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第十三卷 序章
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翻譯：淺井ケイ
黎明時分。
安潔、莉薇婭、諾艾爾正走在台階上向王宮屋頂前進。
太陽還未升起周圍依然昏暗，走在最前面的安潔提燈引路。
跟在安潔身後的莉薇婭呼吸的白氣在微暗光線中清晰可見。
諾艾爾跟在莉薇婭身後，對著掌心呼氣取暖。
安潔回頭望向二人，掩飾疲憊而故作笑容。
[再多睡會也沒事，古蕾亞蕾不是也說過不用歡迎？]
在安潔看來兩人沒能好好休養，莉薇婭和諾艾爾的臉色明顯睡眠不足，。
兩人對安潔擺出半分歉意半分不滿的臉色。
莉薇婭有些內疚。
[安潔才該趁能休息的時候好好休息，明顯比我們更忙，最近幾乎沒睡對吧]
安潔苦笑著對擔心著自己的莉薇婭解釋。
[對我而言現在正該孤注一擲，和你們不同我上了戰場派不上用場，只能幫著事前準備]
自己能做的僅限戰爭準備。
開戰後不可能像莉薇婭和諾艾爾那樣活躍。
所以，必須在此時全力以赴。
諾艾爾背過臉去。
[換種說法的話，戰爭準備上我們兩個無能為力，最多，也就幫著打打下手]
莉薇婭和諾艾爾有在幫著照顧王宮裡的大忙人們。
當然周圍有勸阻過她們，不過見安潔如此繁忙她們自然不會閒下來。
安潔略感困擾。
[真到關鍵時刻你們要是倒下了反而更難辦]
諾艾爾聳聳肩無語道。
[這點對安潔莉卡也一樣吧。——或許該說，安潔莉卡累倒了更麻煩吧？蕾莉亞也表示，明明同歲政務處理能力差距竟然大到這個地步，太捲了卷不動]
蕾莉亞——諾艾爾的雙胞胎妹妹，現為阿爾塞爾共和國聖樹巫女。
同為國家代表人物，同樣有處理國家政務的職責。
在蕾莉亞眼中，王國正在安潔手中井然有序的運作。
明明是同歲女性，那副挑起一國的能力屬實讓人敬佩。
安潔反而有些意外。
[看起來是這樣嗎？就我個人而言深感自己能力不足，多虧米蕾奴大人的輔佐，總算塵埃落定]
過去統領王宮的米蕾奴如今正給安潔幫忙。
這讓安潔放心的同時也痛感自身經驗不足。
若自己孤身一人恐怕一事無成。
所以無法贊同諾艾爾的稱讚。
莉薇婭給略微傷感的安潔打氣道。
[多虧了安潔我們才有出戰機會，請更加自信點。看，前面就是屋頂了]
終於走到屋頂，安潔打開門。
三人在耀眼的晨光中伸手護著半閉的眼睛。
冷風席捲全身，不久雙眼適應光線變化能看清周圍。
安潔吹滅手中的燈火，呼出的白息在風中消散。
諾艾爾張開雙臂。
[哈！太厲害了！還是頭次見到如此眾多的飛行戰艦]
屋頂的庭院可以望見聚集在王都的眾多飛船。
造型各異的飛船齊聚一堂確也有一種烏合之眾的觀感。
然而全員是抱著同樣目的聚集於此——眾志成城。
至今為止內亂不斷的霍爾法特王國貴族們，僅限此次展現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莉薇婭握緊安潔的手。
[安潔要相信自己，創造出這片景色的，正是靠安潔的奮戰]
安潔感受著莉薇婭的溫度，眼眶逐漸溼潤。
[嗯，是吶，是這樣——就好]
強忍著不溢出淚水。
安潔差點哭出來的緣由有二，一是自己的努力確實成為里昂助力的喜極而泣。
二是——眼前眾多的飛行戰艦，能有多少於此戰中倖免？一想到即將逝去的生命便有感而泣。
沒有真流出眼淚自然是安潔的倔強。
(這就是揹負責任的真實意義嘛，米蕾奴大人)
過去恩師之言至此終於完全理解。
諾艾爾指著太陽昇起的方向。
[利科爾內來了！]
