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外人部隊
第一卷 第二章 外人部隊 一架加烏級攻擊空母向北美加利福尼亞基地降落著陸。北美大陸此時已經是深夜。雖然加利福尼亞基地各處張貼著“吉翁軍永不眠”的海報,但無論是吉翁還是聯邦,人在深夜總是要睡覺的。值班的管制員和軍官們看到加烏級攻擊空母在這個時候要著陸,不禁啞然失笑。
“這個時候要申請著陸許可?我沒聽說過這樣的事。”
“長官,這不是那個什麼嗎?如果是從宇宙而不是地球降落的飛船,我覺得這個時候申請著陸也不奇怪。”
“加烏難道會從宇宙飛來嗎!它是從地面的某處過來的。真煩,飛機就要提前向機場提交飛行計劃啊。結果還做這種沒常識的事情……那麼,是哪裡的哪些人?是哪個會在這個時候提交飛行計劃的門外漢?”
“請稍等……”
深夜裡的加烏級攻擊空母的著陸,遭到了機場各作業隊的厭惡。這種大型機不但能運載三台以上機動戰士,左右兩側機翼還能起降八架戰鬥機,它同時也以維護其他方面需要大量人手而聞名。
這是當然的。雖然是大型機,但也要負責起降機動戰士和戰鬥機。機體承受的負荷絕不小,所以為提高運轉率,需要頻繁維護和修理。而且機體之大,維護也需要不少時間。要維持適當的運轉率,著陸後就必須開始維護作業。所以,深夜著陸的話,機場的支援人員不得不被吵醒進行作業。
操作員想起維護隊長那張不高興的臉,顯示了加烏級攻擊空母著陸態勢的數據。
“這下又麻煩了……”
“什麼麻煩?”
“嗯,沒有搭載多普,但是運載了三台機動戰士和一套支援設備。儘可能裝滿了呢。”
“加烏級滿載!這意味著從地面到起落架都需要全面檢查。啊,發動機維護還需要找特別班。該死,他們到底知不知道,那玩意兒有18台發動機啊!”
深夜值班的管制員長面露難色,按下喚醒維護隊和運輸隊全員的紅色按鈕。刺耳的電子音在機場各設施迴響,從管制室也可以模模糊糊地聽到。作業可能會持續到中午。
“那麼,清楚了嗎,這瘟神來自哪裡?”
“確實是瘟神。”
“確實是瘟神,那到底是誰?”
“加烏級攻擊空母運送的是MS特務游擊隊。”
“MS特務游擊隊?吉翁軍有這樣的部隊嗎……難道,是外人部隊?”
“就是那個難道。道格拉斯·羅登上校殿下的親自指揮。”
“那夥人不是在敖德薩戰線嗎?”
“嗯,不清楚。可能被驅逐了吧。那裡的馬·克貝司令是基希利婭·扎比大人的心腹。而羅登上校與扎比家不和。”
“那麼來加利福尼亞基地幹什麼,這怎麼可能……”
“那麼,長官,那我們要怎麼辦?回覆讓他們立即返回嗎?”
“要是能這樣就不會這麼麻煩了。這裡是軍隊,不是照我的喜好決定能否著陸。紀律就是紀律。文書和手續沒問題吧。”
“是的,沒有問題。必要項目都已填寫。據說飛行計劃延誤是因為有新的任務。”
“那麼著陸就沒問題。回覆歡迎貴官著陸。”
運載MS特務游擊隊的加烏級攻擊空母於是在深夜裡安全著陸在加利福尼亞基地。加烏的18台發動機停止後,像八卦記者湧向偶像一樣,許多支援車輛向其聚集,開始進行維護作業等工作。
然而,加烏上乘坐的人卻乘巴士往相反方向離開。與此同時,被管制員稱為長官的吉翁軍軍官開始準備迎接他們。形式上,他必須確認申請書和巴士的乘客是否一致。
巴士一路引導到設施內,沒有中途停車。說真的,被稱為“長官”的軍官本來對於道格拉斯·羅登上校的這個突然著陸很不高興。僅僅為了一個外人部隊,半夜這樣鬧哄哄的真是太要命了。
長官本來準備好了一張極其陰沉的臉,但當他看到從巴士下來的人時,在頃刻之間就把陰沉的臉變成了笑臉。
“歡迎來到加利福尼亞基地。”
“儘管已經是深夜,但還是要感謝您對準確著陸的支持。”
“不,我只是盡職盡責而已。”
“有您這樣的人在,吉翁軍的勝利似乎已經註定了。”
說完,道格拉斯·羅登上校的秘書官簡·康蒂上尉伸出了手。當長官意識到她要握手時,他心花怒放地握了上去。
之後的記憶並不清晰。無論如何,總之長官只有一個印象:MS特務游擊隊的成員從眼前走過。然後就這樣,MS特務游擊隊被任命到加利福尼亞基地。
“和往常一樣,你的手腕令人驚歎。”
道格拉斯·羅登上校一邊走向宿舍,一邊向自己的秘書官簡·康蒂上尉投以某種羨慕的目光。羅登上校因為是扎比家的眼中釘而出名,這也使得他的MS特務游擊隊,也就是所謂的外人部隊,總是受到吉翁軍正規部隊的白眼。儘管如此,能在各地轉戰的同時獲得所需支持,很大程度上仰賴於康蒂上尉的才智、美貌和機智。
她是羅登上校的秘書官。在吉翁軍,通常只有將官級別以上才有資格擁有秘書官。不過,考慮到該部隊的特殊性質,作為特例而允許的。這被解釋為部隊可以獨立行動,但事實上也意味著無法從吉翁軍正規部隊獲得積極支持,只是一個委婉的說辭。
不僅如此,康蒂上尉作為秘書官,還被扎比家委以監視羅登上校的任務。知道這一點,是因為初次見面時,她對羅登上校說:
“我的任務之一是確保道格拉斯·羅登上校不做傻事。”
羅登上校聽到這樣直白的話也沒有生氣,這部分是因為已有所預料,部分也是因為康蒂上尉的個性。此外,他直覺感覺她不像是一個簡單服從扎比家命令的女性。事實上,當時她繼續說:
“不過,個人來說,我不想為那些連傻事都做不了的領導工作。”
說真的,羅登上校至今也不太清楚簡·康蒂上尉的背景,甚至不清楚她在想什麼。她似乎有自己的理想,但在那張令人著迷的美貌,,羅登上校不知她隱藏著何種想法。根據他的人生經驗,他感覺她隱藏的想法中有個看不見底的深淵。光照得越強,陰影就越深。
“我的手腕?”
