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全
第七卷 一卷全
第七卷 前情提要VI
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掃圖:怪人UU
翻譯:1cho
奴家名為草剃莎拉,是正值十四歲的中學三年生!
奴家由於初一時主演的演劇祭的視頻在網上小火了一把,被看到視頻的羽瀨川藝人事務所經理登川千鶴所發掘,在父親惣助的陪同下,首次離開了崎阜,前往了名古屋以及東京。
在抵達絲毫不受名古屋與東京的人流之密,車站之多與建築之大所動搖的羽瀨川會社之後,奴家與千葉縣出身的同年代小混混新人偶像平和島陽葵成為朋友,決定姑且作為練習生每週前往東京通勤。還有,不知是否與奴家不在鏑矢偵探事務所的次數變多了有所關聯,永繩友奈前來我家做飯的次數也隨之增多了的樣子,友奈真是體貼哪(小裝個傻)。
另一方面,莉薇亞因為率領著半灰色組織「十刃」,黑道「白銀組」和邪教團體「新生布蘭奇希爾氏族」這三個反社會勢力而被公安警察給徹底盯上了,為了將租住健全化,她將這三個組織給合併成為了株式會社「白銀十刃集團」。藉助了將各行各業的人才從拘留所中釋放出來的皆神望愛、小說家鈴切章以及律師愛崎布蘭達的力量,會社正順利的成長著哪。
隨之兩年歲月流逝而過,奴家成為了中學三年生,友奈則是高中一年生。
一直說想在惣助底下學習偵探工作的友奈,開始在鏑矢偵探事務所兼職偵探見習生了。
莉薇亞的會社也愈發順利地發展著業績,崎阜的土地也一片祥和。另一面,異世界——即奴家和莉薇亞原本所在的平行日本中,摧毀了奧菲姆帝國並建立新政府的人們似乎有所動作,打算抹殺逃至異世界的第七王女,也就是奴家,而派遣了刺客……哎呀哎呀,真是纏人哪。看來奴家的人生暫時還無法做到風平浪靜哪。
第七卷 暗殺者阿爾芭
安土。
(譯註:滋賀縣近江八幡市東部的一個地名,舊安土町於平成22年(2010)年與同市合併成為八幡市)
作為奧菲姆帝國的首都持續了約四百年繁榮的這座城市,現在由毀滅了帝國,建立了新政府的人們所統治著。
原為皇帝居所的安土城——通稱「魔王城」現已成為新政府官員們的政務場,過去曾經是帝國貴族們居住的豪奢宅邸,現如今大多都歸由新政府的重臣們使用。
在這眾多的豪宅中,有一間附帶了專為秘密軟禁人類而建的地下室,其中關押著一名少女。
名為,阿爾芭·杜羅馬德拉。
(譯註:日語寫作アルバ·デュロマデイラ)
年歲十八(虛歲)。
櫻色的頭髮,纖細但鍛練有素的身軀。
是曾為奧菲姆帝國的初代皇帝,信長·達·奧丁效力但因惹怒了後來皇帝而沒落了的權貴家族杜羅馬德拉家的末裔。
魔術素養受遺傳因素大幅度影響,尤其是直接由信長傳授魔術的家臣的血裔中,更是人才輩出,雖說是沒落貴族,但阿爾芭也是其中之一。
她為活用自身的素質,選擇了以暗殺謀生。
她從在杜羅馬德拉家沒落後仍舊秘密保持深交的貴族們處接受委託,負責排除他們的政敵或者礙事者。
她從小時候開始就過著這樣的日常,以從事骯髒工作得到的情報作為武器,等待東山再起重返貴族的機會,但卻在途中的某次工作中失敗被捕。
委託人無法伸出援手,她在牢獄中接受著拷問,等待處刑之日到來的時候,帝都由於叛亂陷落了。
阿爾芭被攻到監獄之中的叛亂軍士兵發現,並被率領士兵的軍人撿走和飼養。
儘管房間從外部上了鎖,魔術被封印,身上的衣服也僅是一塊薄布,但四肢沒有受到拘束,對阿爾芭而言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開鎖,想逃跑的話隨時都能逃走,說到底執行任務的時候就是一個人外出的。
雖說如此,逃跑了也無處可去,食物也因為「衰落得不堪大用的話反而得不償失」的理由必須節制。而且在飲食方面,現如今比起帝國健在的時候還要充實得多。
在帝國滅亡,皇族與權貴都被殺死的當下,並沒有什麼值得逃跑的理由,就這樣滿足於作為新政府重臣忠犬的日子也好。
……保持如此過了近三年後,某日。
一名肌肉發達的壯年男性進到阿爾芭的房間中。
他就是阿爾芭現如今的主人。
他是新政府的忠臣之一,在與帝國軍的戰鬥中位於最前線的指揮位置。
「工作嗎?」
雖說知道這個男人並不會因為工作之外的理由造訪這裡,但還是姑且問了一句後,他甚至沒有點頭,
「知道莎拉·達·奧丁這一人物嗎?」
「……只知道名字,是舊帝國的第七王女嗎」
第七王女莎拉——在宮中甚至被讚譽為信長轉世的麒麟兒。
奧丁家的血脈無論男女老少都要斬盡殺絕,她也肯定被處決了吧……阿爾芭如此想到。
「對,那個王女莎拉逃到了異世界知道嗎」
「異世界?」
不熟悉的詞彙使阿爾芭皺了下眉。
「正如字面意思,指的是與這個世界不同的世界,至於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我等也不清楚。初代皇帝信長·達·奧丁於舊魔王城之中建造了一個與異世界相連的《門》,其存在只在皇族之中代代相傳」
「……」
阿爾芭感受到無盡的不詳預感,沉默著等待男人接下來的話語。
「這次的任務是奔赴異世界,抹殺皇女莎拉」
(果然……)
不出預料的話語,阿爾芭一邊在內心中嘆了口氣,一邊不動聲色的提問,
「……那個異世界是否確實存在的保證呢?」
「沒有」
「……在異世界處理掉目標後,要如何歸還呢?」
「不知道。異世界可能有與這個世界相連的《門》,也可能沒有」
「……」
阿爾芭暫時無言地看著男人。
「任務瞭解了」
知道自己沒有拒絕權,阿爾芭平淡地回答道。
「嗯」
男人稍顯滿足的點了點頭,
「將皇族最後的倖存者斬首可是大功勞,成功之際我不僅會釋放你,還會舉薦你成為軍隊的幹部」
「感恩戴德。即使付出生命臣也必定會完成任務」
阿爾芭這麼說著,深深地低下了頭。
「嗯,很好。那麼一旦準備好了就出發前往岐阜吧。畢竟連目的地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都不知道,你有需要什麼用的上的東西嗎?」
男人問道,阿爾芭稍微思考了一下,
「聽聞王女莎拉精通魔術,如果有能夠單人攜帶的小型話封魔武器存在的話,希望能借來一用」
「很遺憾,那種東西並不存在」
封魔武器——正如字面意思,就是能使魔術無法發動的機械。
大多能夠使用強大魔術的奧菲姆帝國皇族與貴族之所以會在與叛亂軍的戰鬥中迅速敗下陣來,就是這種機械的緣故。
所謂的魔術,指的是將虛數空間中不均勻存在的萬能粒子涅斯召喚到現實世界中並使其變化,用以展現出術者意圖製造的物理現象的技術,但是封魔武器會影響妨礙效果範圍內的涅斯變質,從而使魔術無法發動。
嚴密來說,無法使用的只有火焰和衝擊波這些會在術者之外的空間中出現的魔術,增強自身的身體能力或者治療傷口等魔術還是可以使用的,但是對於以遠距離的攻擊魔術作為戰力中心,忽視了刀刃弓箭等武器與接身近戰技術的帝國軍而言,封魔武器還是相當致命的。
新政府軍起兵之初,封魔兵器曾因過於巨大而難以移動,也有過因為效果範圍難以微調導致沒限制到敵軍反而封印了友軍魔術之類的缺點。本以為三年後的如今應該會有經過改善的新型開發品的,但大概是因為在皇族最強的魔術師軍團已然滅亡的當下,改良被認為是無用之舉了。
如果能夠封印魔術的話,莎拉也就不過是個小孩子罷了,但如今也沒辦法了。
「那麼,能夠給予我幾塊黃金作為活動資金嗎」
「黃金?」
「自古以來,黃金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所有的國家都時常保有相當的價值,因此到了異世界也很可能通用」
「嗯……我知道了,我會盡我所能」
「非常感謝您」
男人有些不情願地點頭同意,阿爾芭恭恭敬敬地垂下了頭。
自此數日後。
做好準備,收到黃金的阿爾芭與監督的士兵們一同啟程前往岐阜。
裝備為一身黑色輕裝和數個暗器,在高彈性的袋子中裝著權貴支付給她的黃金與攜帶糧食等。
以及,在她的頭髮上戴著摹寫杜羅馬德拉家家紋的髮簪。
在奧菲姆帝國貴族的年輕女孩們之間,流行著使用自家家紋的髮簪,比如皇室奧丁家的女兒就是織田木瓜,烏迪斯家的女兒就是森鶴丸。
杜羅馬德拉家的家紋就是抱牡丹。
即使是在帝國滅亡,無望復興家族的當下,阿爾芭仍舊喜歡用這個髮簪。
要向異世界派遣刺客一事早已向岐阜的官員們通知過了,阿爾芭在黃昏前到達岐阜之後,又立刻被帶往《門》的所在之處。
阿爾芭沿著通往戒備森嚴的大門的前行,最後來到漂浮於空中的一個巨大黑色空洞面前。
不管夜視能力強的阿爾芭怎麼盯著看,空洞中都是完全的黑暗,什麼都看不見。
(這就是通往異世界的《門》……)
阿爾芭的臉頰上流下冷汗。
前方是否真的連接著異世界尚無定論,很有可能一旦進入其中就會去到彼岸。
儘管阿爾芭早已跨越過數次死線,但還是本能地感到恐懼。
「喂,快點去」
身後傳來監督士兵冷淡的聲音。
環視後方的數十個武裝士兵,從外表上看全員都相當熟練戰鬥,封魔武器也確實啟動了,即使是阿爾芭也無法做到將他們全部打倒並逃脫吧。
「……我知道了啦」
阿爾芭抽動臉頰答應,下定決心走進了《門》,
「咕……!」
凝視著黑色的巨洞,跳進其中。
視野被染成黑色,明明沒有感受到疼痛,但還是覺得全身都被撕扯成了碎片。時間感變得曖昧,化作不可見的粒子在黑暗之中漂流。
在那之後過了多久呢——周圍突然變得明亮起來,被再次構築成原本形狀的阿爾芭的身體被拋向空中。
「……!」
阿爾芭慌忙在空中取得平衡,輕巧地著陸。
阿爾芭迅速環視四周,以前從未見過的建築物與機器,以及穿著著奇罕衣物來來往往的人們的身姿映入眼簾。
與阿爾芭所在的世界明顯不同的景色。
看來自己真的來到了異世界。
「啊……」
從阿爾芭的嘴唇中嘆出一口氣。
「啊……呀……」
臉頰顫抖,嘴角自然上揚。
隨後
「太好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爾芭的口中蹦出歡喜的大叫。
周圍的人們都用發生了什麼的可疑眼神看向阿爾芭。
阿爾芭迅速裝成平靜的樣子,快步離開當場。
儘管裝作若無其事地看著周圍,邊走邊尋找無人的僻靜角落,但阿爾芭還是無法抑制地放鬆臉頰。
(終於……我終於自由了……!)
「呵哈……」
笑聲再次溢出。
(哈哈,笨蛋嗎! 什麼任務達成之際提拔我成為軍隊幹部啊! 打算把我當成用過就丟的棄子早就暴露光光了! 既然都知道自己是棄子了,有誰還會認真完成這種任務啊!)
沒錯,阿爾芭從一開始就毫無打算認真執行抹殺莎拉·達·奧丁的任務。
阿爾芭的飼主是新政府的重臣——也就是國家最高權力者之一,一旦背叛就會喪命。但是來到異世界後,應該就不會有追殺者了吧。
而且。
(而且……誰會想跟那種怪物再戰鬥一次啊!)
奧菲姆帝國滅亡前夕,阿爾芭企圖暗殺某人卻失敗被捕,那個所謂的某人,指的就是第七王女莎拉。
對主人所說的「只聽過莎拉這個名字而言」是騙人的。
阿爾芭接受了對莎拉的暗殺委託後,輕鬆潛入了莎拉所居住的宅邸,並在莎拉只攜帶著一名侍從進入浴室的時候伺機發起襲擊。
本應萬無一失的時機……但是,作為莎拉侍從的那個銀髮女人,毫不畏懼地,全裸著,迎擊了手持劇毒匕首的阿爾芭。
隨後阿爾芭在與那個不纏片縷的女人的戰鬥中,連一下都沒有擊中,單方面地敗北了。
那個女人一拳打碎阿爾芭的骨頭,她甚至連使用治癒魔術的時間都沒有就失去了行動能力,就這麼淪為階下囚。
順帶一提,那段期間莎拉甚至不往這邊看一眼,自顧自地洗著頭髮。
……當時的恐懼至今仍舊銘刻在阿爾芭的身心中。
「進去《門》的只有王女莎拉一個人嗎?」
接受任務的時候,阿爾芭向主人如此問道。
隨後,得到了莎拉的那名女侍從似乎也一同前往了異世界的答覆。
毫無疑問,就是那個可怕的銀髮女人——莉薇亞·多·烏迪斯。
即使在這個世界,莉薇亞肯定也在守護著莎拉,阿爾芭絕不想再一次對上那個女人。
(我要……在這個異世界自由的生活下去)
在一條人跡罕至的小巷中,阿爾芭立下誓言,發動魔術。
阿爾芭的髮色由櫻粉色轉變為黑色。
這個世界的居民髮色雖然多種多樣,但是根據在來的路上觀察的印象,黑髮壓倒性的常見。那麼自己也就先保持黑髮較為穩妥。
(……好)
看著映照在玻璃窗中自己的黑髮姿態,阿爾芭的臉上浮現出微不可察的笑容。
使用改變毛髮色素的魔術,是阿爾芭的隱藏自滿本領。
雖然是相當難以制御的術式,但只是想改變髮色的話,也沒必要特地使用魔術,只要正常使用染料就行。
雖然對作為暗殺者的阿爾芭而言,這是能在當場大幅度改變外表印象的,非常有用的魔法,但是基本上變化色素的魔術都被視為「擁有異常魔術素質的天才作為興趣才能習得的術式」。
能夠使用這個魔術的即使在帝國貴族中也為數不多,而能像自己這般完美製御的更是估計再無他人。
(那麼……接下來是想要入手這個世界的衣物啊……)
變為黑髮後,阿爾芭再次從小巷中的不起眼處觀察起在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們的姿態。黑衣服的男性相對較多,穿著樣式與圖案奇異的衣物的人也很多,這個世界的人們穿著相當自由,雖然似乎沒有特定的民族裝飾之類的東西,但也顯然不像是日常服飾。阿爾芭在來這裡的路上看見了好幾個服裝店,看來要籌措衣物應該還算輕鬆。
調整至與異世界相符的姿態與服飾之後,是情報收集。
語言、文字、文化、食物、貨幣、政治系統、法律、宗教、君主、生態系統……為了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而不得不調查瞭解的事情堆積如山——
「啊哈……真是令人興奮」
被作為要生活在陰暗面中的人類而培養出的,凌駕於莉薇亞和莎拉之上的對應能力、情報收集能力、狀況判斷能力、生存技能。
不及莉薇亞那般優秀的戰鬥技術,不及莎拉那般優秀的魔術才能。
第三名異世界人,阿爾芭·杜羅馬德拉。
就這樣,崎阜的土地上增加了一名新的怪人。
第七卷 偵探見習生永繩友奈
4月1日 13時17分
——請讓我在這個事務所打工。
被偵探鏑矢惣助與莎拉從學校欺凌中拯救出來的少女永繩友奈以此為契機,對偵探這一職業本身產生興趣,並認真決定將來要成為一名偵探。
中學二年級的那個夏天,友奈希望惣助能讓她在鏑矢偵探事務所打工,對此惣助以不能讓中學生工作為由,與友奈約定,如果等到她高中了還認真地想要在鏑矢事務所打工的話就會聘請她。
大約兩年後。
持續懷抱著想成為偵探這一意志中學畢業的友奈,按照約定成功在鏑矢偵探事務所作為偵探見習生工作了。
(那麼,接下來要怎麼辦呢……)
惣助向友奈做了對於私家偵探這一職業的基礎知識與偵探業務法等的講解,併兼作對自己的複習之後,開始煩惱於自己沒有從頭開始培育偵探的經驗,接下來不知該如何是好。
「吶,接下來要怎麼辦呢?」
「唔……」
友奈投來又期待又緊張的眼神,惣助臉頰抽動。
此時惣助的女兒莎拉——兩年歲月也使她成為了中學三年生,年方十四——開口道。
「直接照搬你當初學習的方法來教不可行嗎?」
惣助搖頭否定莎拉的建議。
「我那是從小時候開始,明明沒有特意拜託過父親還是時不時地教導我偵探的技巧竅門……從而在不知不覺間就掌握了專業水平的技術了」
「哇哦—,這豈不就是英才教育哪」
「……嗯,要說的話也確實如此吧」
惣助一臉苦澀,以複雜的心情表示贊同。
「那你在祖父的事務所裡不也指導過後輩嗎? 比如閨」
「包括閨在內,我指導的人都已經在偵探學校或者其他事務所學習過一定程度的技能,基本都是可以成為戰力的候補生……」
惣助再次思考了一會,說道。
「總之先和莉薇亞剛來的那時候一樣進行個測試吧」
4月2日 10時21分
惣助首先出給友奈的任務是,追蹤某人直至家門。
打工第一天友奈穿的是高中制服,所以測試開始是在第二天。
對象為咖啡店『雷鳥』常客中的一名老人,每週都來『雷鳥』吃早餐,再和老闆以及鈴麗閒聊一會後,就會徒步走回距離大約十五分鐘腳程的自宅。
老人與惣助也見過好幾次面了,因此即使尾隨被發現了只要告訴老人詳情應該也能取得原諒吧。
「我知道了」
穿著私服的友奈點了點頭,迅速離開了事務所。
在距離咖啡店稍微有點距離的地方,友奈開始擺弄起手機。
雖然友奈在惣助看來容貌和身材都相當端正,但當她穿著既不會過於華麗也不會過於土氣的服裝與帽子,低垂著臉玩著手機的時候,就會出人意料地融入到周圍的風景之中。
不一會,尾隨對象離開『雷鳥』踏上歸路。
過了一會後,友奈追上對象,惣助也悄悄地跟蹤友奈。
而在跟蹤中的惣助身後,不知為何還跟著一個莎拉。
「喂,你這傢伙跟過來做什麼」
惣助小聲地提問後,
「這可是說不定會成為我們事務所全新戰力的友奈的試驗哦,奴家也有見證這場測試的義務哪」
「義務什麼的才沒那回事。要是被友奈發現了就前功盡棄了,至少用GPS離遠點跟著也行」
「真拿你沒辦法哪,雖然奴家更想直接目睹友奈首次工作的場景就是了」
莎拉就算說得這麼遺憾,還是乾脆地離開了。
以結論而言,友奈的尾隨是完美的。
別說被對象注意到了,就連在知道她這是跟蹤的惣助眼裡看來也幾乎完全沒有表現出可疑的跡象。
實際上,跟蹤並不認為「自己正在被跟蹤」的人這件事自身並不是那麼困難。
因為一般人平時走路都不會太過注意並警戒周圍。
根據惣助的經驗,即使是出軌中的人,也只有在與出軌對象相會的場合和出入旅館前會警戒周圍而已。
但是進行跟蹤的人卻往往因為過於在意「不能被跟蹤對象注意到自己」,從而忽略了跟蹤對象以外的人或事物。
雖然沒被跟蹤對象注意到,卻被周圍的人們認定為可疑人物,處理得不好的話甚至還可能會被警察質問。
不過友奈的跟蹤就完全沒有跟蹤初學者的不自然之處。
(這不做得挺好的嗎……)
惣助咋了下舌,手機上收到友奈傳來的跟蹤對象進入自宅瞬間的照片和玄關牌子的照片,以及寫著家庭住址的短信。
合格,回事務所
惣助向友奈傳去這一短信,並向莎拉發出了迅速回家的指示後,急忙趕回了事務所。
4月4日 15時2分
次日起,惣助多次讓友奈嘗試跟蹤『雷鳥』的客人以作測試,友奈每次都交出了完美的答卷。
之後,惣助還指示友奈跟蹤之餘也要寫調查報告書。
調查對象為推銷員,並不像最初的老人那樣每次都按照固定模式行動,而是離開咖啡店後會挨家挨戶的來回跑做營銷。
不過友奈明明沒有特別收到惣助的指示,卻還是將對象拜訪了哪些家庭一五一十的全部記錄下來,甚至還從拜訪地點推測出對方可能是房屋裝修公司的人(還是正解)。
雖說惣助姑且還是提供了參考範本(由於保密義務,提供的並不是實際的報告書而是作為樣本製作的),但友奈所寫的報告書不管是內容還是要點都恰到好處,文章也易於理解。
「……怎麼樣? 叔叔」
友奈怯生生地向讀完報告書的惣助提問道。
惣助稍微嘆了口氣,
「無可挑剔,話說你文章寫得真好呢」
惣助這麼說後,友奈露出幾分得意的羞澀笑容,
「我讀過很多小說,所以還算擅長國語,而且在參加試驗前還學習了小論文的寫法,這點程度很正常的吧」
看著彷彿在掩飾害羞般地說話的友奈,惣助稍微笑了起來,
(……莫非這孩子是真正的天才?)
