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藍盆花
第十一卷 第二章 藍盆花1
“嘿——咻!”
幾天之後的除夕夜。
“好的……差不多就開始做吧。”
我開始擀起了過年用的蕎麥麵。
過去,僅僅有一次,我和老媽去過手擀麵教室,我想著那個時候的事,邊回憶邊做了起來。當然,這肯定比不上專業人員做出來的東西,可考慮到是第一次自己獨自擀麵,還是相當不錯的吧。
裘可拉則在正擀麵的我身後,呆毛一直搖著,道,
“蕎麥麵~蕎麥麵~”
又在唱著奇怪的歌。
“喜歡蕎麥麵~可是更喜歡在奏先生身邊。”(譯者注:蕎麥麵與在旁邊、在身邊這兩個詞日文讀音相同,都是「そば」)
簡直就成了修改版的大象之歌,會把人家惹怒的喲。(譯者注:關於這“大象之歌”,請參考《蠟筆小新》,第一段大致就是在唱“大象,大象,為什麼你的鼻子那麼長”之類的)
“誒嘿嘿,明年也和奏先生在一起。”
裘可拉露出一張看起來心曠神怡的笑容。只是在一起,她就那麼開心……我一邊細細體會著這種幸福感,一邊動手做著。
“好,接下來就只剩煮麵了。”
年節菜全部完成了,大掃除在昨天也結束了,賀年片也已經全都發出去了……這樣一來,迎新年的準備全部完成。
“好的,裘可拉,不好意思,我要先出去一下。”
“明白了,那我就來看家吧。”
我事先也跟裘可拉說過了,今天有跟男性朋友的年終聯歡會。雖然非常想和裘可拉在一起,可畢竟還有些應酬,還是需要露個臉。
嘛,從今往後一直都會在一起,僅僅離開幾個小時,不會有什麼事。
“奏先生,你慢走。”
裘可拉帶著笑容送我出門,我離開了家。
然後幾個小時後。
“哦~好冷!”
呼……終於回到家了。本想著更早結束的,可他們就是不放我回來,就花了挺長時間。
他們那幫人還聒噪著要通宵,我恐怕無法奉陪到那種地步了。
因為,有等著我的人在。
“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
裘可拉很高興地“啪啪”地跑了過來。
“誒?你怎麼了,還圍著圍裙?”
“誒嘿嘿。”
呆毛比起以往擺動得更厲害了。
“奏先生,快過來!”
“啊,喂,我還沒脫鞋呢!”
“奏先生,趕快趕快!”
裘可拉牽著我的手,進入了客廳。
“在這裡。”
於是,我一直被她牽引到餐桌,而目擊到在盤子上的是——
“什、什麼啊這是……”
那是巧克力。好像是以什麼東西為原型做的……可實在是爛糊糊溼漉漉的……外星生物?
“我很努力地做出來了。”
……不,不對。總感覺有像是鼻子一樣的東西,也有可以認為是嘴的部分,還有看起來像眼睛的物體……這是……人臉……嗎?
然後考慮到這是裘可拉做的,那麼這——
“不會是我……吧?”
“是的,就是這樣!”
……要是基於這就是我這個前提重新看看,總感覺看起來也不是說不——啊不,果然還是看不出來。
……等一下。她做成如此這般也就意味著……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看向了廚房——
“咯……”
這是何等悲慘的場景啊。
七零八落混亂不堪,讓人以為是故意所為。
退一百步說,器具到處散落著這還罷了,可綠色、紫色、紅色的液體到處四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儘管成品是普普通通茶色的巧克力……實在太讓人不安了。
“對不起,稍稍弄髒了一些。”
“不不,這級別可不是‘一些’——”
到這裡,我噤聲了。
把這個做好……一定費了很大努力吧。
“……謝謝啦。”
我輕輕地摸了摸裘可拉的頭。
“誒嘿嘿。”
就是這個……我如果能一直……一直看著這樣的笑容的話,其他什麼都不需要。
“那麼,你好不容易做出來,就趕快把巧克力吃——嗯?”
裘可拉輕輕地拉了拉我的袖子。
“……奏先生。”
“怎麼了?”
此時,裘可拉帶著稍稍有些溼潤的視線對著我。
“之前,在現充樂園時候的事你還記得嗎?”
“現充樂園?啊,我還記得啊。”
我和裘可拉一起去了cosplay館呢。那地方從各種意義來說都實在危險,想忘都忘不掉……可為什麼現在要問這樣的事呢?
“奏先生……那個啊……”
說到這裡,裘可拉不知為什麼,顯得有些支支吾吾。
“怎麼了?”
“那個……這個……”
她突然就開啟了扭扭捏捏模式。莫非是最後說的那件事嗎。
“我啊……料理做得一團糟,還有打掃衛生、洗衣服等等家務活都不太會做……可是,”
裘可拉有些不好意思地,然而十分堅定地看著我。
“我會記得努力,所以啊,有朝一日……你能讓我穿上婚紗嗎?”
我立即回答了那個問題。
“啊。”
“真的嗎?”
“當然啦。”
雖說結婚的確顯得有些跳躍性強了,可是與女孩子交往,最終必然會走到那一步。
“我好開心。”
裘可拉帶著滿臉笑容這麼說道,然後——
“…………嗯”
輕輕閉上了眼睛。
我還沒有遲鈍到連這個意義都不理解的程度。
“裘可拉……我喜歡你。”
“奏先生……我喜歡你。”
然後,我們再次互相確認了彼此的心情。之後……就只剩下將那樣的心意表達出來了。
我閉上了眼睛,將自己的嘴唇緩緩靠近裘可拉。
“…………”
“…………”
然後不經意間,腦中浮現出了過去的記憶。
“……不就只是接個吻而已嗎?”
“如果奏先生不來接吻的話,那就我來——”
“讓我們……接吻吧。你不想……消除絕對選項嗎?”
那是裘可拉的記憶出現異常時候的事。
那個時候我拒絕了竭盡全力想要接吻的裘可拉。然而,現在不同了。
我和裘可拉,從心底裡相互喜歡著對方。這並不是為了什麼消除選項,而是喜歡對方而真心接受了這件事。想要獻給她自己的初吻,僅此而已。
現在,沒有任何東西阻擋在我們之間了。
只差一點了……馬上嘴唇就碰上——
“啊……”
這實在是太過唐突了。
伴隨著奇怪的聲音,她的身體極其迅速地失去了力量。
然後——
“誒?”
“啪嗒”一聲,她倒在了地面上。
“……裘可拉?”
我根本無法理解一瞬間發生了什麼。
“…………”
“喂……喂,裘可拉!”
儘管我搖著她的身體,可裘可拉就是一動不動。
“裘可拉!!”
她昏過去了嗎?
“…………”
不,不對……直覺這麼告訴我。這事可……沒有那麼輕巧。
“怎、怎麼回事啊……究竟怎麼回事啊!”
從裘可拉身上,我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生氣。
“喂……回答我呀!”
說起來,簡直就像是靈魂出竅了一樣——
“好,恭喜你了。”
冷不防地從背後傳來了某人的聲音。
“你、你……為什麼在這裡……”
四葉紙滿臉笑容地站在那裡。
2
“晚上好——”
“四、四葉紙……你是怎麼進來的?”
“窗口大開著啊。啊呀,你還真是馬虎呢。嘛,雖說即使是關著的我也能進來。”
這口氣……是空出來了嗎……不對,現在這種事已經無關緊要了!