康蒂上尉睜大她的大眼睛,似乎不解地歪著頭。
“剛才的長官。我在巴士上看見,直到你下車前,他一直板著一副可怕的陰沉面孔。對你,他是微笑的,但對別人不是。”
“如果我們表達感謝,對方也會有所感覺。”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不感謝,對方就什麼都感覺不到?”
“不是的。如果我們不感謝……”
“如果我們不感謝的話?”
“對方就會把我們視為敵人。”
康蒂上尉說著,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那表情好像在暗示著:考慮到上校先生現在的處境,您應該理解的。
特別義勇兵部隊,不過,這個部隊在吉翁軍內部更通常被稱為“外人部隊”。這足夠說明這個部隊在吉翁軍內部也算是異類,很顯眼。
特別義勇兵部隊的指揮官道格拉斯·羅登上校是吉翁·戴肯的理解者之一,也是他最忠誠的軍人之一。事實上,如果世道如常,他成為吉翁軍的將官也並不奇怪。的確,在某個時期,他確實身處吉翁軍的精英階層。
但是世事無常。吉翁·戴肯去世後,扎比家掌權,形勢就變了。扎比家起初還比較低調,但很快公開從吉翁軍政府和軍隊中清除被視為戴肯派的人物。在許多情況下,採取“肅清”的名義,但對於官僚和軍人,扎比家則採取極其現實的方法,可以利用的就加以利用。
超過必要程度的肅清會逼迫非主流派結集在反扎比家的統一陣線,這恰恰不是扎比家所希望的。再說吉翁也沒那麼多多餘的人才,扎比家也不希望矯枉過正導致更嚴重的後果。
由於這種政治形勢,儘管道格拉斯·羅登上校有作為軍人的實力,但常常被迫扮演不太重要的角色。率領不是吉翁正規軍編制的特別義勇兵部隊,也是出於這個原因。將他提拔到吉翁正規軍高級官員太危險,然而,讓他閒置也不太體面。
不過,無論扎比家如何考慮,他個人認為當前的處境就是他的天職。作為信奉吉翁·戴肯認為宇宙居民是人類進化成新人類的下一個階段這一理念的人,對他來說,超越SIDE 3這個範圍,廣泛招募宇宙居民的外人部隊,正是原本吉翁軍應有的樣子。
當然,在吉翁軍內,他們的地位相當微妙。他的身份簡直可以說是閒職。之所以能將其發展成一個還算可運作的部隊,全是因為他憑藉自己的權限和人脈努力運作而成。這也表明吉翁軍內部並不是完全支持扎比家。
事實上,吉翁軍內部除了真正的軍人之外,也有像扎比傢俬兵那樣的人員和部隊,有時私兵甚至得到比正規軍更優厚的待遇。所以羅登上校的行動在吉翁軍內部也處於半默認狀態。如果對他的行為太過挑剔,也不得不對扎比家的私兵提出質疑,這又會引起其他麻煩。吉翁正規軍雖然沒有公開反抗扎比家,但扎比傢俬兵的存在,一直是正規軍和扎比家之間潛在的問題。
例如馬·克貝這樣本來屬於基西莉亞·扎比私兵的人物,之所以成為吉翁軍的軍人,就是一種妥協,通過將私兵編入正規軍來減輕正規軍和扎比家的矛盾。他作為軍人,而不是礦業經營和諜報活動的中心也並非與這一背景無關。
總之,羅登上校部隊的運作相當依賴於吉翁正規軍和扎比家這微妙的力量平衡。因此,不僅會支援吉翁正規軍的作戰,有時儘管他不太情願,也不得不支援扎比家的作戰。當然,因為扎比家不太信任他,所以特別義勇兵部隊為扎比家效力的機會相當稀少。這方面的處理更多依賴於簡·康蒂上尉的溝通。在這層意義上,對羅登上校來說,她是不可替代的秘書官。
特別義勇兵部隊的核心是MS特務游擊隊。不如說,兩者就是同一個東西。羅登上校以MS特務游擊隊為核心,廣泛招募人才,打算將來進一步擴充特別義勇兵部隊。雖然沒對任何人明說,但只要理解他們的理想,即使是聯邦軍的人,他也有意接納。但是,要實現這一點,絕不會是一片坦途。
“這裡是紅隊隊長,黑寡婦請回答。”
MS特務游擊隊的肯·比德斯塔特少尉從他的愛機扎古的駕駛艙裡呼叫整備班。黑寡婦是MS特務游擊隊整備班的代號。
“是的,這裡是小梅。肯,扎古的狀況怎麼樣?”
小梅,也就是機械師梅·卡溫,似乎預料到肯會聯繫她。她的身影馬上出現在駕駛艙的角落。MS特務游擊隊在吉翁軍中的地位相當特殊,而梅·卡溫在這個特殊存在中的地位又更加特殊。
首先,她才十四歲。吉翁軍的確有部分士兵是少年少女,但通常是在後方的支援部隊,就算是整備部隊,派到像MS特務游擊隊這樣的前線部隊也是極為罕見的。事實上,她甚至不是軍人。她是吉翁尼克公司派來的員工,專門參與吉翁的機動戰士扎古開發工作。也就是說,她是平民,通常也不會在前線部隊。
鑑於年齡和隸屬,像梅這樣的少女本不應在這裡。她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她的特殊技能。
“扎古的狀況怎麼樣的意思是,你對我的扎古做了什麼?”
