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螢線

第一卷  螢線1.

“真是巧了,和我的一樣呢。”

說這話的人是螢。身材修長的她有著烏黑的秀髮,雖說是位美人,但卻是那種看到就想讓人敬而遠之或是感到可怕的類型。說實話,安西覺得她是四人組中最難與其展開對話的一個。

“說不定對電影這些可以聊個痛快呢。”

“並不是誰的錯啦,畢竟和話不投機的人說什麼都不會舒服的,不過總比談棒球來得好。”

“愛洲,你要好好改一下那個在餐廳裡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抓著不認識的男人一起看電視的習慣才行啊……哦呀?”

梢惠的話只說到一半。

從大禮堂出來的時候她就仰望著星空,彷彿要接住什麼那樣伸出了一隻手。

螢皺了皺眉。

“下雨了嗎?”

話音剛落,安西就感覺到很大一滴水掉到鼻子上。隨即,降下了宛如從打翻水桶一般的傾盤大雨。距離校舍和咖啡廳有一段距離,也沒有人帶傘,五人一行只能慌忙趕回了大禮堂。

因為走的時候把燈關上了,現在是一片漆黑。不過門卻沒有鎖上,印象裡他們走的時候就沒鎖。

“哎呀!!雨下的可真大!!”

“這麼大的雨應該不會下一個晚上吧。”

“我都溼透了。”

“四周這麼暗真是遺憾呢少年,如果有燈光的話你就能一次享受四人份的殺必死了。”

無視了這句話的安西正在確認身上的東西,提包裡裝的學習用具本來就不多……看來在百貨店被售貨員遊說而隨手買下的防水層發揮了效果,將包的拉鍊打開後用手翻了幾下,並沒有摸到溼溼的觸感。

然後就是放在褲袋裡的智能手機了。

安西拿出手機後按了下電源,幸好平時用的鎖屏畫面顯示了出來,看來沒有被雨淋壞。

安西正一心專注在手機上,而看起來像是夜總會女郎的愛洲在旁邊發出了大喊。

“呀啊啊啊!!本來以為暗幕防禦會保護好因為弄溼而變得透明的內衣,可你居然拿出了背光燈嗎!?”

“?”

“如你所願,看我的安全遮眼警備!”

在下意識望向愛洲的安西后面傳來了春海的聲音。緊接著一雙溼透的雙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在視野被封鎖的同時,背後傳來了被軟綿綿的東西壓上來的觸感。

安西的體內被一股電流擊穿。

這已經和防禦鬆懈是完全不同等級的問題了。(E:這裡應該是指春海太粘人了)

“愛洲,你乍看是想裝出很羞恥的樣子,其實是想通過尖叫將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上對吧?”

“不對!剛才是我真心的反應啊!還有根據現在的情況來判斷整個人抱上去的春海得分最多吧!!”

“這個女的,居然還滿臉堆笑地維持著這個狀態嘛!?”

“怎——麼——了?what what,你們怎麼這麼興奮?”

“真是的,你們從剛才開始就在幹什麼啊?”

聽到螢那已經受夠了的語調後,安西感覺到手上的手機被拿走了。當春海把雙手放開後,所有的光源都消失了,在黑暗中不知是誰又把手機還到了安西手中。

“不許用手機,明白嗎?”

“嘛,反正我也只是想確認一下有沒有壞而已。”

“愛洲沒能獲得足夠的注目度呢,春海留下的印象要更大。”

“我們總是這個樣子呢。”

安西能聽到黑暗中的對話,但卻沒有加入到其中的意圖,總之往螢的方向點頭就已經很勉強了。

“這場雨下得比我想象中要久呢。”

螢的聲音傳來。

“一開始勢頭那麼強我還以為不會下很久的。”

“如果會一直下到明天,不好好準備一下可不行呢。”

安西隨口回答道,當然他指的不是留在這裡過夜,而是要為在這大雨中渾身溼透地跑回家做好覺悟。

愛洲附和了一句。

“禮堂這麼大,也許能在傘架上找到剩下的幾把雨傘呢。”

“擅自拿不是自己的東西可不好哦,愛洲。”

“明天還回來就好了,至少也有找一找的價值吧。”

不過在大禮堂的入口處找不到那種東西。因為黑暗所以只能依賴雙手的觸感來確認,可惜傘架是空的。

“就好像撤去自行車那樣,老師們會定期撤去留下來的雨傘吧。”

“不過這樣一來我們就哪兒也去不了了。”

“對了,這裡是大禮堂也就是說一定會有很多垃圾桶。如果能找到辦公室,也許就能找到新的垃圾袋了。”

“……要是有人敢把那東西套在頭上在市區內的商業街漫步,再乘上巴士或是火車的話,為了歌頌他的勇氣在校門口立一個銅像也不為過。”

“咦?”

