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一章 小咪的學長

第七卷   第一章 小咪的學長 之後,大家一起討論當天的約會行程。正當我覺得從剛剛便莫名安靜時,才發現原來小薺已躺在露娜的膝蓋上舒服地呼呼大睡。

 於是我將小薺送回房問的床上,露娜則外出購買晚餐材料,所以現在客廳只剩下我、瑪琪娜、愛妮與小咪四人。

 我們這幾名成員開始進行討論。

 「小咪。那位學長說隨時都可以配合你的行程吧?」

 「是的,這個禮拜任何時間都沒問題。」

 「那麼趁早解決這件事吧。小咪跟忍也能夠旱日解脫……明天太趕了,那後天如何?」

 瑪琪娜與小咪不讓我跟愛妮有插嘴的餘地,徑自說了下去。

 「嗯~瑪琪娜姊姊,約會地點要選在哪裡?電影院或水族館一類的地方感覺很有趣。」

 「雖然是不錯的地點,但當天不是隻有兩個人,而是三個人。而旦還是假扮約會, 選在百貨公司逛街或許比較妥當。」

 「真不愧是瑪琪娜姊姊,那麼就選在隔兩站的大型百貨……」

 ……嗯,我們在場也沒有意義。想必愛妮也跟我抱持同樣的想法吧。只見她有些寂寞地拉了拉我的衣袖。

 「嘿,阿忍,要玩文字接龍嗎?」

 「當然好,我內心一直在等你開口邀我玩。那麼就從『大家最喜歡的忍』的『忍』開始吧。」

 「忍、忍……忍是豬!」

 「豬你個頭!」

 「唔,竟然用『頭』反擊嗎?那麼――投降吧,小鬼!」

 「不不,這已經稱不上文字接龍了。」

 我吐槽完後,瑪琪娜嘆著氣向我搭話:

 「喂,愛妮就算了,忍,你該認真一點聽吧?就算是假扮的,但你接下來可要當小咪的男朋友……」

 瑪琪娜說著說著,不經意地交互看著我跟小咪。

 「啊。」

 接著輕呼出聲,不知為何尷尬地垂下眼簾。

 「我剛剛發現了一個不應該發現的事情。」

 「嗯?瑪琪娜你怎麼了?如果是指露娜的胸部又變大了,我也依稀發現到了喔。」「什麼嘛,原來愛妮也曉得啊。姊姊的罩杯竟然又升級了──不是啦!姊姊叮嚀我要保密,愛妮你不要宣揚出去啦!」

 「不,瑪琪娜,宣揚出去的人是你才對。」

 被我這樣一提醒,瑪琪娜登時臉頰微微泛紅,羞窘地視線到處遊移,接著豎起食指「噓」了一聲。

 ……雖然看得出她慌了手腳,但這個反應是怎樣?好像有點可愛喔?

 我不小心忘了要吐槽,愛妮則開口轉回正題 。

 「那麼,瑪琪娜是發現了什麼事?」

 「嗯?雖然不太想說,吶,忍,你能站到小咪旁邊一下嗎?」

 「是可以啦……」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內心感到疑惑,順著瑪琪娜的指示站到小咪的旁邊。

 「……愛妮應該已經懂了吧?」

 「嗯,雖然非常難以開口……呃,這兩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情侶。老實說,頂多只像是感情要好的兄妹。」

 「我、我受到打擊了!」

 小咪頓時眼眶含淚,並像是聽到世界末日來臨一樣,露出誇張的驚愕神色。

 於是瑪琪娜連忙出聲安撫:「確實如愛妮所言,忍跟小咪看起來不像是情侶。但是隻要好好假扮成情侶的模樣,小咪的學長也會信服吧?」

 「呃。具體來說該怎麼做呢……?」

 小咪皺起形狀優美的柳眉陷人煩惱之中。瑪琪娜則用食指抵著自己的臉頰開始思考,隔了一會兒才聞口說道:

 「……改變稱呼如何?小咪叫忍為『忍哥哥』吧?可以改成更像情侶之間般的喊法嗎?」

 「真是個好主意!立刻來試看看吧!」

 小咪的語氣顯得雀躍不已,接著面帶笑容地看向我。

 「──主人!」

 這一瞬間,我跟瑪琪娜幾乎是同時發出「噗」的一聲。不知為何只有愛妮大大地點頭,為小咪獻上掌聲,不過她的反應就先別管了。我有些愕然地開口說道:

 「小咪,拜託別那樣喊我。」

 「……莫非忍哥哥是少爺『少爺』派的?還是『親愛的』派?我哪一種都無妨喔 !」「嗯,雖然搞不懂那些流派,我想想……硬要說的話,我喜歡一開始的主人──不對,就不要勉強小咪了。按照往常那樣就好了吧?」

 感覺話題會轉向奇怪的方向。瑪琪娜也對我點頭表示同意,並帶著苦笑說道:

 「正如忍所說的,要是你真的喊忍為『主人』主人的話,小咪的學長一定不只是會臉色發白,甚至會額頭爆青筋。」

 「可、可是,動畫或是遊戲當中,男孩子被女孩子這麼喊都會很高興的。」

 「哎,兩人獨處時或許真的會感到高興……呃,愛妮跟小咪不需要將這種事情抄下來。」

 我出聲制止兩人。嘆箸氣繼續說下去:

 「不過,小咪,如果別人或你的父母看見我被國中生──也就是小咪喊『主人』的話,事情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說不定還會被逮捕。所以,按照往常的喊法比較好。」

 「嗯~可是假如是我的父母,我想他們應該不會在意。」

 「……還真是開明的父母耶。」

 「不,不是這個意思,他們應該說是很神經質……不過好像不太想管我。」

 小咪邊說邊垂下眉尾,有些寂寞地露出微笑,瑪琪娜則詫異地歪起頭。

 「不想管你……?他們是你的父母吧?怎麼可能會這樣?」

 「……該怎麼說呢?爸爸跟媽媽都很少回家,就算偶爾回家,兩人也總是在吵架,不太理睬我。」

 小咪放低音量,接著低下頭。然而立刻又抬起來!勉強擠出笑容。

 「不過,我完全不放在心上。因為熬夜也不會被罵,喜歡的遊戲無論玩多久都不會有人來制止,我這樣反而落得輕鬆。」

 「……原來如此。」

 其實小咪一點也不像是「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然而就算楚事不關己地開口指責『你父母不對』,肯定也只會傷書到小咪。

 自己的親人被別人大肆批評,任誰都會厭到不是滋味吧。

 雖然束手無策,但我改而朝小咪輕輕伸出手。

 「小咪,有事你可以隨時到這個家來。不嫌棄的話,我會助你一臂之力。」

 我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

 「忍哥哥果然很溫柔呢。」

 小咪的眼眶盈滿了淚水,她為了掩飾眼淚而再度垂下了頭。於是愛妮默默地從身後抱住小咪,瑪琪娜則顫抖著聲音說出了一句話:

 「……小咪,今天留下來過夜吧。」

 「喂喂,瑪琪娜,又不是在辦喪事,不要發出那種聲音啦……呃,你在哭嗎?」「我才沒有在哭啦,笨蛋!我有什麼得哭的理由嗎!我的淚腺才沒有這麼脆弱!」

 呃,睜著一雙隨時會哭出來的紅腫眼睛否定,根本沒有說服力。

 雖然我心裡這麼想,但沒有多說什麼,並重新閉上張到一半的嘴。

 這時,小咪抬起頭淺淺一笑,宛如盛開的花朵。

 「謝謝愛妮姊姊跟瑪琪娜姊姊。雖然我也很想留下來過夜,但今天什麼都沒準備, 也在府上打擾很久了,所以我想差不多應該告辭了。」

 小咪面帶笑容說道,並轉頭朝我看來。

 「忍哥哥,我很期待約會當天喔。」

 「喔 · 你要當個乘孩子等我。」

 「是的!我會成為乖孩子!我立刻就去※捐血!」(譯註:捐血會被稱讚是乖孩子。)

 ……她好像又說出了奇怪的發言。

 「小咪,提醒你。未滿十六歲可是無法捐血的喔 。」

 「咦咦!?是、是這樣嗎!?那麼,我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一般來說,只要早睡早起就可以當乖孩子了吧?」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於是隨口說著大眾認定的好孩子守則。

 ──總之,雖然有收小插曲,最後小咪留下:「請幫我向小薺問候一聲。」這句話,便告辭離去……

 ● ● ●

 之後,過了兩天,也就是與小咪約會當天──我整理好服裝儀容來到客廳。發現愛妮與小薺已經在客廳裡了。兩人不是身穿家居服,而是一身外出的打扮。

 「嗯?你們也要出門嗎?」

 我不經意地問道,只見小薺與愛妮露出笑容同應:

 「為了不輸給哥哥和小咪,我跟愛妮決定也要去約會。」

 「阿忍,你很羨慕吧?我今晚要跟小薺喵一起度過週末夜狂歡。好,小薺喵,走吧,我曉得哪裡可以欣賞得到美麗的夜景,今晚不會讓你回家的!」

 「喵!我今晚也不想回家!」

 小薺面帶微笑地抱住愛妮,愛妮則一副旁白的口吻,並用食指直直指向看不見的攝影機。

 「──廣告過後。小薺喵會搖身一變成灰姑娘。不要轉檯喔!」

 「嗯,雖然莫名在意後續發展,但時間不早了,我得先走囉。你們要是玩得太晚,記得要和家裸聯絡。」

 我這麼說完。以見愛妮豎起人姆指。

 「瞭解!阿忍今天也要約會吧?讓小咪的學長刮目相看吧!然後記得瀟灑收尾!這一點很重要!」

 「喂喂,愛妮,你在胡說什麼呀?我一直都是個瀟灑的男人。我若是失去了瀟灑,不就變成普通的帥哥了嗎?」

 聽到我輕佻的響應,愛妮露出了微笑,而小薺則是雙眼閃爍著神采。

 「不愧是阿忍,沒有任何一絲破綻!小咪的學長或許也會愛上阿忍喔。」

 「是呀!哥哥是好男人!」

 「哎。這就是所謂的相由心生吧。」

 我感到有些難為情,向前來送行的露娜輕輕揮手後,便踏出家門。準備前往約定地點──車站的噴水池前。

 ……話說回來,之前跟聖第一次約會時也是約在這個地點。

 在炎炎烈日下,皮膚被曬得陣陣刺痛,我回想著這些事情,走近了車站前的廣場──明明離約定時問早了三十分鐘以上,卻已經看見小咪的身影。

 小咪身穿一襲充滿清純氣息的雪白洋裝,配上稍大的草帽,像是一位家世良好的千金小姐。

 我不經意地發現自己的嘴角揚起 · 這時小咪似乎也發現到我了。

 「忍哥哥!」

 她帶著笑容跑了過來。

 「哇!」

 但她跑著跑箸卻絆了一下,狠狠跌了個狗吃屎,然後就這麼一動也不動了。

 「……喂,喂,你還好吧?」

 我急忙上前察看,只見小咪發出輕微的呻吟聲,抬起頭含淚說道:

 「唔……明明是難得的約會 · 卻馬上就出了糗。」

 「哎呀呀,每個人都會出糗的。別看露娜那樣,她也會在平坦的地面跌倒,你不要放在心上。這麼說來,莫非小咪感到很緊張嗎?」

 「……是的。像我這種前途穢泯的人,竟然可以跟憧憬的忍哥哥約會,這讓我非常興奮,昨晚一直睡不著覺。」

 「哦,真是光榮耶……順道一提,剛剛那句應該是『前途未明』才對。」

 「哇!我又出糗了!無意問犯了中二病──呃,不小心吃了螺絲!這下不行了! 」

 小咪的臉頰像火燒般紅通通,說完便用草帽遮住了臉龐。

 老樣子,是一個有趣的女孩。我再次感到嘴角上揚,並輕輕伸出手摸了摸小咪的頭,然後跟小咪歡談了一會兒。

 「啊。」

 小咪突然輕呼出聲,拉了拉我的衣袖。

 「忍哥哥,學長來了。」

 「……學長也來得很早耶。」

 我看向手錶,離約定的時問還有二十分鐘左右。提早趕到會面地點這件事加了不少分。

 好,究竟會是怎樣的傢伙呢?如果看起來是輕浮的男人,應該要採取強硬態度……嗯?奇、奇怪?等、等一下……真的假的?

 我順著小咪的視線,看見那號人物的瞬問,不禁啞然失聲。強勢的眼瞳,端正的五官,修長的手腳。穿著露肚臍的丹寧熱褲──乍看像是一名美少年,但從那對以國中生而言顯得發育過於良好的巨乳看來,怎麼想都是一名女孩子。

 ……這、這未免太超乎我預期之外了。對方是女孩子的話,小咪會拒絕對方是正常的。正當我感到有些動搖時,逐步走近的女孩子便惡狠狠地瞪著我。語帶威嚇地壓低音量。

 「……你哪位啊?」

 「誠如你所見,是個人類。」

 「的、的確是……呃,我不是在問這個!」

 女孩子皺起眉,口氣變得粗暴起來。小咪見狀連忙擋在我們中間,插嘴緩頰。

 「學、學姊,世人都稱忍哥哥為『狂徒』。忍哥哥以『我要尋找比我更強的傢伙』 為座右銘。流連於街上,終日與酒、香菸、打架和女人為伍。很帥吧!」

 「……小咪,你這樣一點都沒有緩頰的作用。一來我不是那種男人,二來我也沒有被喊過『狂徒』……啊,不,偶爾還是會被喊啦。」

 可能是因為眼神兇惡,明明沒有做任何壞事,我到現在還是經常被視為不良少年。突然喚起悲傷的記憶,讓我陷入有牧惆恨的情緒之中,女孩子則一臉不悅地皺起眉頭。

 「原來如此,之前是混過的嗎?真糟糕,是我最討厭的類型。」

 女孩子再次瞪著我,隔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我話說在前頭,我討厭男人。簡單來說,我覺得所有的男人都是人渣。」

 「……不要開口就貶低男人的價值。應該說,你的老爸聽見這些話會難過。」

 「爸、爸比是不一樣的!」

 「嗯?爸比?」

 「學姊的爸比?」

 我跟小咪歪著頭反問。

 「老、老爸!老爸另當別論!」女孩子滿臉通紅地改口說道。然而可能是因為欲蓋彌彰讓她更顯難為情,只見她紅著臉看向一旁。

 這時,小咪對我伸出手,向女孩子介紹:

 「學姊,這位帥哥是忍哥哥。是我之前提過的男朋友。」

 「呃,雖然知道這傢伙是瑞希的男朋友……但是這個一臉兇相的男人是帥哥?」 「哎,帥哥的標準要端看小咪的個人品味,你不用放在心上。還有,你可以喊我『大哥哥』沒關係。」

 「我懂了,大哥哥。」

 ……我只是開個小玩笑,她卻出乎意料地聽話。

 「那麼。大哥哥……」

 「呃,不好意思,雖然是我白己開口要求的,但還是不要喊『大哥哥』好了。我只是開玩笑。」

 「呵呵,大哥哥。你不須勉強。我也經常要年紀比自己小的女孩子叫我『大姊姊』,她們每次都露出有些僵硬的笑容回絕我,連小咪也不例外,所以大哥哥的心情我再清楚不過了。」

 「嗯,我不想被你視為同類,一丁點兒也不想,拜託你別喊了 。」

 「你、你的口氣也太差了吧!那麼我就喊你忍先生!這樣滿意了吧!」

 「喔,這樣就無妨。應該說 · 你意外地有禮貌耶。」

 「因為你看起來年紀比我大啊,這也是沒辦法的……」

 這個女孩子看起來真的結百般不願,還露出了苦澀的表情。不過我總算感到有些放心了。

 「老實說我鬆了一口氣。還以為會被你喊『蠢豬』。不過如果你真的喊了,我就會用鐵爪功掐住你的頭……看來你撿回一條小命了。」

 我笑著開玩笑,女孩子卻不知為何膽怯地顫抖著肩膀,往後退了一步。然而,她又突然往前踏出一步,隨即揪住我的胸口,朝我射向銳利的視線。

 「……我今天來這裡,是為了鑑定你是不是配得上瑞希的男人。如果我認定你只是一個輕浮的男人……你就洗好脖子做好準備吧。」

 女孩發出令人不寒而慄的聲音,同時在近距離之下用冰冷至極的眼神瞪視著我。老實說,以她的魄力完全無法想象只是一名國中生 · 然而我卻有些在意起女孩子長長的睫毛與形狀優美的唇瓣。

 「……仔細一瞧,想不到你還挺可愛的。」

 「你、你你你你、你突然胡說什麼!」

 「嗯?我只是實話實說。別臉紅了,差不多該放開我了,不然我可要吻你了喔。」「真、真敢說 · 有種你試試看啊。」

 儘管眼眸中閃爍著動搖,女孩子仍筆直地回瞪著我。

 或許她認為在這時退縮,就等同於認輸吧。湊巧的是,我也抱持同樣的想法。我將視線往下移去,迅速地握起女孩子的手,在手背上印下溫柔的一吻。

 女孩子頓時「哇」的一聲,叫聲意外地可愛,並羞紅了整個耳根。雖然她再次瞪視著我,但眼神中流露出緊張的情緒,完全失去了先前的魄力。

 「你、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我只是向你打個招呼。」

 「有點帥氣耶!我也想仿效一番,親吻女孩子的手──呃,總之先記下來,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想想,硬要說的話,只是個怪人吧?」