“這究竟怎麼回事啊!裘可拉她……裘可拉她!”
空似乎很滿足地看著亂了方寸的我,然後將視線移到了地上的裘可拉。
“奏君你喜歡上了這孩子,嘛,當然會成這樣啦。”
“究、究竟怎麼回事!”
我大聲逼問著她。
“什麼怎麼回事啊,完成了任務的神之僕人當然會成這樣啦。”
“當然會……究竟該怎麼樣才能恢復啊!”
“不會恢復喲,因為這很稀鬆平常的嘛。”
“怎、怎麼會稀鬆平常啊,這不簡直就跟……死了一樣嘛!”
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裘可拉,一動也不動。
“並沒有死喲,只是處於卸載前的階段。”
“卸……載?”
“是喲。你所熟知的裘可拉醬,並不是這東西的真正人格啊。”(譯者注:“這東西”加上了著重記號。)
然後,她就像看著一件物品一樣,低頭看著臥在地上的裘可拉。
“話說啊,這東西只不過是個器皿,根本就沒有真正的人格。體育祭的時候你不是已經聽說過嗎?安裝在這東西上面許許多多的人格發生混亂引起了突變,才形成了裘可拉醬的人格。”
那時候冷靜裘可拉的話在我腦中蘇生了。
“呼呼……請安心。原本她就是由將近一千個我們混合而成的;所以即使並沒有顯現出來,我們也一直在她的體內生存著。”
是啊……當時她確實是那麼說的。
“嘛,這種事情是無關緊要的。不管進入其體內的性格是什麼樣的,這東西的任務就是幫助消除奏君的詛咒;而這個任務一旦完成了,便沒有在這世界上存在的意義了。”
“這種……這種事……”
並不是完全沒有考慮過。在我頭腦的一角,一直懷有如果我喜歡上誰,選項消除以後,裘可拉究竟會怎麼樣這樣的疑問。
然而,我放棄了繼續考慮下去,而且還擅自抱著樂觀的推測——即便她會有一度一定要回到神的世界去報告,但經過幾天以後,她一定會回來。
想著她一定會再次在沒有詛咒的我身旁,繼續無所事事。
“裘可拉以後……會怎麼樣?”
“剛剛不是說過了嗎?卸載啊。也就是說完全消去記憶和人格,然後在其他世界再幫助受著詛咒的人,到時候會安裝上對那個人最為合適的性格。”
“也就是說現在的裘可拉……會消失?”
“是喲,我想她本人也已經在體育祭的時候說過了吧。那個裘可拉醬,她知道在詛咒消除以後就會成現在這樣。”
“我希望你儘可能……喜歡上除了恢復原狀的裘可拉之外的其他女孩。”
是啊,所以那個時候冷靜裘可拉才露出那麼痛苦的表情……
“嘛,無論你選擇誰,就裘可拉醬會消失這點來講,之後的展開都是千篇一律了,為此呢,我原本還為你準備了補救措施。四葉紙醬不是極力勸說你一定要選擇爽星醬嗎?”
……的確,四葉紙再三聯繫我,對我說了些帶有警告意味的話。
“也就是說,我……如果喜歡上爽星的話,裘可拉就不會成這樣嗎?”
“哦,理解得還挺快。只有你選擇了爽星這一種情況,我才會將裘可拉醬就這樣原封不動地留在這裡。所以說四葉紙醬才如此拼命呢。”
四葉紙……果然不是敵人,而是從心底裡擔心著爽星與我的事。
“所以說,從模式上來說大體可以分為三類呢。
“第一類,奏君喜歡上爽星醬,裘可拉就會原封不動地留在這個世界;
“第二類,奏君喜歡上游王子醬或者雪平醬,裘可拉醬會消失;
“第三類,奏君喜歡上裘可拉醬,裘可拉醬會消失。
“嘛,不管是哪種模式,讓奏君絕望的準備都一切就緒……果然第三類是最痛苦的吧。”
空她很愉快地……真的很愉快地說著自己的計劃。
“少……開玩笑了。”
“誒,奏君,你莫非震怒了?”
她那嘲弄的態度,讓我大腦沸騰了。
“這種事……這種事我絕不認可!”
“這和你認可不認可沒有關係。不管怎麼說,這東西已經不是裘可拉醬了,也已經不可能恢復成裘可拉醬了。”
“你……你這個……”
正當我已經達到了忍耐極限的一瞬間——
“拜了,奏君。”
“……誒?”
空突然轉過身去。
“你要去哪、哪裡!”
“去哪裡……當然是回去啦,全都結束了嘛。”
“結束了?”
“是的。你喜歡上裘可拉的這種心情,毫無疑問是真的了。恭喜你了,讓你一直痛苦不堪的選項已經消失了,之後就不必為詛咒的事煩惱,可以健全地繼續生活了。就是這樣,拜啦。”
“等、等一下!”
“什麼事啊?”
“這麼久……把我折騰了這麼久,不能就這麼完了吧。而且空你還沒有理解‘戀愛’呢吧?你不是想通過我理解這種感情嗎?”
本想著再也不願意和她扯上關係……可不能讓她就這麼回去。
“奏君,你不會還在誤會什麼吧?”
空一度嘻嘻地微笑之後——
“你,還是算了吧。”
露出了從未見到過的冰冷表情。
“直接了當地說吧,你太讓我失望了。我本想著如果能近距離觀察你陷入戀愛……或者是看到你因戀愛破滅而絕望的樣子,我也說不定能理解戀愛呢。可是現在的我還是對戀愛這種東西一無所知。”
然後,她頗帶唾棄意味地對我說,
“所以你啊,還是算了吧。”
然後,她從客廳的門走了出去。
“等、等等……”
然而,空的腳步並沒有停下;她的手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
“我不是說了等一下嗎!”
此時,空停了下來,然後依舊背對著我開口說道。
“奏君啊,是你媽媽教你對有事相求的人用命令的口吻說話的嗎?”
可……惡……
“……請……等一下。”
我走到了空的旁邊,低下了頭。
“請……做些什麼。”
“不要。”
實在是太過直截了當的否定。
“我喜歡她……真的。”
“我知道。”
“無論什麼我都會做……請救救裘可拉吧。”
“不要。”
我當場跪了下來,額頭碰到了地面。
“空……求……你了。”
“……”
“求你了!”
此時,空終於將面孔朝向了我。
“奏君……”
然後她蹲了下來,窺探著我的臉。
“你那麼喜歡裘可拉醬啊。”
“終於啊……我終於喜歡上了一個人,我想和裘可拉一直在一起。”
“這樣啊……”
空“砰”地將手放在了我的頭上。
“所以啊……所以啊空……”
“絕對不要。”
她帶著滿臉的笑容,這麼說道。
可惡…………可惡!
我是知道的,無論我怎麼哭怎麼喊,這個人是絕對不會施予半點同情。
可是……你叫我怎麼辦才好啊。
“啊,這表情可真是不錯喲,奏君……嗯——怎麼辦才好呢。嘛,我也不是魔鬼,看在你愛裘可拉醬到這個份兒上,就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吧。”
“最後的……機會?”