安西作出了這樣的感嘆。

因為有外面那些零星的路燈,禮堂外面的入口處得到了些許的照明。在那裡他看見了有什麼在發光,因為女孩們不想自己那因為淋溼而變得透明的內衣暴露出來所以沒有靠近光源。安西則不一樣,為了確認那到底是什麼的他靠近了玻璃門。

“有一把塑料雨傘落在那裡。”

金屬骨架斷了兩三根,塑料傘布也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一定是被強風什麼的弄壞了所以才被之前的主人丟棄了吧,不過應該還是能夠擋雨的。

安西把提包和手機放到地上,將玻璃門打開後往外衝了出去,他撿起壞掉的塑料傘後又匆匆趕了回來。

“戰利品Get,應該可以往下一階段前進……怎麼了?”

禮堂內部要比安西所在的玻璃門旁邊更暗,雖然看不到臉,不過還是能感覺到周圍的氣氛好像萎縮了。

螢打破了沉默。

“就當是課外科普吧。女孩子如果看到異性的內褲也是會害羞的哦。”

“?比起那個我拿到了傘……”

“什麼比起那個啊!啊啊啊真是夠了,總之請快點過來!!”

“愛洲,你已經忍不住要抱他了嗎?”

“說什麼呢!?我只是想說暗幕防禦對男孩子來說也很有必要!!”

在她們的催促下安西回到了黑暗之中。

“總之我找到傘了。”

“嗯嗯傘對吧。”

“……要讓五個人擠在這把壞掉的傘下面從物理上來看是不可能實現的呢。”

“梢惠,你剛剛吞口水了對吧?”

“我覺得那是愛洲你本性畢露了吧。”

她們無視了安西,繼續進行著對話。

“總之讓其中一個人跑去便利店買幾把雨傘回來不就行了嗎?”

“哦哦!Nice,真是nice的意見!”

“嘛,這還是比較靠譜的。”

“等等啊年輕人,這也就是說要有一個人在溼漉漉的狀態下暴露在熒光燈下面哦!!”

“那會成為難忘的體驗呢。”

安西想了想,覺得要讓內衣褲完全暴露的女性去辦這差事的確是殘酷了點。

“那既然提案的人是我,我去好了。”

“等等啊男生!!對我們來說你才是最危險的!!”

“?”

“如果我們之中有人要承受這份恥辱的話,還是應該通過猜拳決定。”

“是嗎,不過我是男的所以無所謂啦。”

“才不是無所謂!正因為你是男的才不可以啊你這小傻瓜!!”

安西被無法理解的邏輯挽留了下來,這也許是女子集團之間制定的特殊規則也說不定。

雖然話是這麼說。

“……不過,回家的時候還是要通過繁華的商業街,乘上火車或巴士的時候也一樣,我們遲早還是會暴露在燈光之下的啊。”

“……!?”

“!”

“!!”

“……!!”

面對這句輕描淡寫的發言四人組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對於女生來說這搞不好關乎生死大事。

“衣、衣服要多久才會幹呢?”

“等它自己乾的話天都要亮了,說不定要找個吹風筒呢。”

“不行,那樣還不夠,要好好找個乾燥機才行。”

“太草率了,怎麼可以連替換的衣服都沒有就去找洗衣店啊?衣服還在乾燥機裡的時候我們要怎麼辦?”

“梢惠,你嘴上是這麼說,但其實是在想‘真是天賜良機’對吧?”

“愛、愛洲你能不能別把自己的妄想套在我身上?”

對話已經朝向奇怪的方向前進,於是螢打算將軌道修正過來。

“總而言之,首先要入手與人數相等的雨傘,這樣一來就可以移動了,用猜拳來決定誰去便利店吧。”

“那就開始吧,石頭剪刀——”

“等等。”

這時安西插嘴道。

“這麼暗看不見出的是什麼手勢啊。”

全員都沉默了。

到頭來,所有人都放棄了將自己嚴密保護起來的暗幕防禦,四名女孩不得不接近了有燈光照進來的玻璃門,將她們的軀體暴露出來。對安西來說,比起她們的衣服的狀態,她們那因為羞恥而扭扭捏捏的軀體更為刺激。

“石頭剪刀布!!!”

