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卷 第3章 《表》
事到如今才說明有點太遲了,不過迷宮分為幾個階層。
1~10層為上層,11層~30層為中層,31層~60層為下層。
每個階層各有不同的特徵。例如上層為最初的舞台,因此盡是一些弱小的怪物。不過往深處前進之後,便會出現物理攻擊難以奏效的怪物。
這個設計是在告訴玩家:「單憑物理攻擊今後會變得很棘手,因此組織隊伍以維持平衡比較妥當!」,算是新手教學的一環。
因此上層可說是新手教學的舞台。在【嬌喘聲】遊戲內,只要達成條件,迷宮各處的支線任務便會隨之解禁。所以即使已經突破上層,還是有機會回到那裡。
而我目前正好位於上層的支線任務發生地點。
「但我可沒必要乖乖等著任務開始!嚐嚐我的【絕刀】──!」
「(只是為了破壞牆壁就消耗大量HP,太瘋狂了吧?)」
每當我施展【絕刀】,露卡便會向我投擲【回覆藥】以回覆我消耗的HP。
隊伍成員增加之後,才能實現這種合作方式。
不需要喝下【回覆藥】,光是潑灑於身體表面亦能發揮效果。不過由於全身會變得黏答答的,所以我不太喜歡這種方法。
「(哇,真的有隱藏通道。我經常在想,主人究竟是從哪裡學會這些知識的?怪物明明會巧妙地隱藏巢穴,避免人類發現。)」
數次用【絕刀】擊碎牆壁之後,通往深處的道路隨即現形。
準確地說,我破壞的並非牆壁,而是「偽裝成牆壁的岩石」。
因為迷宮的地形在不可思議力量的保護之下,不會受到一絲損傷。
在【嬌喘聲】遊戲內,這項特點也會成為發現隱藏通道的提示。儘管隱藏通道像這樣巧妙地隱匿起來,但本應沒有一絲傷痕的牆壁要是有任何損傷,就代表那只是偽裝。
「突擊────!!!」
「(被強行帶到怪物巢穴的人類數不勝數,但欣喜若狂地突擊巢穴的人類,恐怕只有主人而已吧……)」
依照預定計畫,我本打算等一段時間之後再突擊怪物巢穴……
但最近怪物遲遲不願現身,經驗值獲取效率亦隨之下降……
向公會打聽之後,對方卻表示「沒有接獲類似的報告」,證明這個現象只出現在我身上。換言之,怪物似乎在迴避我。
看來我殺害太多怪物了。
不過也多虧如此,使我湊足了許多裝備。
以【束刀】(※類似日本刀的劍。)這種強大的序盤武器為首──
盾牌【圓盾】(※小型盾牌。)。
頭部裝備【般若假面】(※般若的面具。)。
身體裝備【足輕甲冑】(※和風甲冑。)。
下半身裝備【從者鎧甲】(※騎士風的西洋鎧甲。)。
在序盤相當有用的裝備已一應俱全。
接下來只要獲得露卡專用的弓型武器,並提升我的【騎士】職階等級以學會必備技能,暫時就能告一段落……
然而由於怪物們都在躲避我,導致現狀不如想像中那般順利。
雖然使用【香袋】便能解決這個問題,但【香袋】可不是免費的。
目前還只是序盤,沒什麼值得一提的戰利品,大肆使用【香袋】實在不符合成本。
於是我決定主動襲擊毫無疑問有怪物存在的場所。
「(敵、敵襲!?這傢伙是怎麼回事!?是新型的奇美拉怪物嗎!?)」
「(喂,旁邊有一隻諾姆!難道是想測試新型哥雷姆的性能才來殘殺我們嗎!?可惡,自稱為『大地使者』的卑劣矮小種族!隻身一人就無能為力,卻總是蔑視居住於下層的我們!)」