 「真帥耶!」

 咦?帥?因為我只是在裝傻,希望能夠被吐槽,女孩子卻像是當真了。這時,她的口氣又變得粗暴起來:

 「你是小白臉嗎?還以為你是混混。其實是花花公子吧!你這種傢伙配不上瑞希 !」

 「……雖然我有很多話想說,但先容我說一件事──我配不配得上小咪 · 並不是他人或是你能判斷的,而楚要由小咪本人決定。」

 我打算表現出男友應有的風範,是以語氣轉為正經。

 「所以,即使你或他人不認同,只要小咪願意,我就會繼續當好小咪的男友。」「……你、你意外會說正經話耶。」

 女孩子頓時睜大了雙眼,而-直保持沉默的小咪,這時像是看準時機似地笑著開口說道:

 「忍哥哥 · 向你介紹晚了 · 這位帥氣的人是瀨川環,是我的※學姊。」(編注:日文中「學長」與「學姊」皆以「先輩」 稱之。)

 「……呃,帥氣?應該說是可愛吧?」

 我這麼回答,女孩子──瀨川頓時愣了一下,隨即雙頰泛紅、吊眉怒目。

 「不、不耍亂說奇怪的話!笨蛋!被男人稱讚我可一點都不高興!」

 「我沒有稱讚你的意思!只是陳述事實而已。」

 「唔唔唔!你果然楚個小白臉!我是不會上當的!」

 瀨川做著深呼吸,試著平復情緒。她的眼神雖再次燃起敵意,但仍以冷靜的態度說道:「忍先生,你可以叫我環。」

 「我懂了……瀨川小姐。」

 「你有在聽別人說話嗎!我最喜歡爸比──不對,是老爸幫我取的這個『環』的名字!給我好好叫出我的名字!」

 「我懂了,父控。」

 「父控!?這對我來說反而是一種讚美!謝謝!」

 「……你老爸聽到剛剛那句話 · 肯定會喜極而泣吧。」

 沒料到反被身為父控的環道謝了。這傢伙或許意外地單純。在我思考著這些事情時 · 小咪委婉地說:

 「呃,是不是差不多該走了?」

 於是我們按照當初的計劃,搭乘電車前往隔兩站的大型百貨逛街。我欣賞著令人雀躍的擺飾品、試聽音樂,享受著約會的樂趣……至於環則一有事便來找我麻煩。老實說我並不討厭環這樣的女孩子,然而環的想法卻跟我不同,她又用充滿諷刺的口吻向我搭話:

 「……你明明已經有個名叫瑞希的女朋友。卻用下流的眼神倫瞄那位了大姊姊吧?」

 「是啊,因為覺得她長得有點像環。」

 「我、我才沒有那麼漂亮,不要胡吹亂捧……順道一問,是哪個地方像?」

 環的眼神中似乎流露著期待,於是我帶著笑容說道:

 「喏,她同樣有兩隻眼睛,是不是跟你像極了?」

 「每個人部有兩隻眼睛吧!我寧願你說不像!害我有點受傷了!你果然配不上瑞希!」

 「……你從剛剛就一直提這件事。」

 開口閉口就是『你配不上瑞希』。雖然她的思緒意外地好猜,但要讓她同意我跟小咪交往這件事,恐怕需花上一番功夫。

 我不禁在內心嘆了一口氣,環則一臉錯愕地問道:

 「話說回來,你從剛剛就只顧著胡鬧,你有好好對瑞希說過,喜歡她了嗎?」

 「……我不善言辭。」

 「為什麼挑在這種時候害羞!真令人生氣!你現在就跟瑞希分手!不聽勸的話,就讓我用拳頭說服你!」

 「我是無所謂啦,這樣也比較利落一點。好,放馬過來吧。我會讓你明白。美麗的事物才是永遠的常勝軍。」

 我邊說邊晃了晃食指──這時環立刻施展一記猛烈的前踢。

 流暢的動作不像是外行人,她恐怕有在練某種格鬥技。

 我茫然地思考這些事情,上半身微微往後仰,輕輕吸了口氣,簡單地避開她的踢擊。環頓時睜大了雙眼。隨即收起前腳,露出一抹淺笑。

 「你挺不賴嘛。真有趣,接下來我要認真起來了。」

 「是喔?那麼你好好努力吧,反正只會讓我的勝利更添光彩而已。」

 「少、少瞧不起人!」

 環說完擺出架式,我則雙手插進口袋打著呵欠──小咪見狀,急忙擋在我們中間。「你們不可以吵架!而且學姊是空手道高手,認真起來的話,忍哥哥一定會被打慘的!」

 「小咪。不要緊,其實我也練過空手道喔,不過我嫌麻煩,所以只練了兩個禮拜就停了……況且我還暗藏了一手。」

 我看著一臉擔心而眼尾下垂的小咪,將手輕輕搭上她的肩頭,並一臉正經地開著玩笑。

 「我會用拳頭擊向環,但會在擊中前收手。環則因為我那份如菩薩般的溫柔而淚如雨下,深深自省並改過向善,被愛情所融化。」

 「在、在這種緊張的狀況下,竟然可以想出這麼天衣無縫的計劃!不愧是忍哥哥!學姊雖然個性嚴厲,但被這麼對待或許也會被迷倒!」

 「怎、怎麼可能會被迷倒!基本上應該不會啦!」

 不,這種時候要狠狠否定才對吧──我在內心吐槽。為了轉移話題,我伸手指向不經意瞄見的寵物店。

 「好,玩笑暫時擱到一邊,接下來我們去逛那問店吧。瞧,有許多可愛的動物喔。小咪應該不會怕動物吧?」

 「不要緊,找最喜歡動物了。 我們去看小狗狗吧。」

 小咪綻放笑容 · 用力地點了點頭。她的模樣比什麼動物都要可愛。我不禁揚起嘴角,並叫住環。

 「吶,哆啦A環 · 你也要來吧?」

 「誰是『哆啦A環』啦!不要亂取奇怪的綽號!剛剛的對決還因為你的玩笑而草草收場!這讓我感到很不滿!而且我不太喜歡狗!」

 「搞什麼,你怕狗嗎?那真是不好意思,大環姊,要麻煩你稍微等一下。」

 「其實你已經忘了我的名字吧!你根本沒在聽我說話,真是太過分了!而且我並不是怕狗!只是小時候被狗咬過,所以討厭狗而已!哎,這次我就在遠處等你們好了……」

 話說到一半,環湊了過來,悄悄對我耳語──這時飄來一股清甜的香味。應該是洗髮精的香味吧?

 「這是觀察你跟瑞希的大好機會。我怎麼想都覺得你是瑞希的男朋友這件事很奇怪,你最好小心不要露出馬腳了。」

 我無法分辨她的警告是出於親切還是諷刺。不過,我現在能夠說的只有-件事……你身上的味道好香。」

 「別、別人正在認真跟你說話,你還偷聞什麼味道啊!你是變態嗎!還是戀味癖!?」

 「不,我沒有打算偷聞你的味道。只是味道白己飄了過來,我聞了覺得很香,就只是這樣而已。環,別誤會我啊。」

 「在這種時候才喊我的名字人狡猾了!還、還有……不要說什麼味道很香這種讓人難為情的話,要去寵物店的話就快去吧!」

 環滿臉通紅地推著我的背,於是我跟小咪一起走向寵物店。

 展示用的透明籠子裡有著各式各樣的貓狗,不僅有看見我們便立刻搖尾巴的幼犬,也有睡得十分香甜的幼貓,還有埋頭吃著飼料的不知名生物。

 小咪望著搖動尼巴的幼犬,憐愛地眯起雙眼。

 「小狗狗好可愛喔。可愛是正義,已經稱得上是無敵了。」

 「是啊。我差點也興起想養狗的念頭。」

 我這麼回答,小咪則微微彎起嘴角。

 「呵呵,忍哥哥,小狗狗很棒喔。不但喜歡像我這樣的女生,也會陪我一起玩,碰到悲傷的事情時還會陪伴在我身旁喔。」

 「……小咪家有養狗嗎?」

 從她的口吻中不禁讓我這麼猜測。小咪則繼續注視著幼犬說道:

 「在我還小的時候。我一直纏著爸爸讓我養狗。我將在寵物店一見傾心的白毛幼犬取名為『小白』,然後……」

 小咪邊說邊揚起嘴角,露出淺笑。

 「還記得當時我像是多了個弟弟般開心不已。因為我是獨生女,只要有那孩子陪伴,即使爸爸或媽媽不在家也可以忍耐,我當時是這麼想的。現在回想起來,是我一頁黏著小白。」

 「……是這樣嗎?」

 「是的。因為我似乎被人視為奇怪的女生,無論在幼椎園或國小部交不到朋友,在外總是一個人。但是,回到家後,小白會陪我一起玩。所以我不會鹹到寂寞。」

 小咪將視線從幼犬身上栘開,落寞地露出撤笑。

 「小白沒有活得很久,去年就離開了人世。 我有小白陪伴,所以過了一段幸福的時光,但小白因為一直跟我在一起,而無法跟我以外的人玩耍……」

 小咪停下話語,緊咬住嘴唇,接著又說出一句話:

 「或許它度過了不太幸福的一生。」

 「……不應該擅自這麼斷定吧?」

 我可能在無意識之中感到有些生氣了。

 回過神後,我才股現自己口中發出了相當低沉的聲音。

 「無論是人或狗都有屬於自己的幸福形式,這不是任何人或周遭可以決定的。而該由本人決定。」

 我輕吐了一口氣,這次改用柔和的語氣接著說:

 「不過,我不覺得小白會覺得自己不幸福。當最喜歡的姊姊陪伴在身旁時……小白當時做出了何種反應?它露出了厭惡的模樣嗎?」

 我這麼問道,小咪則輕輕閉上雙眼,似乎回想起當時的情景,眼眶微微泛淚地說道:

 「……我每次回家,小白總是搖著尾巴迎接我。離開人世前,它還躺在我的膝蓋 上,明明很痛苦,但直到最後刻,小白仍搖著尾巴……」

 「這下子你也明白它幸不幸福了吧?你這樣亂說會讓小白傷心的喔。」

 「是的。」

 小咪睜開眼睛時,一串淚珠自眼眶滾落。

 小白最後掛念的,應該是留下小咪一個人獨自先走這件事吧。我輕輕伸出手,溫柔地模著她的頭,只見小咪拭去眼眶的淚水,露出燦斕的笑容。

 「我十分感謝小白,或許小白正在某處守護著我。而且多虧小白的關係,我才能跟小薺成為朋友。」

 「嗯?多虧小白的關係?」

 我這麼反問,小咪則笑著點頭。

 「小白過世後的隔天,我因認無法忍受悲傷而在學校哭了出來。明明課才上到一半,小薺跟我的座位也有一段距離,但她在發現我在哭後,便立刻起身跑到我的座位旁。」

 ……我想班上應該也有其他人發現小咪的異狀。但是毫不猶豫地挺身上前的人只有小薺吧。

 「然後小齊對我說:『不要緊吧?哪裡痛嗎?』可是當時我只是一直哭泣,說不出任何話來。於是小薺說:『去保健室吧』,並溫柔地牽著我的手。」

 對小薺而言,這是理所當然的行為;但對小咪而言,想必是很特別的一件事。從她的語氣中流露出一股喜悅。

 「之後小薺在保健室專注地聽我說話,我花了不少時間才全部說完,期間也因為忍不住哭出來而中斷了好幾次,小薺卻仍一直陪在我身旁,最後甚至陪我著我一起流淚。」

 「那傢伙還是老樣子,真愛哭。」

 「……或許真是這樣。但在我眼中,小薺顯得十分耀眼,讓我想跟她做朋友──結果我們真的成為了朋友,我覺得這一定是小白在天上幫助我的關係。」

 「原來如此,難怪你會說小白幫了你一把。」

 當然,小咪跟小薺成為朋友或許只是巧合。不過,我認為中問可能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引導著她們,而這種想援一定也會讓小白感到高興。

 回過神後,我發現自己臉上掛著笑容,小咪也笑著開口說道:

 「我真的很慶幸能夠跟小薺成為朋友,上學也變得快樂不少。以前小白無法陪我打電動,而現在則可以與小薺一同遊玩,況且還因此認識了忍哥哥。」

 「……這是值得慶幸的事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小咪一看見我的臉,便嚇得差點哭半來,大喊著:『是、是殺手!散發一股野性又下流的危險氣息!請不要殺我!』呢。」

 我調侃道,小咪則紅著臉低下頭去。

 「對、對不起。當時因為是第一次去朋友家玩,所以很緊張。在走廊碰巧撞見忍哥哥,讓我嚇了一大跳。現在完全不覺得可怕!反而覺得很帥氣!」

 小咪握著我的手極力解釋。

 「忍哥哥跟小薺一樣,就算我說了奇怪的話,還是會正視我,而且有時也會對我生氣……不會對我實之不理。所以我有點羨慕小薺。」

 「……羨慕?為什麼?」

 「畢竟我是獨生女,從以前就一直想要有一個像忍哥哥這麼溫柔、帥氣又有趣的『哥哥』。」

 小咪說完便慢慢挽住我的手臂。

 嗯,小咪有可能是將我當作『兄長』那般仰慕。

 這也算是一件光榮的事情。我跟著小咪一起露出微笑,並打算伸手摸她的頭──「……嗯?」

 突然間,我聽到帶著不祥氣息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我立刻抱住小咪往旁邊跳開。

 接著我轉頭看去,只見在我剛剛的位置上,有人伸出了一雙用力前推的手。

 她肯定楚打算從背後把我推倒吧。我將視線投向該處 · 只見環睜大了雙眼── 「……剛、剛剛那是?」

 環仍伸著雙手,一臉難以置信地注視著我。

 「為什麼會被避開?應該看不見我吧?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只是一匹孤行的狼。」

 「好帥!帥到讓我懊悔!這樣會讓我不小心愛上你!」

 「這些事不重要,你怎麼了?有事嗎?」

 老實說我壓根兒沒有放在心上。

 「忍、忍哥哥為什麼可以毫不在乎!?不生氣是不行的!」小咪皺起眉頭喊著:「學姊!」接著上前指責環。

 「萬一忍哥哥受傷的話怎麼辦!?我也是會生氣的,請你不要再胡鬧了!」

 「對、對不起,瑞希,剛剛是我不對。可是,因為這傢伙跟小咪看起來很親密,讓我莫名威到不是滋味……」

 環小聲地抱怨完,隨即惡狠狠地瞪著我。

 「而且,我還是不承認這傢伙是瑞希的男朋友。只要讓他對瑞希死心,即使討厭我也無妨!使用暴力我也在所不惜!在忍先生哭著道歉之前,我是不會收手的 !」

 「學姊比想象中還要固執!既、既然如此!既然如此,呃、呃……對了!忍哥哥生氣的話可是很可怕的!」

 「……即使不生氣。這傢伙的外表就已經很可怕了。」

 環做出極為失禮的評論,小咪則拚命地反駁:

 「可、可是,一生氣真的很可怕!你以為忍哥哥是什麼人!忍哥哥可是殺了三個人後,將那些人殘忍地製作成蠟像的男人喔!」

 ……嗯,我還沒有殺過任何人,也沒仃製作蠟像這種詭異的興趣。小咪或許是打算警告環,但沒有人會相信這種謊話吧。

 「他的長相的確看起來會做這種事。」

 「我也把你製成蠟像吧!」

 「嗚畦啊咧咧!不要過來!殺人兇手!」

 我忍不住怒吼出聲,環立刻含著淚水遠離我,之後兩腳像是剛出生的幼鹿般不斷顫抖。

 「……待、待在這種危險的男人身旁,瑞希會有危險。我必須想辦法才行……!」

 難不成因為剛剛那些事情讓她對我的信任盡失了?環用像是看待罪犯般的眼神注視著我。

 當我交抱著千臂思考對策時,小咪像是像是靈光乍現般雙手一拍,接箸從口袋中取出手機。操作了一會兒過後,開始向環說道:

 「呃。學姊討厭男人吧?」

 「嗯,沒錯,我認為男人是社會上的垃圾。」

 「呃,那麼,你對這個人有什麼想怯?」

 小咪說完。將手機遞了出去。

 是什麼?我跟環一起探頭看向手機的畫面。那似乎是一張照片,上頭是一位女性的身影。

 那位女性有著些許銳利的眼神,不過扣除這一點,依然稱得上是美女。

 她身穿女僕制服,一副彆扭的模樣,但只要露出笑容,肯定會更有魅力。應該說這個女孩子似乎跟老媽有點像?