“嗯嗯。那麼,雖說有點唐突,我先考你一下。”
考我一下……到了這個時候,她在想什麼呢。
可是,現在的我除了默默地聽她說,沒有別的選擇。
“那麼,喜歡奏君的女孩子有裘可拉醬、雪平醬、遊王子醬以及爽星醬……其實呢,還有一個人。那麼,這個人是誰呢?”
這問題……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啊,順便說一下,那種無關緊要的路人角色除外,現在奏君你說不定已經察覺到了,文化祭以後,你很意外地受歡迎呢;儘管可能說不上喜歡,但想著‘啊,挺不錯的呢’的孩子絕對不再少數。可是,我所指的並不是這一種,請回答真正愛上奏君的女孩子。”
……這個人究竟在盤算什麼……這種事究竟有什麼意義嗎?
“啊啦啦,看樣子奏君不知道呢,還是由我親口說出來吧。這個女孩子叫四葉zh——”
“不要!”
此時,空十分突然地發出了叫聲。
“啊啦啦,實在無法忍受便出來了嗎?”
“求求你了……請不要說。”
剛剛說話的是……四葉紙?
“嗯——四葉紙醬,你這反應不覺得稍稍有點兒過了嗎?這樣不就不打自招了嘛。”
“求求你……不要再……”
“該怎麼辦好啊——”
每說一句,那表情就切換一次。
從旁邊看上去簡直就像獨角戲一樣……可這實際上是空與四葉紙交換著說話……應該是這樣吧?
“為什麼……要做這麼過分的事呢?”
無視發出悲痛聲音的四葉紙,空對我說道。
“剛剛已經說明了,四葉紙醬是為了防止裘可拉醬成現在這樣才努力撮合奏君和爽星素直醬的。可是啊,在這過程中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呢。”
“不要……”
“真是差勁呢,明明說要支援爽星醬的。”
“我說了不、不要——”
四葉紙的那叫喊聲在一半被遮擋住了。
然後——
“因為她自己喜歡上了奏君。”
…………誒?
四葉紙……喜歡我?
這怎麼可能,四葉紙轉校過來才這麼一點點——不對。
喜歡上一個人,與時間無關,這一點是過去的我都曾體驗過的事。而且,冷靜下來仔細回想一下……這種事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若是在以前遲鈍的狀態也許還察覺不到,可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察覺到也並不是奇怪的事。只是說不定是因為我對四葉紙先豎起了警戒心,而讓奇怪的過濾器過濾掉了而已。
“我都說了……不要……”
對現在隨時都會哭出來的四葉紙,空窮追猛打道。
“莫非啊,你在支援爽星醬這件事上偷工減料了吧?”
“什……這、這種事——”
“你能斷言絕對沒有嗎?難道你一點都沒有過這種想法:如果爽星醬真的和奏君走到一起了該怎麼辦啊?”
“這、這……”
……這是很奇妙的光景,每說一句話人格都會交換,然後一方將另一方逼至絕境。
“若是這樣的話啊,不是應該好好對爽星說明,然後自己也堂堂正正地加入奏君爭奪戰中嗎;像你這樣,可是很嚴重的背叛啊。”
“就算你……這麼說……”
這實在是非常奇妙而且——
“啊,也是啊,即使萬一萬一你和奏君兩情相悅,也沒什麼用呢。”(譯者注:從下一小節就可以得知空為什麼這麼說。)
“嗚……嗚嗚……”
噁心。(譯者注:這個“噁心”是接著上面“這實在非常奇妙而且——”)
“因為四葉紙醬,你已經——”
“住口!!”
我發出了暴怒的聲音。
“嗚……嗚啊……”
然後緊接著,從空的……不,四葉紙的眼睛中落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淚。
“對不起……素直醬……對不起。”
四葉紙當場放聲大哭起來。
這……究竟該怎麼辦好啊?
一下子就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腦子裡亂亂的。
“甘草同學也是……對不起……”
但是,只有一件事是再清楚不過的。
“喜歡上了你……對不起。”
我……絕對無法原諒,這一切的元兇。
“出去……”
我出離憤怒地喊出了那個名字。
“給我出去天上空!!”
“是——”
明明剛剛還哭成那樣的她,一下子就抬起臉來。
“既然已經都被點名了,那就下次再來吧。”
那眼睛因為剛剛眼淚的影響,已經有些紅腫了;然而浮現出來的卻是滿臉笑容。這是多麼……多麼讓人噁心的面孔啊。
“夠了……現在馬上把四葉紙解放出來。”
“誒?這樣好嗎?”
“什麼好不好的!趕快從四葉紙身上出來!”
說什麼,喜歡上了你對不起?……開什麼玩笑,這樣的話讓一個女孩子說出來像什麼樣。
“哼嗯,即使四葉紙醬死了也沒關係嗎?”
“什……麼?”
“所以我說啊,我出來的一瞬間,四葉紙醬就會死掉喲。”
在說……什麼?
“啊哈哈,也是啊,突然間這麼說你也不明白啊。那麼,現在就開始四葉紙伊緒乃劇場吧。”
“…………”
“由於很長,請保持沉默,如果稍一插嘴我就不說了,那樣也悉聽尊便。”
“…………”
“好的,那麼——開始——吧。”
然後,她就開始了獨白。
3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個地方有一個叫四葉紙伊緒乃的少女。”
3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個地方有一個叫四葉紙伊緒乃的少女。
“她是個可愛的女孩子,那漂亮的與長天一色的頭髮是她最明顯的特徵。可是她的身體實在羸弱,長時間過著住院的生活,連心滿意足地上學都十分困難。
“伊緒乃的母親不顧自身地照看著這樣的孩子。由於父親很早以前就撒手人寰,母親可謂含辛茹苦,但她在自己的女兒面前絕對不會展現出痛苦的樣子。伊緒乃非常喜歡總是面帶笑容的母親。
“然而,在伊緒乃剛滿十三歲不久,某種悲劇向這一對母女襲來。
“一直保持著漸漸好轉的伊緒乃病情突然惡化,被醫師宣告殘餘的壽命只有一年。母親哭啊哭啊哭啊哭啊一直哭到天亮以後……決定對她本人隱瞞這件事。
“母親的演技很完美,因此伊緒乃完全沒有發覺。然而在經過了半年左右的某天,從新人護士不經意的一句話中,她得知了自己的狀態。
“還有半年壽命……少女的心無法忍受這個事實。由於恐怖,思維都似乎變得有些奇怪了。為了保持自我,只有在將其他感情塗抹在恐怖的背景上。
“那正是憤怒。她遷怒於醫師以及護士、其他患者,遷怒於進入她視線的所有人,破口大罵,嚴重的時候還會對他們扔東西。而且,她的母親也沒有排除在其作用對象之外。
“對為隱瞞病情一事向她道歉的母親,她脫口而出的話是‘媽媽這種人快去死吧!’
“然後在那天晚上——她的母親就真的死了。”
什……麼?