「(嗯,我明白你們的心情,但他是人類,至少書面資料上是這麼寫的。不過可以別再提起我自稱為『大地使者』的黑歷史嗎?我已經拋棄那個身分了。現在的我不是『諾姆』,而是『奴隸』。」
「(怎麼,原來你淪為人類的奴隸?太精彩了!與生俱來就是奴隸的你,最適合這種下場!)」
「(哈,那又如何?沒錯,我就是絕對服從他命令的忠實奴僕啦,可惡。到底是誰在寶箱內設置『毒氣』、『讓HP只剩個位數的炸彈』和『讓活人石化的光線』啊!?)」
「(……這傢伙怎麼突然自暴自棄?簡直就像變成高階怪物的眷屬,被迫做一些強人所難的事。)」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有破綻!【壹之劍】!」
「(啊、糟糕──嘎啊啊啊──!!!)」
怪物們只是不斷高聲吼叫,卻遲遲沒有發動攻擊,於是我將它們一舉擊潰了。
它們想威嚇我嗎?假如是剛來到這世界的時候還另當別論,但對現在的我可不管用。
我怎麼可能害怕一擊就能打敗的對手。
「數量比料想中更多……照這樣下去的話……」
「(哎呀,真教人意外。換作平時的話,他肯定會吶喊『經驗值好豐富啊!』,看來即便是主人,面對這麼多怪物還是很棘手──)」
「露卡的【獵人】職階等級,說不定會在途中就練滿。」
「(……我就知道。)」
縱使為數眾多,也不至於陷入苦戰。
為了應對這種狀況,我並未踏入巢穴,而是選擇狹窄的通道作為戰場,控制同時現身的怪物數量。
假設存在100只怪物,1vs100或許會陷入苦戰,但1 vs 1重複100次就只是單純的作業。
不過照這樣下去,露卡的【獵人】職階等級便會達到上限,浪費獲得的熟練度。
因為露卡尚未獲得副職階。
根據情況不同,說不定有必要暫時撤退。
「唔,這傢伙就是最後一隻了。」
幸運的是,我只是杞人憂天。
戰鬥在職階等級到達上限之前就結束了,一個寶箱於道路正中央現形。
在【嬌喘聲】遊戲中與怪物連戰的時候,將判定戰鬥次數只有一次,因此也只會出現一個寶箱。但連戰次數愈多,出現稀有道具的機率亦會隨之提升。
因此【嬌喘聲】玩家分為兩個派系。「透過連戰來提升稀有道具掉落機率的【連戰教】」以及「每一戰結束之後便立即撤退,增加寶箱數量並反覆嘗試的【單發教】」。
原本隸屬【單發教】的我,來到這世界之後改為信奉【連戰教】。
畢竟【嬌喘聲】遊戲中最多隻能連戰3次,這世界則沒有限制。
只要附近有眾多怪物集團,便能無限連戰。
這次我襲擊了巢穴,因此不曉得準確的次數,但我恐怕進行了約30次連戰。寶箱的內容值得期待。
「(噫!?解除失敗!?……奇怪,什麼事也沒發生?)」
「啊啊,是【魔法破壞者】啊。對尚未學習魔法的人無效,但假如已經學過魔法,最慘可能會立即死亡。」
「(別讓我解除這種寶箱啊!!具備【陷阱解除成功率上升】效果的裝備尚未齊全耶!?這算什麼!你跟我有仇嗎!)」
不過寶箱的陷阱等級也會因此提升,使露卡得費一番苦工。
回去之後買高級腐葉土當肥料給它賠罪吧。
「好了,來看看寶箱的內容物……」
寶箱內出現了外表宛如美麗蝴蝶翅膀的裝飾品──【妖精之羽】。
只要裝備它,便會產生名為【飄浮】的永續效果。可以藉此在水面上移動,或迴避鋪設於地面的陷阱,是一種稀有道具。
以序盤能獲得的裝備來說,具備超乎常規的性能……不過坦白說,到了迷宮中層便會出現某種怪物,每次都會固定掉落【妖精之羽】,只要打敗那種怪物便能量產這種道具。