惣助懷抱著既驚訝又高興,以及些微戰慄的複雜感情,想著「把她留在自己這種人身邊真的好嗎?」
友奈毫無疑問有著作為偵探的素質,她試驗合格的縣立井之口高中在崎阜也是首屈一指的升學學校,擁有能進入其中的頭腦的話,將來顯然大有可為。
就算成為了偵探,這也是很有可能捲入麻煩中的高危職業,果然還是比起在我們這樣的貧窮事務所,在更加大型的事務所——比如雖說做法略顯過火,但是擁有培訓新人的竅門,在各行各業都有頭有臉的草剃事務所之類的——學習對友奈將來的安全來得更有利吧……
「叔叔,你又在考慮一些麻煩事了對吧」
友奈沒好氣地看向正在煩惱的惣助說道。
被看穿企圖,惣助臉頰抽動。
「啊,額……嗯」
隨後友奈嘆了口氣,
「我說過了吧,我想成為的是像叔叔這樣的偵探,可沒有加入其他事務所的打算哦」
惣助感受到了友奈直視惣助雙眼如此斷言的堅定眼神。
兩個人板著臉認真對視了一會後,惣助率先敗下陣來。
「……我知道了,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會再對你決定的道路出口干涉了。我會將我作為偵探的所有技能全都教給你」
「真的!?」
惣助的話語使得友奈的雙眼閃閃發光。
此時,莎拉說,
「唔~,只有友奈受寵真是狡猾—,還請你也認真教授奴家偵探技能哪」
「你還有別的事情要幹吧」
惣助沒好氣地看向莎拉說道。
兩年前,莎拉以練習生的身份加入了東京歷史悠久的藝人事務所羽瀨川會社,每週末都會前往東京接受歌唱、舞蹈以及表演的課程。
事務所的方針是等到在莎拉中學畢業之後再認真開始活動,因此莎拉基本只是在接受課程,不過她偶爾也會擔任青少年向流行雜誌的模特工作、和同一個事務所的其他藝人交換在舞台或者劇場上表演、以及作為合唱團和伴舞的替補人員上台,在藝人的道路上穩步邁進著。
原本就只因讀了『名偵探柯南』才對偵探這一職業懷有的熱情,與當時比起來更是已經消退不少,從莎拉的口中說出希望讓我教導她偵探技能還真是久違了。
「無需擔心,演劇的台詞、歌詞、以及編舞的動作奴家都已經好好的記在心中了哪」
對於堂堂正正這麼說著的莎拉,惣助說,
「哦—,那你在這跳一曲看看啊」
隨之莎拉慢慢的別開視線,
「……在心裡,記住了」
「看來是跳不出來啊」
對於能夠完美記憶所見所聞的莎拉而言,能夠記住和能夠實行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問題,作為運動白痴的莎拉在跳舞方面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擅長。
羽瀨川會社會為練習生提供各種各樣的課程,並因人制宜地決定各自的活動方針,據招攬了莎拉的登川千鶴所說,他們已經基本放棄了讓莎拉走必須跳舞的偶像路線和參演有著動作場景的作品,正考慮讓她往活用自身頭腦、話術以及容貌的方向發展。
「你都是運痴了,不要勉強去做自己不擅長的事好嗎?」
(譯註:「運痴」,「運動白痴」的簡稱)
友奈這麼說完後,莎拉稍微嘟起嘴,
「其實奴家也是如此思慮的,但每次奴家精疲力竭的時候,小陽葵都會起勁地煽動奴家哪……」
小陽葵——平和島陽葵與莎拉同齡,是比莎拉早進入羽瀨川會社的新人練習生,和莎拉一同接受課程。而且她雖然與莎拉不同,運動神經超群,卻和莎拉起意氣相合,是約定一同以藝能界頂點為目標的夥伴。
「小陽葵啊……就是因為那個東京的朋友,才讓運痴莎拉這麼努力跳舞的啊」
友奈似乎感到很有趣似地說道。
「不對,小陽葵可不是TOKYO的city girl,而是來自千葉的戰鬥民族哪」
「不管怎麼樣都好啦」
「怎麼啦友奈親,莫非是嫉妒了?」
「才沒嫉妒呢」
聽到莎拉的話,友奈的臉色通紅。
「畢竟再次去到了不同的學校了哪,真是十分抱歉,奴家比起友奈和小陽葵見面的時間要更長」
「所以說這種事你不用介意的啦,反正你明年也要來跟我同一個高中的對吧?」
友奈理所當然似的這麼說道,對此莎拉稍微歪了歪頭,
「唔嗯,會如何呢。學校生活也就是一般的開心,因此奴家想其實不去學校也不是不行的哪」
「「誒!?」」
友奈和惣助同時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有關莎拉中學畢業後打算怎麼辦,惣助也是現在才首次聽聞。
惣助和友奈一樣,也一直理所當然地以為莎拉會升學去到井之口高中。
「……嗯,雖然從父親的角度來說還是希望你能讀完高中,不過以你這個頭腦,沒必要堅持讀完高中也是事實啊……」
「等一下叔叔! 別這麼簡單的就認同了啊!」
友奈焦急地說,
「雖然中學有中學的樂趣,不過高中也有屬於高中的樂趣啊」
「不是,你自己也還沒上過高中吧」
莎拉冷靜地指摘友奈的說法,高中的入學典禮在四月十號,因此嚴密而言友奈也還沒有過上高中生活。
「總、總而言之你要給我來上井之口哦。畢竟還有高中限定的魅力……?」
「比如說?」
「……學、學園祭或者修學旅行之類的……?」
「那不是中學也有嗎」
此時,惣助突然想起,
「啊,不過等一下? 我記得井之口高中的修學旅行還包含了超級神岡中微子探測器的見學來著?」
「什、什喵!?」
莎拉激動得瞪大雙眼。
此時友奈補充說,
「啊—,確實好像在三年級的修學旅行還是社會科見學的時候有寫著超市什麼的。我還在想為什麼要去那個什麼聽都沒聽過的超市呢……誒,原來是這麼厲害的東西嗎? 比valor還要大嗎?」
(譯註:原文的「超級」為『スーパー』,即『super』,既可解釋為超市supermarket的縮寫,也可以解釋為超級。而valor是一家連鎖食品超市的名字)
超級神岡中微子探測器——位於崎阜縣飛驒地區山林中的地下深處,是世界最高級別的中微子觀測設施(歸東京大學所有)。
雖然基本上是不允許普通民眾參觀的,只有極少部分偏差值為頂級水平的高中能夠被允許作為社會科見學前往參觀。
莎拉對科學技術深感興趣,自從知道超級神岡中微子探測器的存在之後,偶爾就會向我撒嬌說「吶父親—我想要超級神岡中微子探測器—想要買下超級神岡中微子探測器—想要完成大統一理論—想要打開命運石之門—」。
「唔—,雖說只是見學,但是能夠進入那個設施的話……確實這是僅限於井之口高中才有的魅力哪……」
莎拉小聲嘀咕著,接著說,
「決定了! 奴家也要和友奈去同一所高中!」
莎拉輕快地如此宣告,友奈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就這樣,草剃莎拉決定好了自己中學畢業後的進路。
第七卷 中學生們的進路
4月9日 7時57分
春假結束,莎拉前往市立澤良中學上學。
由於澤良中學會隨著學年增長而更替班級,因此學生們需要先在張貼於玄關前的分班表當中找到自己的新班級。
分班表前原本紛紛嚷嚷擠著許多學生,但當莎拉走近時,
「是莎拉大人!」
「草剃莎拉大人要確認新班級了!」
「莎拉大人即將通過! 大家把路讓出來!」
學生們之間傳出這樣的聲音,正在看著三年級分班表的學生們紛紛讓開。
莎拉理所當然似的緩步走在空曠的道路上,在分班表前站定,尋找自己的名字。
「嚯,草剃、草剃……啊,有了」
草剃莎拉的名字位於三年二班的下面。
接下來則是確認同班的其他學生的名字。
「莎拉大人! 升上三年級仍能與莎拉大人在同班實在是令人感到光榮!」
莎拉的身後傳來了語氣高漲的聲音。
轉過身來,能看見自小學時代起就作為莎拉家臣的安久彌生正站在她身後。
彌生的身邊是莎拉上了中學之後才交到的新朋友沼田涼子。
「嗯,看來三年級也和彌生以及涼子醬同班的樣子哪」
「是的! 三年級期間都能和莎拉大人在同一間教室學習是多麼的幸運! 我會一生都以此為豪的!」
順帶一提,二年級的時候和彌生以及涼子也是同班。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小題大做啊」
涼子一臉愕然地說道。彌生對涼子的吐槽充耳不聞,以要將莎拉吃掉的氣勢將臉靠上去。
「接下來的一年,還請讓我繼續在莎拉大人的身邊學習精進! 不對、可以的話請不止今年,升上高中後也請讓我服侍在您的身旁!」
「咔咔、還真是性急哪」
莎拉笑著說,
「不過正巧,前幾天奴家才決定好了升學近路了哪」
「誒,已經決定要上哪所高中了嗎?」
涼子感到意外似的說道,莎拉點頭回應,
「沒錯,是井之口哪」
「不愧是莎拉大人!」
「……明明連模擬試驗都還沒參加過還真敢說啊……不過,以你的才智應該真的能合格的吧……」
涼子似乎有些不滿的樣子。
「莎拉大人,我也要以井之口高中為目標!」
「嗯,努力加油吧」
莎拉落落大方地贊同了彌生的宣言。
順帶一提,雖然不及莎拉,但是彌生的學力在澤良中學也是頂尖水平的,要上井之口也是綽綽有餘。
「呵呵,上了高中還能和莎拉大人在一起什麼的……! 啊,沼田同學去了別的高中也要保重呢,偶爾也一起去Round 1玩吧」
(譯註:「Round 1」為遊戲廳的名字,在國內也以「朗玩」的名字開了幾家店)
「喂,不要擅自決定我會去別的高中啊」
涼子吊起眉毛,彌生可憐兮兮似地說,
「畢竟沼田同學的成績實在是……」
涼子的學力位於平均水平附近,確實如彌生所言,再這樣下去很難以井之口高中作為目標。
「你、你不知道吧,別看我這樣,從現在開始認真學習的話,說不定也是能夠考上井之口高中的」
「什麼,涼子醬也要以井之口高中為目標嗎,不過是否挑戰也是你的自由哪」
「你也覺得我絕對沒法通過試驗嗎?」
面對正瞪著自己的涼子,莎拉悄悄移開視線。
「切……」
涼子咂了下嘴。
「我會證明就算是我,只要願意也是能做到的……所、所以草剃,要是我合格通過了井之口的試驗,能和你上同一個高中了的話……」
「的話?」
對涼子的含糊其辭,莎拉稍微歪了歪頭,
「就、就和我交往吧!!」
涼子瞪著莎拉,大聲喊道。
「什喵!?」
莎拉的臉上浮現出驚訝的神色,目不轉睛地盯著涼子的神色看。
「等、沼田同學!?」
不僅彌生,周圍的學生們都變得嘈雜以來,涼子的臉頰因為羞恥而一片通紅,淚光閃動,卻還是直視著莎拉的視線。
「以防萬一確認一下,交往指的不是一起去Round 1之類的邀請,而是想要與奴家成為戀人的意思嗎?」
(譯註:此處的「交往」原文為『付き合う』,既有男女交往的意思,也有陪同,陪伴之類的意思。)
「啊,嗯」
「嚯……我也熟知涼子醬並不是會開這種玩笑的性格,既然是認真的哪……」
涼子稍微點了點頭。
「我……很久之前就喜歡上草剃你了,請和我交往,不直接結婚吧」
莎拉用溫柔的聲音回應她,
「雖然對你的心意感到真心喜悅,但奴家無法回應這份感情。對奴家而言,涼子醬只是重要的朋友哪」
「……是嗎,是這樣啊……抱歉啊,突然說些怪話」
眼淚順著涼子的臉頰滑落。
莎拉將手伸向涼子的臉頰,輕輕地拂去淚痕,然後悄聲說道,
「奴家無法與涼子醬交往……話雖如此,在奴家出生長大的國家有著名為眾道的文化」
「zhong dao……?」
涼子驚訝地眯起眼睛,
「……眾道指的是為了與家臣和友人締結更為深刻的羈絆,而進行的同性之間的聯結哪。在奴家的祖國,眾道與結婚都是直到迎來及冠的十五歲才解禁的,不過對奴家而言,如果是涼子的話,可是十分樂意進行眾道的聯結的哪」
涼子滿臉疑惑,聽完了臉色略帶潮紅的莎拉的說明後,
「那個,雖然不太清楚,總之就是能和草剃做愛的意思?」
「做……請、請不要如此直白的說出來哪,這可是與想由衷珍惜的對象之間締結的神聖聯繫哪」
涼子目不轉睛地盯著莎拉嘴快地解釋了一會,突然粗魯地拭去眼中的淚水,握緊拳頭。
「好呀! 我絕對要合格通過井之口的考試! 然後和草剃做愛! 我會做的超級超級激烈的你要給我做好直不起腰的覺悟哦!」
「所、所以說不要表現得這麼直白哪……」
此時彌生也氣勢洶洶地舉起手,
「我、我也要作為莎拉大人的第一家臣締結眾道的聯繫!」
隨之莎拉的臉上浮現出困惑的表情,
「畢、畢竟這本來就是為了加強主從之間的羈絆的文化哪……」
「啊啊……不僅思想,就連身體都能夠奉獻給莎拉大人什麼……啊哈啊……哈,要流鼻血了……這就是第二性徵……我直到現在才首次有了青春期的實感!」
「興奮過頭了笨蛋,單純地令人感覺有些噁心哪」
莎拉與涼子、彌生之間的言論交流迅速在關注著莎拉的周圍學生之間傳播開來。
「真、真的假的……好像只要合格通過井之口高中的試驗就能和莎拉大人做色色的事情」
「我要從現在開始全力以赴學習準備考試!」
「我也是!」
「我、我也是!」
「想要將莎拉大人神聖的玉體當作玩具般玩弄!」
「呼呼呼,沒想到能有將莎拉大人的×××到我的×××中×××之後×××的機會來臨的一天……!」
「我要在莎拉大人的身心上都留下無法痊癒的傷痕……!」
面對眾口紛紜,宣佈以井之口高中為目標的學生們,莎拉麵色抽搐的嘀咕道,
「總感覺越傳越黑了哪……而且還有好幾個人都說著精神有點不正常的可怕言論? 不過,能合格通過井之口高中的也只有成績頂尖的少數幾個人而已,放任不管應該也不會有問題吧……」
然而與莎拉積極樂觀的猜測相反,今年,澤良中學斷崖式地領先於其他著名私立中學,創下了井之口高中入學人數紀錄新高,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七卷 怪盜的誕生
4月12日 20時36分
自從異世界暗殺者,阿爾芭·杜羅馬德拉轉移至崎阜以來,約過兩週。
依據情報收集的結果,這個世界與阿爾芭曾經所在的世界之間歷史的不同處就在於——織田信長在沒有成功實現天下一統就去世了。
《門戶》所連接的座標與原世界的《門戶》所在的低點有著微妙的不同,但還在同一個崎阜市就是了。
使用的語言雖有些微不同,但幸虧作為信長出生地的尾張,信長據點的崎阜以及成為帝都的安土之間的地緣並不疏遠,差別也只停留在方言與單詞水平的不同而已。
使用的年曆並不相同,但是時間軸沒有問題。
貨幣為日元。
政治體制為立憲民主制。
這個國家的人民對改良主食稻米的品種有著異常的熱情,就連被丟棄的便當和過期了的飯糰都相當美味——主要掌握了類似如此的情報。
雖然機械文明高度發達,但這個世界的人類無法使用魔術,日本也基本禁止攜帶武器,因此暫且不論與軍隊以及警察為敵的情況,發生私人鬥爭時阿爾芭應該可以輕鬆使用個人武力擺平吧。
檢查魔術使用痕跡以及封印魔術的裝置當然也不存在。
(只有我一個人能使用魔術的話,不就能在這裡為所欲為了嗎)
雖然莎拉·達·奧丁與莉薇亞·多·烏迪斯這兩個異世界人的存在讓自己無法完全放心,不過在一億人人口的國家中正巧與這兩人遭遇的概率幾乎為零。
而且,那兩人應該早已為了儘可能降低被追兵發現的可能性而離開崎阜地區了吧,不可能轉移過來三年後還留在這片土地上。
既然如此,對阿爾芭而言,比起魯莽地一頭扎進其他城市,在這個城市生活才是最為安全的選項。
阿爾芭坐在廖無人跡的公園的長椅上,一邊吃著從便利店買來的飯糰,一邊思考著未來的事情。
手頭上有著一定的日元。
與阿爾芭被命令前往異世界時的猜測相同,黃金即使在這個世界也有著巨大的價值,她將其用來換成日元了。
由於明顯像是未成年的少女擁有金塊會顯得很不自然,阿爾芭僱傭了一個相對而言穿著整潔的流浪漢男子,以整理親人遺品的時候發現了金塊這一設定前去換取現金。
不過雖說暫時的食俗費用都能夠確保,但既然從今往後都要在這個世界一直生存下去的話,果然還是想要一個生活據點。
(只是在這個世界的人看來,現在的我就只是個離家出走的JK哪……)
這個國家的租房標準都相當嚴格,而審查較寬鬆的房屋卻又要麼別有隱情,要麼與犯罪有關,有著類似的諸多理由。對未成年人而言,別說租賃合同了,就連入住旅館都需要監護人的同意。
「……算了,暫時先當著網吧難民就好了~既有沙發又能看漫畫,慢慢考慮就好」
(譯註:「網咖難民」。字面意思,住在「internet cafe」,曾在日本打工族中流行過)
阿爾芭喃喃低語著,將金槍魚蛋黃醬的飯糰送到嘴邊。
「好吃……!」
(話說回來這個世界的米真的超級好吃啊! 而且蛋黃醬之類的調味料的完成度之高也令人驚歎……是要怎麼樣才能想到可以將蛋黃醬與米混合起來啊?)
阿爾芭吧嗒著嘴吃便利店飯糰,再喝一口冰可樂。
「咔—,好吃! 啊~異世界真是天國~~~♥」
雖說莎拉與莉薇亞的意志力都相當堅強,但第三位異世界人阿爾芭在精神意志方面也絲毫不弱於二人——
4月13日 19時21分
次日。
在網咖過夜後,阿爾芭一如往常地一邊在互聯網上收集這個世界的情報,一邊讀著漫畫。
為了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而活用網絡以及圖書館收集了一定程度的情報後,在時間上稍微有些餘裕後,只是想著稍微轉換心情向漫畫出手後,時間在轉瞬間就消失了。
明明是個不算寬敞的網咖,卻接連不斷地冒出有趣的作品,阿爾芭廢寢忘食般地利用一切時間忘我地閱讀漫畫。
「說到日本就是動畫! Japanimetion! 二次元角色活靈活現地動了起來!」,由於看到這諸如此類的評價,阿爾芭隨意在網絡上找了部免費動畫試著看了一下,但因為發現其中全都是靜態圖畫,根本沒有所謂的動起來了,她想著「這跟原本的世界的紙偶戲大差不差嘛……」,停止觀看了。
說不定只是剛開始看到的那部動畫不行而已,可能除此之外還有這相當多的偉大作品,但阿爾芭目前還只是專精於閱讀漫畫。
既能按照自己步調閱讀,內容也相當多樣化。
在原本的世界中鋤奸扶弱勸善懲惡之類的作品才符合大眾的喜好,但在這邊的世界,盜賊、間諜、忍者、刺客、黑道、海賊、浪人、賭徒等,一般為世人認定為『惡』而被厭惡忌諱的非法行業成員卻能堂堂正正地成為人氣作品的主角。
將這些人描繪得如同主角般的想法自身就完全顛覆了阿爾芭的常識。
(嗚哇太強了太強了! 這漫畫超有趣啊! 話說日本到底是有多少部漫畫啊!?)
其中阿爾芭格外中意的事,怪盜——也就是以盜賊為主人公的作品。
被描繪成穿著時髦,帥氣酷炫的怪盜以異想天開似的方法騙過警察與宿敵偵探,成功盜取物品。
雖說目的不同,不過阿爾芭也曾在原本的世界中入侵警戒森嚴的宅邸,因此讀到主人公們的活躍時不僅有過「沒錯沒錯,就是這樣」的同感,也有過「還有那種方法嗎!?」的震驚時刻,不禁沉迷其中埋頭閱讀。
連續三日都住在網咖後,阿爾芭讀完了大概兩百部怪盜漫畫,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想法。
(我也嘗試看看吧! 怪盜)
輕巧的靈機一動。
要想成為怪盜,首要的就是決定好目標。
只盜取邪惡富豪的義賊般的怪盜既單純又帥氣,為收集自己想要的美術品而出手的怪盜的自由令人感到憧憬,以在森嚴戒備之下潛入並達成艱難任務的驚險刺激自身為樂也不難理解。
在犯罪前必定先發出預告書,為了讓自己的罪行為人周知而在現場留下痕跡的劇場型怪盜也能讓人感受到他有著自己的信念,頗有魅力。
阿爾芭決定總而言之先去街上轉一轉再接著考慮,離開了網咖。
她在住宅區附近無所事事地溜達著,幸運地發現了一個包圍在高牆之地豪宅。
(這不就好了嗎! 看起來就像是壞人的房子)
雖然沒有確定的依據,但阿爾芭一貫主張,這種在城市中心擁有豪宅的富人絕對有在做著什麼壞事。
4月14日 1時24分
等到夜幕降臨後,阿爾芭再次來到這個作為目的的房子前。
服裝則顯然不是從原本的世界穿過來的刺客裝束,而是黑色運動服與黑色運動鞋。
就算全是黑色,但原本的裝束在這個世界看來就像是cosplay一樣,因此阿爾芭首先置辦的就是運動衫和運動服/
不僅方便活動,選擇無需多慮,還能埋沒在城市的景觀中。
雖然實際上阿爾芭憧憬著在漫畫中出現的彷彿象徵著怪盜般的特別服裝,但總之還是先以這副打扮在怪盜行業中起家吧。
姑且還是好好地將帶有家紋的簪子戴在頭上。
確認周圍沒有他人的跡象後,阿爾芭一口氣跳過了房子周圍的高牆。
雖然這種高牆往往都是為了防範外賊而建造的,但功不掩過,對小偷而言反而更為有利。
因為一旦越過高牆進到其中,無論房子裡發生了什麼外面都注意不到。
就算圍牆高達兩米,以阿爾芭的身體能力也能輕鬆越過,即使不是異世界人,只要兩個人都身體輕盈或者以車什麼的當作踏腳處,都意外地能夠輕鬆越過這堵牆。
阿爾芭跳到比圍牆更高的樹上,融入到夜色中,窺視著宅邸的情況。
室內已經熄燈了,白天的時候也檢查過了沒有看門犬之類的。
阿爾芭仔細觀察是否有傳感器或者防盜攝像頭後,以防萬一還是在庭院中使用了廣範圍的電擊魔術。這個方法能使防盜攝像頭無法正常工作,而且已經在便利店實驗過了。
(唔,今晚原本只打算看看情況的,不過這麼輕鬆的話根本沒有挑戰性啊……)
總而言之先進到房子裡頭看看,阿爾芭使用魔術悄無聲息地打開了面向庭院的窗戶。
雖然只是簡單的操縱磁力從內側將鎖打開,但要達到足以實用的級別需要相當高的熟練度。這也是阿爾芭為之自豪的魔術之一。
大廳中擺滿了昂貴的傢俱,但因為基本都是大型傢俱,找不到適合盜走的尺寸,阿爾芭只好放棄它們,前往其他房間物色目標。
雖說房子裡一盞燈都沒有,但對於夜視能力強的阿爾芭而言卻如同白晝。
寢室中,像是房屋主人的壯年夫婦正在酣睡,牆壁上掛著這兩人和與阿爾芭年齡相仿的少年少女站在一起的照片。
應該是家庭合照吧,四個人都笑得很辛福似的。
房子裡除了這對夫婦以外似乎沒有其他人了,那兩個孩子應該是自立或結婚之後離開家裡了吧。
「哈……明明如果是簡單直接的那種壞人的話就好了呢」
阿爾芭不知所措,最後什麼都沒偷走,就這麼離開了房子。
話雖如此,阿爾芭還是試圖像怪盜般,留下一些自己潛入過後的痕跡。
她這麼想著,從臥室隔壁房間的梳妝檯上拿起口紅,開始在鏡子上塗鴉。
畫的是在杜羅馬德拉家家紋中也有使用的牡丹花,對於自己的畫作還挺滿意的。
將口紅還回梳妝檯之後,阿爾芭不留絲毫痕跡地離開了豪宅。
次日,打算梳妝打扮出門購物的妻子發現了不知何時畫在鏡子上的牡丹花繪畫,姑且報了個警,但因為沒有發現任何東西被盜,最後也沒有引起什麼騷動。
這就是將來以『怪盜牡丹』之名流傳於世間的異世界人——阿爾芭·杜羅馬德拉所製造的,最初的事件。
第七卷 政治家候補女騎士
4月19日 20時14分
崎阜室內某料理亭的包廂。
作為所謂的「謝絕生客」的高級料理亭,由於其高度的密室性質,經常用於政治家以及企業高管等的接待。
莉薇亞·多·烏迪斯改,劍持命,正在此與某人共進晚餐。
眾議院議員,裡予田聖羅。
她是個氛圍柔和優雅的女性,五十八歲。
在內閣中任內閣府特命擔當大臣的職位,傳聞稱她最終的目標是內閣總理大臣的位置,是個身居高位的政治家。
選舉區為崎阜一區,在前幾天舉行的眾議院選舉中以壓倒性的差距戰勝了其他候補當選。
「今日您能賞光特意前來實在是非常感謝,由於一直抽不出身前來崎阜,很抱歉直到現在才能向您致謝」
侍從將料理端進來離開房間後,裡予田深深地鞠了一躬。