一直在過去里昂所有的浮島上接受改裝的利科爾內終於回來。
三人正是為自己將要搭乘的利科爾內而爬上屋頂迎接。
諾艾爾斜眼一瞥牽著手的安潔、莉薇婭二人，然後轉過臉伸展雙臂。
[絕對沒問題的，里昂，以及大家都如此努力。——會贏的]
會贏的，這話對諾艾爾而言大概是某種懇切的願望——希望吧。
內心難免抱有祈盼順利的積極想法。
安潔微微點頭。
[為了里昂的勝利必須不惜一切，就算是借——那些人之手]
話說到一半表情苦澀的安潔，不由讓莉薇婭把手貼在她後背。
[這次實在別無他法]
莉薇婭也神情凝重。
確實莉薇婭也對安潔所說的“那些人”，有所顧慮。
諾艾爾同樣陰沉著臉。
[就算能贏也會有不少後患吶]
並沒有於戰前議論戰後的打算。
但，三人心裡都很清楚戰後可能會發生什麼波瀾。
◇
早晨。
格雷格臉上帶著瘀傷趕到王宮。
他的衣服凌亂到處有破損。
卻心情愉快。
格雷格豎起大拇指向屋中的同伴們彙報。
[我回老家成功說服了老爹！塞巴古家會集中全部戰力]
迎接格雷格的布拉德頭上纏著繃帶。
同樣對格雷格豎起大拇指。
[看來你那邊也挺順利，我家也約好會派出可能的最大戰力]
布拉德從懷中取出和家裡人的契約。
裡面記載著本戰法爾德家會支援的詳細戰力。
兩人輕輕碰拳。
[之前那個除了魔法一無是處的傢伙，沒想到現在這麼有毅力]
格雷格算是以自己的方式認可除魔法外給人破綻百出印象的布拉德。
布拉德玩笑道。
[你倒還是那個的肌肉腦，遇事多動些腦子比較好]
布拉德的回應讓格雷格略有些意外——很快笑道。
[蠢貨，這種場合不要誇我啦，稍微調侃下不是更好，說你是個除魔法外一無是處的軟蛋的事我道歉，你是個靠得住的男人]
曾嘲笑對方是個軟蛋的格雷格，向布拉德鄭重致歉。
然而，布拉德疑惑起來。
不是對格雷格的道歉感到意外，而是驚訝對方竟然不認為肌肉腦是貶義。
[肌肉腦一詞其實算我在損你的說？]
[為啥？連腦子都是肌肉簡直不能更強不是嘛？]
布拉德雙手捂嘴注視著確實沒往那個方向想的格雷格。
驚訝的瞪大雙眼。
[看來是早就棄療了]
格雷格對布拉德的反應略感疑惑，同時環顧屋內。
[話說，只有我們回來了？]
見對方有些擔心，布拉德老實答道。
[克里斯之前已經回來了，他老家就在王都，聯絡起來比我們更方便，問題是——]
[能否說服他那個劍聖老爹]
格雷格等人為幫助里昂正各自與老家斡旋。
說起來，這群被廢的原繼承人們早就被老家斷絕關係。
卻擅自回去要求協助什麼的，家裡人自然不可能老實同意。
實際上他們兩個是遭了大罪。
布拉德對格雷格說道。
[與其說是嘗試說服該說是發起挑戰才對？那傢伙好像和他老爸打了起來]
[真的！？]
克里斯老爹可是王國最強劍士。
克里斯雖然有劍豪頭銜，但他老爹可是有劍聖名號的當代最強劍士。
不僅有鍛鍊時間的差距，戰場經驗也遠遠不及。
這場克里斯和老爹的比試——
[我來說吧]
只見克里斯身穿病服拄著拐走進門。
明顯比格雷格、克里斯兩人更慘，而且克里斯右腕和左腳還被固定著，看狀況不是骨折就是骨裂。
——眼鏡鏡片也裂了一塊。
這幅身姿讓布拉德唏噓，格雷格則略帶興奮問道。
[你這傷怎麼來的！？]
[挑戰父親大人的後果，嗯，不用擔心我的傷，戰前會找瑪麗耶治好的]
能被瑪麗耶親自治療這點略讓克里斯內心欣喜。
格雷格也有些羨慕。
自己要不要也去找瑪麗耶治療？然而考慮到現時點這種輕傷純屬添亂就放棄了。
[看來只有你說服失敗了吶]
[說什麼蠢話，我可贏下了]
[真的嗎！]
克里斯在興奮起來的格雷格面前挺起胸膛。
