國人知道這一切的善行都是他們對一名自殺的女性見死不救的贖罪行為後,也都離他們而去了哪。”

看到沒有一名外國人出席的冷清葬禮,小五郎遺憾地小聲說。

“江神原的外國人還不能原諒他們犯下的過錯啊”

小蘭悲傷地點點頭。

“是這樣嗎,柯南?”

步美帶著一副傷心的表情看著柯南。

“”

柯南滯住了話,然後突地看向墓園入口。

“不,不對。看那邊。”

柯南指著墓園入口。

眾人一同向那望去。

墓園的入口處,幾輛大型巴士正停下車,打開的門中陸續走下住在江神原的眾多外國人。

他們的手裡都抱著花束,人人都沒有打傘走在雨中。大家來到墓石前合上雙手,紛紛抽泣著。

人數還在不斷增加,三人的墓邊很快就圍滿了哭泣的外國人。

他們沒能趕上葬禮,是因為通往山丘上墓園的路很狹窄,而且墓園附近也沒有寬廣的停車場,所以全員先在江神原市廳大樓前集中,再搭巴士前來。而集中來的人不斷增加,結果比預定計劃多花了許多時間。

“太、太好了,大家都原諒他們三人了。”

三浦皺起原本就有不少皺紋的臉,嗚嗚地放聲哭了出來,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也跟著哭了起來。

就在眾人放開合十的雙手時,雨已經完全停了。

“柯南,這下子魔女的詛咒真的就解開了吧?”

元太一臉開朗地這麼問。

“嗯,沒錯。”

柯南邊說邊露出了微笑,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也同樣露出了微笑。

雨停了,厚厚的雲和濃濃的霧都被風吹散開,太陽露了出來,江神原的上空架起了一座長長的虹橋。

——完

特別篇 決戰吧!黑衣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