「哪裡哪裡,在百忙之中還能得到您的掛慮,敝人才是十分感謝」
莉薇亞回了一禮,裡予田露出微笑。
「劍持小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這點事情理所當然的」
在前日的選舉競爭中,裡予田在街頭演講時,遭受了對她懷有恨意的暴徒的襲擊。當時莉薇亞恰好制伏了暴徒,拯救了裡予田的危機。
「哪裡,敝人的安保部門也因此得以茁壯成長,反倒是這邊才應該向您致謝」
「原來如此,那就是雙贏呢」
莉薇亞拯救裡予田的一幕正巧被前來取材的當地電視台拍攝到,其超出常人的動作引起了話題。
在由莉薇亞擔任CEO的公司『白銀十刃集團』開展的業務中,只有安保部門持續赤字,處於拖後腿的狀態,但他們以此事為契機,正式接受了裡予田事務所的安保委託,逐漸開始收到活動會場的警備與保鏢等工作委託。
「是的,所以還請您無需太過在意」
莉薇亞發自內心地說道。
實際上,不過是制伏毫無經驗的襲擊者而已,對莉薇亞而言完全算不上什麼,被如此盛大地感謝自己心理上也過不去。
「那麼今天只要一起愉快的享受美食就好了吧」
「說得是呢」
莉薇亞點了點頭,為裡予田的杯子斟酒。裡予田也回敬地替莉薇亞斟酒,雙方都優雅地將小瓷酒杯遞到嘴邊。
她們一邊閒聊著,一邊享用著與高級料理亭相稱的,鋪張浪費到了極致的料理與清酒。突然間,裡予田降低了聲音,
「……話說回來,劍持小姐,雖說有些失禮,但我調查過了你的相關事蹟」
「嚯」
正在動筷的莉薇亞停下動作。
「令尊……曾是這座城市中的暴力集團,白銀組的領導沒錯吧?」
「正是如此。雖說白銀組早已解散,但家父確實是原白銀組組長白銀龍兒。劍持是家父之母——也就是敝人祖母的姓氏。為了讓從小病弱的敝人能夠接受正當的治療,敝人自幼時起便由祖母收養,與家父以及白銀組斷絕了所有關係」
莉薇亞簡短流暢地說明了劍持命——真正的劍持命的經歷。
莉薇亞的記憶力很差。
不僅頭腦遲鈍,而且不善言辭。
即使如此,離開世間前將一切都留給了自己的愛人的事情仍舊銘刻在她的心中,不曾忘卻。
「劍持小姐的公司員工當中也有許多是原白銀組的組員對吧?」
「是的,雖說受家父所託曾一度繼承白銀組,但敝人最終還是想堂堂正正地活下去,因此解散了白銀組,讓希望的組員加入了敝人的公司」
這對莉薇亞而言只是單純的事實,毫無羞恥可言,因此她立刻肯定地回答了裡予田的問題並反問道,
「果然裡予田閣下也認為原反社會組織成員並無信用可言嗎?」
白銀十刃集團的社員大多為原黑道、原半灰色組織成員、原邪教信徒,基本都是會被他人冷眼相待的身份。就連CEO的莉薇亞都原本就是非法滯留在日本的異世界人兼流浪漢。
就算如此,莉薇亞也認為,希望能夠過上合法正經人生的這個想法並沒有被看不起的理由。
面對不自覺間語氣帶刺的莉薇亞,裡予田稍顯慌張地回答道,
「不,我毫無非難的意思」
裡予田這麼說著,露出了苦笑,
「因為先夫也——曾是反社會勢力的成員」
「這樣嗎?」
「是的」
意外的發言使莉薇亞吃了一驚,裡予田點點頭繼續說,
「……我丈夫原先是韓國黑手黨的成員。雖說與我相遇時他已經脫離組織了,但對當時地位尚不穩固的女性議員而言,丈夫是反社會組織成員可以說是致命性的醜聞了。過去的我為了不讓政敵抓住把柄,幾乎是過剩地表現出清廉的樣子,還相當強硬地推行了政策。受劍持小姐所助的那個襲擊事件——作為犯人的青年人對我懷有怨恨也是因為如此」
襲擊了裡予田的男性曾說過,十年前他的母親經營的店鋪被裡予田擊潰了,導致他母親搞壞了身體並去世。
事件後,據一同在場的武尾所說,主導了曾作為日本首屈一指繁榮昌盛的歡樂商業街的淨化作戰的正是裡予田。
那裡確實曾經到處都散落著違法接客的風俗店、敲竹槓的黑店以及黑道的生意活計店鋪,治安相當惡劣,但就連合法經營的店鋪以及面向聚集在此的顧客和從業人員的店鋪都被作為淨化行動一環所驅逐,日本首屈一指的歡樂街就此淪落為日本第一的捲簾門街道。
因此,即使裡予田聖羅在崎阜有著極為穩固的群眾基礎,想那個襲擊犯男性般,憎惡她的人也不在少數的樣子。
「……其實,家父似乎也對裡予田閣下沒有什麼好看法,在告訴他敝社要成為裡予田閣下的安保時,他的表情有些陰沉,似乎是因為淨化作戰導致了熟悉的店家紛紛倒閉……」
莉薇亞坦率地說完,
「這樣嗎……當時我為了守護自己的政治生涯而相當拼命,現在回想起來,果然還是做得太過分了」
裡予田的臉上浮現出悔恨的表情,莉薇亞說,
「話說回來裡予田閣下,為何要對敝人說起這件事呢? 雖說保護了你,但這並不是能輕易告訴僅見過數面的人的話題吧……」
裡予田回以微笑,
「只是知道劍持小姐的出身是反社會組織後,總感覺更顯親近了而已」
「啊、哈」
會因為出身是反社會組織而抱有親近感的政治家還真是令人感到珍稀。
莉薇亞的臉上浮現出曖昧的笑容,裡予田繼續說道,
「對了,劍持小姐」
「嗯?」
「您對政界有興趣嗎?」
「哈?」
莉薇亞瞳孔一縮,裡予田接著問道,
「如此年紀就能成為多方面經營企業社長的女性可是非常罕見的,甚至還具備了能夠瞬間制服持槍男性的強大與膽氣,就我所知除了劍持小姐以外可是無人能比。要是劍持小姐能成為政治家的話,肯定會給許多年輕女性帶來希望吧。若是劍持小姐有意的話,我約定會盡我所能舉薦並支持劍持小姐」
「稍、稍等一下。敝人對政治可是一竅不通,就連公司的經營都只是盡交給其他優秀的人才處理而已」
「就算不了解也沒關係,具體的只需要交給政治秘書考慮即可」
「那也有那樣的問題吧……」
裡予田向困惑著的莉薇亞露出了微笑,
「當然我也不是要你立刻參選,說到底以劍持小姐的年齡而言暫時還不可行,不過數年後,若是劍持小姐對政治產生興趣的話,務必讓我助你一臂之力,到時我說不定也已經成為總理大臣了呢」
語調像是在開玩笑,但裡予田的眼中閃爍著認真的光芒。
裡予田言談舉止都顯得溫文爾雅,但卻給人以與在滿是陰謀詭計的政界中生存了數十年的人相稱的驚悚感。
「哪裡哪裡,敝人終究還是不能涉足政治」
莉薇亞再次慌慌張張地否定道,
「而且實際上,敝人作為社長卻幾乎無事可做,閒暇之餘主要做些視頻直播、參加樂隊活動或者充當牛郎什麼的。不管哪個都不是什麼上得了檯面的活動,實在不適合政治」
「牛郎? 而不是經營茶點鋪或者夜總會,嗎?」
莉薇亞點頭肯定裡予田的提問,
「敝社所經營的牛郎俱樂部之一『KUKKORO』,是個女性女扮男裝作為牛郎接待女性客人的店鋪。敝人每週會前往那家店出勤一次,與大小姐們共度一夜春宵」
「不僅是牛郎俱樂部的客戶,就連對其他女性牛郎和公司員工甚至樂隊粉絲都會伸出魔爪吃幹抹淨」什麼的,實在是難以挑明,不過自己的生活相當糜爛這件事應該也成功傳達給裡予田了吧……然而出乎莉薇亞的預料,
「就連以同性為顧客的生意都會親自上陣,簡直正好」
「誒?」
「我的基本政策是推動女性在參與社會分工,從而實現尊重多樣性的社會,與劍持小姐的工作方向正巧一致呢」
「誒……是這樣嗎?」
莉薇亞更加困惑,試圖進一步表明自己是個完全不適合當政治家的人渣。
「其、其實敝人除了玩弄女孩子之外,還特別喜歡賽馬、賽船以及柏青哥,一有空暇就會跑去賭博呢!?」
「賽馬與賽船都是國家所認可的公營賭博,而且,崎阜幾十年來都是日本首屈一指的柏青哥大縣,你完全不必為嗜好玩柏青哥一事而感到自卑」
「是這樣嗎……!?」
這與清廉政治家的印象毫不相符的台詞使莉薇亞大為震驚,裡予田用力點頭說「是的」,並進一步向莉薇亞提問。
「順帶一天,視頻直播指的究竟是哪些內容呢?」
「那個,最近格外投入精力的是有關蚱蜢料理的研究……正如字面意思,內容就是敝人吃蚱蜢料理的直播」
「就連在昆蟲料理領域都造詣不淺,實在是太厲害了」
裡予田的微笑毫無動搖。
「什麼……敝人還是首次聽到如此說法。蚱蜢料理角初開時,頻道訂閱數還一口氣下降了許多……」
「我作為內閣府特命擔當大臣,與國民飲食的政策也略有關聯,其中昆蟲料理自不待言,更是大受矚目」
「真的嗎!?」
在蝗蟲料理角中,別說是觀看直播的觀眾了,就連一同製作動畫的工作人員都不忍直視,裡予田這番話使莉薇亞發自心底的高興起來。
「嗯……聽起來,確實裡予田閣下的政治方針與敝人的立場之間相性極佳也說不定呢……」
「至少我個人是認真地如此認為的呢」
裡予田以溫和的語氣這麼說道,
「劍持小姐,偶爾也想這樣見個面如何? 我還想多和劍持小姐說說話,只要單純地像個忘年交一般閒聊就好了」
「當然,您隨時前來崎阜的時候向敝人說一聲就好了」
莉薇亞不說二話同意了裡予田的邀約。
「呵呵,劍持小姐要是有來到東京的話,也請務必前來參加我主辦的學習會」
「好的,到時候就打擾了」
……就此,莉薇亞被後來成為日本最高權力者的大政治家,裡予田聖羅視為了自己的繼任者。
第七卷 臥龍覺醒
4月25日 13時25分
四月下旬。
友奈入學的井之口高中的每年這個時期,都會舉行一年級新生的迎新合宿。
簡而言之,就是在逐漸熟悉了高中生活的這個時期,為加深班級與學年間的友誼而舉辦的活動,但友奈不太擅長與他人打好關係,自從知道這個合宿的存在之後就一直為此感到憂愁。
果不其然,到了合宿當日,友奈還是完全沒有跟班級同學熟絡起來。
雖說不像轉學到澤良中學時那樣,被當成不妙的傢伙對待,但友奈因過於重視在鏑矢偵探事務所做飯而沒有參加社團,也沒有可以說得上是特別親密的朋友。
友奈向來不擅長在合宿與修學旅行的時候與不親近的人共處一室,甚至認真想過要不就缺席不去參加算了,但是在鏑矢偵探事務所吃晚飯時輕描淡寫般說明之後,
「哈……聽好了友奈,對偵探而言,交流能力可以說是最重要的技能了。就連同年級的學生都無法交流的傢伙要怎麼樣才能從陌生人手中套出情報呢?」
「唔……」
將惣助意外認真的說教聽進去後,友奈就算不甚情願,仍舊參加了迎新合宿。
(這也是為了成為偵探的訓練之一……)
友奈一邊這麼告訴自己,在班上的陽角們熱鬧地唱著歌玩著遊戲的大巴中,度過了沉默的一個半小時。
十二點時在途中的休息站吃過午餐,十三點抵達合宿地。
合宿的會場是一間古樸又廣闊的,乾淨整潔的和風旅館,似乎還有這大浴場和露天浴池。
進入旅館前,教師說明了合宿的日程以及規則,還提醒學生們「旅館中的旅客並不止有井之口高中的學生而已,不要打擾到其他旅客」等(可能是因為是優等生雲集的高中,注意事項相當簡短)之後,大家才進到旅館之中。
基本每個就寢的房間住六個人。
房間的分配並不是依據班級,而是將一年級全體學生男女分開後再隨機決定的。友奈的房間中,只有一個是打過招呼而已的同班同學,剩下四人都是完全的生面孔。
房間寬廣得就算鋪上六人份的被褥也綽綽有餘,而且還有寬廊(位於窗邊的,擺放有椅子與桌子的,通稱『旅館的謎之空間』的地方),從寬廊處可以看到修剪整齊的庭園。
說實話,這完全不是高中一年級學生該使用的級別的好房間,不愧是縣內第一的精英學校。
……正因如此,
(這麼好的旅館,比起和從未謀面的同學們,我更想和莎拉以及關係好的朋友們一起投宿啊……或者,和叔叔一起……)
無法控制不去這麼想的友奈。
但是,即使同為同一個高中的一年級學生,對突然要與不曾說過話的同學們共處一室而感到緊張的似乎並不止友奈一個人。
「那、那個,總而言之自我介紹一下吧?」
其中一名室友怯生生地提案道。
「啊,嗯」
「說、說的也是!」
「OK—」
友奈與其他女孩子也贊成,六人各自簡單地介紹了自己的姓名班級、出身中學以及參加的社團活動等。
「……我叫,永繩友奈。一年級二班,中學時澤良中學,社團則是沒有參加」
友奈自我介紹完後,
「誒,澤良中學? 我去的補習班的一個朋友就是澤良中學的,二年……啊,現在是三年級了嗎。聽說比我們小一屆的學生中好像有個相當厲害的孩子,那是真的嗎?」
「啊,那個我好像也聽說過!」
「…………」
她們的反應使友奈臉頰抽搐,無言以對。
比友奈小一屆的,就連其他學校的人都有所耳聞的「相當厲害的孩子」……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是誰了。
「那個……難道是在說草剃莎拉的事情,嗎」
「啊!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 在國外跳級大學畢業後,在澤良中學當了一年學生會長,使澤良中學的不良學生全員改過自新,還加入了藝人事務所,甚至還在做讀者模特什麼的!」
「噗,那是什麼! 怎麼可能有那樣的人啊! ……沒有,對吧?」
少女向友奈徵求確認,但友奈緩緩地搖了搖頭,
「……莎拉真的就是這個樣子哦」
雖然傳聞有些誇大其辭了,但莎拉真的是相當聰明的孩子,君臨於包括教師在內的澤良中學的頂點,所屬於藝人事務所也是事實,友奈恰當地肯定了這些說法。
「永繩同學有見過嗎?」
「啊,嗯……倒不如說我們是家住附近的朋友,她是我打工的事務所家的女兒」
「誒,事務所……指的是什麼?」
「偵探事務所」
「誒—,永繩同學在偵探事務所打工啊」
「嗯」
「為什麼是偵探事務所?」
這個問題使友奈稍微煩惱了一下如何回答,
「……因、因為喜歡偵探吧,大概?」
「在偵探事務所打工都是在做什麼工作?」
「那個,做飯或者打掃事務所什麼的,因為才剛開始,所以還在學習工作內容和報告書的寫法之類的」
「誒—,是這種情況啊—」
「嗯,我覺得,就跟普通的打工差不多吧」
「吶吶,你有草剃莎拉的照片嗎?」
「姑且」
友奈將存在自己手機裡的,和莎拉的雙人合照給她們看。
「哇,真的超級可愛的!」
「頭髮好像挑染了粉色,澤良的校規這麼寬鬆嗎?」
「比我想象中的還小隻……話說真的跟小孩子一樣?」
「對吧! 聽說是外國人,想象的是更加不像中學生的,豐滿的成熟大人的感覺」
友奈一邊側眼瞥著正熱烈討論著莎拉的照片的女孩子,一邊轉頭看向窗外。
映照在窗戶中的,是自己染上了紅暈的臉頰。
——因為喜歡偵探。
對偵探這一職業的憧憬。
以及,對「從事偵探工作的人」的思慕。
(我,喜歡叔叔……喜歡上了鏑矢惣助先生……)
將自己的心意清晰地轉化為語言後,友奈感覺到全身都像被火炙烤著般灼熱。
無論如何,友奈託莎拉和偵探事務所的話題的福,和同個房間的女孩子們相處得還算融洽。
4月25日 22時32分
和室友們聊了大約一小時後,我們換上運動服,到旅館邊上的公園裡參加了大約兩小時的娛樂賽。
18點在旅館的宴會廳吃了晚餐,十九點則是按照自己感興趣的主題分組進行辯論。
順帶一提,友奈參加的是主題為「關於校園欺凌的隱蔽體質」的團體。
20點到23點熄燈前則是自由行動,要什麼時候入浴也取決於自己。
雖然禁止離開旅館,但除此之外別無限制,可以自由來往別的房間,還能呼朋喚友在館內的卡拉OK或者遊戲角處一起遊玩,情侶們要在中庭散步也可以。
像這種合宿,對旅館內可前往的場所作出限制,入浴時間也相對死坂的學校很多,但越是優生雲集的學校,校規校風大體就越加寬鬆自由,井之口高中也不例外。
同房間的女孩子們一到自由時間就迅速前去洗澡了,友奈雖然也被邀請了,不過即使是同性,在不特定多數人的面前赤身裸體對她還是有些為難,因此友奈以「晚飯吃太多了,稍微休息一下」的理由拒絕了邀約。
在她們回來之後還一起玩了桌遊,友奈直到熄燈時間前三十分鐘才前往澡堂。
考慮到洗頭洗澡所花費的時間,這個時間段前去洗澡的話就幾乎沒有能享受難得的大浴場、露天浴池與桑拿的餘裕了,因此除了友奈以外幾乎沒幾個井之口高中的學生在。
友奈對大浴場也算中意,感到有些可惜似的,早早洗完頭和身體,進到浴池中。
雖說合宿比來之前想象的要快樂得多,但終究是疲勞的一天,像這樣慢慢地連肩膀都浸泡到浴池中,全身的疲勞感似乎都要溶解到浴池中似的,相當舒服。
水溫稍溫——差不多略低於四十度——要泡多久都行似的。
(哈啊~~~)
真舒服……舒服過頭,感覺都有點迷迷糊糊的。
眼皮越來愈沉重。
「啊~~~…………」
……ZZZ…………
…………ZZZZ…………
………………ZZZZZ…………
就這樣,友奈的意識墜入了淺眠之中。
4月25日 23時14分
「壞了! 睡著了!!」
泡在浴池當中,不經意間睡著了。醒來後友奈慌慌張張地起身,擦拭身體離開浴場。
確認過更衣室的時鐘,已經過了熄燈時間的23點,當然,更衣室裡除了友奈以外沒有其他學生了。
「搞砸了……!」
好不容易才和同房間的女孩子們友好相處,這麼下去就要被當成破壞規則還毫無負擔的不良學生了。
著急地擦拭身體換上浴衣後,將頭髮吹乾到不會滴水的最低限度,就迅速回到房間。
在回去的路上,友奈與穿著浴衣向浴場走去的男人擦身而過,再繼續沿著走廊前進。
咚隆隆,附近有某種東西掉落的聲音。
「!?」
友奈吃了一驚,不由得停下腳步往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看來聲音似乎是從門上掛著「STAFF ONLY」的金屬牌的房間裡傳出來的。
應該是用來堆放被用品或者清潔道具之類的房間吧。
是旅館的工作人員在裡面工作時弄掉了什麼東西嗎? 友奈在不知不覺間開始推理,但之後房間中再也沒有傳出任何聲音。
(嗯……)
明明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友奈這麼想著,但還是感到相當在意,確認過周圍沒有人之後,友奈輕輕地打開了房間門,向裡面窺視。
「你,你好~剛剛發出了很大的聲音……」
房間與預想的一樣,像是個備用品倉庫,但卻沒有燈光。
(也就是說,不是工作人員在進行作業? 那剛才的聲音是……)
友奈狐疑地按下了門邊的照明開關。
房間裡,有個人倒在地上。
「誒!?」
友奈睜大雙眼,不由得發出了小聲的悲鳴。
那個人不止是單純地倒在地上,頭上還流著血。
附近散落著幾個裝沐浴露或洗髮露的容器,恐怕是躺在地上的人打算將它們放到架子上的時候掉下來的吧,友奈聽到的應該就是當時發出的聲音。
「總、總而言之先喊人過來!」
友奈在走廊中奔跑,尋找大人的身影。
幸好,她立刻就發現走廊上有個正在走路的女招待員。
「那個! 有人流著血倒在地上!」
友奈大聲呼喊,和她一同前來備用品室。
友奈和女招待員一同確認倒下的人的狀態後,雖然沒有意識,但還活著,女招待員聯絡了其他工作人員,警察與救護車在數分鐘後就抵達了。
倒下的人立刻被救護車送走,隨後友奈在旅館的玄關接受了刑警的調查提問。
友奈喊來的女招待員,旅館的老闆娘,以及友奈班上的班主任也一同出席。
井之口高中的其他教師們也聚集在玄關前,指示聽到騷動前來查看的學生們回到自己的房間,但再怎麼說就算是好學校的優生,大部分學生都抑制不住好奇心,根本不聽從指示。
「為了回房間而在走廊上走路的時候,聽到寫著僅限工作人員的房間中傳來了咚隆隆的物品掉落的聲音,因為感到在意所以往裡頭看了一下,結果發現有人流著血倒在地上,趕緊喊附近的接待員小姐過來一起確認情況」
在友奈向刑警作證時,一名男性員工走到老闆娘身邊低聲說話。
「發生了什麼嗎?」
刑警問起,老闆娘說,
「誒,嗯……倒下的是今晚孤身在此投宿的客人,名字為島口直樹,他的預約信息上寫著年齡為三十七歲」
「原來如此,謝謝您」
刑警做了個筆記。
被害者是穿著浴衣倒下的,也沒有帶著手機或者身份證,在昏迷狀態下被送到急救車上,因此身份不明。
「唔,是一個人投宿嗎……無法縮小嫌疑人的範圍呢……」
刑警一臉嚴峻地低聲發著嘮叨。
「順便問一下,今天留宿於此的客人還有多少位呢?」
「這邊井之口高中的各位,以及正在公司旅行中投宿的各位加起來的話,超過兩百位吧」
「什……!」
老闆娘的回答使刑警無言以對,深深地嘆了口氣。
「哈啊~這下難辦了啊……」
低聲埋怨了一聲後,刑警再次轉頭面向友奈,
「那個,永繩友奈同學。你從大浴場去到備用品室前,有沒有見到其他人呢?」
「有的」
「是嗎……果然不可能這麼簡單就得到有力的目擊情——誒,有見到?」
刑警吃了一驚,友奈點點頭道,
「我從大浴場走到備用品室前,在走廊裡有和一名像是其他旅客的人擦肩而過」
「只有一人……! 順、順便問一下,你記得那個人的長相或者特徵之類的嗎!?」
「記得」
「嗯……那也是理所當然d——等等,記得嗎!?」
「啊,好的」
刑警睜大雙眼,友奈點了點頭,
「大概三十歲後半到四十歲的中年男性,身高一百七十公分左右,眉毛很粗,雙眼狹長,眼角略微下垂,鼻子,鼻子怎麼說來著……」
由於很難口頭上說明,友奈想著有沒有人有著相似的鼻形,四處張望著尋找,
「啊,就是那個人」
友奈發現剛剛在走廊上擦肩而過的本人正好就混在看熱鬧的人群中看著這邊,指向他。
「什麼!?」
刑事大吃一驚,將視線轉向友奈所指的男性。
「突、突然說什麼呢!」
男子手忙腳亂地說道。
「誒!?」
「真的假的?」
不僅刑警,老闆娘、女招待員以及別的工作人員們的臉上都浮現出震驚的神色。而旅館的工作人員之所以感到驚訝的理由很明顯,
「常松先生!?」
老闆娘說出那個男性的名字。
那名男性的身上穿著旅館工作人員的衣服。
「不對,稍等一下永繩同學,你剛才作證說過在走廊上擦肩而過的是其他旅客對吧?」
對於刑警的問題,友奈回答,
「正確而言是『像是旅客的人』。那時候他穿著浴衣,我只以為他是正常的旅客而已,看來事實並非如此」
聽到友奈的這番說辭後,那個名為常松的男性說,
「為、為什麼能這麼清楚的記住只是路過而已的人的樣貌啊! 而且那時候我還戴著眼鏡放下了劉海——啊」
常松因過於動搖而出現了致命性的口誤,刑警用銳利的眼光盯著他,
「常松先生,是嗎?能稍~微和您談一談嗎?」
「可……!」
常鬆發出一聲悔恨的呻吟,死心似的癱坐在地。
隨後刑警告訴其他警官,
「將這個男人作為重要參考人保護起來! 現在立刻前去徹底調查大浴場,有可能還殘留著兇器以及喬裝使用的眼鏡和浴衣。鑑定也要趕快」
「是!」
警官們遵從刑警的指示,匆忙開始行動。
在旁圍觀的井之口高中學生以及其他旅客、旅館工作人員們一片譁然,隨後逐漸平息,
「那個,永繩同學。雖然和剛才的嫌疑犯提的是同一個問題,不過為什麼你能如此清楚的記得在走廊上擦肩而過的人的面孔呢?」
友奈回答刑警道,
「因為這是叔叔……那個,是我在打工的偵探事務所的所長說,記住他人的長相是相當重要的,因此我日常生活中都在訓練……」
惣助說的是,一個人只需要改變服裝以及髮型,再戴上眼鏡,整體形象就會煥然一新。
就如同現在脫下了眼鏡,使用髮膠大幅度整理過頭髮的工作人員常松在犯罪時穿上浴衣,改變髮型,再戴上眼鏡後就能裝得像是個旅客一樣。
正因如此,身為偵探,辨別他人的時候並不能依靠『印象』這種曖昧的依據,而是要看再短時間內絕對無法改變的特徵——也就是說,重要的是明確記住面孔本身。
「永繩同學好厲害! 不愧是偵探!」
與友奈同房間的其中一名女學生如此歡呼道。
聽到她這麼說,其他學生們再次騷動起來。
「誒,她是偵探嗎?」
「對哦! 一年級二班的永繩友奈同學! 在偵探事務所工作!