“沒幹什麼大事。只是重寫了肯的扎古主計算機的程序而已。怎麼樣,狀態如何?”
“重寫主計算機的程序,這……目前狀態是很好。體感上反應速度提高了三成左右。”
“果然……這就值得感激一下吧?”
“嗯,如果我活著回來的話會感激你的。我也承認梅是一流的工程師。但是,拜託不要隨便修改人家的機動戰士扎古程序。兵器哪怕效率有些低下,可靠性也是至關重要的。”
“真失禮。效率提高了,可靠性當然也提高了。我修改的只是操作系統而已。”
“等等,剛才說什麼?修改了操作系統?”
十四歲的少女在肯的駕駛艙裡發出迷惑的表情。如果不是身處紅隊隊長這個位置,他可能已經哭出來了。機動戰士是複雜精巧的武器,簡直可以說是計算機的集合體。對肯來說,更改操作系統簡直就是暴行。
肯立即運行系統檢查程序。反應確實比平時快。結果顯示所有的系統正正常運作。武器和傳感器也正常,在肉眼能見範圍內沒有發現系統異常。
肯這才意識到自己被欺騙了。控制機動戰士的操作系統應該是龐大的程序。就算再優秀的工程師,也不可能在一兩個晚上重寫它。僅分析操作系統就需要幾周時間。
“喔,差點上當。喂,梅,怎麼可能重寫操作系統?那種龐大程序,僅分析就需要幾周。”
然而,肯·比德斯塔特少尉的希望被她一臉平淡地否定了。
梅像在教弟弟一樣說: “聽著,我是吉翁尼克公司的人。我也參與了扎古操作系統的開發。操作系統的結構我是知道的。”
“別說傻話。吉翁花了多年開發扎古。你從幾歲起參與扎古開發?
“十歲起,有什麼問題?”
肯的腦海突然浮現一條傳聞。梅·卡溫在SIDE 3也是名門之後,而且是軟件設計天才,接受過英才教育。羅登上校看中她的才能,才三顧茅廬地請她來。由於不感興趣整備班的人事,他只是左耳進右耳出,但那條傳聞似乎是真的。如果可以重寫操作系統,會不會有問題……。
“至於說操作系統太龐大,那才不是真的。步行控制程序啦,動力系統控制程序啦,用戶界面啦,這些應用程序才龐大,扎古的操作系統本身只佔程序總體的一小部分,明白嗎?”
“……是的,明白了。”
作為紅隊隊長,他別無選擇,只能這麼回答。他覺得彷彿看到紅隊二號的加斯基·傑諾比爾夫上士和紅隊三號的傑克·岡斯中士在駕駛艙笑得滿地打滾。
MS特務游擊隊的三架扎古到達加利福尼亞基地後,馬上得到了基地司令的任務。那是周邊巡邏。對他們來說簡單的任務,但意義並不那麼簡單。
由於後來被稱為敖德薩作戰的聯邦軍一次大規模反攻作戰,吉翁軍的戰線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混亂中。
司令部應該掌握準確情報,但這樣的情報很少傳達到基層。更不用說他們是外人部隊,情報傳達方面一直處在矇在鼓裡的狀態。但只要吉翁軍獲勝,這就不是問題。然而,如果輸了,這對他們來說也不能作壁上觀。用外人部隊拖延時間,讓正規軍撤退,這種事並不罕見。
MS特務游擊隊判斷吉翁軍正在繼續撤退。這從聯邦軍和吉翁軍的宣傳廣播就可以看出來。當然,聯邦軍熱烈宣傳著自己的勝利。吉翁軍也宣傳自己在戰場上的勝利。
然而,最近吉翁軍的宣傳廣播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英雄一個接一個被介紹。一名坦克兵單槍匹馬阻止了敵軍的攻擊,一名駕駛舊式扎古襲擊敵軍後方的機動戰士駕駛員,一名阻止敵軍前進的機動戰士駕駛員,及兩名擊落敵軍新型武器的戰鬥機飛行員,等等。
每個人似乎都是阻止了敵軍進攻的英雄。也就是說,吉翁軍處在守勢而不是攻勢。只有一台坦克或舊式扎古取得戰果,這說明他們在數量上也處於劣勢。
更讓人在意的是宣傳廣播提到的“聯邦軍新武器”這個表達。
“聯邦軍終於開始大規模實戰使用機動戰士了嗎?”