全員都以半豁出去的心態揮出了手。勝負決定後安西開口說道。

“……我剛剛才想到,不管出什麼手勢,在黑暗中喊出來不就行了。”(E:安西你走好,我會記住你的)

話音剛落,四枚‘石頭’朝他落了下來。

2.

說實話,比起那份奇怪的調查問卷,之後看見的溼滑透明四人組給人留下了更深的印象。不過最讓人難忘的還是螢的內衣,那個由始至終都是冰山美人造型的她,居然會選擇那麼非主流,更直接的說就是十分狂野的內衣。

於是……

第二天安西在床上醒過來時,他早就把調查問卷忘到腦後了。就好像一份已經上交的報告一樣,並沒有什麼值得去記住的價值。

不過。

世上總是會有不可思議的事情,這和承不承認它們的存在無關。

倒不如說。

簡單來說就是,本以為已經結束的事件,實際上還遠遠沒有結束。

3.

雨天真是沉悶。

聽完一節不知道能不能記住的外語課後,安西撞上了之前還想著八成不會再見面的螢,今天其他三人好像沒有和她在一起。

她毫無疑問是個美人,不過卻是那種美到沒有人敢和她搭話的學姐類型。

打個比方,就是那種會在KTV令全場沉默的美女。

安西能感覺到體內的齒輪繃得緊緊的。

“安西君對吧?你下一節課是什麼?”

“數學,今天是基本科目消化日來著。”

“那就翹了吧。”

“‘那就’是鬧哪樣啊?”

“反正那些知識你一生也用不上的。”

安西覺得根據那套理論在中學學的五門科目也就變得毫無意義了,不過他本來也不是很想上數學,也就沒有和螢理論太久。

問題是,翹了數學課要做什麼。

“要做什麼嗎?去哪裡?”

“昨天的調查問卷。”

總之兩人為了聊天走出了講堂。

螢的表情幾乎沒什麼變化。

“你知道主持活動的教授叫什麼名字嗎?”

“好像叫田中吧,在活動開始之前他好像做過自我介紹來著。”

“沒錯,我所知道的也只有這點。不過我在教務處辦點事時順便問了一下,這個大學沒有姓田中的教授哦。”

“……啊?”

安西的思考凍結了。

他明明理解了從螢嘴裡吐出的話語,但卻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田中是個挺常見的姓,說不定還是日本的五大姓之一呢。因為連一個姓田中的都沒有,和我談話的工作人員還表示作為一所‘沒有田中的大學’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呢。”

安西的大腦陷入了空白,不過還是能感覺到臉上的汗水,等他意識到為什麼會有汗水的理由花了一點時間。外面在下雨,教室裡面還好,不過走廊內充斥著外面傳來的涼氣,也就是說汗水並不是由熱氣產生的。

“……那麼,那個教授是誰啊?不如說,這份調查問卷到底是怎麼回事?”

“很好奇對吧?從大學外面來了個可疑人物聚集了一幫學生,讓我們做了份有關人格的詭異調查問卷後就悄聲離去了,這是為了什麼?還有,他是怎麼做到的?這裡好歹也是國立大學,有著與其相符的安保措施。調查問卷什麼的在哪裡都可以辦,為什麼那傢伙偏偏冒險選擇大學這種地方,找上我們,不惜為了拉我們做這份調查問卷而將每個人的底細調查一遍呢?”

“最重要的是那我的學分呢!?如果這個田中(暫定)不是這裡的教授,那我第一學期說不定就過不了了啊說真的!?”

“……”

陷入沉默的螢輕輕踢了安西的小腿一腳。

看著疼到眼裡打著淚花跳起來的安西,面無表情的螢繼續說道。

“拜託你看看氣氛。”

“一開始就教唆我翹課的你沒資格這麼說!!”

4.

這所大學裡沒有姓田中的教授。

那麼那個自稱教授的人到底是誰?

說起來,那份調查問卷是怎麼回事?他們到底提交了什麼信息上去?

雖然是想調查這些東西,不過……

“那麼不惜要我翹課也要調查的是什麼?”