「嗚哇,真的!?」
「高中生偵探,這不就是真人工藤新一嗎!」
「哈,女子高中生名偵探……沒想到居然真實存在……」
學生們的言論使得友奈漲紅了臉,
「不、不是的! ……我是隻是個、只是個打工的偵探見習生……現在還在見習期間而已……」
試圖否認的話語、心情在途中逐漸變化。
「……不過,」
(我,不像莎拉那樣子頭腦聰明,不是什麼天賦異稟的天才,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靈性或者魅力,不善溝通,曾經遭受過欺凌,直到現在都還只是個隨處可見的、單純的喜歡三國志的女高中生而已 )
但是,
就算如此,
就算自己如今還一無所成,
只要有著永不放棄向前邁進的些微勇氣《BUMP OF CHICKEN》
只要有著不願服輸的膽小鬼般的倔強《RADWIMPS》
只要有著渴望如此的少年熱血的希望《THE BLUE HEARTS》
就能確信,至今尚且不成樣子的自己必定會成為主人公。
(在我的心中,存在著高鳴不止的搖滾《士別三日,更當刮目相待》!!)
因此,友奈高喊。
全心全意的,放聲宣告。
「我是,岐阜縣立井之口高中一年二班的,永繩友奈!!
我將會,成為真正的名偵探! 讓全世界都刮目相看!!
放馬過來吧世界! 我正是主人公——!!」
滿懷氣勢地高舉握緊的雙拳。
自暴自棄般的,以人生中最為高昂的聲音,在萬眾矚目之下,友奈如此宣佈。
4月24日 7時24分
友奈在機緣巧合之下以空前的速度解決了殺人未遂事件後,大概在深夜一點左右回到房間後倒頭就睡,一覺直到天亮。
(我這種不時衝動的壞習慣,真的得想點辦法了……)
次日早晨,友奈對昨晚的事情感到極其後悔,心情沉鬱地和同房間的女孩子們一同前去早餐大廳,一躍成為話題人物。
不僅是井之口高中的學生,就連其他旅客們都關注著友奈,四下都可以聽到竊竊私語。
高中生偵探、名偵探、真正的JK偵探、美少女偵探——
雖說都是帶有好意的詞彙,但對於本身就不擅長被人注目的友奈而言簡直就是如坐針氈。
早餐是西式自助,但是關注,模仿友奈拿什麼料理的學生相當之多,友奈選擇的料理不一會兒就被清空了。
好不容易能吃到高級旅館的早餐,友奈原本想將自己餐盤上的料理種類添加到胃口的極限為止,但因為不想被認為是大胃王,只好自制地坐到角落處。
就在此時,
「哦,找到了找到了!」
昨晚的刑警走近友奈向她搭話。
「早上好,永繩同學。多虧有你我昨天才得救了」
「……早上好」
友奈對刑警特意前來道謝感到略微驚訝,回了個招呼。
刑警接著說,
「我想著還是應該告訴永繩同學你一聲,昨天的事件的被害者……被送到醫院的島口直樹先生已經安全回覆意識了,沒有性命之憂」
「啊,這樣嗎,那真是太好了」
說實話,友奈完全將被害者這件事拋諸腦後了,但如果事後聽說他死亡了的話必定會大受震驚,平安無事實在是太好了。
「在那之後,我們從大浴場更衣室的上鎖儲物櫃中找到了沾滿被害者血跡的方木與浴衣,方木上也檢查出了常松的指紋。看來他是打算暫時先將證據藏在儲物櫃中,之後再將其丟棄到浴場裡的鍋爐中消滅證據。要不是你在備用品室發現了被害者的話,留給他的時間應該會相當充裕吧,演變至此的話搜查就會變的難以為繼,因此請讓我再次道一聲謝」
「啊,那個,謝謝你……順帶一提,那個人認罪了嗎?」
刑警點了點頭,
「嗯,想必是認為無從狡辯了吧,他乖乖地招供了。常松欠了島口先生一筆債務,以要償還債務為由邀請島口先生前來投宿。當然,他真正的目的是殺害島口先生……儘管事件以未遂告終,但因為這是明確的有預謀犯罪,肯定是會被判刑的吧」
「嚯……」
沒想到能聽到這麼詳細的細節,友奈稍微有些高興,
「謝謝您還特意告訴我這麼多」
友奈道了一禮後,刑警笑了笑,
「哪裡哪裡,我才是,得到了寶貴的經驗」
「誒?」
「你在偵探事務所工作的話應該也有所耳聞,現實中偵探是沒有搜查權的。說不定,我還是日本第一個在現場見證了偵探解決事件的刑警呢。這足以向同僚們吹噓了」
「是、是這樣嗎……」
刑警的話使友奈臉頰抽動。
「那我就此告辭了,接下來還有檢證」
(譯註:此處的「檢證」不算恰當,原文為「実況見分」,大意為對刑事調查結果的核查)
「啊,好的」
「說不定有朝一日還能再相見呢,女高中生偵探同學」
大約二十五歲左右的年輕女刑警,寶生真咲戲謔地說道,從友奈面前離開。
友奈紅著臉,目送她的背影離開。
「不不,這又不是名偵探柯南……我可不想再偶然碰上殺人事件什麼的了……」
她不滿地小聲嘟囔了一句。
自己可不是想成為能夠解決困難事件的那種虛構偵探,而是希望能成為像鏑矢惣助那樣的,幫助弱者的偵探。
……然而,現實與友奈的願望恰恰相反。
「現實中的偵探,才不是正義的英雄什麼的」,彷彿要將友奈所憧憬的偵探所說過的這句話推翻似的,友奈還不曾知曉,她從今往後將會絲毫不差地在踏上世人刻板印象中的『名偵探』——在疑難事件中揭露犯人的詭計,與怪盜對決的正義英雄——的道路。
第七卷 女子高中生偵探誕生
5月7日 9時5分
刑警寶生真咲與友奈再會的一天意外地時隔不久就到來了。
不過,這次並不是友奈再次了遭遇殺人事件。
井之口高中的體育館中正在舉行黃金週結束後的全校集會。
館內除了學生與教職員工,還有電視局的攝影員工。說起來入學儀式的時候也有電視局的攝影參加,友奈推測應該是因為井之口高中乃是岐阜縣的代表高中,拍攝能在黃金週休結束後的新聞報道上用到。
校長以「不可以因為這新學期以來的第一個長假而怠惰」為主題,發表的長篇大論又陳詞濫調的演講結束後,
「那麼接下來是,有請特別來賓」
校長從台上下來後,依主持教師的話語從舞台側面走出來的是一位穿著制服,威風凜凜的美人——寶生真咲刑警。
(誒,為什麼那個人會在這裡?)
友奈吃了一驚。
雖說學校裡經常有警察前來開展有關交通規則與預防犯罪的相關講座等,但崎阜市的學校理應是崎阜中警察署或是崎阜北警察署等管轄市內的警察署所屬的警察負責才對。
崎阜市距離當時的合宿場所所在的地區有些遙遠,並不在寶生所屬的警察署的管轄範圍內。
再說了,為什麼不是由行政服務部或交通管理部這些作為與市民之間橋樑的部門,而由刑事部的警察前來學校作講座呢。
在友奈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站在台上的寶生對著麥克風開口說道,
「井之口高中的各位大家好,我是岐阜縣警刑事部的寶生真咲。雖說與絕大部分人這是第一次見面,不過在一年級學生中應該有好幾位見過我的吧」
說到此處,寶生將視線投向友奈。
不是偶然,完全對上眼了。
(……我有相當不詳的預感)
「說不定你們早已知道,上個月二十五日半夜,一年級的各位舉辦迎新營的旅館發生了一起殺人未遂事件」
學生們一片譁然。
一年級的學生們理所當然無人不知,但由於被害者並無生命危險,犯人也在當天就被迅速逮捕,事件並沒有在電視或新聞上大肆報道。
再加上中間還夾著一個黃金週,二年級與三年級的學生大部分都是現在才首次聽說這個事件。
等到學生們的騷動逐漸平息下來後,寶生才接著說明,
「這是一起預謀非常充分的犯罪,不僅很可能導致被害者的死亡,搜查也本應演變為長期戰。但實際上,我們在事件發生後僅僅一小時之內便將犯人逮捕在案。之所以能以如此異常的速度挽救到被害者的生命與逮捕到犯人,都要歸功於本校的一名學生。我今天來到這裡就是為了給這位學生贈予感謝狀的」
館內愈發騷動。
「我們學校的學生解決的殺人事件?」
「真的假的」
「逮捕犯人這不很帥嗎?」
「既然是去合宿的那就是一年級學生中的某人咯?」
友奈面色抽搐,在心中發出悲鳴。
(呀啊啊! 真的求你別……!)
但是寶生卻無情地喊出了友奈的名字,
「一年二班的,永繩友奈同學,能請你來到台上嗎?」
知道友奈長相的一年級學生們齊齊轉頭看向友奈。
不得不去的形勢,友奈表情鬱悶地站起身來,沐浴著全校學生的目光低頭走向講台。
友奈走上舞台,面向寶生。
「嚇到了?」
寶生離開麥克風,惡作劇似的低聲說道。
寶生輕笑著將友奈埋怨的視線應付過去,將感謝狀拿在手上對著麥克風說,
「井之口高中一年二班,永繩友奈閣下。為對您在日前解決殺人未遂事件中作出的巨大貢獻表達謝意,刑事部寶生在此謹代表警察署長贈予您感謝狀」
(這種東西我根本不需要的……)
友奈嘆了口氣,不情不願地接過感謝狀。
「永繩同學,能請你發表一兩句感想嗎」
「誒誒!?」
看著遞過來的麥克風,友奈感到手足無措,
完全不擅長在人前發表講話以及成為關注焦點的自己,到底要說什麼好。
總之,與那時一樣的的搖滾發言是絕對不行的。
友奈慎重地挑選話語,
「那個……我是一年二班的,永繩友奈。姑、姑且正在偵探事務所工作……將、將來的目標是成為一名職業偵探。為了成為偵探而學到的東西能派上用場真是太好了……呃,就是這樣!」
友奈說完,放下麥克風,逃也似的離開了舞台。
5月7日 18時21分
傍晚。
友奈一如既往的在鏑矢偵探事務所做了晚飯,與莎拉和惣助一同進餐時,正開著的電視新聞節目上出現瞭如下標題,
彷彿真人柯南君!?
高中生偵探,迅捷破案!!
順帶一提,背景上顯示的是井之口高中的校舍。
「噗——!!」
友奈不禁將還沒嚥下去的味增湯噴了出來,莎拉和惣助露出嫌棄的表情。
「做、做什麼哪友奈! 不潔哪!」
「抱、抱歉……」
兩人看向友奈的視線前方,電視畫面。
「震驚! 破解難案的真正偵探……嗯,居然被搶先了哪」
「真的假的,這種事情居然現實存在啊」
順帶一提,友奈並沒有告訴告訴兩人有關事件的事情。
看著兩人有津有味地盯著電視節目的樣子,友奈臉頰抽搐。
『上個月二十五日的夜晚十一時左右,位於岐阜縣某旅館的一名男性被發現頭部流血倒在地上,隨後由救護車緊急搬送到了醫院』
廣播員繼續宣讀新聞。
與有人頭部流血倒在地上這種令人擔憂的內容相反,廣播員的語氣顯得相當開朗。
『由於及時發現,男性沒有生命之危。此外,使用方木毆打了男性的犯人也被迅速逮捕。被逮捕的是旅館工作人員的常松修,嫌疑人現年三十六歲,已然招供殺人動機。據警方的公告表明,嫌疑人常松精心策劃了相當細緻的犯罪計劃,然而事件卻異常迅速地只在事件發生後約一小時就解決了。而對此作出巨大貢獻的,竟然是在偵探事務所工作的一名高中生』
畫面切換,隨之放映的是寶生將感謝狀遞交給友奈的場景。
「誒? 這是!」
「這不是友奈嗎!」
惣助與莎拉的臉上浮現出震驚的表情。
『引導了殺人未遂事件的解決的,正是在高中迎新營中偶然投宿於旅館的崎阜縣立井之口高中的一年級學生,正在偵探事務所工作的永繩友奈同學。岐阜縣警贈予了永繩同學感謝狀,並在全校師生面前表揚了她的活躍』
接著是「永繩友奈同學」的字幕流過,友奈的身姿特寫也隨之出現在電視屏幕上。
『我在偵探事務所工作,將來的目標是成為一名職業偵探。為了成為偵探而學到的東西能派上用場真是太好了』
「~~~~~~~!」
看到電視中自己正在說話的身姿,友奈瞪大雙眼幾乎要昏厥過去。
畫面回到了電視局演播室,
『據當時正在事件解決現場的警官所言,永繩同學將完全假扮成了旅客的常松嫌疑人的面部特徵完美的記憶了下來,並漂亮地識破了他的偽裝』
『哎呀—,沒想到這種彷彿偵探漫畫般的情節居然是存在於現實的呢』
『哪裡哪裡,我也從事了三十多年刑事工作了,但這種事情卻還是首次聽聞呢! 這孩子的將來值得期待呢哈哈哈』
原刑警的解說員笑著這麼說道。
『未來的名偵探說不定要就此誕生了呢』
廣播員開玩笑似的下了結論,電視節目開始播放下一個新聞。
「…………」
「…………」
惣助和莎拉默默地注視著友奈,友奈低頭移開了視線。
「喲,真人柯南君」
「因為是高中生,所以是真人工藤新一或金田一少年才對哪?」
「啊啊,確實如此」
「唔唔……」
聽著兩人的對話,友奈漲紅了臉,全身顫抖著。
「沒想到友奈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覺之間解決了殺人事件哪」
「才、才不是殺人事件! 只是殺人未遂!」
友奈慌慌張張地訂正莎拉的話語。
對此惣助露出了苦笑,
「不管怎樣,你告訴我們不也好嗎」
「畢、畢竟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不過是偶然碰上了事件現場而已……」
「偶然遭遇殺人事件什麼的……果然是真人柯南君哪……!」
「都說了不是殺人事件了啦!」
莎拉的表情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這麼說道,友奈幾乎要哭出來了。
「不過,大概從明天開始就辛苦了呢」,惣助說。
「誒?」
「我說這個電視節目,它不是崎阜的地方頻道,而是在整個日本中部都有放送的吧? 哎呀,以『在偵探事務所工作的高中生迅速破解難案』這種話題的喜聞樂見程度的話,說不定就連key局都會放送呢」
(譯註:有關此處的「key局」,日本的電視局大約可分為三種,一種是key局,基本指代的就是日本的五大電視台;一種是地方局,只在特定區域放送節目的電視台,雖各有大小,但日本總計有近130個地方局;最後一種是獨立U局,利用UHF這種特高頻的短途通信用電波,特徵為節目組成比地方局更為聚焦於地域特色等。簡而言之,key局就是最出名最大的電視台)
「啊,也就是我會在全日本的電視中出現……的意思?」
友奈一臉愕然。
「超www 你就是大名人哪wwwwww」
友奈總而言之,先給了莎拉的腦袋一拳。
「一點都不疼」
莎拉一邊淚眼婆娑地抗議,一邊操作著自己的手機,
「你看,果然超級爆火了哪」
莎拉這麼說著,將手機拿給友奈看。
其上顯示的是SNS的畫面,趨勢則是「真人柯南」「女高中生偵探」等,都是些明顯代指友奈的詞彙。
「什……!」
莎拉在無言以對的友奈面前繼續檢索SNS。
「嚯……『在投宿處偶然遭遇了殺人事件,確實是真人柯南嘛w』『仔細一看這孩子超可愛的』『美少女名偵探,居然真實存在嗎』『美少女JK偵探醬和我結婚吧』」
「不要啊別再讀了」
友奈捂住雙耳,眯著眼發出呻吟。
就此,永繩友奈作為「美少女高中生偵探」,一躍響徹名聲於岐阜縣乃至日本全國——
5月7日 18時23分
在友奈因為在電視上看到自己而幾乎要昏厥過去的同一時刻。
表彰了友奈的女刑警,寶生真咲前往市內的一所拉麵店吃晚餐。
寶生執勤的警察署位於山區,店家很少,因此每當前來崎阜市區出差時都必定會前往有口皆碑的店吃飯。
店內的電視上正好播放著自己贈予永繩友奈感謝狀的身姿。
(討論度比想象中的還要高得多呢)
雖說知道有電視節目參與報道了,但參與到何種程度卻是寶生所不知道的。
與其他新聞平衡的同時這篇新聞還能如此大肆報道的話,也就意味著,
(意味著今天是相對和平的一天吧……嗯,真是件好事)
寶生想到此處,在空位上坐下。
「咦,這不是寶生嘛」
其中一名先來的顧客出聲向她搭話。
留著大背頭的金髮、穿著夏威夷襯衫、手腕上戴著金手錶,不管怎麼看都與小混混無異的輕浮男。
寶生認識這個男人。
「……尾關,你怎麼在這種地方」
面對皺起眉頭的寶生,尾關說,
「呀,我就是正常地過來吃拉麵而已啊」
他正在吃的是大碗的叉燒面。
(明明你以前還說過拉麵有百害而無一利絕對不願意吃的來著)
尾關正武。
寶生在警察學校的同期。
雖然寶生在警察學院中是廣為人知的優等生,但優等生的她在警察學院時期卻有個完全無法匹敵的,被以壓倒性優勢領先的同期箇中翹楚,也就是尾關正武。
周圍人都對尾關寄予厚望,認為他畢業後必定會成為優秀的警官大顯身手,然而他從警察學院畢業就任於派出所後不久,在警察學院期間禁慾克己彷彿都消失無蹤了似的突然開始糟蹋自己。
藉由日夜不懈的鍛鍊以及就連假日的飲食與活動都完美自律而誕生的完美無缺的美麗肉體就此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搖搖晃晃纖弱的小混混身材。
聽聞了尾關現狀的寶生直接質問他,卻得到了「哎呀稍微有點沉迷賭博了啦,我說不定是比起做警察更適合喝酒和打柏青哥的天性呢」這樣的一通胡扯,最後還辭掉了警察的工作。
從以前開始就對尾關懷有對抗意識,甚至還暗中欽佩她的寶生大感失望,但她反而比以往更加努力地傾注心力在工作上,甚至年紀輕輕的就被提拔到了刑事部。
(譯註:此處的「欽佩」的原文為「憧れ」,其實也可以翻譯為憧憬等,但寶生自己不認為對尾關抱有類似戀愛的感情傲嬌)
「寶生,今天來這邊做什麼呢?」
寶生無視了以輕佻語氣跟自己說話的尾關,向店員下單拉麵。
寶生的態度使得尾關苦笑不已,轉而看向店裡的電視。
「誒—,高中生偵探解決事件耶,居然還有這種事啊」
「她很優秀的,明明要是不以偵探而是以警官為目標就好了」
寶生不自禁地對尾關的話語作出反應,
「你見過她?」
「我今天就是去贈與她感謝狀的」
「咦,難道寶生剛才出現在電視裡了嗎? 壞了沒看到耶,這段不知道網上有沒有啊」
「沒有必要特意去看」
「不過嘛,井之口高中的學生嗎—,這座城市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呢……」
尾關這句話的口氣,並不單單顯得輕浮,其中還包含著只有知曉尾關過去的寶生才能察覺到的些微硬質感。
「有趣指的是?」
「最有趣的那果然還是小劍持命吧」
「啊啊……」
寶生也有同感。
劍持命的名號是隻要作為警察——不,只要在岐阜縣生活,即使再怎麼不樂意也會傳到耳邊的有名程度。
正當人以為她統率黑道、半灰色組織與新興宗教團體,即將一口氣成為崎阜的反社會勢力帝王的時候,她又立刻解散組織,成立了為失去工作的黑道們提供更生與就業的公司。
不僅是從餐飲店的經營到昆蟲料理的開發,甚至連人身保鏢以及安保事業等各種各樣的業務都能成功駕馭的新銳美人經營者,還是人氣主播、人氣樂隊成員甚至人氣牛郎。
就連前不久的眾議院選舉時期,她還創造了從暴徒的襲擊中救下了現內閣府特命擔當大臣裡予田聖羅的勇武傳說,當時的視頻就連在職刑警都會看得入迷。
以及,某個再怎麼說應該也是誇大其辭的傳聞,據說她還單槍匹馬摧毀了一個外國黑手黨。
「那已經是另一個級別的了吧,到底是怎麼樣才能活出如此高密度的人生呢……」
「對吧對吧,明明在賽馬和打柏青哥的時候就只是個腦袋空空的可愛女孩子而已呢」
寶生察覺到尾關這句話的某個地方有些令人在意,
「說得簡直就像是和劍持命認識的樣子呢」
「嗯? 啊,確實哦」
尾關毫不遲疑地肯定了,
「大概三年前了吧,在小命還是流浪漢的時候就認識了吧,我們還時不時一起玩呢。話說這家店她也挺經常來的」
「誒誒……!?」
尾關這句話使寶生不由得動搖起來。
劍持命原為流浪漢這件事還是初次耳聞,不僅如此,
「尾關,莫非你對劍持命……」
「哈哈,沒有沒有」
尾關笑著否定了,寶生感到些許放心,
(……不對,為什麼我剛才鬆了口氣)
因為看到在警察學院時代還與風流韻事毫無關聯的尾關,現在卻逐漸染上女人的味道而感到難以容忍……肯定是這樣沒錯
就在寶生如此說服自己的時候,尾關接著說,
「說到有趣的話,最近在出現在這座城市裡的怪盜的那件事,你有聽說嗎?」
「哈啊? 怪盜?」
從尾關嘴裡出現了只在虛構作品存在似的單詞,寶生皺起眉頭。
「啊,果然還是不會傳到崎阜市外嗎」
「是什麼? 那個所謂的怪盜」
「正如字面意思,神出鬼沒的盜賊哦。聽說能輕鬆潛入保衛森嚴的場所,還特意留下了自己侵入過此處的痕跡」
尾關的話語使寶生越來越混亂。
「……我不理解你在說什麼。倒不如說,要是真的有那種人的話應該會引發更大的騷動才對吧」
「因為被偷走的都是沒什麼價值的東西,警察似乎也沒有認真進行搜查的樣子。說不定他只是單純享受侵入的緊張刺激感,或是想展示安保系統存在的漏洞而已呢。網絡犯罪那邊不就常有這種事嘛」
「真令人不安啊……就算沒有出現被害,但是犯罪就是犯罪」
「寶生還是一如既往的認真哪—」
看著滿臉憤慨的寶生,尾關笑了起來。
「……話說,為什麼你對警察的調查情況把握得這麼清楚」
「嗯? 不就是從警察的熟人那裡聽說的」
尾關輕鬆地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寶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儘管尾關禁慾克己,但他在警察學校時代卻從未與人交惡。
雖然會剋制自己攝入碳水化合物、糖分和酒精,但邀請去酒會的話也不會拒絕,還時常照顧同期與後輩,相當具有人望。
與為了追逐尾關而拼命努力,孤伶伶的寶生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即使不成為刑警,要是尾關的話應該就能成為飽受市民依賴的出色巡警吧,到底是為什麼才會淪落為這樣的小混混呢……
寶生打從心底裡感到遺憾,此時她點的拉麵正好上來了。
而尾關則是剛好吃完,
「那,我先走咯」
尾關這麼說著站起身來,付過賬單之後就輕快地走出了拉麵店。
(……之後有機會一起去喝杯酒吧,之類的話一句都不說嗎……不是,我也沒指望你邀請我就是了!)