聽到這個宣傳廣播,羅登上校如此嘀咕道。聯邦軍開發機動戰士並投入戰線的傳聞他們也聽說過。吉翁軍的官方說法是“聯邦軍除了試作品以外沒有其他機動戰士。而那些試作機的性能也遠遠低於扎古。”但是,這個宣傳廣播無意中承認了那是謊言。
更重要的是,如果聯邦軍的機動戰士性能真的遠遠低於扎古,他們不會用“聯邦軍新武器”如此模稜兩可的表達。吉翁軍會大聲疾呼自己機動戰士的性能優勢。如果他們不這樣做,那就意味著聯邦軍的機動戰士性能同扎古相當或更高。如果吉翁軍的撤退行動中,MS特務游擊隊被留下來拖延時間,他們就要面對這樣的敵人。
然而,現在交給他們的任務只是加利福尼亞基地周邊巡邏。不久前,這還是連小孩子都能完成的任務。除了一些反抗組織的活動,基地周邊沒有對吉翁軍敵對的勢力。
但是,自從聯邦軍在黑海周邊反攻以來,形勢開始明顯變化。北美洲的聯邦軍開始秘密活動。甚至連制空權也已經不能保證。而且,聯邦軍的反攻行動不僅僅限於黑海周邊,而是全球範圍的,其中包括一些看來只是為了奪回加利福尼亞基地的偵察活動。
因此,有必要加強加利福尼亞基地周邊的巡邏。但是,現在的吉翁軍沒有多餘的兵力這樣做。
吉翁軍為了抵抗聯邦軍的地球規模的反攻作戰,正在準備對賈布羅的攻擊行動。他們的最前線基地就是這裡——加利福尼亞基地。因此,世界各地的設備和機動戰士都在這裡集結。然而,他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少了。部署在世界各地的吉翁軍部隊必須準備應對他們周圍的聯邦軍的反攻行動。因此,能夠抽調出來進行對賈布羅攻擊的戰力是有限的。
本來,地球上的吉翁軍在海陸空各方面,除了機動戰士戰力以外,無論是質量還是數量都處於劣勢。現在聯邦軍終於開始投入機動戰士,他們也只能依賴機動戰士了。確實,對賈布羅的攻擊最需要的就是機動戰士,但各地的吉翁軍司令官也不願意就這樣把機動戰士放手給加利福尼亞基地。
最後,加利福尼亞基地只能不得不從應該增強的巡邏力量中抽調出機動戰士作為戰力。正規軍已經沒有餘裕來填補這個空缺了。剩下的選擇就是投入MS特務游擊隊,也就是說投入外人部隊進行巡邏。在聯邦軍的攻勢尚未明朗化的情況下,巡邏任務已經不再是輕鬆的任務了
“這裡是紅隊隊長,我的傳感器檢測到前方有微弱的紅外線反應。紅二和紅三報告狀況。”
“紅二這裡沒有那種反應。就算前方有熱源,在這個位置也看不到。”加斯基·傑諾比爾夫上士冷靜地回答。但紅三號的傑克·岡斯中士直接說出了心裡話。
“紅三也沒有反應。會不會是梅動了系統,傳感器的靈敏度出了問題?”
“紅三,少給我亂說。只需要報告事實。”
雖然肯也考慮過他說的可能性。動過手腳的應該只有他的扎古的操作系統。傳感器靈敏度出問題的也只有他的扎古。
“紅零,你那邊傳感器有沒有什麼反應?”
紅隊零號不是機動戰士,而是整備隊改裝的氣墊運輸貨車。改裝的內容也不算太複雜。在一輛大型氣墊運輸貨車上安裝通信單元和各種傳感器單元。類似的東西聯邦軍的機動戰士部隊也有,但性能比起紅隊零號要高得多。
這與吉翁軍和聯邦軍的技術差距無關,而是由於兩者在機動戰士戰鬥方面的戰術思想不同所致。對吉翁軍來說,在宇宙中可以依靠大型軍艦指揮機動戰士隊,而在地面戰鬥中長期不需要考慮與聯邦軍的機動戰士戰鬥,所以沒有感覺到獨立的指揮中心的必要性。
然而,MS特務游擊隊擁有獨立的移動管制室並非因為在戰術層面超過吉翁正規軍。而是由於作為外人部隊的性質,在信息方面無法得到充分的支持,才被迫不得不這樣做。所以,將其與聯邦軍機動戰士小隊的裝甲氣墊卡車在性能方面進行比較,可以說本身就是錯誤的。
雖然管制能力較差,但遠距離通信裝置、通信接收能力極高。而且,由於也要處理部隊的主要業務,因此計算機也不是專用的管制指揮機,而是高性能的通用機。
“沒有檢測到紅外線反應。只檢測到某種人工電磁波輻射。”
MS特務游擊隊的管制通訊員由有紀·中裡下士擔任。這個部隊的人,多少都相信宇宙居民要從地球獨立。但是,她是個例外。戰爭爆發時,她正好在SIDE 3旅行,家鄉SIDE 2被摧毀。
當她失去所有的親人時,她比任何人都孤獨。不僅失去了所有親戚,甚至在SIDE 3也沒有朋友。雖然她是一個宇宙居民,但在SIDE 3也是外國人。
即使通過廣播看到自己居住的殖民地墜落到地球,她也沒有任何實感。雖然知道失去所有的親人這個事實,但在情感上完全無法理解這是什麼意思。對她來說,如何在SIDE3生存下去才是更重要的問題。她也相信這是個重要的問題。
諷刺的是,拯救她於苦境的是吉翁軍。對她來說,吉翁軍本來應該是已故親人的敵人。但是,保證她生命的是也是吉翁軍。
與戰爭發生的同時,沒有SIDE 3國籍的人被當局拘禁。於是,吉翁人把她當作外國人,但卻以一名宇宙居民的身份對待她,就如同他們自己一樣。
令人悲傷而又震驚的是,應該是殺死自己的親人、摧毀自己的家鄉的吉翁軍人,個人而言都是善良友善的人。有紀·中裡在這場戰爭中學到,個人雖然是善良的平民,但為了崇高的理想,也能夠實施大規模屠殺。
“我要成為惡人。”
有紀·中裡在心裡默默發誓。正義傷害人,那麼,我要以惡人的身份拯救人。對其他人來說,這似乎是無稽之談,但對她來說,這是一條理所當然的結論。
於是,她自願加入MS特務游擊隊。SIDE2的人無法加入吉翁正規軍。她最害怕孤獨,只要能接受她,哪怕是吉翁軍也可以。即使成為惡人,只要能“作為人”活下去,她就需要一個能依靠的地方。外人部隊給了她這個地方。所以,她現在在這裡。
“人工電磁波輻射是不是意味著有人在發射電波?”
“這只是換個說法而已,紅三。”
“抱歉,那麼,紅零,除此之外還能知道什麼?”