安西發出了疑問。

“那個田中不是大學的人吧,在大學裡逛也不會找到什麼情報啊。”

“也不一定。”

螢簡單地否定了安西的想法。

“雖然不明白調查問卷的主旨是什麼,不過那些短片的入手處我有點把握,那些應該都是由影視研拍攝的東西。”

“有什麼根據嗎?”

“我對短片中的其中幾個拍攝場所有印象,應該都是在大學的校園內拍攝的。依我看,這個自稱田中教授的可疑人物大概是裝了裝樣子拜託影視研拍下這些短片的吧。”

“……也就是說他侵入校園內不止這一兩天這麼短的時間?”

“很詭異對吧,那個人簡直就像妖怪一樣。”

於是在螢的邀請下,安西來到了影視研的活動室(……這種叫法正確嗎?沒有加入什麼社團的安西也不是很明白叫法)門口。

“門當然是鎖著的。”

“將橡膠膠粘劑倒入鑰匙孔的話就能做出模具,不過把它弄出來就有點難度了。”

“……依我來看你更像妖怪誒。”

螢將一把並不是鐵製也不是鋁製,應該是錫制的、看上去有點破爛的鑰匙插入鎖裡後,門一下子就打開了。

走進房間的同時安西作出了提問。

“那麼,要在影視研的活動室裡找什麼?”

“雖然不知道里面有什麼,不過希望會有我想要的東西。”

“?”

“就是那些短片,它們有幾個令人在意的地方,所以我想再看一遍調查一下。”

只是找了一下就輕易地發現了目標。那是一根在姓名貼紙上寫著“調查問卷專用”的USB記憶棒。

“啊咧?在大禮堂播放的時候不是用了一卷大型的電影專用膠片嗎?”

“大概是首先通過數字手段剪輯然後燒錄到膠捲上面的吧?影視研也有著奇怪的執著呢。話說回來,拍這些短片就需要一整個兩萬日元的大容量USB……影視文件果然會花去很多容量呢。”

“只要調一下壓縮率就好了,不過這畢竟是影視研,雖然肉眼是看不出不同處,這裡的人還是會拒絕使用任何無謂的壓縮手段吧。”

不過螢到底想調查這些短片的什麼地方呢?

她將USB記憶棒插到自己的智能手機上面的一個槽口中,在小屏幕上播放著那些短片。

安西在想會不會花很久,不過三分鐘後螢就點了點頭。

“啊啊,果然如此。你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

“上面拍下了幽靈嗎?”

“是更有趣的東西哦。”

螢將影片暫停了。

“你聽說過‘灰色虛構作品’這個單詞嗎?”(E:原文グレーフィクション,大概是河馬自編的詞,歡迎糾正)

“……外星人電影之類的?”

“也不是完全錯了。”

螢對這個玩笑回以嚴肅的答覆。

安西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過螢卻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

“這個單詞指的是因為各種理由被冠上非虛構的名義而無法發表出去的虛構作品。有時候會聽說某些演藝作品因為跟政治什麼的扯上關係而被和諧掉對吧。最近不是有一段UFO研究設施的短片,還有一部以平安時代的貴族怨靈為主題的恐怖電影都引用到這個單詞嗎?”

“那又怎麼了?”

“這些短片也是如此。”

螢以十分凝重的表情述說著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

“灰色虛構作品會留下一般人會忽視的小細節,在這些短片裡也能看到那些小細節。雖然也有這些東西剛好被拍進去的可能性,不過這十有八九不是巧合。”

“誒?那麼難道說……這個在鏡頭邊緣的白髮女孩子也是?”

“不是說那個。”

……那這個女孩子究竟是何方神聖?雖然安西對此抱有疑問,不過螢卻似乎不打算讓對話偏往那個方向。

“我得出的結論就是,所有展示給我們看的短片都是灰色虛構作品。”

“……也就是說那些其實都不是虛構的。”

“對。”

“可是在那些短片裡不是出現了妖精和忍者嗎!?還有一個在RPG一樣的‘歷史中不存在的中世紀(風)奇幻世界’將巨魔解剖的片段哦!?”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螢嘆了口氣。

“不過這些短片並沒有展示‘不可思議世界的全體’。感覺好像只是那個世界的一個房間或是一個部分。如果是那樣,也許實際上這是在某棟大樓的一個房間或是地下圓頂發生的事情。又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不可思議的世界’,這只是在地球上的某個‘看起來像是不可思議的世界’的房間裡發生的事情。”

那也太扯了……安西如此想道。

如果有人說這個地球上的某處存在著勇者和魔王,你會相信嗎?

