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搬去的村莊

第一卷  第二話 搬去的村莊 「老師說的鄉下……是這裡吧？」

 愛莉喃喃自語，看著前方的村莊。

 從建築物的數量來看，人口大概不多。

 周圍一片綠意盎然，看上去應該是村裡的田地。

 「這地方會需要魔女嗎？」

 愛莉表示懷疑。

 她認為人越多，就越需要魔法。

 不過對薩拉的信任更勝，她進入了村莊。

 「呀，好可愛的客人。真少見」

 突然遇到的穿著樸素襯衫的女人瞪大了眼睛。

 作為女性來說體格很好，曬黑的皮膚讓她看起來很健壯。

 從外貌來看，年齡應該比愛莉稍微大一點。

 「很少見嗎？」

 愛莉不是很懂。

 「女孩子一個人過來的話是很少見」

 女人微笑著回答。

 「來做什麼？是旅行中嗎？這裡沒有可以留宿的地方」

 女人連續發問。

 「那、那個」

 愛莉有些膽怯，但還是鼓起了勇氣。

 「我想在這個村子裡生活」

 「你是想移民嗎？」

 女人毫不客氣的視線投向愛莉嬌小的全身。

 「看上去沒什麼力氣呢。……是藥師嗎？」

 愛莉被認為不像是體力勞動者。

 「那個，我是魔女，這裡有需要嗎？」

 愛莉自信全無地問。

 如果不需要的話，她打算去找別的村子。

 「你是魔女？」

 女人睜大了眼睛，但很快就相信了。

 「說起來，獨自旅行的女孩子居然沒有隨身行李」

 一般來說是不會有不帶行李的旅行者的。

 尤其是是女性，就更需要包包之類的了。

 空著手這一點就足以證明愛莉不是普通人。

 「而且看上去不髒也不累」

 一般的旅行者徒步旅行的話會很疲憊，衣服上的汙垢也是不可能都洗掉的。

 女人的判斷是理所當然的。

 「魔女雖然很好，但我們村子很窮。高報酬我們是付不起的」

 女人皺起眉頭，直言不諱。

 「不不不，我收不了那麼多」

 愛莉急忙搖頭擺手。

 「只要給我住的地方，並分給我食物就行」

 愛莉沒什麼慾望。

 只要有吃有住就行了。

 「能行嗎」

 女人不太接受的樣子，

 「話說你能做什麼？」

 這樣問出了關鍵的問題。

 「那個……」

 愛莉感到為難。

 可以的話她想自薦一些便利性高的魔法。

 但在王都以失敗告終的經歷，以及薩拉的建議，讓她猶豫了。

 「我可以和精靈對話」

 雖然不知道這是否必須得是魔女，但至少這是事實。

 「精靈？有什麼用？」

 但可悲的是，女人並沒有理解。

 「咦？」

 愛莉想哭了。

 在鄉下，和精靈的接觸不是很重要的嗎。

 她想不出還有什麼可以作為賣點的。

 她倒是可以趕走惡魔，但這村子裡會有惡魔嗎。

 「我們可供不起不會使用有用魔法的孩子啊」

 這是正確的結論。

 雖然女人的聲音和表情都不嚴厲，但愛莉卻很難受。

 「對、對不起」

 愛莉道了歉，低下頭。

 這已經是對自己沒有自信、不擅長自我表達的她的極限了。

 「不過，要是能幫我們幹活的話，倒是可以讓你住下」

 女人有些尷尬地伸出援手。

 「謝、謝謝您」

 愛莉鬆了一口氣。

 「不過，得和村長商量一下」

 聽到這句話，愛莉把注意力轉向周圍。

 她發現有幾個女人正在看她們。

 「啊，這個村子裡很少有人來。連旅行者都幾乎沒有」

 女人笑著說道。

 「我叫譚雅。請多關照了」

 然後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嗯，嗯。我的名字是愛莉」

 愛莉鞠了一躬。

 「好可愛的名字」

 譚雅的誇獎讓她有些開心。

 「村長家在裡邊。從這邊走比較好」

 然後譚雅給她帶了路。

 雖說是村長家，也只不過是在深處而已，和其他人家沒什麼不同，構造很樸素。

 如果不指出，愛莉是找不到的吧。

 「想移民的人還真少見呢」

 村長聽完事情經過，捋了捋白鬍子。

 他是個矮個子的老人，因為腿腳不好，所以一直坐著。

 「我們村子雖然需要娶媳婦，但你不是這個打算吧？」

 「不、不是」