然而，知道箇中緣由的布拉德臉上抽搐著說道。
[——他用木刀從背後偷襲了那個時刻保持臨戰態勢的父親，然後勉強贏下來而已]
竟然是從背後偷襲，格雷格嚴肅道。
[你這也太卑鄙了吧]
克里斯當然有自覺，可這也是以正常比試是無法說服對方為前提而展開的行動。
[最初我也有嘗試說服的，然而父上這位劍術教科書的政治敏感度，實在是難以恭維，甚至還說著什麼贏了我就能繼續侍奉新王這種天真的話]
對克里斯而言，也是為了老家存續而做出的苦澀決斷。
現狀並不允許喜歡堂堂正正一決勝負的克里斯以自己的風格行事。
格雷格也對克里斯老爹的政治認知無語。
[你老爹確實有問題吶]
[說起來，那個把保持臨戰態勢掛在嘴邊的父親，竟然因為鬆懈大意暴露背後被我偷襲傷了腦袋就發飆實在是不像話]
[倒是能理解你的心情——那麼，能獲得多少助力]
[包括父上，門下弟子全員參戰]
[太棒了！你老家那可是高手如雲]
有劍術教科書之名的克里斯老爹，作為騎士操作機鎧亦是頗有心得。
門下弟子也將操作機鎧作為日常訓練的一環。
有這群人助戰，格雷格倍感寬心。
然後問起不在場那兩人下落。
[只剩尤里烏斯和吉爾克了]
克里斯提起尤里烏斯。
[尤里烏斯在王宮幫著處理文書事務，似乎被安潔莉卡使喚的很慘]
[真可憐，但也只有讓他好好努力了，吉爾克呢？]
這次是布拉德回答了問題——以略帶困擾的表情。
[吉爾克在巴納德大臣那]
聽聞此言，格雷格目光不由瞥向別處。
[來真的啊]
◇
寬敞的房間內整齊排列著許多桌椅。
文官們正在處理堆積成山的文件。
人均手掌染著墨水，眼眶帶著黑眼圈。
支撐不住倒下去的會被暫時抬出去，短暫休息後再重新回到工作。
場面簡直如戰場般殘酷。
為將要踏入戰場的勇士們，如今文官眾人正死命處理文書或在各種現場指揮調整作業。
巴納德大臣拍拍手。
[再加把勁，不熬過這關將士們可無法全力以赴，此處，正是我等的戰場，一定要挺過去]
文官們回應的聲音有氣無力。
剛好巴納德大臣的女兒庫拉麗絲帶著飲品來慰問眾人。
[這裡有飲料和便餐]
聽到她開朗溫柔的聲音，文官眾人抬起頭然後緩緩起身走去。
從庫拉麗絲手中領取飲料和三明治後立刻回到原處邊吃邊工作。
給庫拉麗絲幫手的迪亞託莉見此情景有感而發。
[確實是戰場呢]
意識到巴納德大臣所言非虛的迪亞託莉，視線轉向輕鬆處理工作的某人。
吉爾克——曾是庫拉麗絲未婚夫的男人，因其工作能力出色被請來與在座各位共事。
是他本人的天賦還是後天訓練過？吉爾克工作能力絲毫不比屋內任何一位遜色。
甚至還有些餘裕。
雖是極其可靠的存在，眾人眼裡透露出的厭惡卻毫不掩飾。
巴納德大臣將大量文件堆到吉爾克桌上。
臉上掛著笑容，言語中卻飽含對拋棄女兒之人的憤怒。
[吉爾克君，看你遊刃有餘，這些也交給你了]
望著紙堆，吉爾克微笑道。
[請放心交給我，絕不辜負巴納德大臣的期待]
吉爾克所言應該發自真心。
實際上他也逐張拿起文件，處理起一張又一張文書。
確實很有能力。
但也因此讓周圍人更加氣憤。
[這個拋棄庫拉麗絲大小姐的屑中之屑]
[竟然還能一臉平靜的出現在我們面前]
[這麼有能更讓人噁心]
吉爾克並不在意周圍的險惡視線，依然微笑著處理文書。
巴納德大臣同樣，只對他的能力給予認可。
[只有工作能力貨真價實，更有人樣的話作為女婿可謂完美，然而該說是人無完人嘛]
大概是對吉爾克的挖苦吧。
即便是巴納德大臣的諷刺，吉爾克仍保持微笑。
此情此景的緣由吉爾克心知肚明。
[多虧於此我才能遇見瑪麗耶，對我而言人生早已超越完美達到巔峰]