寶生感到有些鬱郁不快,用力吸了一口拉麵。
第七卷 走婚妻JK
5月11日 12時54分
自友奈在學校被警察所表彰,還被電視報道為真人女高中生偵探的數日過後,週末。
「啊,友奈,差不多一個月的試用期也結束了,現在正式將你作為兼職員工僱用了」
友奈來到事務所後,惣助如此告知她,友奈的表情一下子開朗起來。
「真的!?」
「嗯,畢竟再怎麼也不可能解僱名偵探的吧」
惣助開玩笑似的如此說道,友奈的表情又隨之變得一片通紅。
「都說了不是名偵探了啦!」
「抱歉抱歉」
惣助笑著道過了歉,突然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不過說實話,自己的面孔突然出現在電視上有沒有導致什麼困擾?」
說完,友奈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疑惑,
「雖然會在學校被捉弄稱作名偵探,不過倒也沒有那種欺凌的陰溼感,所以沒關係的」
「我指的不是這個……就是有沒有在學校外被什麼糾纏上之類的」
電視放送期間,SNS上的盛況幾乎要跟偶像差不多熱烈了,令人感覺相當危險。
就連在哪所高中就讀都清清楚楚地報道出來了。
不過友奈只是歪了歪頭,
「唔……這種倒是沒什麼實感呢。要是被尾隨的話我應該也會注意到,就算經過我身邊,似乎也沒有人注意到過我是在電視上出現過的高中生」
「原、原來如此」
友奈輕鬆地說出不得了的發言,惣助露出苦笑。
確實友奈有著能夠融入到周圍景色之中的,或者說是消除氣息的能力。
這是進行尾隨與盯梢時必不可缺的技術,因此惣助對此也相當擅長,不過相對於本就其貌不揚的惣助,友奈在大多數人眼中都算得上美少女,想做到不起眼的難度明顯要比惣助來得高多了。
(難道說,我就要被友奈超越了嗎……?)
惣助稍微認真的這麼想到。
「嗯,那要是有什麼可疑跡象的話要馬上告訴我哦」
「我知道了」
惣助說完,友奈不知為何臉上泛起紅暈點了點頭。
「那麼,既然你都正式在我們這裡工作了,現在就先去把我們的大主顧介紹給你吧」
「大主顧?」
「友奈也有見過一次面哦」
「嗯—……?」
友奈顯得有些疑惑,
「就是愛崎布蘭達律師」
「誒,那個人就是大主顧嗎?」
友奈的臉上浮現出震驚的神色。
「嗯,你記得嗎?」
「嗯」
惣助與友奈相逢的契機就是,友奈的母親永繩真美向他委託調查並解決女兒的欺凌事件。
入手欺凌的證據後,惣助拜託布蘭達向加害者送去存證信函的時候,永繩母女也一同拜訪了布蘭達的事務所。
「和律師小姐也只見過那一次,而且總覺得……她很有個性? 或者說,不太像是個律師」
「你這麼一說的話確實如此……」
雖說惣助已經完全習慣了,愛崎布蘭達不管是容貌也好,時尚品味也好,都與一般的律師相去甚遠。
「不過雖然她在事務所是那樣子,穿著白色制服站在法庭上拍案而起的時候卻很帥氣呢」
惣助只在旁聽木下望愛的裁判那時才見過布蘭達在法庭的樣子一次,布蘭達當時的氣勢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嚯……是這樣啊」
看著正懷念似的惣助,友奈不知為何稍微有些不開心地嘟起嘴。
5月11日 13時29分
就這樣,惣助帶著友奈前去拜訪了愛崎布蘭達事務所。
當然,有事先預約過「我僱用了一個兼職員工,想介紹給你」。
「歡迎光臨,鏑矢大人」
事務員盾山來到玄關前迎接惣助。
「幸苦你了,盾山小姐」
惣助向她打了聲招呼,盾山回應道,
「鏑矢大人,可以的話還請不要稱呼我為盾山,轉而稱呼犬山即可」
「犬山?」
「因為我不日前才結婚了」
「真的嗎!?」
盾山輕描淡寫地說明使惣助嚇了一跳。
明明自己還算頻繁地出入這個事務所,卻幾乎對盾山的個人狀況一無所知。
「那還真是恭喜你了,對方是位怎麼樣的先生呢?」
惣助不經意地問道,
「對方並不是人類,是犬山城」
「哈?」
盾山……犬山? 她的回答使鏑矢整個人愣住。
犬山城——由織田信長的叔父,織田信康於尾張國與美濃國的邊界建造的城池。是有著白帝城別名的美麗城池,還被天守閣指定為國寶。
不知道是盾還是犬的山語氣平淡地繼續說明,
「我與交往了約兩年的郡上八幡城分手後,與犬山城度過了近一年的認真戀愛後,終於決意結婚了」
「……叔叔,這個人在說什麼」
位於惣助背後的友奈也有些困惑。
「抱歉,我也有點沒搞清楚她在說什麼……」
此時,大概是犬山? 她將視線投向友奈,
「這位就是您新僱傭的打工人員嗎?」
「啊,嗯,對」
雖然還有點混亂但總而言之先點頭為敬。
「似乎在哪裡見過……」
犬山?看著友奈眯細雙眼,
「大概三年前,有請布蘭達小姐給這孩子做過存證信函,不過當時她還只是箇中學生」
「原來是這樣嗎,總而言之先請進來吧」
惣助和友奈應犬山?的邀請上到事務所。
「吶,所以,到底是盾山還是犬山呢?」
友奈以只有惣助聽得見的音量向他提問,惣助也小聲回答她「……我不知道」。
「大小姐,鏑矢大人來了」
兩人進到工作室中。
布蘭達的工作室的內部裝修與兩年前相比幾乎沒有變動,書架上塞滿了法律相關的書籍與工作文件,但料理相關的書籍佔比卻肉眼可見地增加了。
作為房間主人的律師,愛崎布蘭達開口說,
「……你就是惣助的事務所裡新來的兼職嗎?」
是還沒認同友奈嗎,不知為何布蘭達看向友奈的視線有些銳利。
「嗯,對。我應該跟你提過幾次吧? 她是莎拉的朋友,永繩友奈,今年剛入學了井之口高中」
「誒!?」
惣助向她介紹後,布蘭達的臉上浮現出吃驚的神色。
「永、永繩友奈……我記得是,三年前因為欺凌那件事來找過我的中學生……?」
「那個,當時實在非常感謝您」
看到布蘭達睜大雙眼,友奈即使有些困惑還是快速點頭行了個禮。
「誒……真的和當時那孩子是同一個人嗎……?」
「沒錯就是了」
「……變化居然如此之大」
布蘭達小聲呻吟道,
「話說,惣助你那邊的新兼職就是這孩子嗎!?」
「嗯」
惣助很奇怪為什麼她會這麼驚訝,但還是老實回答了。
「我沒聽說過啊!?」
「不是,所以今天就是來把她介紹給你的……」
「說到底,為什麼偵探要僱傭女高中生來打工啊!」
惣助對亂了手腳的布蘭達說明,
「我當然是不會真的讓女高中生去做不倫調查之類的事情,只是莎拉每週都去東京所以需求人手,老實說單是在我盯梢的時候能有個人幫忙去便利店買點東西就已經幫大忙了,而且她做的料理還超級好吃,我去跟蹤或者盯梢後身心俱疲地回家後,家裡居然已經有人準備好了美味飯菜真的是太棒了」
「可、可嗚嗚……」
「真是的……」
咬牙切齒的布蘭達,與滿臉羞恥的友奈。
「啊,順帶一提,其實友奈已經解決過殺人事件了呢,作為偵探的知名度比我還要高」
「哈啊?」
惣助開玩笑似的補上一句,布蘭達當即愣住。
友奈漲紅了臉,
「都說了不是殺人事件了啦! 只是殺人未遂!」
「就算是未遂,實在想象不出來居然真的有偵探能夠解決刑事案件呢……」
惣助向滿眼懷疑的布蘭達解釋,
「是真的哦,前不久友奈高中的合宿地點發生了事件,不過被友奈迅速解決了,甚至還有她被警察表彰的新聞呢,你沒看見嗎?」
「沒看見呢」
布蘭達搖了搖頭。
此時,犬山?出聲道,
「啊啊,怪不得總感覺在哪裡見過……並不是三年前,而是在前幾日的新聞節目中見過呢」
似乎反而是她才見過友奈的女高中生偵探出道的報道。
「……也就是這,是真的? 現實中解決案件的偵探……」
「姑、姑且……」
友奈害羞地點了點頭。
惣助露出苦笑,
「不過今後應該也不會再被捲入殺人事件當中了吧,既然都已經有了作為偵探的實際成績,對偵探的日常業務也理解得很快,老實說我也覺得她很有才能。所以放心吧」
「安、安心什麼的……!」
布蘭達的表情抽動得更加厲害了,轉而將目光投向友奈,
「順、順帶一提,你的打工是每週幾天呢?」
「嚴格來說其實還沒決定,不過就目前而言,每週六和沒有要事的放學後我都會前往事務所」
「這不就基本是每天嗎!」
「那畢竟,偵探行業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工作到來,正式的僱傭員工基本隨時都要處在可以出動的待機狀態嘛」
「唔唔……!」
惣助的說明使布蘭達的表情愈發可憎,
「…………但是就連週六都……小莎拉剛走當天就前去照顧……這不就已經算是,走婚妻了嗎……不就是走婚妻JK了嗎……!」
「什……!」
友奈的臉頰染上紅暈,
「你在說什麼蠢話呢」
惣助對布蘭達的傻笑話一笑置之。
「那麼,今天過來就只是把友奈介紹給你而已,我們這就要回去了」
「對、對的」
惣助背朝布蘭達正打算離開事務所的時候,
「啊,對了……不好意思,有件事想問問你……」
他再次轉身面向布蘭達,表情奇怪地向布蘭達問道。
「是什麼呢?」
「……這個國家,原來是能和人類以外的東西結婚的嗎?」
「啊,我也想問這個……」,友奈也附和他。
「人類以外的東西?」
「就、就比如過……城堡之類的」
看到惣助迅速地瞥了一眼犬山?,布蘭達似乎察覺到了惣助與友奈對此抱有疑問的原因,
「……當然這在法律上沒有任何效力,不過如果只是單純舉行結婚典禮的話不管是要跟城堡還是跟初音未來結婚都沒有法律限制的呢」
布蘭達承受著犬山?直直盯著自己的視線,滿臉無奈地這麼說道。
第七卷 美少女怪盜與美少女偵探
5月15日 19時21分
自第三名異世界人,阿爾芭來到崎阜已有月半餘。
自從首次入侵富豪宅邸的那一夜以來,阿爾芭在一個月內侵入了五個人家,而且都什麼也沒偷走,只留下了牡丹的圖案。
她闖入的都是與最初的富豪家宅感覺相當的豪宅,高層公寓的頂層,黑道的事務所,百貨公司以及廣闊的和風宅邸。
無論哪個都是人流量大、有複數安保人員常駐、防犯攝像頭與傳感器密集、常人難以進入的建築物,不過對阿爾芭而言都毫不費力就能突破其警備。
結果,
(……總感覺,沒有想象中那麼開心啊)
只有自己一人能使用的,這邊的世界不曾考慮過任何對策的,『魔術』這一手段實在過於作弊了。
穿成像是要去慢跑的裝束、無需任何道具就能妨礙照相機與傳感器的正常運作、能瞬間改變髮色與瞳色、能隱形、能飛行、甚至道緊急關頭還能強化身體能力強行突破。
比阿爾芭先來到這個世界的皇女莎拉與她的侍從莉薇亞想必也正在這個世界上的某處利用魔法為所欲為著吧。
還有,似乎什麼都不偷走的怪盜的話題也完全無法在世間廣為流傳,真是令人火大。
果然作為怪盜,就是應該竊取無價之寶吧。
(但是就算偷走了自己不需要的東西也毫無意義啊,又沒地方放)
雖說現在還如同離家出走的女高中生般,過得像個網吧難民,不過生活上卻沒有任何不便之處。
通過金塊換取的錢財也還有剩。
要說阿爾芭最感興趣的果然還是漫畫,但偷盜漫畫就算不上怪盜,只是單純的小偷小摸罷了。
更何況出版業界的基礎可就是薄利多銷,小型書店因被順手牽羊而倒閉的例子也不在少數。
(為了守護日本的漫畫文化,商店扒手絕不可取)
阿爾芭在內心如此發誓。
雖然現在自己沒有能夠租借公寓的資格,但就算對網咖感到厭膩也只要隨便借用一家空房就好了。
據調查所致,這座城市中有一條九成以上的店鋪都人去樓空的冷清商業街,這下應該就不需要擔心住所了。
要是金錢難以為繼了,就以那裡為據點做些非法買賣也不錯。
接受委託偷盜貴重物品或者機密文書之類的……和那邊的世界一樣,總會有藏汙納垢之處的。
(啊~~~果然這個世界難易度太低了啊)
阿爾芭在澡堂中泡著桑拿,深感無趣。
(……泡完桑拿後就去喝長良川山泉吧)
(譯註:「長良川山泉」,原文『長良川サイダー』,其中的『サイダー』指的是添加有香料、砂糖的碳酸飲料。至於『長良川サイダー』,我推薦打開看這個網站: http://inabashoukai.com 勾起了我對農夫山泉廣告台詞的回憶)
阿爾芭一邊悠哉悠哉地做著打算,一邊無所事事地看著桑拿房中的電視畫面。
正在播放的是崎阜的當地新聞節目。
似乎是今天崎阜市出身的國會議員裡予田聖羅為了支持崎阜的地方活動而前來造訪了。
(國會議員嗎~)
雖然阿爾芭在網上調查研究過,具備了相關的知識,但對這個國家的現狀還是沒有切身體會,因而對此也毫無實感。
不過,通過流動字幕中對她履歷的介紹還是可以看出她是相當具有影響力的人物,畢竟是大臣。
(重要政治家……哼哼,有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呢?)
說不定清廉資產家或清廉政治家也是存在那麼一兩人的,但重要政治家兼大富豪,毋庸置疑她肯定做過什麼壞事。
(雖然不太明白,不過明天就侵入這傢伙的事務所看看吧)
阿爾芭就這麼輕快地決定好了下一個目標人選。
5月16日 12時34分
次日。
縣立井之口高中的午休時間。
永繩友奈不知為何被邀請到了校長室。
友奈對此毫無頭緒,在感到可疑的同時進到校長室中。
「打擾了……」
首次進入校長室,友奈有些緊張。
校長室內除了校長還有兩名學生。
分別是一男一女,兩人都是似乎在某處見到過的面孔。女生是本校的學生會長,男生則是副會長,都是三年級學生。
「那個……有什麼事情嗎?」
友奈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被叫過來,感到有些困惑膽怯。校長向她露出微笑,
「不用緊張,請你來不是要說教什麼的。因為這邊有永繩友奈的邀約才喊你過來的」
「邀約?」
「對,你知道眾議院議員裡予田聖羅女士嗎?」
「嗯,姑且」
友奈點點頭。
她可是尚且在世的崎阜出身頂級有名人物,即使是對政治幾無興趣的友奈都有所耳聞。
「那位裡予田女士為參與活動而來到了崎阜。然後,今晚裡予田女士的事務所將召集各校均派出數名代表開一個座談會,如果永繩同學你有興趣的話,要不要參加呢。啊對,我校的學生會長菅原同學和副會長植村同學都會參加」
「哈?」
要問有沒有興趣的話,說實話,完全沒興趣。
但是比起這個,為什麼要邀請自己這一件事更令友奈疑惑。
「那個,為什麼是我呢?」
「是裡予田女士那邊的指名。似乎是裡予田女士聽說了前幾日永繩同學被表彰的那個話題,對此產生興趣了吧。那位女士向來喜歡與前途有望的年輕人或是在社會上大展手腳的女性們交流談話」
「我既不認為我前途有望,也不認為出了社會之後能大展手腳就是了……」
友奈的這番話既不是謙遜,也不是什麼客套話,是確確實實的本人心聲,然而校長笑著說,
「單是被警察表彰過就已經算得上是傑出的活躍了。而且,能與現役大臣直接說上話的機會可不多見,還請你積極考慮這件事了。由於活動就在今晚,雖說有些著急,不過還是請你在放學後給出答覆了」
「啊,好的……」
友奈困惑著離開了校長室。
隨後她立刻打了個電話。
『噢,怎麼啦? 現在還是上課時間吧?』
通話對象是自己的僱主、偵探老師、以及喜歡的人。
「那個,就是……」
友奈向惣助講述了自己好像被邀請前往裡予田大臣所舉辦的面向學生的座談會一事,隨後,
『誒—,那個人還有做這種事啊』
得到了這般平淡無奇的回應。
「……叔叔,是不是我去參加會比較好呢? 不過說實話,我對政治家的話題完全沒有興趣」
『嗯,去會比較好』
多少有些果斷的速答。
「誒,為什麼?」
友奈有點不情願似地提問,
『我來告訴你吧,對偵探而言,話題儲備量是多多益善的。雖然聊有關政治與棒球的話題會稍微有些風險因此需要慎重選擇,但是去體驗各種各樣的話題是不會有錯的』
「是這樣啊……」
友奈仍舊沒什麼興趣,惣助繼續說,
『就連我,最近為了增加話題都在進行各種各樣的見識、閱讀和調查。比如日本史啊、三國志啊、藝人啊、料理之類的……』
「叔叔對三國志有興趣嗎!? 讀了哪些!? 推誰!?」
友奈高興地提高嗓門,但電話另一頭的惣助只是苦笑著說,
『這不一下子就來了興致了嗎』
就算惣助這麼說,比起與初次見面的高中生們一同和政治家交流,友奈更想和惣助聊三國志的相關話題。
『我還只在讀入門用的橫山三國志當中,要是讀完了會告訴你的,友奈也為今晚與裡予田聖羅的交流去讀一讀她的個人主頁和維基百科做點準備吧』
「好的……」
雖然感到有些麻煩,不過友奈還是因為入手了不久之後就能與惣助暢談三國志話題這個令人期待的情報而情緒高漲。
總而言之先掛斷電話,
(……不過說起最近叔叔正在學習的主題……日本史和藝人是莎拉吧……料理則是……我……? 還是說……)
友奈回憶起前幾日前往拜訪的愛崎布蘭達的工作室中有著許多料理相關書籍,對此抱有警戒心——
5月16日 19時43分
友奈直到最終離校時間為止都呆在學校圖書室中讀書消磨時間,之後與學生會長菅原以及副會長植村一同乘坐學生會顧問的車前往裡予田聖羅的崎阜事務所。
據網上所調查的情報,有傳言稱裡予田議員遲早能夠坐上總理大臣的椅子。
友奈沒想到她居然是如此具有影響力的大政治家,感到相當震驚,隨即開始對如此大政治家的事務所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抱有興趣。
然而抵達的卻是建造在市郊區的,與鏑矢偵探事務所以及『雷鳥』所在的樓房相差無幾的小建築,甚至除了看板上的『裡予田聖羅事務所』之外完全就是名不見經傳之處。
「……總感覺有點破舊」
聽到友奈率直的感想,坐在駕駛座上的教師苦笑著說,
「裡予田議員的據點可是在東京,在崎阜的事務所有這個水準已經相當不錯了」
駛入附近的停車場時,能看見一輛所謂的選舉車正停放在裡面。
看見選舉車的教師說,
「不愧是多次當選的大政治家,就連選舉車都是自己專屬的,似乎很多新人選舉候選人的選舉車都是租借而來的」
「誒,果然很花錢吧……選舉」
在他們談論著這種事情走往裡予田事務所的入口時,發現門前有個穿著制服的女高中生正不知所措地彷徨著。
「發生了什麼嗎?」
教師出聲搭話,女學生顯出些許慌亂的樣子,
「啊,那個,大概,國會議員女士要跟市內的高中生舉行座談會的樣子」
「啊啊,對,我們也是座談會的參加者」
副會長回答她。
「是這樣嗎」
隨後會長也進行了自我介紹。
「我是井之口高中學生會長,菅原彩。你呢?」
「我是加南高中芍藥花織」
私立加南高中。
偏差值位於岐阜縣第五名左右的升學學校。
(譯註:常看輕小說的應該都知道,偏差值基本代表日本的學力)
「其實我這邊本來也還有兩個人要來的,不過似乎那兩人在乘車前來的路上出了事故……」
「誒!? 這不是很嚴重嗎!」
副會長大吃一驚,芍藥說,
「啊,不會,他們都聯絡過我了,沒受什麼大不了的傷,只是趕不上座談會了」
「確實,是會變成這樣……」會長說。
「自己一個人就很難邁出腳步,但是這樣的機會又相當難得……結果就在這裡猶豫到現在了」
會長對芍藥這句話作出反應,
「那機會難得,要不跟我們一起進去吧?」
「誒?」
「正如你所說的,能與將來說不定會成為總理大臣的人直接交流的機會不對,這樣太浪費了」
芍藥稍微思考了一會,
「……可以嗎?」
「嗯,這也是某種緣分嘛」
就這樣,加南高中的芍藥花織加入到井之口四人的行列中。
「這位是副會長植村圭一,她則是一年級的永繩友奈同學」
「請多關照」
「啊,彼此彼此……」
經會長介紹的芍藥向友奈打了招呼,友奈也稍稍還了個禮。
5月16日 19時51分
……就這樣,
芍藥花織,又名阿爾芭·杜羅馬德拉,漂亮地潛入到了裡予田聖羅的事務所當中。
得知滯留於崎阜的裡予田聖羅將與本地的高中生們舉行交流會這一消息的阿爾芭立刻開始了趁機行動的準備。
將髮色變為黑色,戴上眼鏡。
家族髮簪因為對高中生而言會略顯不自然所以收到了包裡。
加南高中的制服則是在一個位於廢棄大樓中隱秘營業的,販賣穿過了的制服的奇怪店鋪中入手的。
以及,原本一起的兩人因事故而沒法前來也是在撒謊,阿爾芭早已瞭解加南高中從一開始就沒有學生要參加這場交流會。
再怎麼說要是僅僅為了娛樂性質的潛入就引發交通事故還是有些令人無法良心難安。
多虧學生會長這個少女源源不斷地輸出己方的情報,自己與對方的交流也變得輕鬆的多了。
就連大體上每所學校都是一名陪同教師與三名學生這一默認配置都把握清楚了。
(井之口高中,記得是這座城市中最為優秀的學校來著。而其中的學生會長卻如此輕而易舉地上當受騙了。
真是和平笨蛋。
不對,也許不是笨蛋,但和平卻是貨真價實的吧。
正因如此,她們才會出於純粹的善意向正處於困境中的人伸出援手吧。
(真是令人羨慕)
將類似如此的思考強行驅散後,阿爾芭確認了一下狀況。
同行的教師是學生會顧問岸山博,三十五歲左右。
學生會長,菅原彩。
既是美人,還為人善良。
副會長,植村圭一。
視線不時飄向阿爾芭的胸口處。由於沒有正適合阿爾芭身材的制服,所以看起來卻是稍顯緊繃。
(……喜歡的是大胸眼鏡娘嗎?)
「記得加南高中的校徽會隨著學年增長而改變來著,既然是青色,芍藥同學是一年級學生嗎?」
植村向她提問,
「啊,是的」阿爾芭點頭回應。
校徽就位於制服的胸口處。
(……難不成是制服戀物癖?)
還有一個,一年級的永……永什麼來著。
唯一一個的一年級學生。大概就是因為學習很好所以過來湊數的吧。看起來完全就是個認真嚴肅,或者說性格陰暗的樸素女孩。
總而言之先與井之口高中一行人一同移動,再見機離隊,探索事務所。
雖說是娛樂性質的潛入,但只要掌握到了總理大臣候補的秘密的話那肯定相當有利可圖,不過看這個事務所的樣子是希望渺茫了。
樓房雖小,但地板上不設間隔,只放了幾張桌子作了一番樸素的內裝修,反倒顯得相當寬闊。
本想說處於選舉戰中心的這裡會比較熱鬧,看來重要文件是不可能留在這種地方了。
(不過至少說過是學生之間的座談會了,好歹能吃頓飯吧)
畢竟是這個國家的大臣要招待將來有望的青少年們。
以原本的世界舉例的話,就是聚集了貴族子女們的晚會了。
(我作為出生即沒落貴族,從來沒參加過晚會之類的)
這個國家的料理就連超市裡賣剩下的便當和飯糰都超級無敵美味,正餐更是令人無法不期待。
(總感覺突然興奮起來了! 還不快讓我見識一下,這個國家未來的王的盛·情·款·待……!)
胸中的期待不斷膨脹,阿爾芭與井之口高中的各位一同上到事務所二樓。
與一樓一樣,樸素而寬闊的房間中,大約二十名高中生及其陪同教師圍坐在摺疊式的桌子旁。
在寬廣平層的深處有個地板稍微高出一截的舞台,台上站著一名手拿麥克風的中年女性。
(那就是日本未來的王,裡予田聖羅嗎)
看起來似乎沒有特別鍛鍊過,身體到處都是破綻。
舞台前,有五個像是保鏢的男人站在不顯眼處,五人都用眼鏡遮擋住銳利的視線,渾身散發出置身於暴力世界而非職業保鏢的氛圍。
(雖然看起來像是個中好手,但是完全沒有作為大臣護衛的感覺啊……為什麼要用那種傢伙呢,果然是壞人?)