“紅零,你能判斷那電波的性質嗎?是某種通信電波,還是類似雷達波?”
“根據那個模式來看,似乎不是上述的任何一種,隊長。”
從肯的座艙裡,傳來岡斯中士的低語“我被無視了嗎?”,這像針刺入了肯的胸口。自從他成為隊長以來,紅隊一直缺乏作為一個團隊的凝聚力。
作為新任隊長,他還沒有能夠掃除這種想法。但是現在是戰場。他必須壓抑自己的情感。但是,他知道自己心中有這樣一個因為拖延問題而鬆了一口氣的自己。
“很可能是某種設備全功率運行產生的洩漏電波。”
“紅零,你能分析那個設備嗎?”
對紅二的傑諾比爾夫上士的問題,紅零的有紀立即給出了答覆。
“如果是洩漏的電波,最有可能的是小型核聚變爐的發電機。電波具有周期性,它符合核聚變的反應週期。”
“小型核聚變爐嗎……那麼檢測到紅外線反應也不奇怪。”
“所以,隊長的傳感器應該正常。梅進行了調諧,提高了靈敏度。”
“我得回去向她道謝。”
“電波和紅外線反應意味著前方有敵人?”
“不完全是,岡斯中士。”
“什麼意思,紅二?”
“不是有敵人,是有麻煩的敵人。是擁有小型核聚變爐的敵人,出力非同凡響。”
“不是普通的敵人?出現在加利福尼亞基地前面?像大托盤那樣的敵人?”
“有是機動戰士的可能性。”
紅零的有紀平靜地說著,但話語間的含義卻極為重要。紅隊的三名駕駛員也沉默了一會兒。
“有可能。”
肯得出這樣的結論。聯邦軍雖然進攻勢頭強勁,但秘密地將需要小型核聚變爐的武器帶到加利福尼亞基地附近是不可能的。像大托盤這樣的武器只有在一定程度上佔領後方後才能現身出動。
關鍵是機動力。而裝載小型核聚變爐並擁有卓越機動力的武器除了機動戰士外別無他物。聯邦軍已經實戰投入機動戰士在吉翁已是公開的秘密,可以說久違的終於來了。
“隊長,作為隊長,你如何看待聯邦軍的機動戰士?”
紅三的岡斯中士挑釁的聲音在座艙裡迴盪。中士並不太喜歡肯成為隊長,這一點他也理解。的確,肯是少尉,他只是中士。軍銜較高的人成為指揮官,這通常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作為非正規軍而是奇兵的外人部隊,實力比軍銜更重要。在這裡,軍銜主要是為了方便處理與吉翁軍的關係才採用的。
嚴格解釋起來,沒有SIDE 3國籍的他們不是吉翁軍人,所以軍銜也不是屬於吉翁軍的。更何況,MS特務游擊隊的成員,像有紀下士,能力雖然沒問題,但並非具有職業軍人的經歷和素質。
不僅如此,除了駕駛員和司令官外,大多數成員本來都是平民。當然,從部隊運營方面來說,這並不是太不利。維護機械、運輸和取得補給、會計等工作民間人更熟練,甚至比軍人還要精通。
實際上,MS特務游擊隊總共不到100人,但最前線作戰的只有三名駕駛員和一名管制通訊員。然而,隨著武器系統變得更加複雜精密,要將這四人以最佳狀態送上戰場,後方需要近百名專業技能人員。只要求有專業技能,不一定需要職業軍人經歷。
大致而言,除地球聯邦之外的宇宙殖民衛星基本沒有真正的軍隊。除聯邦軍士兵外,殖民衛星的職業軍人數量本來就有限。所以,要運作外人部隊,從一開始就以利用平民為前提是無可奈何的。這也不違背羅登上校創立的宇宙居民構建軍隊的理想。
由於是這樣的部隊,成員的軍銜對吉翁軍來說沒有絕對意義。對岡斯中士來說,與自己境遇和經歷沒太大差別的年輕人——肯・比德斯塔特少尉是紅隊三名駕駛員中最年輕的——成為部隊指揮官實在無法理解。
但是說實話,肯自己也一樣。為什麼自己成為指揮官?肯自己對此任命至今仍感困惑。但是,作為隊長,他不能親口說出這些話。責備羅登上校很容易。但是那終究是逃避自己應該解決的問題,推給別人。
他發過誓。在魯姆戰役中,他無法救下身為戰友的好友,從那天起,他決不會逃避現實。
“作為隊長,我明確地說。”
肯少尉強調“隊長”二字回答。
“別對聯邦軍機動戰士抱有幻想。作為對抗扎古開發的機動戰士,其性能至少與扎古同等,很可能超過扎古。所以,不能依靠機動戰士的性能。”
“可能隊長看不出來,但我從不依靠機動戰士的性能作戰。我一直靠技術取勝。”
岡斯中士的自負話一說出口,,傑諾比爾夫上士就插嘴了。
“隊長,你是如何考慮戰術層面的呢。的確,敵方機動戰士的性能可能超過扎古。但是,我們很難想象戰場上機動戰士有一對一作戰的情況,對嗎?我們現在就是三台扎古與一名通訊員作為一個團隊作戰。 如果聯邦軍也組隊作戰,戰術層面的優劣比各自機動戰士的性能更重要,你不這樣覺得嗎?的確,也有被坦克部隊殲滅的扎古。”
“不必擔心,加斯基。”
“為什麼,紅三?”
“戰術是指揮官的責任。如果指揮官出色,就不必擔心戰術。是吧,隊長?如果指揮官部署糟糕,連必勝的仗也不一定能贏。”
“看來,你的技術不如你吹的那麼好啊,紅三。”
“什麼,你到底想說什麼,加斯基上士?”