一種能像人類一樣說話的電腦病毒在某種意義上聽起來比勇者或魔王還要奇幻不是嗎?

“不過,‘非虛構’的定義又是什麼呢?”

“嗯?”

“諾斯特拉達姆士的預言也被納入‘非虛構’吧。也就是說‘非虛構’與作品內容的真偽沒有關係,它只是代表那些‘作者認為是真實’的作品,那麼……”

“你是想說,那個教授不過是個瘋子嗎?”

“這麼想能讓我安心很多。”

“也許吧。”

螢率直地承認道。

不過。

“又或者說,其實在這些短片背後有一道共通的規則作祟,導致教授認為他真的目擊過這些事情發生。”

“……你是說催眠術之類的嗎?”

“那也太老套了點,至少也說成是教授在追查某個大事件的真相而一路拍下來的各種目擊證言吧。”

安西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畢竟短片裡的各種灰色虛構作品專用的細節本身,也有可能只是那個偽教授設下的惡作劇罷了。

不過那樣做又有什麼意義呢?

“到頭來,那個教授到底想做什麼啊?為什麼要拍下那些短片?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份調查問卷本身又有什麼目的?”

“誰知道呢。”

螢隨口回了一句,但又立刻加上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不過,我覺得應該是有某種聯繫的。”

“?”

“我覺得這些以短片的形式所講述的奇怪的事情,和那個教授是潛入大學、實行那份調查問卷然後又悄然離去有關係。如果兩者真的有聯繫,那麼我們就已經被間接捲入到那些短片引發的一連串奇怪事情裡面去了。”

“……這可不是什麼有趣的話題啊。”

“同意,不過如果那些短片真的是灰色虛構作品,那個教授應該也迎來了適當的末路呢。”

“什麼意思?”

“那些高聲宣稱自己被UFO綁架過的人,已經是和UFO本身有所不同的‘異變’了。可以說是Absurd,不合理。假如有一個像是客服熱線那樣可以向他諮詢一切與惡魔相關的專家,那個專家本身也是‘不同於惡魔的不條理(Ab)’,也就是說。”

螢稍作停頓。

“那些為了分析不可思議的事情而四處奔波的人會被自己所追趕著的事物同化,就連自己也成為一種不合理。考慮到構成這次以灰色虛構作品為主題的調查問卷所需的經驗,那個身份不明的人估計在實行計劃的那一刻就已經變身為‘教授(Ab)’了吧……不管他原先是誰呢。”

“……”

聽到這裡,安西終於意識到了一件事。

比起那份調查問卷。

比起那個教授。

還要更加危險的東西就在眼前。

“那、那個,話說回來影視研的人都上哪去了?如果想弄清楚這些短片的話,先去問他們不是更好嗎?畢竟是影視研的人拿著攝影機拍下這一連串不可思議的現象的啊。”

“如果能做到這一點那就簡單了。”

螢並沒有明確說出來。

不過在這段模稜兩可的話裡,能感覺到某種不詳的氣氛。

已經無法向那些人確認。

已經無法和那些人對話。

那些人在哪裡也不知道。

沒錯。

和那個教授是一樣的情況。

“……說教授在分析那些不可思議現象的時候走火入魔了是一個假說對吧?無論是物理上還是心理上的也好。”

“那只是個假說而已,不過,魔導書和魔法陣也是這麼一回事吧?它們只是將世界的構造以文字或是圖形的方式記錄下來出來而已。”

“如果是那樣,只要分析一下這些東西就會引起異變的話。”

安西伸出手。

指向最危險的東西。

那根被螢拿在手中,儲存著那些短片的USB記憶棒。

“……那東西只是拿在手上就很危險了吧?”

“嗯,比起那份調查問卷、那個教授、影視研的那些人,觀看每一段短片還有灰色虛構作品本身更危險呢。”

對此,螢笑了。

在她那一直都面無表情的臉上,綻放了令人吃驚的笑容。

“你不覺得這根USB記憶棒已經將不合理(Ab)完全壓縮在其中了嗎?簡直就像一根只要輕輕揮動就能無限升級的魔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