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過去
第十三卷 第4章 過去 沃第諾瓦神聖魔法帝國艦隊正舉行一場規模不大的宴會。
在阿爾剛蒂亞內部的一座大廳內,高位騎士和軍官齊聚一堂。
芬恩等魔裝騎士自然也位列其中。
此時艦隊已逼近霍爾法特王國大陸,舉辦宴會正是在開戰前提升士氣。
宴會採取自助立餐形式,便於將士們邊吃邊聊。
芬恩靠在牆邊正享受料理。
林哈爾特•盧阿•基爾希納突然出現。
年僅十五便獲得魔裝騎士第三席地位的天才劍士。
外貌紅瞳紅髮,挺注重儀表,長髮編成一條條。
讓人看著就覺得打理起來很費勁。
[怎麼愁眉苦臉的,前輩]
聽見煩人的後輩聲音,芬恩轉過頭。
[你倒是很開心吶]
林哈爾特吃著盤裡的食物,嘴角揚起笑容。
是明顯好戰的表情。
[有機會打敗強敵讓人興奮,前輩陷入苦戰的巴魯特法爾特,就讓我來殺掉吧]
深信自己有實力殺掉里昂。
當然,也是對沒能處理里昂的芬恩表示譏諷。
注意到兩人的對話,一位青年加入進來。
來人是新加入序列騎士的第五席萊默•盧阿•基爾希納。
也是林哈爾特的哥哥,與弟弟體格相仿,紅色短髮豎在腦袋上。
算是比較熱血的類型,芬恩不太擅長應對他。
[傳聞裡的外道騎士嘛?真的連身為第一席的你都沒能處理掉他?]
萊默雖然年輕也有二十一歲,比芬恩更有資歷。
但地位上是芬恩更高。
[嗯,那傢伙很強]
見芬恩簡短的回應萊默,林哈爾特一臉不爽。
[是我在和前輩說話,新人有什麼資格插嘴]
見林哈爾特毫不尊敬身為哥哥的自己,萊默皺緊眉頭。
不過氣歸氣,他也明白對方的立場和實力。
[——只是插個話而已,不至於]
[哈?當然不行,出於同情授予你的第五席,真當自己是合格的魔裝騎士了?所以我才討厭沒有能力的傢伙]
蔑視弱小的林哈爾特,對才能遠遜於自己的萊默很討厭。
考慮到還有血緣關係,厭惡情緒反而更強。
此時一位黑色長髮的騎士加入進來。
是第四席菲貝魯特•羅•哈因。
擅長團隊戰的他,實力雖然只位列第四,但常被人談起他在實戰裡作用或許不亞於芬恩。
給人溫文爾雅印象的優秀青年,此時正提醒劍拔弩張的林哈爾特。
[注意不要在宴會上喧譁,會給周圍人帶來不安的,到此為止吧]
周圍確實望著芬恩這裡,都在擔心萊姆和林哈爾特會不會打起來。
不過看到菲貝魯特來打圓場,眾人安心不少。
芬恩意識到菲貝魯特找自己有事,
[有什麼事?]
[想參考在王國留學許久的你的意見,我等的進軍速度因阿爾剛蒂亞的個人原因推遲不少,然而王國軍卻沒有動作,你怎麼看?]
還沒行動起來的王國軍,是有什麼打算嘛。
芬恩嘆著氣。
[王國的事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與其說王國,該說和你打過的巴魯特法爾特大公會怎麼做,根據現有情報,他是當今王國的核心人物對吧?]