“因為你說如果指揮官的部署糟糕就完了不是嗎?聽著,我們的戰術是團隊戰術。像樣的團隊,即使指揮官部署略差,其他方面可以彌補。組建團隊的意義就在於可以互相促進。 好吧,如果成員的技術達不到跟進隊長的程度,勝仗也不一定能贏。”
“我明白了,我們三人是一支團隊。就是這樣,對吧,加斯基上士?”
“是這樣嗎……果然,你們不承認我是團隊的一員。是的,紅三……沒關係,我……軍人經歷也不足……”
“紅零,那是誤解!所以,我們三人是指除我之外的三人……”
岡斯中士對年輕女性這樣說話會顯得軟弱。那種莫名其妙慌亂的樣子通過駕駛艙也傳了過來。突然,三架扎古的駕駛艙裡開始迴盪著女性的笑聲。
“吃驚嗎?紅三?”
“有紀!你……”
“好了,我們是一支團隊,不要因為瑣事斤斤計較,趕快完成任務吧。”
“隊長機明白!”
由於米諾夫斯基粒子的使用,作為傳感器的雷達使用範圍受到極大限制。作為替代,光學圖像處理技術在軍用感應器中佔據主導地位。吉翁軍機動戰士如扎古配備巨大的獨眼攝像頭也是出於這個原因。攝像頭的直徑越大,聚光力和分辨率就越高。
與此同時,迷彩塗裝也得到發展。簡單地躲避肉眼發現或抑制紅外線輻射是基本要素。最先進的迷彩塗裝利用圖像處理技術的發展,採用精密的數學圖案欺騙比肉眼更精密的圖像處理計算機。
軍用光學感應器的靈敏度峰值在紅外線波段,而不是可見光波段,這一點也被利用。迷彩塗裝採用雙層設計,在肉眼和光學感應器下呈現極端不同的圖像圖案。除了隱藏方式,迷彩塗裝技術涉及極廣。
現在的MS特務游擊隊三架扎古的塗裝相對簡單。加利福尼亞基地周邊是乾燥的半沙漠地區,因此採用以暗黃色為基調的迷彩。
作為對空迷彩來說有點讓人不放心,但加利福尼亞基地周邊的制空權目前仍掌握在吉翁軍手中,對空方面“目前”還不必如此神經緊張。並不是最先進的迷彩塗裝,因為這時並未考慮遭遇聯邦軍機動戰士,所以只是滿足於這種程度的迷彩塗裝。
肯少尉當然自知迷彩塗裝的簡陋。的確,以扎古來說就不難識別同僚機。如果此處有機動戰士潛伏,它們的光學感應器完全有可能捕捉到自己的身影。
通常,他們三機前進時多采用一字橫陣。這樣可以廣範圍探查前方敵情,同時比較彼此準確的位置關係和圖像數據,像立體測距儀一樣精確測出敵目標的距離和方位。但這種前進隊形是在聯邦軍沒有機動戰士,並掌握制空權的前提下。這同時也是戰勝時的隊形。
但這時三架扎古和氣墊運輸貨車並非採用一字橫陣前進。考慮到聯邦軍有機動戰士,它們採用“<”字形包圍最脆弱的裝甲懸浮車前進。萬一遭遇敵襲,這樣至少不會三機同時被擊毀。萬一前頭的機動戰士出了問題,後續的機動戰士還有餘裕反擊或採取回避行動。
理想情況下,紅三應擔任前衛,隊長位於斜後方,紅二殿後。這樣無論是從前面還是後面遭到襲擊,隊長的生存概率都是最高的。這也意味著就算遭受奇襲,只要隊長還健在,指揮系統就不會混亂。只要指揮系統穩定,小隊的犧牲就能限定在一台。然而,如果小隊指揮混亂,各機被逐個擊破,小隊很有可能全軍覆沒。
同時,如果發生變故,居中位置的隊長可以立即進行應對,一面注意前後的敵情,一面前進。隊長的負擔會加重,但為其分擔就是通訊員的有紀的工作。
但是這次,前衛是隊長,中央是紅二,殿後的是紅三,肯少尉採用這樣的陣型前進。這並非出想讓加斯基上士擔任隊長位置的特別關照。
雖然起初還是半信半疑,但梅的調整似乎讓肯的扎古發揮出相當高的性能。由於對手是未知的敵人,為了最大限度發揮感應器性能,在最前方佈置了性能最高的機動戰士。考慮現狀這應該是最危險的部署,但從現在的肯的扎古的性能考慮,不太容易遭到機動戰士的奇襲。
“確認到多個紅外線反應和間歇的激光波。敵方機動戰士可能是三台。激光波像是通信線路。”
“隊長,甚至能察覺到微弱的激光通信反射波?”
“似乎如此,紅二。羅登像個老父親一樣收養梅當然不是因為他有蘿莉控的興趣。”
有紀的裝甲懸浮貨車雖然未感知到敵人的機動戰士的紅外線,卻感知到了電磁波,所以肯少尉的扎古把數據轉送給了紅二和紅三。裝甲懸浮貨車沒有感知到紅外線卻感知到了電磁波。但是那個動向很奇怪。
“紅零呼叫各機。隊長機的紅外線發現了敵機三台。其中中心一台僅感知電磁波。這不是脈衝雷達或高頻雷達──總之不是擅長隱身技術的雷達方式,而是某種電子裝備漏出的電波。”
“敵方機動戰士會使用漏電波的電子裝備?”
“不是的,紅三。這電子兵裝消耗相當電力,因此產生了洩漏電波。”
“能判斷電子裝備的種類嗎?”
“僅憑漏電波很難確定。這裝置只能勉強識別,電波的絕對強度極微弱。但其他未發現電磁波,估計是ELINT(電子情報收集)或SIGINT(信號情報收集)裝備。”
“那麼,敵人是配備機動戰士的偵察部隊?”