“由於女兒對她說的話實在太讓她震驚,她一邊發愣一邊走在路上,沒有注意到紅燈便上了車道——
“母親在救護車趕到之前就斷了氣,據說她最後的話是‘伊緒乃……對不起’。
“從目擊者那裡聽到事情原委的伊緒乃便想著要去死了,她無法忍受因為自己的錯而害死母親的有罪意識。她想,與其再苟活半年,然後滿是絕望地死去,還不如現在立馬解脫來得輕鬆。
“來到醫院屋頂的少女,跨過了高高的圍欄,心想著跳下去吧,就要邁出最後的一步了。
“可是,少女的腳卻一動不動,只有一句話在她心裡時隱時現。
“‘我不想死……不想死呀……’
“這悲痛的話語,被黑夜吞噬,無法傳達到任何人的耳朵裡……我是指任何人類。”
此時,空吊起了嘴角。
“可是身為掌管戀愛之神的天野神空卻一直在觀察著事情的始末。這個神她有一個強烈的慾望——那就是理解‘戀愛’這種感情。為此,她想不久以後降臨到人類的世界,從近距離研究人的戀愛。
“最初,神明大人本想著用自己的真身,可看到四葉紙伊緒乃的樣子,一個念頭閃過。
“說不定在人的內部觀察能有更強烈的感覺。”
背部……略微遊走起一陣寒意。
“反正這少女現在也準備去死,不管怎樣都只有半年壽命了,即使奪取過來也沒有什麼問題。”
什麼……什麼神啊……這不簡直……這不簡直比惡魔還不如嗎?
“神便立馬降臨到伊緒乃面前,將自己是神這個事實以及她的目的事無鉅細地說了出來,當然還有,自己進入其中就能保證她能活命這一點。
“於是,她讓伊緒乃進行選擇——是作為人類好好活過剩下的半年呢,還是接受神明,一直活下去呢。”
這種……根本不能稱其為選擇。
“在經過各種糾結之後,伊緒乃選擇了後者,於是便步入了作為神明的奴隸免於一死得以長存的軌跡上。
“在伊緒乃身上附體後的神明,便用一個又一個人類的男性反覆進行實驗。儘管看起來還是中學生模樣的伊緒乃,但那美麗的容姿加上神卓越的演技,無論什麼樣的男人都能為之吸引。就這樣,她在各種各樣的情境下重複了各種各樣的疑似戀愛,而在此過程中也有很多次做出違背道德的行為。
“儘管在這其中看著的伊緒乃,每次都懇求她停下,但神明卻充耳不聞,繼續進行著實驗的行動。可是,即便做到這一步,神還是完全沒有理解戀愛。
“但是,在伊緒乃的身體成長到初中三年級學生的那個夏天,她便邂逅了她的‘素材’。”
此時,她將視線朝向了我。
“那個男孩子的名字叫甘草奏。亂入那次巴士旅行的神明,便努力讓他對自己產生戀愛的心情——話說,在此之後的事奏君再清楚不過了吧……那麼,四葉紙伊緒乃醬劇場到此完結。”
“…………麼玩笑。”
“嗯?”
“開什麼玩笑!!”
我發出了讓自己都感到吃驚的大聲。
“因為自己是神明,就能玩弄人類到這種程度……到這種程度嗎?”
這還是第一次,憤怒不斷湧出難以遏制,這在一生中還是第一次。
“……出來……快從四葉紙體內出來,現在馬上!”
“那個啊奏君,你聽了我剛剛的話嗎?我出去的一瞬間,四葉紙醬就會死的呀。”
我知道……這種事我也知道……
我將無法遏制的厭惡感全部集中在自己的視線上,瞪視著眼前的她。
“你究竟……究竟想幹什麼呀!”
在這種時候告訴我四葉紙的境遇……是為什麼?
“想了解戀愛,僅此而已喲。”
她滿不在乎地這麼說著。
“好了,現在就給奏君出最後的選擇題吧。”
伴隨著她言語的是——
【選擇吧】
十分熟悉的短語。然後——
“裘可拉和……四葉紙?”
這兩人的映像就彷彿直接照射在腦內一般,浮現了出來。
①是裘可拉,②是四葉紙。
“什麼啊……這是?”
雖說和以往的感覺有所不同……但選項不是應該已經消除了嗎?
“看來需要一點兒補充說明啊。”
那傢伙不無愉快地笑了。
“如果就這樣的話,也顯得實在太那個了,便給了奏君一次機會喲。”
“…………”
“我特別給你一次讓你對裘可拉醬的心情重置的機會。”
“什……麼”
“所以你看啊,愛之選項醬也得以復活了。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那麼接下來奏君你呢,就來重新選擇一次究竟會喜歡上誰吧。”
這種東西,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選擇的,我喜歡的只有裘可拉。
“也是啊,奏君的心早就確定了呢。儘管我也明白這一點,可還是好好考慮考慮吧。奏君如果選擇①,也就是裘可拉醬的話,現在的狀態就會繼續下去——裘可拉醬會消失,而我會從四葉紙醬體內出來,而她會立即死亡。而剩下的,就只有懷著愛慕裘可拉醬心情的奏君而已。”
“…………”
“而另一方面,如果奏君選擇②的話——我會讓裘可拉醬保持著那樣的人格留在這個世界上,而我也將繼續留在這個身體內。”
“?!”
我選①的話,裘可拉和四葉紙都會死……而選②的話……這兩人都會得救?
“啊,順便說一句,像以前那樣固執地什麼都不選,這一次可禁止喲。如果奏君什麼都不選的話,裘可拉醬會消失,而四葉紙醬也會死去。”
然後,她的臉一下子靠近了過來。
“奏君你很體貼呢,若是自己的話你什麼事都能忍耐,可若是對其他人做過分的事,你卻承受不了吧。”
“你這個……惡魔。”
“奏君,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呀?”
這傢伙,很妖媚地笑著。
“我剛剛也說了,我這是在給你機會啊。如果就這樣下去的話,只會自動持續①的狀態啊。你不但不感謝我,還露出那麼恐怖的臉,沒有這種道理吧。”
“咕……”
快思考……一定有某種方法的。
“沒用的。奏君你所能做的,只有選擇①和②中的某一項。”
讓裘可拉和四葉紙都能得救的方法……快思考啊。
“啊,這回不是頭疼了,讓我們採用倒計時制吧,就算你磨磨蹭蹭的也沒有辦法,還剩十秒喲。”
“這,這毫無道理的……”
“九——八——”
咕……怎麼辦……這麼下去的話裘可拉和四葉紙都會消失……可即使這樣……
“七——六——”
直到現在,我都一直在抗拒,踐踏別人感情的選項我都絕對不去觸碰,比方說扭曲原本的感情喜歡上一個人,這就是最準確不過的示例。
“五——四——”
我……絕不會認同這種事。可是,這樣下去的話——
“我……我……”
“三——二——”
只有……選擇……了嗎?
“一——”
可……惡……
“我選……er——”
“甘草同學,不可以!”
那喊聲,我聽到了。
“是四葉紙……嗎?”
眼前的女孩點了點頭,直視著我的眼睛。
“不可以……不能上這個人花言巧語的當。”
“嗨——這樣可以嗎四葉紙醬,竟說出這種話。”
一瞬間表情就變化了,空又出現了。
“奏君選擇①的話,你可是會死——”
“閉嘴!!”
那是從未聽到過的,四葉紙的怒吼聲。
“你總是這樣,一直……一直高高在上嘲笑著人類,而自己卻不斷重複著最卑劣的事……可我呢,總是在乎自己的性命而不加抵抗。已經……已經夠了,我不會再聽憑你擺佈了。”
“哼嗯,可是具體來說,你會怎麼做呢?現在感覺挺有趣的,可以稍稍讓你出來一下。只要我願意的話——”
“煩死了!現在跟甘草同學說話的人是我!趕快退下!”