[——以我的基準那傢伙瘋的挺厲害,完全預測不了他的想法]
[那可真遺憾。——不過,起碼知道他不會按常理出牌,比起從容不迫的我方,他肯定有相應的對策]
見菲貝魯特陷入沉思,萊默聳聳肩。
[估計就是還在準備或內訌吧?老實說,估計沒有國家有能力對抗我們這種規模的艦隊]
以阿爾剛蒂亞為首,帝國軍幾乎傾巢而動。
萊默眼中簡直是小題大做。
林哈爾特對他哥的想法沒有興趣。
[無所謂,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不過,我比較喜歡有骨氣打來的傢伙]
芬恩對他的想法很是不屑,皺起眉頭。
[真是天真的傢伙,你還記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林哈爾特帶著火氣回答道。
[當然,將王國整個毀滅對吧?不僅是政府,整個大陸的國民也不能放過,那又如何]
[你明知道還——]
瞭解情況還有所期待的林哈爾特,讓芬恩激動地差點出手。
好在有人阻止。
[到此為止]
恰到好處登場的是第二席古達•盧阿•傑巴魯特。
魔裝騎士中的最老資格,在芬恩加入之前一直佔據第一席的男人。
他有著健壯的軀體和不言而喻的威嚴。
[都在為戰爭養精蓄銳的當下,禁止內訌]
芬恩被古達盯著,有些不甘的收手。
古達見芬恩如此,嚴肅告誡道。
[剛才的行為不是第一席該有的,不能理解自己立場的話,老夫隨時可以代替]
芬恩帶著假笑回答。
[這麼想要被我奪走的第一席嘛?想要的話,可以自己來拿,你知道規矩]
面對譏諷古達握緊雙拳。
又是一觸即發的氛圍,然而大局為重。
於是控制住自己離開芬恩等人。
望著古達的背影,菲貝魯特苦笑著。
[那人還是血氣方剛吶]
看似毫無協調性的魔裝騎士眾人,個個身懷單獨殲滅小國的實力。
阿爾剛蒂亞的參戰讓他們認為此戰萬無一失,在芬恩眼中缺乏緊張感。
芬恩望著稍遠處正與高級將官交談的莫里茲。
皇帝莫里茲手裡握著先皇卡魯的權杖。
(意識到事關重大的只有皇帝陛下嗎)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只有莫里茲明顯神情憔悴。
他既是點燃決戰導火索的當事人,也是暗殺先帝的仇人。
然而,芬恩沒有資格責備他。
(說到底,我也和皇帝陛下一樣——大叔啊,要是看到現在的我,你會說什麼呢)
過去兩人互相抱怨的同時,亦是志同道合的友人。
卡魯不在的現在芬恩難以安心。
(明白自己已經無法回頭,但也必須守護米婭的未來。大叔,就算你不在了,我也會守護好米婭的)
◇
戰爭在即,宴會很快結束了。
莫里茲回到自室,將僕人們打發出去自己獨處。
他坐在床上雙手握緊父親的權杖。
[很快就要攻擊王國了,父上]
過去充滿活力,甚至被人評價有些浮躁的莫里茲,如今風光不再。
然而心有顧慮也同意阿爾剛蒂亞的做法,自然是為了——整個帝國臣民的未來。
父親要背叛帝國與王國合作,那就必須由自己來——結束一切。
[父上不背叛帝國的話,現在情形會更加明朗,都是您背叛我們的錯]
同樣的話不斷重複,以求減輕罪惡感。
然而無論說幾遍,莫里茲依然無法釋懷。
[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早知如此,皇帝之位什麼的]
涕淚橫流的莫里茲回想起父上。
先皇卡魯究竟在考量什麼,為何打算與王國聯手——到最後,也沒明白緣由。
[吶,父上——您為何要背叛我們,我根本不想謀害您!]
◇
艾因霍恩的機艙內。
為改修結束的阿洛岡茲進行最終調整,我進入駕駛艙。
盧克西翁從旁協助,並詳細說明了修改點。
【採用了追加外置武裝的方案,所以可活動範圍相應減少,因為是趕工製作的,追加裝甲板不分離的情況下無法對接施韋洛特合體】
阿洛岡茲各處追加了武裝。
變成了完全符合男人浪漫的決戰模式。
[施韋洛特強化的怎麼樣?]
【基礎性能不再提升,但保證其可靠性。要用模擬器試試嘛?】
[出發前能試幾次的話]
雖然想多訓練幾次習慣施韋洛特,但時間估計不太富裕。
總是趕鴨子上架吶。
——就不能居安思危嘛,我真的是。
[前世的時候也是,總到關鍵時候才疲於應付,完全沒能吸取教訓吶]
對自己感到無語而自嘲時,盧克西翁反駁道。
[master有很大成長]
[你竟然會誇獎我,諷刺和挖苦的話用完了?]
不由得笑了出來。
盧克西翁倒不在意。
【master不是連那五個傢伙都認可了嗎,剛認識master的那會,簡直無法想象會認可他們】
[不對吧,大概不是認同吧?畢竟,那五個傢伙本就是比我優秀的好人]
【那五個人比master要,優秀?】
我邊調整阿洛岡茲邊回答。
[還沒實際認識他們之前確實很討厭,但和他們接觸、聊天、打架之後——體會到他們比我這種人要優秀得多,反而是我自愧不如]
剛轉生時只有對乙女遊戲的認知。
根本瞧不起尤里烏斯等攻略對象。
然而,時至今日終於意識到笨蛋竟是我自己。
不僅是這次的幫助。
那群人還是真心愛著瑪麗耶。
反觀我,以不想牽扯她們為由惹哭安潔她們多少次了。
而且,瑪麗耶的坦白——那群人都能接受。
和只會扯嘴皮子的我大不一樣。
[小丑竟是我自己,時至今日終於理解了自己的愚蠢。所以,我希望他們能活下去,希望瑪麗耶能幸福。——嗯,貴圈真亂倒難說是幸福]
五男一女——算是幸福嘛,以我的常識難以想象。
但就算未來分道揚鑣,也不能讓他們死在這裡。
[安潔和莉薇亞,還有諾艾爾也是一樣。還有老爸老媽——不行了,真不想看到熟人們去死去,明明接下來都要上戰場了,我這個人,真就只想著自己]
手刃敵軍卻不希望友人戰死。
理所當然卻卑怯至極的思維方式。
【這次先動手的是帝國,master不需在意,或許該說元兇首惡是我】
[元兇?]