不過比起這個,在會場一端桌子上的盤子裡,盛滿了食物。
意大利麵、麵包、漢堡、炸物、冒著熱氣的大鍋、堆積如山的薯條、以及疊了不知多少層的桶壽司。
(哎呀~~! 是壽司啊~~~~~! 鍋裡面會是什麼呢!? 是咖喱嗎!? 這個味道毋庸置疑就是咖喱吧!)
雖然對大臣的款待而言稍顯寒酸,不過最後應該還是認為高中生這個年齡就會喜歡吃這些吧。
真不愧是政治家,雖然很不甘但確實是這樣。
(快、一、點! 快點讓我吃吧!)
在雙眼閃閃發光的阿爾芭身邊,
「你有那麼餓嗎?」
那個一年級的樸素女生語氣冷淡地向她搭話。
「……也、也沒有?」
阿爾芭對自己不知不覺間將想法表現到臉上而感到羞恥。
此時,站在台上的裡予田開口講話。
『崎阜市的各位高中生們,非常感謝你們今天能聚集於此』
裡予田一邊微笑著講話的語氣出乎意料的直率。
『話說回來,各位聽說過SDGs這一詞彙嗎?』
(……這是被當成笨蛋了嗎)
在場的可是即使在崎阜市高中裡也相當優秀的優等生。
這彷彿在跟年幼稚童說話的內容令人感到疑惑。
就連作為異世界人的阿爾芭,SDGs——「可持續發展目標」都還算清楚也能說明。
應該沒必要特意解說吧。
(倒不如說,為什麼突然提出SDGs的話題……?)
彷彿就是要解答阿爾芭的疑惑似的,
『我從各校的老師處聽說,在座的各位即使在學生中也對SDGS感到格外的關心』
當然了,阿爾芭對此則是初次耳聞。
「……是這樣嗎?」
站在身邊的永…什麼的小聲嘀咕了一句,她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稍微搖了搖頭。
「……不知道不知道」
不過對此感到困惑的似乎只有永…什麼的和阿爾芭兩人而已,包括井之口高中的菅原會長、植村副會長以及顧問教師在內,聚集在此的幾乎所有學生都對裡予田的話語點了點頭。
『其實,我最近才結交的一位新朋友,明明也才是個與各位的年齡相差不遠的女性,卻在約兩年前就開創企業,為達成可持續發展目標而日夜努力埋頭工作』
哇哦—,好強—,類似的聲音在會場內此起彼伏。
『今天的晚餐就是由她的公司為各位所準備的特殊料理。讓我們在享受美味佳餚的同時,跨越年齡與學校的壁壘,直言暢談地球環境的未來吧』
好的,學生們高興地說。
(嗯……?)
雖然在這種歡快的氛圍中感到渾身不自在,但阿爾芭為了不引人注目還是站在原地不動,隨後幾個像是事務所員工的人們開始將壽司桶送到各個桌子上。
在阿爾芭等人面前所有桌子都放上壽司桶後,裡予田說道,
『這是我的朋友,劍持命擔任CEO的《白銀十刃集團》預定要在市內開張的餐館的看板菜單,昆蟲料理自助! 請盡情享用。我也……我也開動了!』
裡予田雙掌合十,
「「「「「我開動了!!」」」」」
除了阿爾芭和永…什麼的之外,會場內的學生們都精神十足的喊道,學生會長菅原揭開了壽司桶的蓋子。
其中放著的確實是壽司。
在阿爾芭來到這個世界後最為之感動的美味大米之上,堆滿了壽司配料。
壽司配料是蟲子。
如用幼蟲般蠕白的桂花負蝽、蟬、蟋蟀以及像是某種蟲子的蛹的橙色物。
可怕可怕可怕可怕。
「永、永繩同學,來你喜歡吃什麼就挑走吧」
菅原滿臉笑容地將壽司桶遞向永繩。
永繩面色抽搐,
「我、我沒關係的,學長學姐們先請……」
「是嗎? 真是客氣呢。那芍藥同學,來挑走你愛吃的吧」
菅原像是真心感到不可思議似的歪了歪頭,轉而將壽司桶遞向阿爾芭。
被稱呼為壽司的奇形怪狀令人毛骨悚人的怪物使阿爾芭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我、我正在限制攝入糖分,吃點別的……」
阿爾芭臉上作出訕訕假笑,往放有其他料理的桌子處移動。
但是,那裡阿爾芭所期待的,高中生會喜歡吃的普通料理卻一個都沒有。
(仔細一看這不全是蟲子嗎!)
滿盛蝗蟲的意大利麵。
揉進了蝗蟲的麵包。
夾滿了小隻蜜蜂幼蟲的漢堡。
炸物……看樣子應該是蟋蟀,吧?
戰戰兢兢地往冒著熱氣的大鍋窺視一下,與阿爾芭所料的相同正是咖喱,只不過有許多大隻鼠婦似的東西在其上沉浮。
看起來像是薯條的的東西則是一大盤發紅的蚱蜢天婦羅。
而在場的高中生們則是吵吵鬧鬧的,彷彿真的只是在普通餐廳的自助會場般,有說有笑地吃著。
就連裡予田議員以及她的黑衣保鏢們都在吃著。
(不、不行……!)
阿爾芭被這令人毛骨悚然的光景嚇得踉踉蹌蹌的,但憑藉作為暗殺者兼怪盜培養出來自然步態,笑容可掬地裝作要去上廁所的樣子輕悄悄逃出了會場。
然後,的確是去了廁所。進到單間後,阿爾芭對著馬桶喊道,
「為什麼來到異世界後還是不得不吃蟲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真是潛入了最差勁的地方……早點回去吧……)
不過,至少得找個地方留下慣例的牡丹畫。
(畢竟是事務所,裡予田的個人辦公室……至少還是有的吧)
事務所內的所有人應該都在那個狂熱的會場裡,能輕鬆潛入。
用油性筆在她的辦公桌上給她畫一朵大大的牡丹。
正在阿爾芭考慮著這種事情的時候,
「異世界?」
隔壁單間內傳來一聲語氣平淡的疑問。
阿爾芭嚇了一跳。
在阿爾芭來到衛生間前她就已經從那個滿是狂熱分子的世界中溜出來蹲在衛生間裡了嗎。
「莫非是……永繩,同學?」
「是的」
「……啊—……那個……怎麼說呢,有點,混亂……嘴裡蹦出了些意義不明的話而已……」
阿爾芭轉動自己僵硬的腦袋瓜想方設法解釋後,
「哦……」
隔壁單間傳來一聲嘆氣。
「我懂……沒想到會是那種異食派對……」
「「哈啊……」」
兩個人都發出了僅有隔壁能聽見的音量的嘆氣,又同一時間從單間中走出來。
一臉疲憊的永繩和阿爾芭兩人面面相覷,
「逃跑吧」
阿爾芭說完後,永繩無言地點了點頭。
5月16日 20時43分
向一樓的櫃檯告知「因為吃得有點太多了,就先打車回家了」後,阿爾芭和永繩離開了裡予田事務所。
「肚子好餓……」
阿爾芭這麼說後,
「我也是……」
永繩回答她。
「要不要去哪吃點東西?」
「嗯……找找這附近有什麼店吧」
永繩拿起手機開始搜索附近的店鋪。
「啊,附近有麥當勞,麥當勞可以嗎?」
「可以啊—。想吃用牛肉或者豬肉或者雞肉做成的漢堡,想吃不是蝗蟲而是土豆做成的炸物」
「我也是,真想吃雞塊啊。真想吃殺雞、拔羽、切碎後經過油炸做出來的東西」
「然後再暢飲冰鎮過後氣泡充足的冰可樂!」
「真是太棒了」
永繩笑了出來,
「啊,不過稍等一下」
「?」
阿爾芭快步走向停車場,移動到裡予田的選舉車車身旁,從包裡拿出粉紅色的油性筆。
「你在做什麼?」
永繩驚訝地向她提問,
「我在塗鴉」
阿爾芭這麼說著,毫不猶豫地以流暢的筆觸畫出了一朵巨大的牡丹。
「誒……畫得真好」
身後傳來永繩坦率的讚賞聲。
似乎完全沒有要責備她的塗鴉的意思。
「嘿嘿」
阿爾芭得意地笑了出來。
緊接著,永繩在她身後接著說道,
「芍藥花織,你,不是加南高中的學生吧」
阿爾芭繪畫的手停了下來。
「……為什麼?」
沒有回頭,只是簡短地問了一句。
「不僅制服的尺寸不對」
「因為我成長了吧」
阿爾芭即答,永繩語氣平淡地繼續說明,
「副會長那個制服戀物癖混蛋不是說過了嗎,加南高中的制服上校徽的顏色每學年都不同,青色是一年級。哪有人會提前預料到成長而不往大了買,反而往小了買呢?」
「我只是想讓胸部顯得大一點而已!」
「有點意思……」
阿爾芭的回答讓永繩稍微笑出聲,
「那麼,你那個沒有度數的眼鏡呢?」
「這也只是想讓自己看起來顯得認真一點而已」
「參加座談會的學生大家都是對SDGs特別關心的人,在不知道詳情的情況下被帶來的就只有我和你而已」
「啊哈哈,我其實是裡予田老師的超級粉絲~」
阿爾芭笑著轉過身來,永繩以冷酷的視線盯著——不,觀察著阿爾芭。
——因為學習很好所以過來湊數的參加者?
——看起來完全就是認真嚴肅,或者說性格陰暗的樸素女孩?
(是我完全看走眼了)
這傢伙,不對。
「你,名字是啥來著? 名字」
「……友奈,永繩友奈」
「永繩友奈,你這傢伙真是……什麼來著?」
阿爾芭毫不猶豫正打算質問的時候,永繩友奈不知為何一臉嫌棄地說,
「名偵探,我偶爾會被這麼稱呼」
名偵探……!?
這個詞彙,使阿爾芭雙眼閃閃發光,胸口高鳴不止。
名偵探。
對怪盜而言,這就是最大宿敵的稱號。
是怪盜基德的工藤新一。
是怪人二十面相的明智小五郎。
是聖少女的飛鳥二世。
是亞森·魯邦的夏洛克·福爾摩斯。
「呀哈」
看著放聲大笑的阿爾芭,友奈明顯加強了警戒心。
金、寶石、刺激皆非吾之所欲。
吾之所欲乃勁敵!
阿爾芭如此確信,將變裝使用的眼鏡摘下,扔到瀝青路上並一腳踩碎。
由塑料而非玻璃製成的偽裝眼鏡不聲不響地碎開。
緊接著,阿爾芭猛然扯開加南高中制服前的紐扣。
「等一下,你突然幹什麼呢!?」
友奈焦躁地提高了音量。
「這種在運動服制服店買的,不知道誰穿過的制服誰能穿得下去啊」
將制服和長裙脫下扔掉後,阿爾芭在制服之下穿著的,正是從異世界帶過來的暗殺者裝束。
「……忍、忍者?」
友奈歪著頭提問,阿爾芭慌忙反駁,
「才不是! 才不是忍者! 也不是刺客!」
「那是什麼?」
「是怪盜!」
「怪、怪盜……!?」
在睜大雙眼的友奈面前,阿爾芭興沖沖地從包裡取出髮簪,插到頭髮中。
隨後報上名號。
「我是怪盜阿爾——」
阿爾芭·杜羅馬德拉,不對……也不是亞森……作為怪盜的名字浮現到腦海中。
牡丹。
以抱牡丹作為家紋的戰國武將名門貴族,荒木村重的末裔。
阿爾芭當場一跳躍至選舉車上。
「誒,好厲害」
「哼哼」
為友奈的傾佩感到愉悅的阿爾芭,向仰視著自己的她宣告。
「吾乃怪盜牡丹」
故作帥氣。
「……就算你在寫著『從崎阜起實現公約! 裡予田聖羅』幾個大字的選舉車上這麼說也……」
阿爾芭被友奈冷靜地指摘過後臉頰發燙,但還是故作氣勢地指向友奈,
「吵、吵死了! 總而言之名偵探永繩友奈! 作為第一個看破我真身的人,我認同你作為我的宿敵了」
「不不不,這就免了」
「為什麼啊!」
友奈露出了打心底嫌棄似的表情,
「因為我不想再認識更多怪人了……」
「這邊就請通融一下! 名偵探!」
「都說不要了! 還有不要叫我名偵探!」
阿爾芭再次請求,友奈再次回絕。
「我付你錢!」
「不需要!」
「那就交換LINE!」
「你是我朋友嗎!」
在選舉車上下發生著這樣的對話的時候,
「那邊—! 你們在做什麼呢!」
聽到騷動的保安跑向這邊。
「壞了!」
友奈迅速逃走。
「誒!? 等我一下啊友奈!」
顯然友奈不可能等她。
不過阿爾芭還是立刻追上了友奈,並肩跑步,觀察友奈的跑步姿勢。
跑速不如阿爾芭快,姿勢也和普通的賽跑姿勢差不多,但卻彷彿融入到風景般的,不可思議地毫無存在感,也幾乎沒有腳步聲。
(這就是名偵探的跑法嗎!?)
比阿爾芭更快從那個會場脫離的技術。
「要分頭逃跑了哦!」
友奈向並肩逃跑的阿爾芭喊道。
「我知道了!」
於是友奈與阿爾芭分往不同的方向逃走。
直到阿爾芭注意到保安一時半會根本追不上她們,完全沒有分頭逃跑的必要的時候,早已看不見友奈的身影。
「可、可惡啊~永繩友奈啊啊啊! 居然敢耍我!」
向著夜空大喊之後,
「啊哈……啊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
從身體的深處傳來了幾乎令人腹痛的謎之大笑,阿爾芭暫時不顧旁人眼光地,放聲大笑起來。
這就是,怪盜牡丹與偵探永繩友奈之間不解之緣的起始。
怪盜VS偵探。
如此王道的物語,在與莎拉、惣助以及莉薇亞皆無關係的一隅拉開了帷幕——
第七卷 女騎士買馬
5月27日 17時12分
某一天,岐阜縣笠松賽馬場舉辦了一場比賽。
莉薇亞與賭博夥伴,武尾一同前往了賽馬場,然後一如既往地慘敗收場。
「可惡……為什麼敝人的直覺總是出錯呢……!」
即使作為公司社長以及牛郎大發橫財,在金錢方面不痛不癢了,在輸錢之後也照樣會懊悔。
「哈哈,小莉薇亞的勝負運還是自始至終地差到極點呢」
與外表印象不同,憑藉堅實的賭博方法最終贏得了數萬元的武尾向正在觀眾席上點頭的莉薇亞露出了苦笑。
「才、才不是敝人的錯! 是操縱馬的騎手不好! 要是由敝人騎乘的話,就能最大程度地引出馬的能力……」
「誒,小莉薇亞,你還能騎馬啊」
「敝人乃是武人,這理所當然了」
莉薇亞說著,自信地昂首挺胸,
「雖然本來敝人所騎乘的並非競跑馬,而是體格要更為壯實的軍馬就是了……」
莉薇亞原本所在的世界的軍馬並非是通過品種改良特化了速度的純種馬,而是與日本特有的木曾馬血緣相近的品種,擁有在載著人、馱著沉重行李的同時還能進行長距離移動的體力,以及能夠不將山路崎嶇當一回事的頑強健碩,只是在跑速上不那麼擅長而已。
「軍馬啊……」
武尾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如同另一個人般銳利,但莉薇亞並沒有注意到。
「不過敝人有即使是賽馬也能夠馴服的自信,對了,乾脆就由敝人作為騎手在比賽中出場吧……!」
「不對,騎馬不能買賽馬券的吧」
武尾吐槽了莉薇亞的想法。
「是這樣嗎!?」
「因為要是騎手買了賽馬券就有可能肆意打假賽了呢,對此賽馬法可是明令禁止的哦」
「原、原來如此,確實……」
「對……說到底要成為騎手的話就只有從賽馬學校畢業一條路可以走,而且想入學賽馬學校好像也需要未滿二十歲來著」
「可惡……真是遺憾……」
武尾接著以輕飄飄的語調向正感到懊悔的莉薇亞說,
「不過如果只是單純想騎純種馬的話,只要去騎馬俱樂部就能做到了吧」
「騎馬俱樂部! 居然還有這種美妙無比的設施嗎!? 果然這世界上還是有著無數敝人所不知道的娛樂呢!」
雖然無法參加比賽,但想久違地再次騎上馬的心情卻是貨真價實的,莉薇亞高興地喊道。
5月28日 13時20分
因此次日,莉薇亞立刻預約了岐阜縣內的一家騎馬俱樂部,單身前往進行騎馬體驗。
這家騎馬俱樂部除了從現役隱退的賽馬之外,也有飼養矮種馬。無論是小孩子或初學者也能輕鬆上手的騎馬體驗課程,還是認真想為騎馬做訓練的課程,俱樂部都有提供。
莉薇亞想先試試看純種馬的騎乘感,就選擇了由工作人員拉韁繩繞著室內訓練場環繞一圈的課程。
騎乘的馬則是由工作人員配合顧客的體格以及體重來選擇的,莉薇亞在女性當中身材相對高大且肌肉量多——也就是體重較重,因此工作人員選擇的是在飼養馬中也算較為大型的白馬。
「噢噢,這還真是漂亮的身材呢! 難以想象居然是已經隱退的馬」
莉薇亞坦率地宣告了自己對這匹馬的印象,騎馬俱樂部的中年男性工作人員露出些許遺憾的笑容,
「確實體格很好,但它的性格過於膽小,根本贏不了比賽」
「是這樣嗎……這孩子的名字是什麼?」
「嗯,是嵐丸」
「Ranwan嗎!?」
森嵐丸——與自己祖先的俗名同音,令人不禁從中感受到某種緣分。
「啊,嗯。寫作圓形暴風的嵐丸。它處於現役的時候還是個比這個更長一些的名字,不過來我們這邊後,為了方便客戶們稱呼工作人員就給它取了個新的名字」
「原來如此,敝人覺得這是個相當好的名字」
「哈哈,謝謝呢」
說著,工作人員的臉上浮現出害羞的笑容。
「那麼……要走咯,嵐丸!」
莉薇亞沒有依靠工作人員的幫助就颯爽地跨坐到了嵐丸的馬鞍上,與工作人員一同緩慢的繞著訓練場走動。
「不過小姐,看你騎馬的姿勢還真是有模有樣的呢,之前也有騎過馬吧?」
「是的,雖然騎的不是純種馬,不過敝人對馬術還算略有心得」
莉薇亞肯定了工作人員的提問,
「果然,那麼,您能試試看自己抓住韁繩嗎? 這孩子還挺溫順的,就算什麼都不做也能自己沿著繞訓練場的路線走的」
「噢噢,請務必讓敝人試試看!」
工作人員把韁繩交給莉薇亞,離開嵐丸的身邊,嵐丸就自己按照路線走了起來。
(嗯……雖然騎起來感覺相當不錯,不過還是想要稍微快一些呢)
莉薇亞這麼想著,輕輕地用腳後跟敲了下馬鞍。
嵐丸隨即稍微加快了點行走的速度。
「噢,感覺不錯呢嵐丸!」
再來一次,比剛才要再稍微用力一點點敲一下馬鞍後,嵐丸也隨之又加快了速度。
「喂、小姐! 速度加太快可是會很危險的哦」
工作人員擔心似地喊道,
「這點程度的話沒問題的!」
莉薇亞握緊了抓住韁繩的手,一使力,嵐丸便越來越加快了速度。這速度已經不能算是散步,完全就是跑起來了。
不可思議的是,莉薇亞理解到想跑得更快是嵐丸自身的意願。
「哈哈哈,做得好嵐丸! 無需在意背上的敝人,你只需要如你所願的奔跑就可以了!」
莉薇亞向嵐丸這麼說完了,嵐丸就彷彿聽懂了她的話語似的,開始在訓練場中奔馳起來。
雖然速度變得相當快樂,但莉薇亞還是不動如山地穩坐在馬背上。
嵐丸則是彷彿與背上的莉薇亞心意相通似的,展現出了與自身體軀相稱的風馳電掣般的速度。
「好,好厲害……彷彿與馬融為一體了」
工作人員滿臉啞然地看著騎乘在嵐丸背上的莉薇亞。
「好,停!」
太讓工作人員擔心也不好,莉薇亞暫時拉住韁繩降下速度,騎著嵐丸走近工作人員。
「果然這孩子是匹好馬呢。敝人能稍微出去外面轉轉嗎?」
莉薇亞笑著問道,
「啊,嗯,今天沒什麼客人,就隨您的便去跑吧」
得到工作人員的許可後,莉薇亞就這麼騎著嵐丸出到訓練場之外,在鮮綠的草地上與嵐丸自由自在地奔跑。
(這份疾跑感……這就是純種馬嗎……!)