肯少尉自己思考著自己的話的意思。這意味著相當嚴重的內容。
由於米諾夫斯基粒子的影響,雷達作為軍用傳感器不一定是萬能的今天,利用機動戰士上的高性能光學傳感器進行偵察,這並不是什麼稀奇的想法。而且,擁有核聚變爐的機動戰士可以輕易操作相當消耗電力的偵察用增設單元。
但是,特意將寶貴的機動戰士專門派遣去做偵察任務,那通常意味著對手的目標有相當重要的價值。比如加利福尼亞基地。不論將來如何,但現在聯邦軍的機動戰士絕對數遠遠落後吉翁軍。然而,假如編成了機動戰士偵察部隊,那麼考慮到的可能性僅有一種。就是敖德薩作戰正在實施的現在,聯邦軍在相當具體地計劃奪回加利福尼亞基地。
而且更重要的是,吉翁軍沒有注意到配有機動戰士的聯邦軍偵察部隊已經推進到離加利福尼亞基地這麼近的地方。他們甚至不知道這些人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這裡活動。這意味著北美吉翁軍的制空權已經開始出現陰影。他們來到的是這樣的加利福尼亞基地。
“看來會是艱苦的戰鬥……”
肯少尉這樣喃喃自語。他的聲音很小,但考慮到駕駛艙的麥克風靈敏度,理應讓同伴聽到。但是紅隊的任何人都假裝沒有聽到他的喃喃自語。沒有人認為會是輕鬆的戰鬥。到現在為止都是這樣。從現在起以後也會這樣。這就是外人部隊。
紅隊從左側轉向,慢慢開始接近敵軍的機動戰士隊。看來敵方部隊有三台機動戰士,中心的一台比較高,兩側各有一台機動戰士堅守陣地。很可能中心的就是作為指揮的小隊長。
幸運的是,吉翁軍也製作了基地周邊地形圖的詳細版本。照那,從左側轉向,高台會妨礙視線,另一台機動戰士會難以支援同伴。
“喂,隊長。”
“什麼事,紅三。”
肯少尉雖然對加斯基上士有些防備,但他應該不會那麼愚蠢,會在敵人面前對自己的隊長動手。他的意見得到了正確的認可。
“敵方機動戰士隊是偵察部隊,很可能在高台上進行情報收集。那麼,為什麼他們沒有注意到我們的接近?敵人的動作似乎沒有異樣,難道是陷阱?”
“紅零,敵人的動作有變化嗎?”
“沒有。那麼,紅三的疑問似乎可以解釋。”
“如何解釋?”
“假設那台機動戰士是偵察中心,其他兩台的任務就是負責支援。很可能偵察中心是在監視著加利福尼亞基地的無線通信。僅靠監視通信量的變化就可以掌握部隊動向。那麼,從機動戰士發出的電波和紅外線對偵察任務來說只是妨礙。中央的機動戰士與其他兩台保持距離,很可能就是出於這個原因。所以,他們應該無法進行聯合作戰。
而且,為不妨礙偵察,從機動戰士發出的紅外線和電波模式,很可能在信號分析過程中被去除。敵方機動戰士的性能是未知數,但敵方信號分析裝置很可能無法區分他們自己的機動戰士和扎古。”
“原來如此,這樣可以解釋。怎麼樣,紅三?”
“啊,這比說是陷阱更令人欣慰。不過,紅零,你對電子兵裝相當瞭解啊。”
“你想讓一個對電子兵裝毫無瞭解的通訊員保護自己後背嗎?”
“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想知道你從哪裡習得這種知識啊。”
“紅隊現在最重要的是我本身,而不是我的過去。總之,戰爭前從事過那方面的工作。這樣滿意了嗎?”
“致紅零,紅三明白。”
岡斯中士似乎也不擅長與有紀下士打交道。雖然或多或少其他兩人也一樣,但某種程度上,在紅隊中,只有她一個人像是在內心圍繞周圍築起了牆。肯少尉想做些什麼,但目前仍無妙計。
“找到了,是那個!”
聯邦軍機動戰士的身影浮現在肯的駕駛艙。相比吉翁軍機動戰士比較多用曲線,肯感覺聯邦軍的那個機動戰士以直線為基調。
“紅零!這是聯邦軍機動戰士的樣子!記錄下來,轉送給本部!”