那巨大的音量簡直讓大氣都震顫了,四葉紙的怒氣已經強到了這種程度。
“哦哦,乖乖虎四葉紙醬反抗到這種地步還是第一次呢。沒辦法呀,就稍稍給你一點兒時間吧。”
即便如此,空似乎一副完全不介意的樣子,將意識騰出給了四葉紙。
“四葉紙……”
“……甘草同學,事情到這種地步我真的很抱歉。雖說這已經不是道歉能管用的問題了……真的,對不起。”
“不不,這不是四葉紙你的錯吧……我才是,一直不信任你,對不起。四葉紙竟然在這樣……這樣糟糕的狀態下,我想也想不到……”
“不,我怎麼樣都無所謂了,本來早就是已死之身了……所以甘草同學,你不可以選擇②。”
“……可是,我選①的話,裘可拉和四葉紙都會——”
都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那麼甘草同學,你喜歡我嗎?”
“啊,那個…………答案是否。”
“這樣的話,答案就只有一個。甘草同學強行對一個根本不喜歡的女孩抱有愛慕之意,然後裘可拉同學在一旁看著……這種事,誰能幸福的了呀!”
“…………”
“我……喜歡甘草同學。”
“四葉紙……”
“我也明白這樣很差勁,可這種心情就是怎麼樣也抑制不住……儘管時間很短,可慢慢就覺得,在一旁看著你就覺得真棒……能和你呆在一起就非常幸福……可是……可是……如果靠選項強行讓你喜歡上我的話——”
一度,四葉紙停下了她的話,凝視著我,然後擲地有聲地對我說。
“還不如死去呢。”
她的眼神中,一絲陰影都沒有。
“裘可拉同學她也不希望這樣。儘管時間不長,可我明白的——裘可拉同學……裘可拉同學她真的喜歡甘草同學。能和你在一起生活真的非常幸福,如果你自身選擇了遊王子同學、雪平同學或者素直醬的話,裘可拉同學也能接受吧。可是,如果靠選項之類的選擇了我的話……那樣就太讓人絕望了。求你了甘草同學……絕對不要輸給選項之流!”
我該…………怎麼辦啊。
這正是……究竟是選擇①捍衛裘可拉和四葉紙的心情,還是選擇②保住兩人的身軀這麼一回事。
我當然是喜歡裘可拉的,這一點無論發生什麼都無法撼動。
但是,如果硬是堅持到底的話,裘可拉和四葉紙……就會死。
一方面再也無法看到裘可拉的笑容……另一方面一直過著殘酷人生的四葉紙,也會得不到任何回報地走向人生盡頭。
我……我會殺死她們兩個。
“——不到。”
“甘草同學?”
“四葉紙,對不起……我做不到。”
“不、不可以甘草同學!”
“如果活著的話……如果你們兩個都活著的話,就說不定會有方法。可是……如果死了的話,就全都結束了。”
“甘草同學,請仔細考慮考慮!對根本不喜歡的女孩子——”
“對不起……看上去像是完全無視了四葉紙的心情……可是我,不想讓你們兩人死去。”
不,不對,不要將其合理化,我只是在逃避。
我無法忍受……因為自己的選擇而有人死去。
“求你了甘草同學,再重新考慮——”
“我最後的選擇是……②。”
“怎麼這樣……甘草同學。”
四葉紙當場無力地跪了下來。
“…………對不起。”
我……只能這麼做。
從現在開始,我會由於選項的作用,對四葉紙抱有好感。
話說,現在僅僅是與四葉紙面對面,心臟也在極其劇烈地跳動著……
……太差勁了。
“這樣……這樣是不對的啊。”
是啊……這樣的結局,是任何人都不希望的。可是……除此之外又能怎麼做呢。
“甘草同學……用這樣的形式讓你喜歡上,我也一點也不開心——”
“謝謝你。”
“誒?”
她的面孔,扭曲著。
“四葉……紙?”
“在,在,我是四葉紙伊緒乃喲!”
此後,她用滿不在乎的口吻這麼說著,站了起來。
不對……這不是四葉紙。
“空……這樣總可以了吧。已經如你所願了,請不要再繼續嘲諷了。”
“是啊,是已經如我所願了呢。”
現在連憤怒都無法湧出了,身體不斷被虛脫的感覺支配著。
“我喜歡上了四葉紙,而你在其中觀察,就能理解戀愛……你滿足了嗎?”
“啊哈哈哈哈!”
那傢伙,突然大聲笑了出來。
“有、有什麼可笑的?”
“不是啊,因為奏君很嚴重地搞錯了呢。”
“……搞錯了?”
“是的是的,我來告訴你吧。”
怎麼回事?……究竟……想說什麼?
“其實啊,四葉紙伊緒乃什麼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哈?
“你沒有聽見嗎?我再說一遍吧。那個叫四葉紙伊緒乃的女孩,在這個地球上的任何角落都沒有。”
她在…………說什麼啊?
“騙、騙人……”
“沒有騙你喲。”
“不可能……那絕對不是在表演!”
那個叫四葉紙伊緒乃的女孩子是的的確確存在的。
那個弱弱的、為朋友著想的,不顧自己,永遠將他人放在第一位考慮的善良女孩。
“還不如死去呢。”
那番話語……那充滿了她精神的話語,絕對不是其他人能說出口的。
“嗯,不是表演,這點沒有問題喲。”
“那樣的話……那樣的話,四葉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四葉紙伊緒乃,並不是我所演出來的,而是真的堅信不疑自己是有這樣境遇的人類的一個疑似人格。”
“疑似……人格?”
“沒錯沒錯,我雖然對自己的演技很有自信,可是在一開始就不解風情會起疑的奏君面前,無論演什麼都不會管用吧。所以啊,我就創造出來了。”
創造……了?
“嘛,她和裘可拉醬她們——神的僕人感覺差不多吧。是我將創造出來的名為四葉紙伊緒乃的人格,安裝在了我自己的體內。只是,為了讓她本人察覺不到這點,便稍稍擺弄了下她的記憶。”
我感覺,周圍的景色……隨著那聲音的響起,逐漸崩壞了。
“因此,四葉紙伊緒乃這個人格,真的以為自己是由於疾病而快要死去的人類,也真的以為被神所附體了,也真的想要做些什麼來阻止我的企圖。”
到這裡,她又笑了。
“真可憐。”
“……開玩笑。”
“嗯?”
“少給我開玩笑!”
那湧動出來的……源自心底的憤怒。
“四葉紙!你在哪裡!快出來!”
“你叫也沒有用喲,因為已經消失了。”
“……消失了?”
“是的,已經卸載了,所以啊,四葉紙伊緒乃已經不存在了。”
“騙人……絕對是騙人!四葉紙……快回答啊!”
然而……並沒有反應;剩下的只有那噁心的笑容。
“你這個,你這個……殺人犯!”
“你這說法可真是讓我意外啊……我只不過是消除了我自己創造的東西而已。”
在腦內,好像有什麼裂開了。
“你這個……”
我無法自制,抓住了她的衣領。
這根本……不是女人。我靠著本能揮起了拳頭——
“奏君,這可不太好吧?”
“咕……啊啊!”
我的手被她抓住,擰了過來。
“對女孩子施暴,真是太差勁了。”
“咕……”
這是何等的……力量啊。
“沒關係的。看樣子那種人格很有用啊,只要刷新其記憶,在某個世界進行再利用,是不會浪費的喲。”
咕……可惡……可惡!