與依靠自己腳蹬前進的自行車也不同,彷彿將全身心託付給暴風般的野性爽快感令人愉悅不已,莉薇亞再次回到了工作人員處。
「哎呀,小姐您真厲害。別說隱退後,就連現役時代我都沒見嵐丸如此生機勃勃的奔跑過呢」
「敝人只不過是與這孩子心意相通,並任其跑動罷了」
莉薇亞輕巧地從馬鞍上下來,嵐丸將頭靠到莉薇亞身邊。
「哈哈,有點癢呢」
莉薇亞一邊撫摸著嵐丸一邊微笑著,又突然一臉認真地說,
「敝人有個不情之請,能否將這孩子交給敝人呢?」
「什麼?」
「無論是嵐丸這個名字,還是騎乘時的感覺,或是它的性情,敝人都對這孩子感到相當中意。當然了,敝人也會按價支付金錢的」
隨後工作人員皺起眉頭,
「雖然還是要看與馬主的交涉如何,不過嵐丸的售價最高也不會超過五十萬吧……不過將馬買下之後花費回更多哦。飼養設備費、飼料費、醫療費……你能夠照顧這孩子直到它的生命盡頭嗎? 而且它的糞便也很多,不管怎麼清理馬廄還是會很髒哦,雖然這點不止馬是這樣就是了……只憑借 喜歡,想要! 這樣的想法去飼養動物可不是一件好事哦」
工作人員這番話語想必是打心底裡對嵐丸表示關心吧,
「父上的宅邸中還有未在使用的馬廄,金錢方面也不成問題。而且敝人也有照顧馬的經驗,人手也還充足。敝人賭上自己的靈魂發誓,敝人會認真照顧嵐丸一生的。當然,您與馬主閣下也隨時都可以前來見嵐丸哦」
被莉薇亞真摯的眼神注視著回答後,工作人員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但最後還是敗給她了似的說道,
「……我知道了,我帶你去馬主的所在之處」
與馬主交涉時,莉薇亞也以與剛才無異的滿腔熱情訴說了自己對嵐丸的感情,在幾天後確認到莉薇亞確確實實整備好了可以充分照顧好嵐丸的環境後,莉薇亞以低廉的價格得到了嵐丸。
就這樣,原異世界女騎士的莉薇亞,與自身曾擔的頭銜一般,在這個世界入手了自己的愛馬——
第七卷 女騎士出遊
6月27日 17時6分
株式會社白銀十刃集團。
是由莉薇亞,又名劍持命所擔任CEO的多元經營企業,相較於設立之初取得了相當驚人的成長。
其公司總部大樓直到最近才終於完工。
在此之前,白銀十刃集團是將原本作為半灰色組織十刃的其中一個據點使用,位於沒落商店街一隅的一棟古舊樓房登記為公司總部的,而社員們則都要麼各自在自宅遠程工作,要麼就住在工廠的宿舍或者白銀龍兒的宅邸之中,幹部要進行會議的時候就使用莉薇亞的公寓或是公司經營的餐廳,因此登記上的公司總部幾乎沒有任何人出入。
去年年中時,公司業績總算有所起色,經理與業務人員的需求都有增加,為此正好需要一個正經的總部大樓,於是就決定將舊樓房拆除並建造了新的辦公樓。
自那之後過了近一年,白銀十刃集團的總部大樓才總算完成。
委託了著名的建築家進行設計,在冷清的商店街中建造了一棟相當浮誇時尚的十層建築。
雖然佔地略顯狹窄,不過辦公樓與公共交通設施、商店街以及住宅區之間的交通便利性都很好,也在附近建造了公司用的停車場。
在停車場角落裡還緊急追加建設了冷暖設施以及防臭處理設施都很完善的小屋——也就是前幾日莉薇亞入手的愛馬,嵐丸專用的馬廄。
公司大樓頂層由社長專用,除了辦公室之外,還包括了寢室、浴室、放映室、私人酒吧等,完全就變成了社長私人的居住空間。
本來的話,劍持命名下的高級公寓、皆神望愛的房間以及白銀龍兒的宅邸都已經相當豪華了,但這個社長平層卻遠在它們之上。
這兩週內,莉薇亞一直都睡在這個剛建成的辦公樓裡。
她也沒有做什麼工作,只是單純地喝著酒,看看電影、打打遊戲、彈彈吉他與琵琶或事將女孩子帶回家玩,過著純粹隨心所欲的日子,外出時則騎著嵐丸前往賽馬場、柏青哥店或是拉麵店等。
根據《道路交通法》,馬與牛等動物與小車都一樣被視為「輕型車輛」,因此在公路上騎馬也是可行的。
莉薇亞騎乘著白馬在崎阜市內疾跑的這幅姿態,在剛開始還令人們驚訝不已。雖然笠松賽馬場附近本來就偶爾會有馬在道路上行走,但莉薇亞騎馬的姿勢看起來相當熟練,「那個社長又在做些奇怪的事情」「既然是劍持命的話也就沒辦法了」,慢慢地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
今天也一樣在柏青哥上大輸一場的莉薇亞騎著嵐丸回到公司,不一會,一個戴著眼鏡穿著制服,身材細長的男人來到社長辦公室。
名字是曾我部亮。
是曾與劍持命一同創立半灰色組織十刃的幹部之一。在富有領袖氣質與創造性思維的命的帶領之下,他是實質上統籌運營組織的人物。
現在則是辭去了原先上班的公司,正式成為了白銀十刃集團的公司社員。
頭銜為社長辦公室室長。
原十刃的德田真治、手冢明海;原布蘭奇希爾氏族的領導皆神望愛以及氏族幹部葛西明鬥、長澤洋亮;原大型唱片公司成員的土田智也、宣傳部門的特別顧問鈴切章、社會福利部門的特別顧問流浪漢村田先生等,被冠上SEC(白銀十刃集團)的「幹部」之名的人有很多,但其中眾所公認的組織number-Ⅱ,作為莉薇亞親信管理公司的正是眼前的這個曾我部。
「……社長,至今為止你都去哪了? 我應該告訴過你今天14點開始有個會議才對」
曾我部語氣平淡地提問,
「啊,是有過……不小心就去打柏青哥了……
「又是這樣嗎。然後,今天也輸了對吧」
莉薇亞慌慌張張地搖了搖頭,
「不對,並不是完全敗北! 今天前往的五家店裡只有四家輸了,第三家店有贏下兩千元!」
「連續輾轉五家柏青哥店……兩千元……」
難以想象這是由作為新起之秀的風險企業CEO口中說出來的話,曾我部面目猙獰,按住太陽穴。
「……哈……畢竟社長騎著馬穿過大街的樣子也意外地起到了很好的宣傳效果,而且就算讓你去開會也沒有什麼能可供你一展身手的地方……」
曾我部將手裡拿著的文件放到莉薇亞的桌子上,
「這些,姑且是本日的公司會議報告書,請您查閱」
「非常感謝! 沒問題!」
莉薇亞二話不說地應承下來,嘩啦嘩啦翻動著報告書一掃而過,
「……請您至少裝作有在好好看的樣子」
曾我部看向莉薇亞的眼神變得冰冷,
但是莉薇亞卻笑著坦然接受了他的視線,
「敝人就算看了也不知所云,而且敝人相信你」
莉薇亞若無其事地說完後,曾我部嘆了口氣,
「哈啊……請不要過於相信他人。以目前的制度,我可是能隨心所欲挪用公司資產的,就連要罷免社長也是輕輕鬆鬆的哦」
然而,莉薇亞也只是對曾我部的忠告一笑置之,
「哈哈,敝人並不是隨意信任他人,只是信賴曾我部閣下而已哦」
莉薇亞的話使得曾我部像是被趁隙而入了似的,瞪大雙眼,隨後又變得滿臉通紅。
「可惡,被你這麼說,我就也——」
「曾我部閣下?」
莉薇亞露出了有些驚訝的表情,曾我部像是要矇混過關似地碰了碰眼鏡,
「總、總而言之,我來就是為了這些事! …………真是的……究竟是無止境的笨蛋,還是不可估量的大才呢……」
曾我部嘴裡唸唸有詞地嘀咕著,快步走出了社長辦公室。
6月27日 19時26分
晚餐時間——話雖如此,其實也並不是每日固定一個時間,對莉薇亞而言,只要肚子餓了就是吃飯時間——到了,莉薇亞點了外賣,一邊吃著送上門的漢堡,一邊喝著放在房間裡的高級香檳。
隨後不久,從櫃檯處轉來一通內線電話。
『社長,顧問律師愛崎布蘭達老師前來拜訪』
「愛崎老師?」
『是的,說只是來參觀一下新公司大樓的,並不是找社長有什麼要事,如果在忙的話也無需會見』
「沒事,沒關係的。先把她帶到敝人這裡吧」
『我知道了』
律師愛崎布蘭達,以莉薇亞在皆神望愛被警察長時間拘留時前去找她商量一事為契機,就此簽約成為了白銀十刃集團的顧問律師。
萬幸的是SEC自那以後都沒有再被捲入到什麼大型騷動之中,布蘭達也隨之沒有了替望愛辯護那時一般大顯身手的機會,不過在與其他公司或個人之間簽約時進行的交涉當中,白銀十刃集團也受了布蘭達各種各樣的幫助。
就連曾認為聘請布蘭達作為顧問的費用過於高昂而頗有微詞的曾我部都承認「要是沒有愛崎老師的話這個公司就無法運轉了」。
過了一會後,布蘭達拜訪了社長辦公室。
「許久不見了,愛崎老師」
「嗯,好久不見」
除了公司得到的幫助之外,莉薇亞個人對布蘭達的請求也幾乎——基本沒有,因此她已經有幾個月沒見過布蘭達了。
自從望愛被逮捕那時在警察署初次見面以來明明已經過了兩年,但布蘭達那仍然稚氣令人愛惜的外表卻依舊沒有絲毫變化。
這絲毫不變的外表甚至令莉薇亞有些認真地開始認為她是不是不老不死了。
記得這邊的世界是有著叫做德古拉還是吸血鬼的,不老不死且擁有魔性般美貌的怪物存在來著。
「我只是偶然有事來到附近,順便前來參觀一下新辦公樓而已的。雖然與我個人的喜好不同,但是還真是相當漂亮的辦公樓呢」
「非常感謝您的誇獎」
確實,布蘭達的事務所內裝飾著繪畫以及像是古董般的傢俱,有種相當的懷舊感。
與內外皆追求現代化設計的SEC新公司辦公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敝人正好在吃飯呢,不介意的話老師您也一起如何?」
「哎呀,可以嗎?」
「當然可以」
「既然如此那就謝謝您的款待了」
莉薇亞邀請布蘭達坐到餐桌邊。
布蘭達坐到椅子上,看見桌上莉薇亞正在吃的漢堡與高級香檳瓶子後,皺了皺眉。
「……你一邊吃麥當勞,一邊喝唐培裡儂嗎?」
「是的」
莉薇亞輕輕點了點頭,布蘭達發出了「怎麼會如此浪費……」的嘆息。
「很美味的哦? 不愧是世界上賣的最好的食物呢」
「問題不在這,喝酒時應該按照不同的料理與之搭配才對……!」
「布蘭達老師對喝酒很瞭解嗎?」
「嗯,畢竟算是有一定程度的興趣呢」
「那麼總而言之先來一杯吧」
莉薇亞往杯子裡倒入唐培裡儂,遞給布蘭達。
「啊啊而且還是這麼粗暴的斟酒手法……不僅將它隨意放到桌上,就連溫度管理都……」
布蘭達嘆著氣,但還是將莉薇亞遞過來的香檳送到嘴邊,
「……即使如此也相當美味啊……」
布蘭達不太情願的勉強認同,莉薇亞笑出聲來,
「對吧! 就算稍微有些溫了,掉了些碳酸,唐培裡儂還是唐培裡儂! 來吧,漢堡也有,敝人買了很多,請隨意選您愛吃的吃」
「……上次吃麥當勞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呢」
布蘭達滿臉為難地選擇了麥香魚。
咬一口,
「……倒、倒也不算難吃嘛」
布蘭達像是狡辯似的,說完又吃了一口,再喝一口香檳,沉默了一會。
「………………仔細想想這不就是炸白身魚和起司嗎,說不定搭配得還不錯」
看來她相當中意呢。
莉薇亞微笑著這麼想,並往自己的玻璃杯裡倒滿香檳一飲而盡。
「老師,接下來您想喝什麼呢?」
「……那就來點紅酒如何呢」
「我知道了」
莉薇亞從酒櫃中取出合適的紅酒,倒入布蘭達的玻璃杯中。
布蘭達眯著眼看向莉薇亞拿著的酒瓶,呻吟著說「又拿出了不得了的酒呢……」
莉薇亞雖然不太明白,但看來這似乎是相當高級的酒呢。
「就算你後悔了我也不管哦」
布蘭達這麼說著,啜飲了一口酒,又拿起了下一個漢堡。
「……哼,沒嘗過的味道呢。不過牛肉的話不管什麼都能搭配吧」
布蘭達打開包裝,小口咬著漢堡。
「……這是……醬油? ……有點和風的味道呢,選錯了嗎……」
布蘭達歪著頭表示疑問,同時又喝了一口酒。
「……不,並沒有失敗呢。餡料這以醬油為基礎的濃膩感並沒有被完全入味的紅酒的醇厚感所壓倒……倒不如說,兩者反而相輔相成……比起搭配劣質的牛排,這樣吃反而好得多……」
「哼哼,雖然敝人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過美味的話就好了。老師您還真是美食家呢」
莉薇亞坦率地說完後,布蘭達不知為何顯得有些羞恥,
「會對食物感到挑剔也是最近才開始的,以前只不過是為了顯得成熟才多少會喜歡上喝酒的,對食物則完全沒有興趣呢。平時也只是正常地買便利店的便當來吃而已」
「那您對美食開始感興趣是有什麼契機呢?」
「與其說是開始對美食感興趣,倒不如說只是單純的希望能變得擅長料理而已哦」
「那又是為什麼呢?」
莉薇亞問道,布蘭達的臉頰染上紅暈,說著「那、那是,不挺好的嗎」的矇混過關,
「……小時候完全沒做過料理,剛開始就連菜刀都握不好,反覆練習後才能夠按照初學者用的食譜做出點東西。不過在那之後還想繼續成長的話……品味或者才能之類的東西想必是不可或缺的吧。我並不認為自身擁有這些東西,我所擁有的……只能靠金錢與知識來補足了吧。準備用來彌補技術不足的高性能料理器具,使用高級的食材這些都只是理所當然的,我甚至還會前往昂貴的餐廳提升味覺水平,或是去參加葡萄酒的講座等……」
「您努力了呢,老師」
看著眯起雙眼的莉薇亞,布蘭達擠出幾聲苦笑,
「不過果然還是不行呢。無論我對葡萄酒的造詣有多深,能說出多麼深刻的點評……在我空忙一場的時候……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JK走婚妻的誘餌給釣走了……」
布蘭達的眼角透出些許淚光。
雖然對詳情還是有些雲裡霧裡,不過看來似乎是布蘭達長久以來都在為了心愛的人而磨練料理的手藝,然而卻被情敵給一時乘機搶先了。
「老師,老師您努力過的時間絕不是白費,一定終有一天會得到回報的。現在就先讓我們一同享用漢堡與高級葡萄酒吧!」
對於莉薇亞的鼓勵,
「庫呋呋……是呢……」
布蘭達有些弱氣地笑了出來,將一杯數十萬元的紅酒一飲而盡。
「就是這份氣勢,老師!」
莉薇亞大笑著,直接對著瓶口喝起紅酒。
見此布蘭達也滿臉啞然,隨後大笑起來,
「庫呋,啊哈,啊哈哈哈,這幅光景,要是讓侍酒師見到了不得昏倒哪!」
「噶哈—,這份厚重的味道也不差啊,不過相較之下敝人果然還是更喜歡容易入口的氣泡酒香檳呢! 來開下一瓶酒吧!」
順帶一提,雖然莉薇亞在酒和料理方面的興趣與知識上並無建樹,但也絕不是味覺白痴。
莉薇亞在原本的世界也是擔任皇族親信的名門望族的一員,與此同時她還是一名軍人,也有在野營地點狩獵並烹飪料理的經驗。
並且,她還在這邊的世界裡品嚐過了各種各樣的菜餚,在小白臉生活期間也為望愛和命準備過料理,還掌握了足以舉辦料理直播(僅限蚱蜢)的烹飪技術。
莉薇亞只是單純地,認為能夠入口的食物基本都很美味而已。
蚱蜢比蝦相比的話,莉薇亞還是會認為蝦更美味,不過這並不代表她就覺得蚱蜢很難吃。因此如果將蝦與蚱蜢一同端出來的話,莉薇亞只會津津有味地兩者都一起吃掉。
即使在這個世界經歷過流浪漢時期一貧如洗的生活,現在又瞭解到頂級美食的味道,莉薇亞卻還是認為流浪漢時期喝的紙盒廉價酒也很好喝。
即使瞭解了奢侈的味道也不會因此提高自己的味覺基準……這在某種意義上,也足以說是用於享受美食的最強天賦了。
莉薇亞與布蘭達手抓著漢堡,不管酒的種類或價值,放肆大喝了兩小時左右。
「呋喵~……」
實在是喝過頭了吧,布蘭達雙眼迷離,身體也搖搖晃晃的。
「啊……喝了如此之多還真是久違了呢……」
莉薇亞卻像是個沒事人似的,
「老師,還請不要勉強自己」
莉薇亞遞了杯水給布蘭達,自己也放慢了飲酒的節奏,小口啜飲著白蘭地。
將客人放在首位考慮,絕不勉強對方——這就是作為『KUKKORO』頭牌牛郎的LIVIA的風格。她也正是憑藉這份真誠吸引到了許多豪客一擲千金。
「庫呋……劍持小姐還真是帥哥呢。感覺可以理解那些女孩子為何會如此沉迷於你了呢」
(譯註:想必大部分讀者都知道,日本人的敬詞是『さん』,沒有性別之分,視情況決定翻譯為先生或者小姐)
莉薇亞對著雙眼迷離的布蘭達說,
「呋,下次也請務必前來『KUKKORO』遊玩,敝人會為老師您獻上服務的」
「我會考慮一下的……像我這樣的老太婆,要是不多砸點錢都不會有人願意應付了……」
「絕對沒有這種事的,自從首次見到老師您以來,敝人一直都認為老師很有魅力哦」
莉薇亞為了安慰說著喪氣話的布蘭達,表明了自己的真心想法,
「就是因為沒有變化才不行的啊~~~!」
不知為何,布蘭達像個孩子似的鼓起臉頰。
(……好可愛)
莉薇亞率直地如此認為,布蘭達在她面前抿了口酒,
「……是干邑呢? 他將那孩子帶回了事務所……」
「那孩子?」
「那個JK走婚妻」
「啊啊……老師您喜歡的人……那個,被牛走了?」
「牛……走了,才沒有……我是這麼認為的……暫時還沒有……」
布蘭達露出了相當嚴肅的表情,冥思苦想後,接著回答道,
「……明明初次見面的時候……還只是和我大差不差的矮個子小女生的說…………現在已經變得相當大了……不管是身高……還是胸部……本來就是會變大的東西……不管是臉還是身體都變得成熟起來……變得相當漂亮……」
「畢、畢竟,小孩子什麼的就是會成長的嘛……」
「但是,我從中學生那會開始就沒有成長啊?」
「……布蘭達老師,你果然是真的吸血鬼吧?」
莉薇亞一臉認真地這麼說,
「我要吸你的血咯……」
布蘭達半睜著眼這麼回答,從這速答的反應來看,說不定她早已被周圍人這麼說過了吧。
「哈啊…………」
布蘭達重重地嘆了口氣,站起身來,
「……我回去了」
布蘭達開始邁步走向出口,不過腳步還是搖搖晃晃的,顯得相當危險。
「……嗯」
果不其然,布蘭達的身體險些摔倒,是莉薇亞猛地抱扶住了她,
「您這幅狀態可不能回去,還是請稍微休息一下吧」
「好的~」
布蘭達像是天真無邪的孩子似的坦率地回答後,莉薇亞以公主抱的姿勢將她帶回了寢室,讓她躺到床上。
「軟綿綿的……」
布蘭達面紅耳赤,雙眼迷離,似乎相當舒服的樣子。
大概是哪裡被勾到了吧,布蘭達穿著的連衣裙的紐繩解開了些許,她從後頸到肩膀的白色肌膚映入莉薇亞的眼簾。
完全想象不出這是比自己差了一輪還多的歲數的人——而且她還是年長的一方——所會擁有的光滑如玉般的肌膚,莉薇亞不由得發出咽口水的聲音。
「咕隆……」
從中學生那時候就沒有接著成長……倒不如說,從那之後就沒有老化這一描述來得更為正確。
(敝人記得,公主大人今年也中學三年級了呢……)
想起曾經的主人後,莉薇亞的慾望更是快馬加鞭。
正如之前所說的,眾道在奧菲姆帝國是相當常見的,尤其是在宮中,自從初代皇帝信長與烏迪斯家的先祖嵐丸發展成眾道關係後,皇族便有了在十五歲時及冠或及笄與自己烏迪斯家族的親信發生眾道關係的習俗。
(譯註:「及冠或及笄」的原文為元服,即為古代的成人禮,男子冠禮,女子笄禮,)
曾經莉薇亞對莎拉十五歲生日的那天,是稍微……不對是有些……相當……不對,是非常……非常非常期待的。
不過在此之後,想必莉薇亞也不會再與莎拉發展成那種關係了吧。
「嗯……」
布蘭達似乎有些難以入睡似的,鬆了鬆連衣裙的胸口。
(……想吃掉)
想細細舔咬她潔白的脖頸與耳朵。
思考已經完全變為吸血鬼的莉薇亞,就像至今為止對不知多少女人做過的一樣,舔舐過布蘭達的脖頸。
「誒……劍持小姐……?」
劍持命單手抱著露出驚訝表情的布蘭達的嬌小身軀,用一隻手撫摸著她的脊背。
「噫呀……!?」
從布蘭達的嘴裡發出一聲高昂的悲鳴。
莉薇亞依據常年的經驗,只要觸碰對方的身體一小會就能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的敏感帶,習得了被稱呼為《色狼的神之手》的能力。
莉薇亞用手指描摹著布蘭達的弱點,布蘭達的身體隨之迅速脫力,嘴中漏出甜美的嘆息。
「啊啊……劍持,小姐……」
她應該已經意識到了吧,接下來自己的身上將會發生什麼事情。
懷抱著期待與膽怯交織的心情,布蘭達穿著的這一身構造複雜的連衣裙彷彿流水般平滑地褪去。
面對眼前不著片縷的軀體,莉薇亞的興奮迎來了最高潮。
無需觸摸也能知道,自己的下腹部早已溼潤不堪。
都抱過了不計其數——真的不計其數——的女人,自己卻還能對此感到如此興奮,實在是意想不到。
大概是因為已經許久沒有拜見過如此年輕的裸體了吧。
在原本的世界,人們都是從虛歲十五開始進行眾道,但是在這邊的世界對未成年人出手是違法的,因此莉薇亞的對象只能是成年人女性。
(敝人記得在這邊的世界,對愛崎老師這樣的人是……)
合法蘿莉,人們如此稱呼。
(合法蘿莉,簡直最棒了……!)
莉薇亞也脫掉了所有衣服,就在她將要與布蘭達的身體重疊的瞬間。
「請……」
布蘭達的嘴唇中發出一個小小的聲音。
她的眼角更是滲出些微淚光。
「拜託了……請……」
「哼,還請安心,敝人當然會溫柔以待。無論多少次都必定會讓老師您滿足到盡興的」
莉薇亞拼命壓抑著自己的嗜虐心理,故作帥氣地露出微笑,然而布蘭達卻只是哭泣著搖了搖頭,
「拜託了……請放過我……第一次,想留給喜歡的人……」
這句話使得莉薇亞瞪大雙眼,滿臉愕然,渾身一震。
青天霹靂般的衝擊。
第一次 想留給喜歡的人——?
這從未耳聞的未知咒語,使莉薇亞的思考一片混亂。
(剛、剛才這咒語是什麼……可惡,身體動彈不得……難道是……魔術……!? 愛崎老師,您果然是不死的怪物嗎……!?)