“紅零確認。開始影像傳輸。”
吉翁軍整體來說,對聯邦軍的機動戰士掌握了多少信息呢?或者說,吉翁軍已經普遍知曉這支聯邦軍機動戰士的可能性也存在。無論如何,作為外人部隊的MS特務游擊隊幾乎沒有從吉翁軍那裡得到重要信息。
沒有收到信息,要麼是因為吉翁正規軍警惕外人部隊……如果是這樣還算好。沒有收到信息其實是因為吉翁正規軍一點也不在意外人部隊。他們的理念和成績沒有得到評價,一如既往地被視為“雖不是敵人但是外人”。稍微清楚上層動向的傢伙,都會與疏遠佐治家的羅登上校保持距離。
然而,無論吉翁正規軍如何,這對他們來說這都是重要信息。只要羅登上校知道這個信息,就絕對不會白費。紅隊全員都有這樣的信任感。
“那傢伙完全沒有防備感,也沒有絲毫緊張感。”
紅三驚訝的聲音從肯的駕駛艙裡漏出來。看來僚機也確認了聯邦軍機動戰士的樣子。
像加斯基上士說的,肯少尉也感覺聯邦軍機動戰士的樣子缺乏緊張感。可能是因為吉翁軍的地球降下作戰太令人印象深刻,機動戰士的運用中,防禦和警戒似乎比攻擊任務更容易被輕視。但是,作為戰技的難度,實際上前者更高。因為攻擊的話,自己這邊就更容易掌握戰鬥的主動權。如果作戰得當,攻擊哪裡、什麼時候攻擊,都可以由攻擊方決定。
但是防禦和警戒不同。己方並不總會被迫作戰,從這個意義上說看起來比攻擊更安全。但是,這不過是把戰鬥的主動權交給對手的同義詞。敵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從哪裡冒出來,必須時刻準備應對,並且始終作出準確的判斷。這需要相當豐富的經驗和判斷力,更重要的是不失去冷靜的精神力量。
這不僅限於這場戰爭,而是人類自持弓箭作戰的時代以來的常識。看歷史就知道。從古至今,被稱為名將、智將的軍人,幾乎都在防禦戰鬥和撤退戰鬥中獲勝。這也可以從總是派遣最優秀的人選指揮守城軍或斷後軍看出。這樣的例子很多,卻不知為何這樣的常識少有人理解。
在這點上,MS特務游擊隊的人知道防禦戰鬥和撤退戰鬥的難度。無論如何,正是在這種困難的場面,他們總是被投入使用。在他們看來,那台機動戰士似乎太過無防備了。
“那大概是經驗淺薄的駕駛員在依賴機動戰士性能作戰吧。”
其他三人無言同意紅二的意見。
“那就交給我吧。”
紅三的加斯基上士立刻用機槍掃射。但是他射程過遠。如果是六一式坦克的話,在那個距離也可以擊破。但是他的子彈雖然擊中目標,卻沒能貫穿聯邦軍機動戰士的裝甲。
“什麼,子彈被彈開了!”
“原來不是傻傻的站在那裡啊。”
如果是吉翁軍的老練的駕駛員,在受到攻擊的階段,一定會立刻反擊。但是聯邦軍的駕駛員因為突發情況而沒能有效反擊。於是他將槍口對準眼前第一個機動戰士。那是隊長機的扎古。
“!”
肯的身體反射性動了。讓扎古跳躍,一下縮短與聯邦軍機動戰士的距離。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聯邦軍的機動戰士判斷不出應該將槍口對準哪裡。肯趁著這間隙著陸,同時將機槍對準聯邦軍機動戰士的駕駛艙附近,將子彈打入。
聯邦軍機動戰士的裝甲也不是無限厚的。子彈貫穿了駕駛艙,機動戰士在原地崩塌。
“紅三!沒有命令不要隨意開炮!懂了嗎!一有差錯,你會變成那台機動戰士那樣!”
“沒想到這傢伙裝甲那麼厚……隊長,抱歉。”
“知道就好。”
肯少尉不想再為這件事發生糾葛。戰鬥結束了,其實他的吼叫也是反射性的,而不是按照隊長應有的姿態來做。但這次似乎正合適。肯一發完脾氣,回過神來,就不知道該對加斯基上士說什麼。覺得應該說的有很多,就是說不出口。
無論如何,肯少尉沒時間過多考慮這件事。敵軍機動戰士還有兩台。這時,有紀傳來了異常報告。
“中央機動戰士的樣子很奇怪。頻繁……干擾……傳感器……下降……”
“是干擾波!”
看來中央的機動戰士很快察覺到了異變,就用干擾電波等手段向紅隊發起了攻擊。雖然沒有散佈米諾夫斯基粒子,但電波通信遭到了激烈的干擾。不僅如此,連激光通信也不能正常工作。好像受到了來自外部的強力激光波的干涉。一般情況下,這種干擾是不容易做到的。在比想象中還要長的時間裡,進行了通信的監聽吧。正因為如此,才能進行準確的通信干擾。
看來只有中央的隊長相當懂戰術。他擾亂了紅隊的通信,好像是準備用兩架機動戰士逐個擊破的作戰。如果不能相互通信的話,自己這邊的一致行動就是不可能的。
“那就是頭目嗎?”
肯的駕駛艙裡顯示出產生問題的機動戰士。它和之前的基本是同型,但背後有巨大的箱子。雙肩部分似乎連接了各種傳感器的支柱。裡面的某個傳感器發出擾亂通信的激光波。發出幾乎同樣的信號,相位錯位照射,這就是干擾通信的原理。只要對方的干擾輸出更強,這就是相當有效的方法。肯懂得敵人的戰術。敵人擅長感知,準備就這樣把我們分散,把動向傳給他的同伴。這樣對我們中的一個發動二對一的攻擊。同隊的駕駛員可能新手,老手開的是這傳感器怪物。
該怎麼辦。簡單的戰術紅隊可以輕輕鬆鬆地執行。但是敵人很快會將其識破,與同伴一起開始逐個擊破。那麼,敵人的弱點是……。
“過於依賴傳感器會丟掉小命的!”
肯少尉注意到這點。他向敵人的頭目發射煙幕彈。雖然沒擊中,但周圍迅速被煙霧包圍。這次他對下屬的能力充滿信心。紅二和紅三也明白了肯的目的,各自展開煙幕。
對聯邦軍的機動戰士來說,那無疑是未曾預料的戰術。對裝備最先進傳感器的自己,居然使用如此近代的戰術——煙幕。但不管這是不是近代,它奏效了。自己裝備的是高靈敏和精密的傳感器,正因如此,面對煙幕這種野蠻手段十分脆弱。傳感器迅速陷入飽和狀態。駕駛員連忙將傳感器單元切斷,以應對發出此起彼伏的警告的計算機。這一瞬間,紅隊的通信恢復了。
隨後的事情發展的很快。即使在煙幕中,肯的扎古也能掌握住敵軍機動戰士的輪廓。這應該是被梅調整過的成果。紅外線只顯示了模糊的輪廓,但這足夠了。三台扎古將在敵軍隊長混亂的指揮下陷入混亂的兩台機動戰士各自擊破。
當煙幕被風吹散時,那裡有的只是三台扎古和三台機動戰士的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