 我想著想著,就看到環陶醉地開口說道:

 「好漂亮的人喔。瑞希認識這位大姊姊嗎?方便的話,介紹給我認識好嗎?」

 「我當然很樂意介紹給你。學姊想跟這個人當好朋友吧?」

 「嗯,我想要跟她當好朋友。關係變得親密以後,不斷約會,然後不知不覺間在晚上──不行、不行!我心中只有瑞希──不會偷吃!不過,妄想應該沒關係吧?嘿嘿嘿……」

 環似乎沉醉在白日夢中,只見她臉頰紅潤地揚起嘴角。這種不成體統的模樣也顯得很可愛,這就是美少女狡猾的地方吧。

 總之,我一臉錯愕地對她吐槽:

 「喂 · 環 · 你口水都流出來了喔!」

 「才沒有流出來!口水的確險些流出來,或許真的流出來了一點點,但不要講得這麼明白,男人就是缺乏體貼這點讓我討厭!笨蛋!」

 環再次瞪視著我,小咪則柔聲提醒她:

 「學姊,不可以對想要當好朋友的人說『笨蛋』。」

 「……嗯?瑞希,你在說什麼?我從來沒有說過要跟這種傢伙當好朋友啊。」

 環詫異地皺起眉頭,小咪則再次遞出手機,露出燦斕的笑容宣告:

 「這張照片中的人是穿上女裝的忍哥哥。」

 「噗!」

 這下子連我都忍不住嚇了一跳。

 怎、怎麼回事?我完全沒有發現。話說回來。為什麼小咪會有那種照片?是從老媽那邊流出來的嗎?

 我感覺得到臉頰變得燥熱起來,只見環眨了眨雙眼,不斷來回比對著我跟手機上的照片,而小咪則仍面帶徹笑。

 「即使是討厭男人的學姊,而對穿上女裝的忍哥哥,也會喜歡上他吧?」

 「……嗯,或許是這樣沒錯。」

 環竟然用力點頭,然後紅著臉轉向我。

 「忍先生!拜託你!穿上女裝跟我約會吧!」

 「你白痴喔!誰要幹啊!」

 「為、為什麼呢?我也會穿上女裝的!」

 「你原本就楚可愛的女孩子吧!要搭訕的話。去找那邊那位美女吧!」

 我這麼大喊,並指向不經意瞄見的女性……呃,仔細一看,對方竟然是聖。

 她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長黑髮,散發著凜然氣息的端止五官,加上玲瓏有致的豐潤體態,看來的確沒認錯人。她叫五行聖,是我的同班同學。其實也是我的未婚妻

 ……話說回來,聖很喜歡狗,或許楚買完東西順便過來逛寵物店。

 這件事暫且擱到一旁,在這裡與聖見而事情會變得相當棘手。於是我立刻打算離開現場……但不妙的是,聖似乎發現到了我。

 「……是忍同學。」

 聖說完這句話,臉上凜然的表情隨即軟化了下來,接著露出惹人憐愛的笑容走向我。

 「忍同學,頁巧耶,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

 「……是啊,真的好巧,我沒有像今天這麼憎恨過老天爺。」

 「嗯?」

 聖一臉訝異地歪著頭看向小咪她們。

 「呃 · 忍同學 · 這些女孩子是?」

 「嗯,那個、這個,這些女孩子是……」

 我也想要老實地向聖解釋小咪是小薺的朋友,而環是小咪的學姊。

 然而我現在的身分是小咪的男朋友。而且環也瞪視著我,臉上彷佛寫著:「這位漂亮的人姊姊是誰?難不成是外遇?是外遇吧!不可饒恕!看我把你踹飛出去!」

 ……看來以能說謊了。我做好心理準備,將視線從聖身上移開。

 「聖,這個女孩子叫做櫻井瑞希,綽號小咪。然後這個女孩子,呃,是我的女朋友……」

 「忍同學的女朋友?」

 聖似乎無法理解我的話,只見她睜大了雙眼。頓時整個人僵住,但不久便含著淚水問道:

 「這只是往常的玩笑話吧?我沒有聽說過忍同學有女朋友,而且對方也不是露娜……這隻讓人覺得是謊話。」

 「不、不是謊話。是最近才剛開始交往的。小咪。對吧?」

 「咦?啊,是的,沒錯。」

 小咪似乎察覺了目前的狀況,只見她有些尷尬地點點頭。然而,聖仍含著淚水,並皺起形狀優美的柳眉。

 「……這太奇怪了,我不願意相信。一定是騙人的吧?忍同學,請你跟我說真話吧。」

 呃,我也很想說真話,但環還在旁邊,這下子究竟該如何敷衍過去?

 我在內心抱著頭苦惱,這時環像是贊同聖的話,露出銳利的眼神插嘴:

 「我跟這位大姊姊的意見相同,你們兩個看起來太不自然了。如果忍先生真的跟瑞希在交往,就接吻給我們看。」

 「……你不要胡鬧了,為什麼非得接吻不可?」

 我隱藏內心的焦急勉強回嗆,環則撥起頭髮。裝模作樣地回答:

 「因為接吻的動作可以看出雙方對彼此的好惡呀。」

 「……那是從哪學來的台詞?不要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而且在別人而前接吻也太難為情了,誰要做啊!你們也無怯在被人逼迫的情況下接吻吧?」

 我用訓誡的方式反問她們。結果聖羞紅了臉頰,環則露出一本正經的表情,兩人各自回答了我。

 「我,我只要努力的話就做得到!」

 「我就算不靠酒精壯膽也做得來!」

 「……我充分明白你們的想法了,但我實在是做不來,還請高抬貴手。」

 雖然感到抱歉,但我一說完便輕輕攬住了小咪。

 只見小咪吃了一驚,眨了眨雙眼後……

 「呵呵,好暖好舒服唷。」

 她沒有特別做出抵抗,反而開心地伸手緊緊抱住我的背。我感受到她身體的暖意、抵在身上的柔軟雙峰,還聞到一股香甜的氣味。

 老實說我威到非常難為情,但還是抱著小咪,溫柔地摸著她的頭好一會兒……直到我真的害羞到受不了的時候,我才慢慢放開了她。

 「看、看到了嗎?這下你們也該相信了吧……咦?聖?」

 一看向聖,讓我頓時語塞。

 令人訝異的是,大粒大粒的淚珠正不斷地從聖的眼眶滾落而下。當我拚命尋找著話語時,她抽噎地輕聲說通:

 「這樣……太過分了,我……以後該怎麼辦才好?我受夠了……忍同學……忍同學是……」

 「呃,我是什麼?」

 「大笨蛋!」

 聖的哭喊令我的胸中為之一痛,然後她轉身背對我!

 「嗚~!阿燻~!」

 聖的喊聲讓聽見的人也不禁感到難過,最後她便這樣奔跑離去。

 ……我的內心已經快被罪惡感壓垮了。

 我的眼角餘光看兒環生氣地說:「雖、雖然很相配,但我是不會承認的!」,但老實說我已經不在乎了。為什麼胸口會痛成這樣?

 我忍不住用單手捂住疼痛的胸口。這時小咪一臉擔心地小聲問道:

 「呃,忍哥哥,你不要緊嗎?那位姊姊哭了出來耶,請不用顧慮我,去追那位姊姊吧。」

 「……哎、哎呀,之後再解釋應該就沒事了,小咪可以不用擔心。不過……我可以繞去書店看一下自我啟發的書籍嗎?」

 我垂下肩膀這麼回答,然後暗自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 ● ●

 接著,我們在百貨公司吃了有些晚的午餐。在用餐過後,我離席去了趟洗手間。我心想,如果聖還在附近的話,最好還是趁早澄清誤會,於是繞到外面尋找她的身影……

 「喔~呵呵呵!」這時,我聽見了一個似曾耳聞的高亢笑聲。

 呃,是誰的笑聲?我困惑地朝發出笑聲的方向望去,結果看到一名打扮狀似千金大小姐的少女。

 啊,她似乎是在臨海學校時找小薺麻煩的女孩子,是個個性呆呆的少女。她的名字好像叫千早,而她的身旁與之前一樣,有兩名跟班少女相隨。

 千早似乎正跟某個人面對面交談。從這個位置無法看見對方的臉。她到底是在講什麼?我不知為何鹹到有些在意。於是便走去一探究竟。

 「……嗯?小薺跟愛妮?」

 兩張熟悉的臉孔出現在眼前。讓我忍不住停下腳步。 話說回來,這兩個傢伙說為了不輸給我跟小咪,也要出去約會,結果剛好選在同樣的地點嗎?真是巧得離奇。

 我不得不感到有些驚訝,這時千早再次挺胸高笑。

 「喔~呵呵呵!喔~呵呵呵!喔~呵呵呵──咳!咳!」

 結果她笑到一半居然嗆到了。跟班中的一名少女登時露出錯愕的表情,另一名少女則擔心地輕拍著千早的背部。

 「……你是在搞笑嗎?」

 「千、千早人人 · 不要緊吧?」

 可能是經過拍背舒緩,千早似乎恢復了正常,她朝跟班們舉起手掌,制止她們的動作。

 「已經不要緊了。剛剛有些嗆到,痛苦到讓我當下以為自己會死掉,看來我似乎還活在人世。」

 「……是嗎?真是遺憾,不如死了算了。」

 「我、我威覺好像被人說了很過分的話,不過俗話說紅顏薄命!喔~呵呵呵!」跟班少女狠狠地出言譏諷 · 千早卻沒有放在心上,反而好像更顯快活,又發出擅長的高亢笑聲看向小薺。