四葉紙也好裘可拉也好,都被這傢伙心血來潮創造出來……然後又消滅了。
為什麼……為什麼能做出這麼過分的事啊。
我恨她……我恨眼前這個微笑的少女。
我活到現在,都沒有像這樣懷有憎惡這種感情。
我恨她……我恨她……我恨——
“……?!”
我對自己懷抱的感情,不禁顫慄起來。
我……我剛剛,在想些什麼?
“誒?怎麼了啊,奏君?”
這傢伙就像是看透了我心中所想一樣,擠出了這樣的話語。
不可能……現在,我……
“莫非,看到我的臉,心就砰砰直跳?”
“不、不會吧……”
“沒錯,就是那個‘不會吧’。”
剛剛,我在腦內出現的映像中選擇了②,那映像的確是四葉紙。然而現在……在那軀體中已經沒有四葉紙伊緒乃了。
那樣的話,我將會喜歡上的當然就是——
“不……不要!”
“你也非常清楚即使你不願意也沒有辦法吧?因為那是絕對選項。”(譯者注:“絕對”旁邊加了著重號。)
就彷彿印證著她的話一樣,我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
少、少開玩笑!為什麼……為什麼會對這傢伙!
“沒錯,會無法控制地越來越……越來越喜歡我喲。”
“這、這種事絕對……”
沒有,我已經無法這麼說了。
僅僅是抗拒這種想要緊緊抱住眼前這個少女的衝動就已經讓我竭盡全力了。
為什麼啊……為什麼會成這樣啊!
“就是這樣喲奏君……這正是我夢寐以求的喲。”
這傢伙,浮現出了恍惚的表情。
“我被自己所認可的奏君……極度憎恨的同時,又被他愛著。通過接受這種完全對立的、病態的、扭曲的、混在一起亂七八糟的感情,我終於……終於能夠理解‘戀愛’這種感情了喲。”
完全扭曲了……無論她的面孔,還是她的心。
“你沒有怨言吧……是你自己選擇要喜歡上我的喲。”
“不對!我喜歡的是裘可——?!”
嘴擅自閉上,而無法繼續說下去。
“你還真是遲鈍啊奏君,在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面前提到別的女人,這可是違反規則的喲。”
“不對……像你這樣的人……我才……我才……”
不喜歡,這一個短語卻怎麼也發不出來。
無論心靈還是身體……都受到了支配。
“你喜歡的人,是誰啊?”
“裘……可……”
無論怎樣……無論怎樣都說不出來。
“誰呀?”
完全違背自己的意志,嘴擅自動了。
“功……朽……姐”(譯者注:原文「ぞ……だ……ざ……ん」,在空的強迫下,儘管奏在抗拒,但他說出來的其實是「そらさん」,也就是“空小姐”。儘管其他地方我都將「空さん」處理成了“空”,但這裡為了配合奏的抗拒,便處理成了變形的“空小姐”。)
“我聽不太清楚啊,你能再清楚地說一遍嗎?”
“g…ong……”(譯者注:與上面相同,這裡是濁化的“空”)
誰會……說啊。
“誒呀不行不行,再說一遍。”
“功……小姐。”
“太可惜了,你看,只差一點了。加油!”
停下……停下!
“是……空。”
“比起遊王子謳歌,比起雪平富良野,比起爽星素直,比起裘可拉,你更喜歡誰?”
給我……停下來吧。
“……是……天上……空。”
“看吧。”
這傢伙打心底裡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用雙臂抱著自己的肩,搖晃著身子。
“我感覺到了……我感覺到了喲奏君。這就是……戀愛吧。”
不對……這種……絕對不是戀愛。
“啊,看啊看啊奏君,下雪了!”
這傢伙看著窗外,發出了很愉悅的聲音。
“就像是在祝福著我們的戀愛一樣……可是啊,我們打得這麼火熱,說不定會化掉呢。”
少開……玩笑了。
然後她,嘻嘻地笑了。
“那麼……我們接吻吧。”
“——!”
“你的表情那麼愉悅,我也很開心呢。”
不……要。
“真讓人懷念啊。三年前的那個夏天,也是這麼接吻的吧。”
絕對……不要。
“能和初戀的姐姐兩廂情悅,還真是絕頂的好事呢。”
煩死了……我……我喜歡的人是——
“裘……”
“莫非你還愛著裘可拉醬?”
當……然了。
“可是沒關係的,你會忘掉的。”
說……什麼?
“因為啊,如果你還記得裘可拉醬,就沒辦法從心底裡喜歡我了吧。所以啊,我就讓奏君和裘可拉醬從彼此的記憶中完全消除吧。”
“什、什麼啊這都是……和約好的不同吧!”
“沒有不同喲。靠選項決定的,只有奏君會喜歡上長這張臉的女孩子這一點而已;而我和你約好的只有保留裘可拉醬的人格這一點。裘可拉醬依然是裘可拉醬,只是遺漏了與奏君的記憶,以後會繼續在這個世界上充滿朝氣地生活下去喲。”
“這種……這種愚蠢的事……”
“可以做到喲,因為我是神嘛。”
這傢伙,不懷好意地笑了。
“啊,順便說一下,我也會修正其他人的記憶的——裘可拉什麼的根本就不存在,四葉紙伊緒乃之類的孩子也不存在;而奏君你甩掉了遊王子謳歌、雪平富良野和爽星素直,選擇了他初戀的人天上空。就這麼辦吧。”
“你……給我差不多——?!”
溫柔的觸感,向我的嘴唇襲來。
“嗯……嗯……”
好熱……以唾液為媒介,就好像對方的一切都已經流入自己體內了一樣。
然後,那感覺好似對方和自己相互融合,成為一體一樣。
大腦……大腦開始融化了。
我明明恨著她……明明那麼恨著她……可是連這種心情也愈發薄弱了。
而充滿了……這種名為喜歡的感情。
我怎麼會輸……怎麼會輸!我喜歡的人不是天上空……而是裘可拉。
我拼命地回想著裘可拉的笑容。
…………誒?
等、等一下……不可能這樣啊。
我又嘗試了一次。
…………結果仍然是一樣的。
我根本回憶不出她的面孔……裘可拉的面孔。
怎麼會……這根本不可能!
她一直穿著的巧克力色的衣服浮現了出來。
然而……脖子以上卻怎麼都無法成像。
騙人的……騙人的!
不會真的……不會真的忘了吧?
即使我想要確認倒在地上的那個身影,可是我被極其強勁的力道壓著,無法改變接吻的體勢。
裘可拉……裘可拉!
我在胸中呼喊著這個名字。
五月的某一天……她突然從空中落了下來。
以為她是個可疑的人,便用點心為誘餌將其騙走。
本以為應該如此的,可她卻擅自走進了我家。
又莫名其妙地,和我生活在了一起。
儘管她說是要幫助我,可一點兒用也沒有。
突然間就轉到了我們學校。
一起參加了對抗賽。
她的性格突然改變,我吃了一驚。
還一起去了游泳池。
然後她將我作為一個男性喜歡上了。
一起去了夏夜祭。
還一起去巴士旅行。
她在體育祭的時候突然倒下,我非常擔心。
還徹底清除了我的心靈創傷。
一起出演了文化祭的戲劇。
在我遲疑不決的時候,為我打氣。
一直,都很香地吃著我做的飯。
一直,都只是無所事事的。
一直,都在我的身邊。
一直,都在我旁邊嘻嘻地笑著。
一直……一直。
然而……我已無法想起她的面龐。
我……明明那麼喜歡看到那個笑容。
為什麼啊……為什麼啊!