【把master捲入新舊人類戰爭的事】
盧克西翁的鏡頭轉向別處,像是後悔把我捲入過去的因緣。
[——或許從成為你master的時候就註定變成這樣吶]
單純以為獲得強大力量未來安泰的當年真是可恥。
【現在也不遲,逃跑嗎?】
事到如今還建議我逃命嘛,於是我笑著回答。
[絕對不要]
【真是固執呢】
最終調整結束的我長舒一口氣。
隨後用拇指碰了碰後背的小型雙肩包。
[閒話結束了,這東西沒問題吧?]
裝在戰鬥服後面,肩胛骨附近新裝上厚度數釐米的揹包。
裡面裝著瑪麗耶為我找來的強化劑,算是王牌。
盧克西翁沉默數秒後回答。
【——據古蕾亞蕾所說,效果可以保證,最多可以用三次,使用後master的身體能力及魔力將大幅提升,有效時間預計十分鐘。時間結束後必須立即使用中和劑,同時對身體機能的負擔預估極大】
[只能持續十分鐘嘛,能不能再長點?]
這種烈性速效強化劑效力極強。
但持續時間太短是個問題。
而且需要和中和劑一同使用,存在戰鬥間隔也是個難點。
【master的身體會撐不住的,本就不該使用】
[只能當十分鐘英雄,有點不妙啊?]
使用瞬間就能起效讓我變成超人。
問題最多不過是我的命而已。
然而盧克西翁根本不想讓我用。
【——這種藥不建議亂用】
[放心,我會找準關鍵時刻的]
畢竟馬上要面對的可是阿爾剛蒂亞——以及沃第諾瓦神聖魔法帝國吶。
既然有芬恩那樣的傢伙在,肯定會有必須用藥的場合。
[不過只能用三次讓我有些心虛]
盧克西翁再次給出忠告。
【請不要考慮用到第三次。只用一次都有喪命的可能,可以斷言用到第二次、第三次master的身體肯定撐不下去,在我判斷危險的情況下禁止使用】
被盧克西翁阻止的話可就難辦了。
[抱歉,我無意放棄王牌。——這是對盧克西翁的“命令”,不準阻止我使用強化劑]
【master?】
盧克西翁的電子音帶著悲傷,還真是個感情豐富的傢伙。
和我相處三年多了,這傢伙也變了吶。
[僅限這次不要阻止我]
意識到我不會讓步,盧克西翁轉而玩笑道。
【只有這次嗎?master沒句實話很難相信吶】
[這才對嘛]
這才是盧克西翁。
我依然笑著託付後事。
[——要是我出事了,大家就拜託你了]
【請恕我拒絕】
沒料到會被拒絕,我略帶火氣不滿道。
[這種場合明顯該應允我吧?]
然而,盧克西翁思路清晰。
【如果master出事的話,也同時意味著我早已陣亡,因此,想要保護眾人的話,master必須活下來】
盧克西翁的話讓我目瞪口呆,不由以手掩臉爆笑起來。
這傢伙,竟然說自己會死在我前面!
[你要和我殉情嘛]
在我的笑聲中,盧克西翁的單眼左右搖動,擺出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姿態。
【絕對不要,不過——master和我有個萬一的場合,古蕾亞蕾應該會負起責任】
[是嘛,有這句話就安心了]
——真的安心了。
[那麼,就讓我們去把那個外掛兵器給滅了結束一切吧。抱歉,還得麻煩你陪我到最後]
這次盧克西翁也不能全身而退。
這點,它自己也很清楚。
明白一切卻依然跟隨著我。
【沒我在,master怎麼全力以赴】
[說什麼呢,這種場合,當然有相應的台詞吧]
【master不適合嚴肅氛圍】
[確實!]
和尤里烏斯等人相比,我這個路人就算嚴肅起來也只是搞笑。
和盧克西翁聊開心的我,深呼一口氣。
[把你捲進來抱歉了]
【沒關係,因為你是我的ma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