「劍持,小姐……?」
發現與自己的想法完全相左,莉薇亞整個人僵住,思考亂成一團。這回輪到布蘭達的臉上浮現出驚訝的表情。
「那、那個,沒事吧……? 腦袋什麼的……」
布蘭達的聲音讓莉薇亞好不容易從混亂中恢復過來,語言能力也隨之復原。
剛、剛才的並不是魔法咒語之類的東西……
——第一次,想留給喜歡的人
這個世界上居然存在如此……如此甜美的話語嗎……
不是魔法咒語,卻比任何攻擊魔法都要來得強力。
全裸的莉薇亞腳步踉蹌地試圖站起身,隨後又失去平衡,盛大地從床上滾落。
莉薇亞就這麼仰躺著,茫然地盯著天花板。
明明自己不可能會因為這種程度的摔落而感受到疼痛或是受到傷害才對,但不知為何身體就是使不上力氣,站不起來。
「等一下、劍、劍持小姐!? 摔到腦袋了嗎!?」
這個世界首個將莉薇亞打倒在地的愛崎布蘭達——就連在原本的世界,莉薇亞也只在小時候的武術教師手下嘗過泥土的味道——慌慌張張地喊道。
看著布蘭達擔憂的表情,莉薇亞熱淚盈眶。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莉薇亞第二次流淚。
第一次是所愛之人逝去的悲痛
而這次是,
(太寶貴了……壓倒性的寶貴……)
(譯註:此處的原文是『尊い……圧倒的に尊い……』)
莉薇亞首次與女人交合,是在十五歲——實歲十三歲的元日,迎來及笄的那天夜晚。
對方是為烏迪斯家工作的眾道指導老師,年齡二十五左右。
為了確保日後與皇族進行眾道時不會失誤,烏迪斯家全員都會在成人禮當天接受眾道的指導。
在值得紀念的初戰時,莉薇亞發揮了自己的天賦奇才,達成了反使指導老師敗北這一前所未聞的壯舉。
自那一日起,莉薇亞就與包括指導老師在內的無數女性保持著眾道關係。
侍奉烏迪斯家的女僕、保姆、家庭教師。
在社交界遇見的年下、同年、年上的眾多世代的貴族女性。
在討伐盜賊時編至同一部隊的女騎士們。
有共度一夜春宵後次日便戰死的戰友。
也有一同度過數次夜晚的戰友。
但凡被莉薇亞抱過的人無一不迎來高潮絕頂,直至精疲力竭都在追求莉薇亞的寵愛。
即使在剛開始抱有警戒心的人,只要被莉薇亞微笑著輕輕觸碰臉頰,就會不自覺的自己脫去衣物交出身體。
——百中無一人的眾道天才。
——森嵐丸公的再世。
——彷彿為取悅女性而生的究極色狼。
莉薇亞收穫了不計其數的褒揚讚美,尋求莉薇亞疼愛的人絡繹不絕。
而莉薇亞也完全滿足了這些女人們的期待,將她們的身心都填滿充實。
奧菲姆帝國滅亡,轉移到這個世界後,為了避免引人矚目,同時也是因為這個世界的眾道文化並沒有得到普及,莉薇亞努力剋制了自己的慾望。然而與劍持命邂逅,在十刃經營的地下鬥技場與戴著『黑貓』假面的女人享受了一場久違的令人熱血沸騰的戰鬥後,慾望的緊箍終於鬆動。
莉薇亞與劍持命多次進行愛的交合,在她去世後又為了尋求替代品而與在原來的世界別無二致地,就這麼受著慾望的驅使與成百上千的女性發生了關係。
當然,這是雙方都自願的行為,莉薇亞也自負能夠充分滿足所有人的慾望。
莉薇亞甚至認為,世上沒有女人被自己抱還不會感到興奮。
然而。
第一次,想留給喜歡的人
這份甜美的話語是什麼呢。
與正傻眼地俯視著倒在地上的自己,彷彿稚嫩的天使般純真無邪的布蘭達相比,即使得到了命的愛,卻還是與數百名女性保持著關係的自己是多麼的膚淺而骯髒啊。
「愛崎,老師……」
莉薇亞有氣無力地張口說,
「什、什麼事」
「……老師您……今年……貴庚呢……?」
「三、三十六了……?」
看著滿臉疑惑回答的布蘭達,莉薇亞眯起雙眼,
「啊啊……三十六年……如此漫長的歲月……在這敝人所難以想象的,悠久得幾乎等同於永遠的時間裡……愛崎老師您……一直只為一個人留守著自己的純貞呢」
「把我當成笨蛋了嗎?」
「是這樣嗎……您正是……天使」
「是律師」
布蘭達露出交織著怯弱與憤怒的表情說道。
「……請走吧,老師……老師您並不是應該留在這種地方的人物……」
「就、就算你不說我也會走的!」
布蘭達滿臉通紅(恐怕是生氣了),匆匆忙忙穿上內衣,抱著連衣裙下了床。
隨後她狠狠地瞪向仍躺倒在地上的莉薇亞,
「聽好了劍持小姐! 你剛才試圖要做的事情可是犯罪! 這、這次是因為我本身也有過錯,你又是重要的商業夥伴所以才不起訴你的! 但是下次再有這種事就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多麼大慈大悲……老師,老師您所期望的話,敝人自甘獻首」
「那種東西我才不需要呢! 話說回來到底怎麼回事! 好可怕!」
布蘭達半是傻眼半是眼泛淚光地,離開了社長辦公室——
6月27日 23時41分
布蘭達離開房間後,莉薇亞就這麼在地板上仰躺著,過了一會又突然站起身來,用力向自己的臉頰打了一拳。
可以毫不留情地攻擊自己的人大概並不多吧,但是莉薇亞原本就是生活與存在切腹這種瘋狂文化的異世界武士。
右臉頰骨折了就轉而毆打左臉頰,使用魔術治癒骨頭之後再接著毆打。
每拳下來都會有鮮血飛濺到地板上。
對於自己這般愚蠢的傢伙,必須徹徹底底地給予一次懲罰。
雖然是抱著這樣的想法開始的自虐行動,但不知為何漸漸地心情卻越來越愉悅,於是莉薇亞停止了自毆。
感覺可以理解那個安保部門的秋田嶽瑠為什麼在道場被莉薇亞毆打了好幾次卻還是會為此感到愉悅了。
莉薇亞迅速體悟到接著毆打自己毫無意義,總而言之先去到浴室將血液、汗液、愛液沖洗乾淨,隨後開始用手指安慰自己。
莉薇亞這曾引導合計數千女性達到了絕頂的指上技巧,令自身也數度沉浸到深不見底的快樂之海當中。
不過,無論迎來多少次高潮,莉薇亞的情慾都不曾枯竭。
「可惡……敝人的性慾是無限的嗎! 敝人這個……超級大色狼!!」
徒手砸壞了浴室的牆壁後,莉薇亞無可奈何地穿上衣服,從辦公樓頂層的窗戶邊眺望著外面的夜景。
雖說是頂層,也不過是十層,周圍滿是比之更高的公寓或酒店大樓等,無法將市內風景盡收眼底,但姑且還是能夠望見金華山上的崎阜城池。
岐阜縣崎阜市。
莉薇亞度過了三年以上的時光,收穫了數不勝數的美好邂逅,並且輾轉做過各種職業的城市。
(敝人可能……與這座城市並不相稱呢……)
眺望著燈火通明的崎阜城池,
莉薇亞如此想到。
6月28日 9時34分
次日清晨。
曾我部亮為了想莉薇亞傳達當天的預定而前來社長辦公室,卻看到了無數酒瓶與漢堡包裝紙散落一地這令人幾欲抱頭嘆息的慘狀。
然後,他在桌上發現了一張便條。
「這是……!」
讀完留言後,曾我部緊急召集了白銀十刃集團的幹部們前來會議室,將便條拿給大家看。
便條上用莉薇亞的筆跡寫著以下話語。
致至今為止照顧了敝人的各位,
如同敝人這般汙濁不堪的人類,與美麗無比自然風光秀麗的金華山,以及有著清流長良川經流而過的這座澄澈城市並不相稱。
為了重新審視自己,敝人決意出家踏上旅程。
還請不要來尋找敝人。
劍持命上
「…………」
沉默的幹部們。
「……這座城市有她說的這麼幹淨嗎?」
原十刃幹部德田嘟囔著說。
「確實比起首都而言更加自然化,但也存在冷清的歡樂街與違法風俗店吧……而且流浪漢、黑道、半灰色組織、邪教宗教家也應有盡有……」
這麼說的是,東京出身的小說家,鈴切章。
「說實話,沒有人比小莉薇亞更與這個城市相稱了吧」
雖然並非SEC的社員但還是會前來公司通勤的弓指明日美這麼說道。
這個新公司大樓中也有著錄音室,因此與莉薇亞一同組成少女樂隊『救世Grasshopper』進行活動的明日美會為了錄音以及與望愛和鈴切商量而時不時前來公司。
幹部們一致點頭同意明日美的話語,
「……所以,怎麼辦?」
德田提問。
「她自己都說不要去找她了,放著不管也沒問題吧?」
原半灰色組織女子成員的手冢以悠哉的語氣這麼說道。
「說得也是呢,玩膩了應該就會自己回來的吧」
德田點頭同意。
「樂隊這邊現在也處於作曲期間,暫時也沒有要開live的預定,小莉薇亞不在也沒問題哦」
「嗯,倒不如說莉薇亞不在的時候皆神小姐的作業效率會提高,正合適呢」
鈴切也語氣平淡的表示同意明日美的說明。
「說實話就是這樣哪,因為小莉薇亞和望愛小姐,有時會一整天都H個不停啊」
「明、明日美小姐……!」
明日美的話語使望愛面紅耳赤。
「不過對望愛小姐而言小莉薇亞出去旅行也沒問題的吧?」
隨後望愛像是在眺望遠處似的,
「確實如果沒能得到莉薇亞大人的寵愛的話,身體會感受到如同撕裂般的痛楚。然而配合神明的反覆無常心血來潮也是信者應盡的職責……」
比起以往將莉薇亞當作救世主來信仰的望愛,她在作為幹部支撐公司、與其一同組成樂隊活動、數次重疊身體後,信仰反而愈發根深蒂固,甚至已經上升到將莉薇亞當作神明對待的程度了。
「你、你們在說什麼,各位!?」
面對過於滿不在乎的幹部們,只有曾我部一個人發出了動搖的喊叫。
「為什麼各位能如此無動於衷呢! 社長可是失蹤了哦!」
幹部們彼此對視,
「失蹤……?」
「不對……應該不是吧……」
「誒?」
手冢對皺著眉頭的曾我部說,
「因為小莉薇亞好像是騎著嵐丸離開的啊」
「嗯,馬廄已經空了」,德田補充說明。
「……也就是說騎馬出遊了?」
「大概」
此時,明日美操作了一通手機,
「啊,馬上就出現目擊情報了」
明日美把SNS上的畫面展示給大家看。
上面是像是「國道上好像出現了上杉謙信啊w」這樣的評論,還附上了一張身著白衣揹著琵琶的美女騎著帥氣的白馬走在道路上的照片。
雖然便條上寫著出家,但她並沒有將頭髮剃光,似乎只是姑且剪短了一些的樣子。
既然頭髮這麼整齊,那應該是去常去的美容院剪的吧。
「在現代日本還騎著馬出遊的傢伙,想當然會變成這樣啊……」
鈴切露出了苦笑。
除了這個投稿之外,SNS上也有相當多的目擊情報,其中有一些甚至還明確寫上了她是SEC的著名社長,劍持命。
「……完全被當成了我司的廣告活動了呢」
曾我部的臉上冒出了冷汗。
「公司的網站訪問數也從今早開始一直在增加。好不容易成為了宣傳,暫時就放任社長去旅行吧」
「也是呢,反正就算小莉薇亞在也只會成天賭博或者做愛而已」
德田和手冢紛紛贊同,迴歸冷靜的曾我部淡淡地說,
「確實對於希望在SDGs中有所建樹並獲利的敝社而言,社長自身不乘坐汽車或摩托,反而騎馬出遊的姿勢能成為相當有力的宣傳……」
因此,幹部們決定對莉薇亞放任自流——
6月28日 11時35分
即使離家出走也還是不被公司幹部以及樂隊同伴們擔心,被放置不管的莉薇亞。
不過,對於這樣的莉薇亞,還是有無法坐視不管的人在的。
一早在拉麵店吃著早餐的尾關正武——又名小混混武尾——接到了來自緊急聯絡用裝置的聯絡。
尾關匆忙接起電話,聽對面年齡性別均不明的聲音說話。
『現在在做什麼』
「正在進食」
對於這沒有報上自己名字也沒有打招呼的直接提問,尾關還是誠實地回答了。
通信對象是直接向尾關傳達上頭指示的練習人員,除此之外的人都無法向這個裝置打進電話。
『有把握住調查對象的動向嗎』
「動向?」
『看樣子是不知道呢』
「非常抱歉」
尾關總之先為此表示謝罪,練習人員接著說,
『劍持命於昨夜離開了崎阜市』
「誒!?」
彷彿青天霹靂般的話語,使得尾關不自禁發出了動搖的驚叫。
小混混武尾。
他的真實身份是公安警察管,從兩年前開始就以「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理由,持續執行著監視並調查被公安視作危險人物的劍持命,又名莉薇亞的任務。
即使報告稱莉薇亞並未持有危險的想法,也沒有在進行違法活動,在這兩年間她的公司迅速成長,最近甚至還與大政治家搭上了線,因此莉薇亞至今仍停留在公安的標記對象名單中。
儘管尾關每當與莉薇亞接觸的時候都會詢問她今後的打算,但莉薇亞從未說過要在半夜前往哪裡之類的話題。
「非常抱歉,我會緊急追查她的去處的」
尾關一邊掩飾自己的動搖,一邊用嚴肅的聲音告知對方。
『嗯。繼續監視她吧。幸好,要追上她應該並不困難』
「這是什麼意思呢?」
尾關問道,聯絡人員的聲音沒有變化,但還是能從中感受到些許困惑,
『SNS上傳了許多對象的目擊情報……似乎是,打扮成上杉謙信的裝束騎著白馬移動的樣子』
「……原來如此」
掛斷電話。
尾關先將剩下的拉麵大口大口地吞進肚子裡,發出「呼哈—」的吐息。
(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知道在做什麼呢,小莉薇亞)
尾關的嘴角浮現出微笑。
將不能在工作中摻雜多餘感情奉為信條的尾關,不知為何卻對莉薇亞的調查任務樂在其中。
就這樣,尾關正武追逐著莉薇亞,離開了崎阜市。
第七卷 白紙
6月28日 15時2分
週六。
位於東京都新宿區的老牌藝人事務所,羽瀨川會社大樓的五樓,主要由新秀藝人以及練習生使用的教室。
兩年前還只是練習生,現在已經正式成為羽瀨川會社旗下的新秀藝人的草剃莎拉,每到週末就會從岐阜通勤前來事務所,與同事務所的夥伴們一起接受舞蹈與演戲的練習。
「ユカ,副歌結束時候的舞蹈動作稍微有些不對勁。ミズキ,B旋律開始前散開的距離多了三十公分左右」
看完高中生舞蹈隊的一曲舞蹈後,莎拉依次指出她們的錯誤。她的手上拿著像是三國志裡諸葛孔明所拿著的那個羽扇——從友奈那邊得到的生日禮物。
「好的—」
「thank you—」
高中生們坦率地接受了明明不是同一個隊伍的中學生的指摘。
接下來,莎拉又前去觀看正在為試鏡進行練習的新人演員的演劇。
「嗯嗯,還不錯。但是『直到抵達那顆星球之前,我會永遠奔跑下去的』這句話讀成了『會一直跑下去的』哪」
(譯註:原本是『どこまででも』,這裡那個演員讀成了『どこまでも』)
「誒!?」
莎拉指出問題後,演員慌忙拿起放在地板上的劇本確認。
「啊,是真的! 完全記成『一直』了耶」
「還有,我最近稍微看了下原作,這裡的『私』不應該讀作『わたし』,而是讀成『わたくし』才對哪」
「是這樣嗎!? 謝謝啦小莎拉,試鏡的時候原作者似乎也會到場,這可是很危險的扣分點啊!」
演員笑著感謝莎拉。
無論是舞蹈編排還是演劇台詞都能完美記憶下來,擁有過目不忘能力的莎拉,在事務所裡作為無比精確的「不對」要員受人依賴。
「喂,小莎拉,你有空的話就來當我即興說唱的對手YO—」
向莎拉喊話的是,最近就要參加自由說唱對決比賽的說唱藝人(二十歲、男性)。
「好嘞」
配合地以派對咖的語氣輕聲回覆後,莎拉又轉身走向說唱歌手。
詞彙量豐富且思考與語速都相當快的莎拉十分適合作為即興說唱的對手,就連與專業說唱藝人都能對個有來有回。
因此,莎拉被說唱歌手作為鑽研說唱對決的對手視作重寶。
「哎呀,還真是一如往常地盡是些令人印象深刻的好歌詞呢,小莎拉」
與莎拉的激烈說唱對決結束後,說唱藝人笑著說,
「RYO君也是妙語連珠哪,YO。大會,奴家很期待哪,YO」
「哈哈,果然小莎拉你也認真來說唱就好啦,講真能打遍天下啊,YO」
「要說天下就過頭咯,YO。奴家遠遠不及孔明哪,YO」
「哈哈,的確孔明無人能敵,YO」
順帶一提,諸葛孔明所著的『出師表』以據說讀完無人不流淚的傳聞而著名,在『三國演義』中甚至還有他僅憑三寸不爛之舌活生生氣死敵將的記載。
「喂,莎拉公。整天就知道去當別人的陪練,差不多也要繼續你這傢伙自己的練習了昂」
(譯註:恕我見識淺薄,小混混語氣實在不會翻,原文『そろそろてめえのレッスン再開すっぞ』,可以自己念一下體會)
用小混混語氣和莎拉說話的是與莎拉同齡的新秀藝人,平和島陽葵。
經過兩年的時間,與還殘留著些許稚氣的莎拉相比,實際上還是中學生的陽葵也長成了個楚楚可憐的熟成美人,雖然本質上還是個千葉小混混就是了。
她與莎拉一同在藝能界奪取天下為目標,而事務所也尊重了她們兩人的意願,模特之類的工作大多會讓莎拉與陽葵兩人組隊出場。
話雖如此,陽葵個人希望能與莎拉一同組隊作為偶像進行活動,但事務所方面已經基本放棄了莎拉的舞蹈才能,也不再給莎拉請導師前來上舞蹈課了。因此,給莎拉上舞蹈課的職責就落到了陽葵頭上。
「好~嘞……」
莎拉的回答與剛才截然不同,變得有氣無力的。
「給我打起精神來! 不然就給你屁股上來一腳!」
「好嘞!」
陽葵開始播放音樂,莎拉以姑且比兩年前略有起色,但還是笨手笨腳的動作跳起了舞蹈。
隨後持續了約三十分鐘的練習後,陽葵暫停了音樂。
「暫時休息」
「呼啊……」
莎拉汗流浹背,當場癱坐在地,用羽扇給自己扇風。
「真是的,沒用的傢伙」
莎拉對正俯視著自己的陽葵嘟起嘴唇。
「……唔……對奴家而言真乃恥辱……跑步時暫且不論,集中精神於舞蹈時就無法使用魔術了哪……如果能做到無需特別去意識就讓軀體自然動起來的話,問題就迎刃而解了哪,不過要達到那個次元還需要相當之多的練習……不行,丸辣……」
「你在那邊嘀咕什麼呢?」
陽葵有點在意。
此時,
「辛苦啦,小莎拉」
微笑著走過來的是,渾身散發出清楚動人氛圍的美人——閨春花。
「來,水」
「噢噢,謝啦」
閨將手上拿著的寶特瓶裝水遞給莎拉,再從托特包裡拿出一個塑料制的保存容器。
「還有這個,是蜂蜜醃檸檬,小陽葵也不用客氣哦」
閨打開容器的蓋子,遞給陽葵。
「呀吼! 謝謝你春花小姐!」
陽葵露出笑容道謝,拿起一片蜂蜜醃檸峰放到嘴裡。
「好吃!」
莎拉也站起身來吃蜂蜜醃檸檬。
「呼! 果然吃了春花的小點心就能恢復元氣哪」
「呵呵,謝謝誇獎」
看著滿足地笑著的莎拉,閨也回以微笑。
莎拉週末前往東京時,會作為監護人同行的有父親惣助、祖父草剃勲以及閨春花的其中之一。其中惣助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接到工作的委託而不能頻繁離開事務所,勲也因為作為大型偵探事務所的所長而相當忙碌,因此陪同莎拉次數最多的就是閨了。
包括羽瀨川會社的往返在內,閨還會和莎拉一同在東京觀光,住在同一個房間裡,準備手作的三明治或便當,以及準備向今天這樣的慰問點心,在做這些事的途中逐漸與莎拉打好了關係。
閨的年齡為二十九歲,今年八月就要三十了,但她的肌膚卻仍舊顯得相當嬌嫩細膩,不知怎的還能同時散發出性感與母性的氛圍,是能夠不分男女老少統統魅惑,無人不為之著迷的草剃事務所—— 不,岐阜縣最強的分手業者,在暗地裡大展身手。
而這樣的閨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陪同莎拉往返東京,勤勤懇懇地照顧莎拉,其中當然也是有她自己的打算的,
「那就這樣,練習要加油哦。今晚我預約了一家意大利餐廳,要好好把胃空出來哦」
「真的嗎!」
閨向睜大雙眼發出歡呼的莎拉輕輕揮了揮手就離開了。
「果然春花小姐真是美人啊—,人又溫柔,作的料理也好吃,要是咱老媽也是這樣子就好了」
從身後可以聽見陽葵正在與莎拉說話的聲音。
(好助攻啊,小陽葵……!)
閨在心底擺出了勝利姿勢。
閨如今也始終不渝地,持續著對鏑矢惣助的單相思。
不過,由於惣助知道自己是分手業者,無論自己如何打磨美貌,直接誘惑都只會被當成虛情假意,根本無濟於事。
於是閨就將目標從惣助本人身上轉移開,反而對他寶貝的女兒,莎拉展開了攻勢。
與莎拉變得親密,溺愛她,讓她產生「如果閨是自己的媽媽就好了」這一想法,並將其傳達給惣助……這就是閨的作戰。
話雖如此,閨也是認真要好好疼愛莎拉的。
當莎拉成為惣助的女兒時,閨雖然因「與惣助結婚了的話自己就要成為莎拉的母親了」這一事實而稍微膽怯,但在與一個如同小孩子般的朋友交流的過程中,自己身上似乎萌發了母性的幼芽,現在已經完全認為「為人母似乎也不錯呢」了。
……成為了自己覺醒母性契機的,如同孩子般的朋友——愛崎布蘭達與自己所思念的是同一個人這件事,閨春花還尚未知曉。
6月28日 15時56分
休息結束後,莎拉繼續舞蹈的練習。
「呼~……今日到此為止吧……?」
跳了好幾次後,莎拉又出了一身汗。
「……嗯……明明看得出來舞蹈編排都有好好記到腦子裡了,體力也不是不夠,但是為什麼你的動作就是這麼軟趴趴地醜得要死啊……」
陽葵雙臂交叉,用蔑視的眼神看著莎拉,煩惱地嘀咕著。
「果然還是因為肌肉吧! 就是因為你這傢伙的肌肉壓倒性地不足吧。來做能鍛煉出肌肉隆起的肌肉鍛鍊吧」
看著滿臉認真如此提議的陽葵,莎拉反駁道,
「蠢貨。要是奴家變成肌肉女的話全國粉絲都會哭泣的哪。最重要的是,那樣就不能穿可愛的衣服了,這件事免談」
事務所打算等到莎拉中學畢業之後再大力推銷她,現在也就只有偶爾當當雜誌模特這種程度的藝人活動,不過即使如此,當莎拉的照片刊載到雜誌上時讀者們的反應就會比其他模特的時候來得積極。
也有收到來自中學生雜誌讀者的「我也想變得像小莎拉那樣可愛」「我正在剪裁收集小莎拉的照片」等,諸如此類的粉絲來信,莎拉已經完全成為特定人群中的知名人物了。
莎拉要是變得渾身肌肉的話想必會有很多粉絲感到傷心的吧。
「但是啊……唔……你這傢伙要是也能做到『命社長』那樣的身體平衡就好了啊……」
陽葵不經意間脫口而出的「命社長」這一詞彙讓莎拉眉毛一顫。
「……小陽,你知道命社長的嗎?」
「嗯,我還關注她的頻道了」
命社長,即劍持命——雖然莎拉並不知道莉薇亞是如何入手劍持命這一名字與戶籍的——進行直播時使用的名字。
「命社長真帥啊。為人幽默風趣的同時還是個美人,身材緊繃的同時還凹凸有致,我理想的身材就是那樣子啊。運動神經那麼好,應該也能輕鬆上手舞蹈吧」
看著盛讚著命社長的陽葵,莎拉的臉上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雖然莉薇亞的劍舞的確是很漂亮哪……唔,莉薇亞那個傢伙,她的支持者什麼時候已經不僅限於岐阜,甚至都擴展到關東的JC了哪……」
陽葵聽到莎拉的嘟囔聲後,
「LIVIA,這是命社長進行樂隊活動時的名字吧? 莎拉公也喜歡命社長嗎?」
「與其說是喜歡,奴家和莉薇亞乃是同鄉哪」
「那我知道哦,岐阜對吧?」
聽完,莎拉的臉上浮現出苦笑,
「不,在岐阜生活以前就已經認識了哪」
「真的假的啊!? 莎拉公你和命社長是熟人嗎!? 吶—吶—,命社長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對著雙眼閃閃發光提問的陽葵,莎拉思考了一會,
「什麼樣的……? ……唔……怎麼說呢……」
「……在奴家看來,以三國志的人物比喻的話,應該是與劉禪最為接近哪」
「哈昂~?」
聽完莎拉的話,陽葵似乎很有意見似的,發出不滿的聲音。
順帶一提,受莎拉的影響,羽瀨川會社在一年前遍開始流行三國志,陽葵也還算熟知三國志的梗概。
「命社長跟那種蠢笨傢伙有哪一點像啊。印象完全不同吧」
劉禪——三國演義中的主人公,劉備的兒子,是劉備所建立的蜀國的第二代,也是最後一代皇帝。
作為皇帝卻沉溺酒色不問政務,重用奸臣導致國家最終滅亡,因此後世對他的評價基本都十分低劣,在中國,「阿斗(三國演義中劉禪的乳名)」更是被作為爛泥的代名詞。
對於這作為命社長粉絲的陽葵理所當然的反駁,莎拉繼續說,
「那是因為在三國演義中,阿斗被強調描繪成了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哪。誠然,歷史上幾乎劉禪實際參與政務的記錄也是事實,但是隻要能充分活用孔明這些優秀的家臣的能力的話,二話不說全權接受也不見得是錯誤的哪。雖說最後國家還是滅亡了,但他在位四十年的長度在三國時代的皇帝中也是首屈一指的,而且,你也不能否認在魏國吳國飽受叛亂與內政鬥爭時,蜀國內部卻不曾發生過任何一次大型混亂哪」
「所以說他不是爛泥嗎?」
「實際的劉禪究竟是否愚昧奴家也不得而知,但是,『三國志』的撰寫者陳壽對於劉禪是如此評價的,『後主任賢相則為循理之君,惑閹堅則為昏暗之後』——意即會依據周圍的家臣而成為明君或昏君哪。莉薇亞的公司能在短時間內取得如此成功讓奴家也大吃一驚,據奴家所知,莉薇亞不管是對政治還是經濟都一無所知,恐怕她是隻是任由周圍的優秀人才一展才華,自己則隨心所欲地生活而已。以上就是奴家的見解哪」
(譯註:此處陳壽的評價日文是『白い糸は染められるままに何色にも変ずる』,直譯是『白色的絲線可以被染成任何一種顏色』,但是在國內,白紙這一形容更為貼切,因此章節標題『白い糸』就譯成了『白紙』)
「哼……所以才是劉禪嗎」
看來陽葵雖然並不是完全接受,但也沒有什麼特別想反對的樣子。
「不過,不止莉薇亞,人們都多多少少也有受到身邊人影響的趨勢哪,依據周圍的人,自身的屬性也會被染成善或者惡哪」
莎拉露出了輕微的苦笑,陽葵向她提問,
「順帶一提,莎拉公覺得自己和三國志裡的誰最接近呢? 果然是孔明嗎?」
莎拉輕輕揮舞著羽扇,
「當然是孔明……雖然奴家想這麼說,但奴家還尚無功績,也沒有孔明那般高遠的理想。說不定,奴家意外的也是阿斗呢」
莎拉微微一笑,用羽扇遮住嘴角。
「作為白紙同士,說不定有朝一日奴家還會和莉薇亞彼此對峙,爭奪霸權哪」
莎拉嘀咕著,如此預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