 愛莉立刻回答了這個試探性的問題。

 雖然她也不是沒有結婚的想法，但這次的目的不一樣。

 「幫村裡的女人們幹活的話，放她一試也無妨。還是有人手比較好」

 這麼說的村長冷冷地看向愛莉。

 「當然，前提是你夠勤勞」

 後半句和譚雅說的話的意思一樣。

 「知道的」

 愛莉點點頭，表示自己願意努力工作。

 「那就好。譚雅，麻煩你帶這個孩子去空房子裡吧」

 「好」

 「謝謝您」

 愛莉再次向譚雅道謝。

 「說謝有些早了吧？」

 譚雅意味深長的回應讓她感到困惑。

 「那個，什麼意思？」

 「你過來就明白了」

 愛莉很快就明白了譚雅的意思。

 那是一個很難立刻入住的小房子。

 「需要人手也包含這層意思在內」

 譚雅這麼說。

 「原來如此」

 愛莉附和道。

 維護不善的建築物或場所肯定不止這一處。

 「我沒時間幫你，要怎麼辦？今晚的話可以住在我家」

 這麼說的譚雅一定很溫柔吧。

 「不，不用了」

 愛莉雖然明白，但還是拒絕了。

 她並沒有很自信。

 只是害怕接受好意而已。

 「不用忍耐，有話就說哦?」

 譚雅這麼叮囑，愛莉點了點頭。

 「那我回去工作了」

 「謝、謝謝您！」

 對著停下手頭工作給自己幫忙的女性，愛莉鞠了一躬。

 她有意識地提高了音量。

 「沒事沒事」

 譚雅輕笑著回自己家去了。

 「然後……」

 愛莉又看了看借給她的小房子。

 「得掃除了」

 雖然愛莉並不在乎髒亂差的地方，但傳出去名聲不好。

 她想盡力避免會給村民們留下不好印象的行為。

 雖然愛莉不擅長生活魔法，但她也有著不依賴魔法也能想辦法解決的優點。

 「也只能這麼想了呢」

 她自言自語。

 獨自生活的經歷讓她在不知不覺間就養成了習慣。

 「鋪下床就行了吧」

 她這麼想並不是因為想偷懶。

 是因為她心裡有這樣一種不安無法消除。

 如果又被這裡趕出去了呢？

 「完了再說吧」

 愛莉猶豫了兩秒鐘後做出決定。

 「接下來」

 她吐出一口氣，躺在清理乾淨的地方。

 因為窗戶並沒有用玻璃這種昂貴的東西覆蓋，所以理應能看到外邊的景色。

 「哇，找到了」

 她是那麼想的，但映入眼簾的卻是被曬黑的孩子們。

 「你們……」

 被年幼的孩子們看的話會很害羞。

 幸好裙子沒捲起來。

 這麼想的愛莉坐起身來。

 「姐姐是魔女嗎？」

 一個七歲左右的女孩好奇心滿滿地問道。

 「可是卻不使用魔法」

 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毫不客氣地說道。

 「真的是魔女嗎？」

 一位九歲左右的女孩滿臉懷疑。

 「算、算是」

 愛莉沒法對小孩子發火，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吶，讓我看看魔法吧？」

 七歲左右的女孩用天真無邪的眼神看向她。

 「那、那個」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沒有大人的話不太好吧」

 她選擇了最安全的回答。

 「誒——」

 「沒意思」

 孩子們抱怨了起來。

 雖然是預料中的反應，但愛莉也不想讓步。

 因為要是剛來就亂搞的話。

 就會……。

 「你們在做什麼？」

 此時傳來譚雅的聲音，孩子們四散逃跑了。

 「譚雅小姐」

 愛莉鬆了一口氣。

 「那群孩子沒讓你為難吧？」

 譚雅從窗戶往裡看。

 「那個……」

 愛莉有些羞於啟齒，因為覺得是在告狀，

 「其實他們想看魔法」

 但還是老實說了出來。

 「果然啊」

 譚雅咂了咂嘴，這是意料之中的反應。

 「不用給他們看的哦？」

 被她氣勢洶洶地這麼說，愛莉點了點頭。

 「啊，我是說魔法又不是用來看的東西」

 譚雅驚訝地說道。

 「這個意思嗎」

 愛莉差點誤會是叫她別擅自使用魔法。

 「是的。你覺得有必要的話，用就行」

 譚雅的話讓愛莉姑且安心了。

 不過，魔法的使用似乎本就很引人注目。