 「南條同學,在這種地方遇見你真是巧耶!」

 「嗯!是呀!喔~呵呵呵!」

 「哎呀,是在模仿我吧!我沒說錯吧!喔~呵呵呵!」

 也不知道笑點在哪,只見小薺跟千早一齊高笑,連在一旁的愛妮也跟著發出:「喔~呵呵呵!」的笑聲……吸引了周遭所有人的目光。

 這時,跟班少女們雙雙聳了聳肩,兩人同時輕輕拉了拉千早的衣袖。

 「千早大人,不要盡做收傻事,差不多該走囉。」

 「已經沒有時間了,會來不及去上才藝班……」

 「哎呀,已經得走了嗎?不過請稍等我一會兒,因為我有一件事一定要告訴南條 同學。」

 千早邊說邊指向小薺,用高傲不已的口氣說道:

 「南條同學。以前我曾經警告過你『不要得意忘形』吧?結果呢!你最近卻跟劍道社的五行學長很要好的樣子!這到底是怎慶一回事!粉絲俱樂部可不會悶不吭聲的!」

 「沒錯沒錯!千早大人說得沒錯!」

 其中一名跟班贊同千早的意見。

 「哎,她的嫉妒毛病又犯了。你可別放在心上。因為那個笨蛋既沒有加入五行學長的粉絲俱樂部,也不會做出危害南條同學的事情……」

 另外一名跟班站在小薺身旁,用像是看著笨蛋的眼神注視千早。

 至於小薺,她雖然無端被遷怒,卻仍對幹早露出笑容。

 「有棲川同學,其實五行學長的姊姊跟我哥呀是朋友唷。」

 ……喔,對了,以前聽說過聖有個弟弟,竟然跟小薺同一所國中?話說回來, 原來千早的姓氏叫做有棲川啊。

 我思考著這些事情,將視線栘回小薺身上。

 「所以,五行學長才會向我搭話。五行學長雖然給人一板一眼的印象,但其實他還滿風趣的,所以我們馬上就熟絡了起來。不嫌棄的話,我向他介紹有棲川同學吧?」

 「我、我不接受敵人的施捨!就算介紹了我也會因為緊張而無法好好說話!你這種泰然自若的態度,讓我看了很不顯眼!」

 貌似怒火攻心的千早顫抖著嘴唇,口氣粗魯地說:

 「還有!你在暑假返校日那天被隔壁班的山田大人告白,卻毫不留情地甩了他!為什麼受到這些傑出人士傾心,你卻總是視而不見!我不懂為什麼!」

 「嗯?因為我比較喜歡哥哥呀。」

 小薺露出無邪的大大笑容回答。

 「哈!」

 千早發出嘲笑聲,露出一副感到可笑的模樣聳了聳肩。

 「南來同學。就算你再怎麼喜歡哥哥 · 你哥哥肯定也只會覺得你很煩人。」

 「……咦?煩人?」

 小薺的眼神中瞬問閃爍著不安,但千早沒有發現這件事,只見她含著眼淚叫喊:「我也有哥哥,可是哥哥總是嫌我『煩人』!我明明這麼喜歡哥哥!哥哥一定很討厭我!」

 「沒錯沒錯!千早大人說得沒錯!」

 「嗚嗚!其他人的同意讓我的胸口好痛!」

 千早露出倍受打擊的表情,跟班少女則大感不妙地用手摀住嘴。而另一名跟班則輕輕笑出聲。

 千早瞪了那兩人之後,仍眼眶含淚地面向小薺。

 「總之!被你像狗一樣跟在身後纏著不放。你哥哥一定很困擾!因為親妹妹只會顧人怨!」

 「才、才沒有這回事!哥哥也喜歡我!我們心心相印!」

 「喔~呵呵呵!那是你自作多情!如果沒有血緣關係也就算了,我們這種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只能死心了!我跟你都只能抱憾終生!」

 「嗚嗚~!」

 可能是因為無法反駁,小薺淚眼汪汪地瞪著千早。

 「有棲川同學是笨蛋!討厭鬼!我要跟你絕交!」

 「絕、絕交!?我、我我我無所謂呀!我完全不會感到難過!」

 「……呃,千早大人?你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耶,不要逞強了。向她道歡吧?」「不要!我又沒有錯!我只是陳述事實而已!隨時歡迎跟我斷交!那麼,南條同學,再會!喔、喔~呵呵呵……」

 千早將臉撇向一邊,發出如同哭聲般的高亢笑聲。接著轉身背對小薺奔跑離去。而跟班們在齊聲向小薺說:『對不起』後,便連忙追在千早的身後離去。

 之後她們朝我所在的方向跑了過來。

 「……啊啊,我又搞砸了。」

 千早沮喪地重重垂下肩膀。

 「為什麼我總是那樣惡言相向?我果然是個笨蛋……」

 「沒錯沒錯!千早大人說得沒錯!」

 「秋、秋奈,你好過分!太過分了!」

 千早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像在講相聲般,最後離開了現場。

 我目送著她們離去後,將視線栘回原處,小薺也像千早一樣衝了出去。愛妮則一臉慌張地迫在小薺身後。兩人的背影逐漸被人群淹沒,兩三下便失去了蹤影。

 ……應該已經追不上了吧。小薺就交給愛妮處理,我心有牽掛地回到小咪她們身旁。

 小咪一看見我立刻露出柔和的笑容,環則擺出一張臭臉問道:

 「還真久耶,你到底上哪去了?」

 「喔,其實有位女性遭到外星人襲擊,我跑去救她,結果我反而遭到外星人綁票。歷經了一番激戰,我終於得以如顯地回到你們身邊。」

 「忍哥哥好厲害!」

 「……哎,如果是發生了這種事,那就沒辦法了。」

 唔,純真少女們的眼神讓我感到胸口一陣悶痛。我無法承受罪惡感,立刻低頭賠罪:『我說謊了,對不起』……

 之後我們離開了百貨公司,開始逛起附近的商店街。過了一會兒,小咪跟環走進一間相當中意的服飾店,還很要好地挑選著衣服。

 ……環果然還是個女孩子,她跟小咪一起開心地挑選著衣服的模樣令人威到欣慰。我心想不要打擾到她們比較好,於是向那兩個人說:「我到那附近逛逛」,便移動到店家的入口處附近。在我閒晃了一段時問後――

 「喂,忍先生。」

 環提著紙袋叫住了我,環露出幾分正經的神色。用下巴指向店家的自動門。

 「你陪我一下,瑞希好像還想要買東西,我想出去外頭跟你談談。」

 由於沒有理由拒絕她,所以我點頭答應,跟環一同走出店家。

 在蟬嗚聲的包圍下,環一臉嚴肅地切入正題。

 「忍先生,終於能夠跟你獨處了。」

 「……不好意思,我無法響應你的心意,我已經有小咪了。」

 「為、為什麼會變成我要向忍先生告白!這是天大的誤會!你究竟在想什麼!」「不,我怕一旦兩人獨處,你就會獸性大發地撲向我,所以先發制人。」

 「你、你到底把我想成是什麼了!?」

 「嗯……可愛的女孩子?」

 「拜、拜託你不要說那種讓人難為情的話!」

 環登時羞紅了雙頰,將視線從我身上移開,然後重新調適回正經的氣。

 「……吶,你真的喜歡瑞希嗎?」

 「嗯?為什麼要這麼問?看就曉得了吧!」

 「你看著瑞希時的眼神的確十分溫柔,可是,我感到很不安。呃,雖然我不太想這麼說,但瑞希她是一個有些古怪的女孩子。」環垂下雙眼,壓低了音量。

 「我透過認識的學妹們打聽,才知道瑞希有些無法融入班上。瑞希有一個十分可愛的朋友,那個女孩子叫做小薺,我曾經向她告白遭拒……這件事不重要就是了。」嗯,聽到環曾經對自己的妹妹告白,讓我有些驚訝,環則露出苦笑繼續說道:

 「因為小薺是班上的風雲人物,旁人看見她跟瑞希感情要好,似乎對此感到不是滋味。雖然不太確定這是不是主因,但我聰說她們班上的同學似乎對瑞希的評價不太好。」

 雖然是第一次耳聞,但關於這件事,身為第三者的我並不打算就這樣擅自認定小咪『很可憐』。雖然我沒有產生這種失禮的想法,但鹹到憤怒也是不爭的事實。或許環也懷抱這樣的心情,只見她緊握住拳頭,用強硬的語氣說道:

 「當然。我也很喜歡瑞希有些古怪的地方,不過,你是怎麼想的?假如只是看上瑞希的外表而跟她交往……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我從她的眼神看得出真摯,也從話語中聽出溫柔、懇切的心意。啊啊,這個女孩子是真心喜歡小咪。

 她肯定對小咪擔心到無以復加,所以才會人費周章來見我。

 ……真是個好女孩。我的語氣也一改正經,明白地表達出我的想法。

 「話說在前頭,我並不在意小咪古怪的地方,我的身旁盡是些奇怪的傢伙,然而,假設十個裡面有九個討厭的地方,只要有一個喜歡的地方,我就會接納那傢伙。」

 「……這樣啊。」

 環將視線從我身上移開,死心似地嘆了一口氣。

 「聽過你這番話,讓我放心多了。不過,還是很懊悔。」

 環垂下肩膀,突然將視線栘回我身上。

 「順道一問!忍先生喜歡瑞希什麼地方?」

 「我不曉得。」

 「不、不曉得嗎!?」

 ……啊,糟了,一不小心在正經模式下說出了真心話。我急忙地替自己的失言辯解:

 「應、應該怎麼解釋才好呢。喏,人們不是常說喜歡上一個人是沒有邏輯可言的?那是無注用言語形容的事物,最重要的是這裡。」

 「……原來如此,心嗎?」

 我用大拇指指向胸口,環則用單手壓住豐滿的胸部。她那對巨乳受到手掌擠壓而柔軟地變形,那副景象莫名顯得有些煽情。

 「你的胸部很大耶。」

 「不、不要毫無掩飾地直接說出人家在意的地方!」

 「……你很在意嗎?為什麼?」

 我基於好奇心隨口問道,環則不悅地將臉撇向一邊。

 「因為胸部的關係,讓我在國小時受到男生們取笑。從幼椎園開始男生便一直欺負我,所以原本就很討厭男生的我,更是為此對男生厭到厭惡至極。由於不甘老是被欺負,因此我開始練空手道,讓自己變得史強。」

 「……我佩服你的努力,但這跟胸部沒什麼關係吧?男生們或許只是覺得你很可愛,想要吸引你的注意而已。小鬼不是常會欺負自己喜歡的女生嗎?」

 「才、才沒有這回事!不可能!男人是我的敵人!將瑞希從我身旁搶走的人也是男人,而且我根本不可愛!」

 環大聲固執己見,恐怕是在逞強吧。

 再爭辯下去也沒用吧,於是我開口轉移話題:

 「環,我也有件事想要問你。我已經明白你討厭男人,可是,你是真的喜歡女孩子嗎?」

 「……忍先生果然也覺得喜歡同性是很奇怪的嗎?」

 「是啊,我不認認是正常的。」

 我老實回答,環則沮喪地垂下頭。於是我將手放在環的頭上繼續說道:

 「不過,我沒有打算否定這件事。無論被誰說了什麼,能夠坦率說出『喜歡』就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我很憧憬那種處世方式。我發自內心地傳達自己的想法。只見環睜大了雙眼,接著徹微彎起嘴角。

 「……忍先生不會說謊呢。」

 「因為在這種場合說謊也沒有意義吧。」

 「呵呵,可是大家都會否定喔,總會說『你這樣不奇怪』。不過,我看得出來大家只是顧慮到我,其實都在說謊,她們的內心一定覺得『奇怪 』。」

 「不論周遭的人怎麼想,你就是你,沒有必要改變自己,誠實面對自己的心情比較好。當然,前提是不會傷害到人。」

 「……忍先生好帥……」

 環輕聲呢喃完,接著像是雨過天晴般,綻放出笑容。

 「我決定放棄瑞希。對象是忍先生的話,我就毫無勝算可言……」

 環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她為了掩飾而裝出開朗的語調。

 「忍先生,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口有點渴,去買點果汁就回來。」

 一說完。環立刻拔腿衝了出去,離開了我的身旁。

 環雖然硬擠出笑臉,但眼眶微微泛淚。

 這下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但這樣下去真的好嗎?雖說有說謊反而圓滿收場的狀況,但也有說謊反把事件搞砸的例子,我感受著胸口的疼痛,交抱手臂等待環回來……

 之後過了一會兒,小咪買完東西走出了店家。

 「忍哥哥,對不起,似乎讓你久等了。然後,呃,學姊呢?」

 「喔,環她去買果汁了,話說回來,那傢伙遲遲沒有回來耶。」

 「是這樣嗎?那麼我打電話給她好了。」

 小咪邊說邊拿出手機,撥打電話給環。然而電話卻無法打通,小咪不安地垂下眉尾。

 「發生了什麼事嗎?」

 「……總之,我們去看看狀況。」

 我感到有此擔心,於是跟小咪分頭去尋找環的身影。

 然而卻遍尋不著,不安愈發強烈了起來,這時突然從附近的路上傳來一陣怒罵聲。是環嗎?我連忙衝了過去,結果發現環挺身檔在一名陌生女性面前。並與看起來品行不良的三個男人對時。

 環不悅地皺起眉頭,瞪視著男人們。

 「要說幾次才懂!給我適可而止!這位姊姊不想跟你們這群人渣一起玩!你們趕快回家吸自己媽媽的奶吧!」

 「渾帳!媽媽的奶是屬於爸爸的!小鬼,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你才是懷念媽媽的奶吧?順道一提,我是有點懷念喔!」

 看樣子男人們不把環看在眼裡,不僅出言調戲,還放聲大笑了起來。

 只見環顫抖著肩膀,緊握住拳頭。

 「別胡鬧了!聽不進勸的話,就用身體明白吧!」

 環一說完,便釋放一記猛烈的迴旋踢,遭到踢擊的男人發出輕微的呻吟聲,身體一個不穩,當場跪下身子。

 男人們的模樣瞬問丕變,笑意迅速消褪,眼神變得銳利了起來。看起來隨時都會襲向環。

 ……真是的,從狀況來判斷,環應該是想為被死纏著搭訕的女性解圍,但這種處理方式實在太笨拙了。何必挑釁對方呢?

 彷佛看見過去的自己,讓我產生一股複雜的心情。我聳了聳肩,走向環他們。環一發現到我。立刻開心地露出笑容。

 「忍先生,你來得正好!幫我把這群人渣痛扁一頓!」

 「……我怎麼可能這麼做?」

 我傻眼地回答,然後看向那群男人。男人們一看見我的臉,立刻肩膀一顫,紛紛往後退了一步。

 糟了,我的表情原本就很兇狠。為了避免刺激對方,應該以笑臉願對。因此,我搗起嘴角,露出微笑向男人們搭話。

 「不好意思,我的同伴對你們造成困擾了。這裡因為還有其他人出入,要不要改到比較安靜的地方談談?我沒有任何企圖,抽點時問陪我一下吧。可以嗎?」

 我努力釋出誠意。

 「咿咿咿咿!被流氓抓去會被沉入海底的!」

 「不要啊啊啊!是殺人犯啊啊啊啊!」

 男人們頓時臉色刷白,不知為何連被搭訕的女性也發出尖叫,雙腳發抖地一起落荒而逃。

 不僅如此,連旁邊圍觀的群眾也不敢將視線對上我,匆匆地快步離去……現場只留下我跟環。

 正當我陷入極為低落的情緒之中時,環的眼眸閃閃發亮地走了過來。

 「忍先生好厲害!表現得有點帥氣!」

 雖然環對我表示誇讚,而我卻是輕輕地在她頭上賞了一記手刀回應。

 「你、你做什麼啦!很痛耶!」

 「……剛剛被你踹的男人也抱持同樣的想法,每個人被打都會感到疼痛、感到生氣,甚上會隨著狀況的不同而產生恐懼。雖然我認為你的作為值得讚賞。但處理方式實在太不得體了,不要輕易使用暴力。」

 我張開剛剛用來打她的手 · 嫵模著環的頭。

 「而且這很危險,要是出事了忽麼辦?下次不要輕易挑釁對方,暴力要當作不得不為的最終手段。若是因為救人而讓自己受傷,會有人因此難過的。」

 「……對不起。」

 「啊,不,我也有點說過頭了。抱歉。」

 見到環乖乖地低頭道歉,我才發現自己比想象中要來得激動。

 ……我怎慶說起教來了?明明自己以前也做過同樣的事情,根本沒資格講大話吧。我感到有些尷尬,搔了搔臉頰,這時環說了一句:

 「……你威覺好像爸比呢。」

 「嗯?你說什麼?」

 「沒有,沒事。」

 環淺淺一笑,抬起頭注視著我。

 她睜著水靈靈的大眼,臉頰泛起紅暈,這讓我鹹受到一股不祥的預感,於是匆匆逃離現場,提早與小咪會會合。

 跟小咪會合之後,我們來到大街上逛街,這時環卻突然停住腳步。小聲地說道:「……我想我差不多該回去了。」

 「咦?學姊你怎麼了?」

 「你身體不舒服嗎?」

 小咪跟我回過頭問道。環則慢慢地搖了搖頭。

 「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繼續下去會打擾到你們兩人,如果是忍先生的話。我也可以放心將瑞希託付出去。」

 環落寞地笑了笑,悄聲說:「我一個人瞎操心,像傻瓜一樣……」接著向小咪低頭道歉:

 「瑞希,對不起。我至今對你造成許多困擾,我會徹底對瑞希死心。只是,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繼續跟我做朋友嗎?」

 「是的。這當然沒問題,呃……」

 可能是因為說謊的罪惡感,小咪露出吞吞吐吐的模樣,似乎正在思考該對環說什麼。於是我柔聲對小咪搭話,打算推她一把。

 「吶,小咪,這樣下去真的好嗎?小咪要一直欺騙替自己擔心著想的朋友嗎?」「……咦?欺騙?」

 聽見我的話,環疑惑地歪著頭,小咪則緊咬住嘴唇。

 「對不起!我對學姊說謊了!」

 這次換成小咪低頭道歉。

 「其實我沒有男朋友!忍哥哥是在我苦苦哀求下,才答應扮演我的男朋友!我喜歡學姊,但無扶成為學姊的女朋友!這麼說或許很自私!如果不嫌棄我的話,請繼續跟我做朋友!」

 「……原來全都是謊話嗎?」

 面對眼神中閃爍著不安的小咪,環回以一抹溫柔的做笑。

 「雖然有些吃驚,但追根究柢起來,也是我糾纏在先。對不起,瑞希,你那句話是我該說的──如果不嫌棄的話,希讓你可以繼續跟我做朋友。」

 環不只笑著原諒小咪的謊話,甚至再次低下頭。

 ……真是一個好女孩,讓我想要摸摸她的頭。當我發現自己的嘴角上揚時,不知為何環卻紅著臉悄悄看向我。

 「呃,既然不是瑞希的男朋友,忍先生現在單身嗎?沒有女朋友嗎?」

 「是啊,我是天涯孤獨人。」

 我這麼附和著,環則眼眸閃閃發亮地走了過來。

 「忍先生,那麼跟我做朋友吧!」

 她用兩手握住我的手,雙頰紅潤地大聲說道。

 「──可以的話常床伴更好!」

 「你、你是白痴嗎!國中生不準說那種話!況且,你不是討厭男人嗎!?」

 「我的確討厭男人,打從內心決定要跟女孩予交往。可是,我已經喜歡上忍先生了!所以請跟我建立只有肉體的關係吧!」

 「那是什麼淫亂的關係啦!你老爸聽到可結會哭的!喂!父控!你這樣也無所謂嗎!」

 「……害爸比哭的話我會難過。」

 環這麼回答完,表情認真地用手撐著下巴繼續說:

 「可是。我也差不多該脫離爸比了。明年就要升上高中,不能一直都跟爸比一起洗澡!以後由忍先生代替爸比跟我一起洗澡!如果忍先牛願意穿上女裝的話,我會史高興!」

 「我不會跟你一起洗澡,更不會穿上女裝!我只會跟好女人交往!你先磨練自己成為好女人再說吧!」

 「我懂了!我會努力!我絕對不會放棄!如果哪天願意跟我建立只有肉體的關係時。記得隨時跟我說!」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誰能預料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當我忍不住抱頭苦惱時──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誰能預料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竟然因為我的謊話而產生了強勁的對手!」

 小咪說出跟我一半相同的感想,也跟著抱起頭來。

 這段期間,環徑自抱住了我的手臂。我只能嘆氣連連。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如果可以回到過去的話,我想要回到幾個小時前從頭再來。

 「好!我要先把忍先生佔為己有,將來的目標是朝後宮的結局邁進!」

 「……對我來說。這是個非常糟的結局啦。」

 我這麼回答完環,沮喪地垂下頭來。

 從遠處隱約傳來了蟬嗚聲……

 ● ● ●

 翌日。可能是因為昨天一連串的事件讓身心疲憊不堪,等到我起床時已經是中午過後。

 依稀記得不久前露娜似乎曾來叫我起床,告訴我:「午餐已經準備好了喔」……結果我竟然沒有起來,真糟。

 趕快去向露娜道歉吧,還得請她賞我午飯吃才行,我的肚子已經餓扁了。

 這麼想的我走出房間。來到客廳一看,發現小咪似乎又來玩了。

 待在客廳的人除了小咪,還有小薺跟老媽。

 「你看,麻花辮。」

 老媽把玩著小咪的美麗秀髮。不過,老媽那傢伙一瞥到我,立刻一臉竊笑地向我搭話。

 「忍,早啊。小咪跟我說了環的事情。你還真有女人緣耶。」

 「唉,女人跟金錢會自己送上門來,真頭痛啊。總之,我要買一把無形吉他,給我錢。」

 我隨便敷衍幾句,沒有正經回答,然後開玩笑地像老媽伸手討錢。

 「好,給你。阿忍貓得到一千元了,恭喜你。」

 老媽意外地賞了我零用錢。

 ……感覺她今天心情不錯。是怎麼了?

 「呃,忍哥哥真的沒有要跟學姊交往的打算吧?」

 「沒有、沒有。雖然我確實覺得她是個可愛的傢伙,但還只是國中生,老實說太小了。」

 再說,跟國中生建立只有肉體的關係也未免太誇張了。

 應該說,就算不是國中生,我也不要只建立在肉體上的關係。我雖然輕輕搖了搖手否定,但小咪仍不安地說道:

 「可是,學姊似乎沒有放棄忍哥哥的意思。我昨天晚上有跟學姊通電話聊天,她問了許多忍哥哥的事情。學姊是個很有魅力的人,胸部也很大。所以讓我有些擔心。」

 「小咪,不要緊的啦。論起胸部大小,沒有女生贏得了露娜。」

 「說得也是。沒有人贏得了露娜姊姊……呃,就某方而來說,似乎也無法放心!」

 小咪再次露出不安的表情,老媽則露出徹笑,露出遠眺的目光開口說道:

 「看見小咪,好像看到了過去的自己,我也曾經有過像小咪這樣煩惱的時期 。」「哈哈,怎麼可能。」

 「忍,你在笑什麼?我以前也是像小咪一樣可愛的少女喔。」

 「現在倒是完全沒有過去的影子了。」

 「……我揍你喔。」

 「別碰我的臉。接下來我還得接受攝影――好痛!幹嘛啦!我不是說不要碰我的臉嗎!」

 我跟老媽開始打鬧起來,原本不發一語的小薺悄悄拉了拉小咪的衣袖。

 「吶,小咪,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方便嗎?」

 「商量?當然可以呀。為了小薺,二十四小時、春夏秋冬隨時歡迎! 」

 「謝謝,那麼去我的房間吧。」

 「咦?這裡不行嗎?」

 「嗯,因為哥哥在這裡。」

 啊,剛則那句話稍微刺痛了哥哥的胸口。

 為什麼我在就不行?是不能對哥哥說的事情嗎?

 我感到十分難過,但小薺也是正值思春期的女孩,肯定會有一、兩個不能對我說的秘密。

 小薺也難得地露出嚴肅的表情。於是我沒有多插嘴,默默地目送著小薺與小咪離開。這時,老媽調侃地說道:

 「話說回來,忍,你還真受怪女人歡迎,這次連環也喜歡上你了。」

 「啊?受到怪女人歡迎?哪有這種──」

 原本想要明白否定這件事,但自己其實心裡也有數,讓我不禁閉下嘴巴。只見老媽呵呵地笑了出來。

 「話說回來,露娜跟愛妮也是有些古怪的女孩子……照這個樣子下去,你或許會像爸爸一樣變成花花公子。」

 「……少烏鴉嘴了。」

 我聳聳肩回答,走出了客廳。

 繼續待下去一定會一直遭到調侃,而且肚子很餓。我走在走廊上尋找露娜的身影,突然想起一件事。

 ……小薺打算跟小咪商量什麼事情?我懷著揮之不去的疑慮,就這樣度過了暑假的午後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