在我想著這些的時候,腦中的裘可拉也漸漸地失去了其輪廓。
裘可拉!裘可拉!裘可拉!
我不會忘記的,絕對不會忘記與你在一起的回憶。
因為,我——喜歡你啊。
裘可拉……裘可拉……裘可拉。
我們才剛剛開始啊,我終於接受了你的心意……我們才剛剛開始啊。
我們兩人今後還會有各種各樣愉快的經歷。
裘可拉……裘可拉……裘可拉。
我啊,想要看到你那開心的笑臉啊。
你起不到作用也好,無所事事也好都沒關係啊……留在我身邊啊。
裘可拉……裘可拉……裘可拉。
只要這樣,我啊——
…………誒?
裘可拉……裘可拉……裘可拉。
此時,我腦中突然閃過了一個疑問。
裘可拉……裘可拉……裘可拉。
總感覺……有點奇怪。
裘可拉……裘可拉……裘可拉。
我為什麼在接吻的時候,會想著其他女孩啊?
裘可拉……裘可拉……裘可拉。
這不是對空太失禮了嗎?
裘可拉……裘可拉……裘可拉。
…………誒?
裘可拉……裘可拉……裘可拉。
在此時,另一個疑問又在腦中閃現了出來。
裘可拉……裘可拉……裘可拉。
我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重複著這個詞……
裘可拉……裘可拉……裘可拉。
裘可拉……是什麼啊?
這樣啊……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我本以為自己是那個神明大人所操縱的人偶,實際上不要說是人偶了……簡直就是連實體都沒有的存在。
無論是在醫院的床上度過的憂鬱的每一天也好,還是與媽媽各種愉快的回憶也好,抑或是那天想要去死的絕望感也好……全部都是被植入的虛假記憶。
這一切,都只是我自顧自地以為這些事的確發生過。
原來……如此啊。
啊,可是唯獨那一點是好的。
我說出“媽媽這種人快去死吧!”這句話時,媽媽的表情。
那不知多少次……不知多少次在夢中出現的表情……如果那是並沒有發生過的事的話,那點……是唯一的救贖了。
“少給我開玩笑!”
此時,我聽到了從外面傳來的聲音。
“四葉紙!你在哪裡!快出來!”
啊……我果然……還是喜歡甘草同學啊。
為了這樣的……這樣的我,從心底裡生氣。
“你叫也沒有用喲,因為已經消失了。”
雖說我還沒有消失……可意識卻在逐漸遠去了。
甘草同學……從此以後會成什麼樣啊?如果可能的話,真希望他和裘可拉同學能幸福……可那個人,不會為他這麼安排吧。
可很不可思議地,我並沒有湧出對於她的憤怒。
對那個只能用扭曲地形式去享受這麼棒的感情……這名為戀愛的感情的神明大人,我所有的只是憐憫。
啊……好像有些困了呢。
在我即將消失的意識中,浮現出來的是素直醬的面孔。
我很開心……儘管時間很短,可與素直醬在一起的日子真的非常快樂。
還想……和她在一起更久啊。
還有,對不起啊……我喜歡上了甘草同學。
永別了素直醬……永別了甘草同學。
儘管我的人生這麼短暫……不對,儘管我連人都不是,但能見到你們,真是太好了。
我……四葉紙伊緒乃真的非常幸福——
這種話我說不出啊!
不要……不要啊!
我不願意就這麼消失啊!
我還想再和人打趣,吃好吃的,與素直醬一起玩,再談一場全新的戀愛!
可是……已經逼近極限了。
不要!我不想消失!我不想死!
我不想在這裡結束!
啊……不、不行了……已經……
救救我!救救我啊!
拜託了,誰來救救——
4
“……嗯?”
我醒了過來。
怎麼回事啊……總感覺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而且好像,是一個非常無厘頭的噩夢。
“奏君,你醒了?”
“啊,空。”
那溫柔的笑容突然進入了我的視線,便完全驅走了我的不安。
天上空,是我初戀的人,也是現在的戀人。
三年前,在和全家的巴士旅行上,還是學生的我與空邂逅,並愛上了她,而我想空也對我抱有不錯的印象。
可是我們能在一起的日子只有三天兩夜的旅行,而在最後只有帶著依依不捨的心情踏上歸途。
然後我……由於不明緣由的失憶,忘記了空。
然而,在心中的一隅一定在一直掛念著空吧……當她以轉校生的身份進入教室的一瞬間,我停滯不前的時間又動了起來。
而空……則接受了這三年中將她忘得一乾二淨的我。
然後今天,我們兩個終於可以一起過除夕夜了。
然而我……為什麼在這麼重要的日子卻睡著了呢?
“我,不會睡了很久吧?”
對我的這個提問,空鼓起了臉蛋兒。
“是啊。奏君你在和我接吻之後就睡著了,怎麼也醒不來啊。真是的——”
“對、對不起。”
在接吻之後就……這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呼呼,騙你的喲。”
她突然一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我果然……喜歡這個人啊。
我拒絕了富良野、謳歌和爽星……這些對我有好感的女孩子的心意,選擇了和空在一起。
如果不好好珍惜空,也沒有臉面面對她們幾個。
在這種兩人獨處的狀況下竟然睡著了實在太不像——
“奏君?”
………………等等啊。
現在我正和空兩人獨處……在雙親不在家的這種狀況下。
“喂,奏君?”
空在我面前不停地揮著手。
“啊,啊——抱歉,剛剛想了點事。”
此時,空稍稍有些不懷好意地笑了。
“奏君,你莫不是在想H的事吧?”
“這、這種事……”
“啊哈哈,奏君,你的臉通紅啊。”
“嗚……”
根本沒辦法回嘴。空砰的一下將手放在了我的頭上。
“我倒是喜歡奏君你這樣的純粹啊。”
“嗚嗚……”
她這麼直截了當地說道,我的臉更是紅得不能再紅了。
“如果是奏君想做的話……H的事也OK喲。”
“不、不,果然還是太早了些!”
“啊哈哈,開玩笑的,戲弄奏君果然很有意思啊!”
“請不要這樣啊……”
我被人像小孩子一般對待,稍稍有點上火。
“嘛,不過呢,奏君你將這件事看得這麼重我很高興喲,果然在結婚之前還是——不過我也不太想說這種陳詞濫調。”
結婚……嗎……儘管這種事我還沒有想過,不過既然是認真在交往的話,也就一定會到……那一步吧。
“奏君,我啊,穿婚紗可是我的夢想呢。”
婚紗……婚紗嗎……我試著想象了一下空那樣的身子。
合適……絕對合適毋庸置疑。
“有朝一日……你會讓我穿嗎?”
“誒?”
“將來……奏君你會讓我嫁給你嗎?”
“啊,不不,那個……這個……”
對那突然的提問,我語無倫次了,可我感覺那問題不能那麼輕率地回答。
對那樣的我,空並沒有生氣,而是還以溫柔的笑容。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大門的門鈴響了。
“嗯?在這種時候……是誰呢?”
我歪著腦袋,正要從座位上站起來,空制止了我。
“啊,奏君你等一下,我想多半是我的客人。”
空有客人?