 「看來你不討厭打掃的樣子」

 譚雅看著屋子裡面，這麼說。

 「是的。我不太擅長那類魔法」

 愛莉無力地笑著說，只能靠自己來做。

 「嗯哼」

 譚雅看看她，又看看屋子。

 「嗯，誰都會有擅長和不擅長的」

 然後這樣簡單地說道。

 愛莉感到安心，因為沒有聽到“明明是魔女卻不擅長魔法”這樣毫不客氣的話。

 「有時間的話，可以來協助我的工作嗎？」

 譚雅這麼說。

 「好，好的。非常樂意」

 愛莉急忙站了起來。

 「那就跟我來」

 譚雅帶她去的地方是村裡的水井。

 有五位女性坐在地上做針線活。

 年齡老少都有。

 「你知道針線活是女性來做的嗎？」

 譚雅這麼說。

 「姑、姑且……」

 愛莉雖然知道，但她沒有自信。

 她手很笨。

 而妹妹莉兒卻很靈巧，不用魔法也能派上用場。

 「嘛，找到自己能做的事就好」

 譚雅似乎從她的反應中察覺到了，便沒有勉強她。

 「這孩子就是小魔女？」

 一個和譚雅同齡的女性停下手，抬頭看著愛莉。

 「是，是的。我叫愛莉」

 愛莉自報家門，感覺自己的心都緊張得到嗓子眼了。

 「……看不出來呢」

 「經常被這麼說」

 女性說的並沒有惡意，但愛莉卻很沮喪。

 「並不是因為她是魔女才讓她住下來的」

 譚雅幫愛莉解了圍。

 「也是啊。這村子也沒那麼多錢」

 一位年輕女性粗魯地說。

 「好啦好啦」

 一位給人以穩重印象的棕發女性出聲說道。

 「重要的是互幫互助，對吧？」

 「是、是的」

 愛莉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該做什麼，但她很有幹勁。

 「看來不能立刻派上用場啊」

 女性有些粗魯的這句話刺痛了愛莉的耳朵。

 「你不也說不會有人來了就能用的嗎」

 譚雅立刻這麼回答。

 「說的是呢」

 年輕女性笑了出聲。

 「所以不要放在心上，繼續努力吧」

 然後笑著對愛莉這麼說。

 看樣子不是壞人。

 愛莉感到安心。此時一群孩子們過來了。

 包括之前偷看她家的三人在內，總共七人。

 「啊，是魔女姐姐」

 「不確定是不是真的魔女吧？」

 他們一邊看著愛莉指指點點，一邊隨心所欲地交談著。

 「可以的話，能不能陪這些孩子玩？」

 譚雅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提議道。

 「我倒是可以」

 愛莉困惑地看著孩子們。

 像自己這樣毫無魅力的外來女性真的行嗎。

 「嘿，好期待和姐姐一起玩」

 一個七歲左右的女孩眼睛發光。

 「不要緊嗎~？」

 一位十歲左右的男孩一臉傲慢地質疑道。

 「確、確實」

 能否有跟上孩子的體力，愛莉對此沒有自信。

 「一下子就怯場了」

 譚雅在內的女性們都笑了起來。

 「嘛，去試試吧」

 「好，好的」

 愛莉不想拒絕，因為她覺得譚雅在給她機會。

 「累、累壞了……」

 愛莉精疲力盡地蹲在房子前面。

 這就是和孩子們一起玩到天黑的結果。

 孩子們的體力就是怪物。

 自己也是鄉下出身，所以並非缺乏體力。

 但愛莉這樣的自負被輕易粉碎了。

 小孩子是這麼厲害的生物嗎？

 「姐姐真不像樣」

 七歲左右的女孩咯咯笑著。

 「不，也算是挺努力了吧？」

 傲慢的男孩居高臨下地評價道。

 愛莉卻意外地沒有生氣。

 ……大概是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對了，讓她來幫忙吧」

 她靈光一閃。

 雖然她其實不太喜歡這樣，但在對精靈反應平平的村子的話，應該沒什麼吧。

 而且再這樣下去的話，自己沒準會成為孩子們的保姆。

 「呼喚·希爾芙」

 愛莉召來了和她要好的妖精。

 一個穿著淺綠色衣服的有兩對翅膀的少女——妖精希爾芙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哇！？什麼情況！？」