巴納德大臣額頭冒起青筋。
庫拉麗絲聽見吉爾克提起瑪麗耶，冷笑道。
[早點發現你本性的話，我也不會行差踏錯]
吉爾克苦笑著。
[哈哈，這話我真是無言以對]
甚至不敢對上庫拉麗絲的視線。
沒辦法，迪亞託莉把吉爾克的份送了過去。
[虧你能在這裡工作，沒意識到自己招人厭嗎？現在也不遲，去別的地方幫忙吧]
吉爾克喝了口送來的飲料，隨後回答道。
[我可是正為里昂工作呢，巴納德大臣以及在座諸位還沒有蠢到會來妨礙我]
[明知如此還能若無其事的待在這裡，某種意義上真了不起]
受到迪亞託莉的稱讚，吉爾克致意道。
[非常感謝，但請不要迷上我，我對瑪麗耶一心一意]
[——沒人會迷上你]
迪亞託莉面無表情的冷言後，從吉爾克旁邊離開了。
◇
五傻中的四人正專注於完成自身使命之時。
尤里烏斯也在王宮內緊張工作著。
進入辦公室後，向坐在書桌對面處理各種文書的盧卡斯——里昂嘴裡的師傅報告情況。
[港口的物資已經見底了，王都已無法提供更多支援]
集結眾多飛行戰艦的同時自然伴隨著巨大的後勤壓力。
從飛行戰艦必須的能源到相關人員的飲食準備等等。
維持龐大艦隊後勤所需物資亦是海量。
同時補給的分配也須做的恰到好處。
而負責這個工作的便是盧卡斯和尤里烏斯。
[從離王都最近的城市，以及要塞調出儲存的物資運來王都，一旦運抵立刻進行補給工作]
[明白——]
應聲的尤里烏斯眨巴著眼睛望著熟練處理文書的盧卡斯。
意識到視線的師傅抬起頭。
[還有什麼事？]
[——那個，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在學園時代還以為不過是一介禮儀教師，實際對方卻是自己的叔公。
因此尤里烏斯存有一個疑問。
[長話短說]
沒停下手中動作的盧卡斯，沾墨水的動作甚為優雅。
迅速、準確——兼備優美的師傅儀態，讓尤里烏斯不得不疑問道。
[為何會把王位讓給父上？您的話應該比父上有所作為]
多麼不敬的發言，然而盧卡斯苦笑道。
[Mr.里昂的影響嘛，發言很是不敬啊]
[我明白，但已經不是需要在意那種事的立場了]
自己的父親並不像一位王者。
說出內心真實想法的尤里烏斯，笑著說道已經不需在意立場。
盧卡斯認為大概是里昂帶給他的影響。
[——確實，我確能如周遭期望般飾演眾望所歸的王，但同時我也認為那將是這個國家的取死之道]
[不是在父親手裡，而是您嗎？]
尤里烏斯言語中帶有[不正是父親讓霍爾法特王國走到如此田地的嗎？]的意味。
[羅蘭德這個男人可比身為兒子的你想象中更具有王者風範，正因為是羅蘭德才能勉強維持住當下局面。——當然除了他死性不改的癖好以外]
自然是指好色的事，當上國王還沒改掉的那個缺點讓盧卡斯嘆了口氣。
尤里烏斯仔細回味盧卡斯的話。
[是說父上遠比我想象中更值得敬佩嗎]
[嗯，是值得尊敬的人。——但是，女性關係上絕對不要向他看齊，聽好了，絕對不要]
見盧卡斯再三叮囑，尤里烏斯微微點頭後轉身邁向下一份工作。
同時緩緩拿出那副讓人懷念的假面。
(憑我這種程度根本無法理解父上的器量嗎，——從父上那傳承的假面這次也好好用上吧)
說是傳承，但只是尤里烏斯腦內美化過的認知，實際情況是羅蘭德的私人物品被不明人物悄悄借走而已。
當事人如果在場，肯定會怒吼[還給我！]。
(父上，我定會繼承這幅假面和您的意志，無法繼承王位的不肖子，絕不會連您的志向也一併消散)
尤里烏斯在心中堅定起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