“對不起啊奏君,擅自把人叫到你家來,可這事有點兒急。”
“啊,不,沒關係的……”
我在朝向大門去的空後面追著。
“來了來——了。”
來到大門口的空,輕快地打開了門。
“晚上好。”
站在那裡的是一個金髮的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她身上穿著一件巧克力色的、非常寬鬆的衣服,總感覺她就像是從虛幻世界中出現的公主大人一樣。
“空,我來了。”(譯者注:這個女孩子叫空也是叫「空さん」)
女孩子帶著滿臉笑容與空打過招呼後,視線轉向了後面。
然後,和我四目相對了。
““…………””
我幾乎和這個女孩子同時轉向空,開口道,
“這個女孩子,是誰啊?”“這位先生,是哪位啊?”
空在這種狀況下叫來的對象,本以為必然是和她共同認識的人,然而一點印象也沒有。這麼引人注目有視覺衝擊的孩子,見過一次都不可能忘的。
“對呀,你們兩個還是第一次見面吧。這位是我的男朋友,甘草奏君;而這是我的超級閨蜜希恩努醬。”(譯者注+吐槽:這個女孩子的名字叫「シエンヌ」,推測為法語的Chienne,也就是陰性的“狗”。唉……空啊,你還真沒創意,這樣小小的細節說不定都能讓別人找回記憶的……)
“晚上好。”
“晚上好,初次見面。”
這個人如其名希恩努的女孩子,很精神地低下了頭。
“本來想著這個地方我都不知道,原來是在男朋友的家裡啊。突然間前來叨擾,失禮了。”
希恩努小姐又一下子低下了頭。
“啊,沒事,沒關係的……”
“話說,真是太棒了,是個帥哥嘛。”
“沒、沒有,我想沒有這回事……”
“你們兩個真是太合適了,相親相愛氛圍全開呢。”
“你這麼說,我會害羞的啊。”
空一臉歡喜,
“嘛,相親相愛倒也是不假。”
突然間身體便與我緊密接觸了。
“等、等等啊空!”
“我很擔心啊。只要是個男孩子啊,都一定會喜歡上像希恩努這樣的女孩吧?”
空來回看著我和希恩努,略有些冷言冷語地這麼說道。
“你在說什麼啊……我對空絕對是一心一意的啊!”
這可是跨越三年時光才實現的初戀,不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放手的。
“真的?你不會花心?”
“你覺得我會做出背叛喜歡的人這樣的舉動嗎?”
“也是啊。奏君你這一點,實在是很認真呢。”
空似乎安心了,浮現出了笑容。
“只有奏君,扔下自己喜歡的人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的吧。”
“這不是當然的嘛。”
我一邊這麼回答著,一邊觀察著空的表情。如果我沒有看錯的,剛剛她的笑總覺得有點怪——
“嘛,再說啦,奏君和希恩努醬見面,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
我那依稀的違和感,讓空的這句話給打斷了。
“誒?真的嗎?”
“是的,希恩努醬突然決定要去另一個地方。”
另一個地方?這話語似乎在微妙地暗示這地方不是國內……嘛,即便說是國外,希恩努自身就是外國人,也沒有那麼不可思議吧。
“是的,非常遺憾,是突然定下來的……再也不能回到這裡了,所以過來向空辭行。”
“希恩努醬有很重要的使命吧。”
“是的,我要去幫有困難的人們。”
這麼說著,希恩努雙手作出了振臂的姿勢。
“你是去……做志願活動嗎?”
“嘛,和那感覺類似吧,我會加油的。”
希恩努很愉悅地這麼回答道。總覺得……這孩子有一點像狗狗。
“那個,如果奏君你可以的話,可以讓她進來一下嗎?”
空在旁邊有些顧慮地這麼問道。她可能是對隨便把別人叫道兩人獨處的地方有些內疚吧。
“啊,完全沒有問題。在這裡站著也是在閒談,希恩努,請進吧。”
然而,希恩努顯得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
“謝謝你的好意……我也想和空再說好多好多話……可現在就得走了。”
竟然這麼急嗎……
“這樣啊……從各種角度來說可能都很辛苦,加油啊,我也會為你助威的。”
“謝謝啦!”
此時,空和希恩努緊緊擁抱了一下。
“希恩努醬……再見了。”
“再見。”
離開空懷抱的希恩努,將目光朝向了我。
“甘草先生也再見啦。”
“啊,啊,再見。”
“一定要讓空幸福啊。”
“嗯,這點我可以和你約定。”
“聽到這句我就放心啦。”
帶著滿臉笑容的希恩努,轉身離開了。
“……那麼小小的年紀就巡遊全世界做志願活動,真是辛苦呢——空?”
在我旁邊,空的眼睛泛著光。
“怎、怎麼了?”
“對不起啊,我和希恩努醬交往時間很長了,現在有點兒寂寞……人與人的離別,真是讓人難過呢。”
“……是啊。”
“……那個,奏君。”
“怎麼了?”
“我們倆會一直在一起喲。”
“你、你怎麼說這麼讓人害羞的話啊?”
“呼呼……”
空淡淡地笑著,擦掉了留在眼角的眼淚。
然後,我們一直目送著希恩努的背影,直到她徹底從我們視線消失。
“誒?”
“奏君,怎麼了?”
我回到了客廳,無意間看了一下垃圾箱,發現了某種東西。
“這是……什麼啊?”
那是已經被壓癟的巧克力。
費了好大勁兒我才是明白這是人臉……這完全是失敗作啊。
“空啊,這巧克力你知道是什麼嗎?”(譯者注:從後文來看,奏是想問空這巧克力是以誰為原型做的。)
“哪個哪個?啊,什麼啊這是,亂七八糟的形狀。”
“是啊……我也沒有印象……空你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啊?”
“誒?什麼亂七八糟的啊,有點兒噁心……”
是的,出處不明的謎之巧克力之類的,的確噁心。
儘管噁心……
“奏君?”
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行動。
可我……
“誒?你要吃啊?還是別吃了吧。”
我沒管空的制止,嚐了一口那巧克力。
……總感覺一定要嘗一口。
“…………”
然後,當那味道在嘴裡開始擴散的一瞬間——
“誒?……誒?”
突然,眼淚奪目而出。
“我怎、怎麼回事啊?”
止不住。
不明緣由的眼淚……就是止不住。
“奏、奏君你沒事吧?裡面放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沒關係的……可是,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眼淚會出來……”
那巧克力實在是甜得逆天,硬要說的話,我也算是喜甜派的,可即使這麼說,這也不是能吃的東西了。
然而——
“嗚……咕……”
那味道實在很親切。
“嗚……嗚嗚……”
那是凝聚了做它的那個人心意的……幸福的味道。
“嗚……啊啊……”
然後,我靠直覺理解了,這份心意的對象正是我。
是誰呢?……是誰為我做了這個?
在這種時機,很難想象是謳歌、富良野或者爽星。
空本人也說不是她……究竟是誰呢?
雖然沒有得出答案,但最初所感覺到的噁心完全消除了。
在這裡面……凝聚了如此親切感情的人,絕對不可能有惡意。
“謝謝你……”
我一邊對著並不在場的某人這麼說著,一邊咀嚼著巧克力。
“為什麼啊……”
嗖嗖在雪中前進的時候,一位少女停下了腳步,將頭朝天仰起。
“為什麼會這樣……眼淚停不下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