 孩子們很快就好奇心滿滿地靠了過來。

 被圍住的希爾芙並不慌張。

 溫和且習慣小孩子，就是愛莉選擇她的理由。

 「是妖精。很少見嗎？」

 愛莉一邊調整呼吸一邊問。

 「第一次見！」

 「好可愛！」

 孩子們兩眼放光。

 「希爾芙，可以陪孩子們玩會兒嗎？」

 「交給我吧」

 希爾芙欣然答應了愛莉的請求。

 孩子們的嬉鬧聲很快就響徹了整個村莊。

 「呼——」

 愛莉長出一口氣。

 孩子們喜歡就好。

 要說自己沒覺得丟人那是騙人的，但孩子們要更重要。

 「我偶爾也看到了哦」

 這時，譚雅走了過來，遞給愛莉一杯水。

 「謝謝您」

 雖然水是常溫的，但對疲憊的身體來說卻是佳釀。

 「喝的真香呢。只是水而已」

 譚雅笑著說。

 「很好喝的」

 愛莉毫不恭維地說道。

 她是真的認為鄉下的水要更好喝。

 「能對付那些壞小子的話，你就值得留在村子裡了」

 之前的那位女性用粗魯的語氣說道。

 「是呢。很了不起的。連我們都很傷腦筋的」

 譚雅感嘆道。

 「誒」

 愛莉不好意思地笑了。

 感覺自己很久沒被誇獎過了。

 當然不包括莉兒在內。

 因為妹妹一有機會就會誇她。

 「雖然辦不了什麼歡迎會，但是可以請你吃飯哦？」

 譚雅問愛莉打算怎麼辦。

 「我去」

 愛莉立刻回答。

 她已經沒有餘力了。

 「好。不過沒什麼好東西就是了」

 譚雅終於笑了，看向孩子們。

 「你們幾個！該回家去了！」

 即使聲音不大，也依舊很有魄力。

 「好——」

 孩子們一躍而起，四散奔逃。

 希爾芙見此，依自己的判斷消失了。

 「您很受愛戴啊」

 愛莉評價道。

 孩子是不會輕易聽從自己不喜歡的人說的話的。

 正因為孩子們喜歡譚雅，所以才會是那樣的反應。

 「可沒那麼好哦」

 譚雅表示否認，但卻並不反感。

 「話說你剛才用魔法了吧？」

 「存在召喚可愛女孩的魔法嗎？」

 村裡的女性們帶著掩飾不住的好奇心問道。

 「嗯，我叫來了妖精，讓她幫忙」

 愛莉覺得會和精靈一樣反應平淡，便坦率回答了。

 「誒誒誒誒！？」

 「妖、妖精大人！？」

 可是全體女性們都吃驚地大叫了起來。

 「……咦？」

 愛莉感到不解。

 對精靈沒有反應的話，應該也是不知道妖精的才對。

 怎麼回事呢。

 「妖精大人！？」

 連遠處也發生了混亂。

 「……我是不是搞砸了？」

 愛莉問道，現場的氣氛都凝固住了。

 如果不是她的錯覺，那村民們的表情就是滿是困惑。

 村民們竊竊私語道。

 「來我家吧。得給你介紹一下我的父親」

 譚雅有些尷尬地對愛莉說。

 「啊，好」

 被當成沒發生了嗎？

 儘管如此，想要逃離尷尬氣氛的愛莉卻也沒有錯反抗。

 看樣子妖精是這個村子裡非常重要的存在。

 可一想到這樣一來就必須去見譚雅小姐的父親了，就讓愛莉非常緊張。

 「突然怎麼了？」

 譚雅注意到愛莉的表情變化，一臉驚訝。

 「有些緊張了」

 「沒什麼不得了的。放輕鬆吧」

 譚雅露出了鼓勵愛莉的笑容。

 愛莉點了點頭，心想譚雅小姐真的心地善良。

 走了一段路，便遇到了幾位成年男性。

 「哦，回來了啊」

 看樣子就知道是幹農活的人。

 所有人都是這樣嗎？

 雖然感覺有些在意，但不同村子應該是有差異的才對。

 儘管被毫不客氣地盯著看，愛莉卻感到很懷念。

 因為故鄉里的人也是這個樣子。

 「我好像中午有見過那孩子」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爺爺在遠處看著她，睜大了眼睛。

 「總之讓她住一段時間。不會反對吧？」

 譚雅這麼說。

 「年輕人自然是歡迎了」

 另一位男性笑著回答。

 鄉下總是缺乏人手。

 愛莉故鄉的村子也不例外，這讓她有些心痛。

 「我想叫她來咱家，可以吧？」

 「嗯」

 譚雅父親模樣的人板著臉點了點頭。

 他的肩膀很寬，胸膛厚實，就和愛莉熟知的村民一樣。

 他的沉默寡言也能讓人感受到威壓。

 「看樣子還挺有好奇心」

 他仔細看了眼愛莉，這麼說。

 「他是在歡迎你」

 譚雅迅速補充道。

 要不是這句話，愛莉大概就會覺得譚雅的父親是不是不高興了。

 這就是作為女兒的精彩補救嗎。

 「他只有給人的印象可怕，放心好了」

 小個子老人笑著說道。

 「沒錯」

 男人們一齊笑了出聲。

 他們似乎關係很好。

 鄉村特有的團結感讓愛莉感到耀眼。

 真好啊。自己也想有這樣的容身之處啊。

 這樣的想法在變成話語之前，就在她的心中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