以稀有度來說確實算是「中大獎」,但就我個人而言卻是「沒中獎」,稱不上是多好的道具……
「也罷,從序盤就能盡情使用【飄浮】確實很方便,這個裝備就給露卡使用吧。」
「(哼哼,將稀有道具貢獻給我,還挺識相的嘛。平時我總是為了打開寶箱而使盡全力,應該更優待我才對──)」
「好,這下機動性的問題就此解決,總算能把露卡當成戰力了!」
「(──本想這麼說,但這種稀有道具和一介奴隸身分不符,還是把它讓給主人吧……快住手!不要強制裝備在我身上!)」
將【妖精之羽】抵在露卡的背部之後,它逐漸縮小為適合露卡的尺寸。
還是一如往常,令人搞不清楚背後的原理,根本無視質量守恆定律。
「(可惡……我終於也必須參戰了……不過只要有這對翅膀,我就不需要待在主人的胸前口袋了,至少這下就用不著擔心他不小心把我扔進洗衣桶。真不曉得哪一種下場比較慘……)」
裝備完畢之後,露卡立即拍打翅膀並飛翔至空中。
飛行速度挺快的。只要有了【妖精之羽】,它應該就能順利地跟隨我探索迷宮。
「哦哦……由於身體嬌小,外表看來簡直就像妖精呢。」
「(啊?【妖精】?別把我和那種飛蟲相提並論可以嗎?)」
露卡拍了拍我的肩膀。它似乎不喜歡我的讚美。
不過仔細想想,這世界的【妖精族】怪物,個性都像下水道一樣腐敗骯髒。抱歉。
「總而言之,先把這座巢穴燒燬吧。要是其他怪物重複利用這地方就傷腦筋了。」
我單手拿著【火炬】並踏入巢穴的瞬間,一股強烈的惡臭突然襲向鼻腔。
怪物們的體臭、各種體液的臭味以及排洩物的臭氣混雜在一起,形成了最糟的惡臭。
「……嘔。」
我望向天花板,只見好幾隻身體東缺西缺的怪物,被活生生地吊在上頭。
恐怕是遭到這裡的怪物捕獲,並被當成糧食吧。
在迷宮內死掉的生物,會化為光之粒子,有如溶進空氣中般消失。
怪物的部分殘骸,有時會作為素材遺留下來。不過若想在迷宮內啃食某種生物,基本上都得「活著生吃」。
對冒險者而言,這種光景並不罕見,但無論看幾次都會不禁作嘔。
「太浪費了,一併接收它的經驗值吧。(好心給它最後一擊吧。)」
「(真心話和場面話反過來了。)」
總之先用【貳之劍】將怪物們盡數殲滅之後,我開始搜索巢穴以尋找「某樣東西」。
最後,我總算找到了。
「是誰……在那裡……?拜託……救救我們……趁那些怪物回來之前……」
那是一座用骨骸搭建而成的牢籠。渾身赤裸的人們無力地倒在裡面,以沙啞的嗓音向我求助。
不會錯,他們是遭到怪物擄獲而淪為「母胎」的人類。
「請放心,我已經將怪物全數消滅了。這裡暫時安全無虞。」
「噫……!?奇、奇美拉……!?」
「(……主人,你最好先把裝備卸下來。)」
「嗯?怎麼了,露卡?……啊啊,這麼說來我還戴著頭盔呢。這具頭盔壓迫感太強烈,確實不太妥當呢。」
「(不對,不是這樣。雖然頭盔確實有問題,但不只是頭盔的錯。)」
這些人恐怕遭受了殘酷的對待,不僅肉體,連精神都深受傷害。為了不對他們造成負擔,我卸下了【般若假面】。接著我請相較之下還殘留一些體力的金髮少女,冷靜地告訴我受害情況。
「噫噫!?(這、這個人就是公會職員告訴我的【黑狂人】!?)」
「……?啊啊,對了。非常抱歉,是我思慮不周。我身上只有這套服裝,可以的話請穿上吧。更衣完畢之後再告訴我。」
「咦?啊、是……謝謝。(咦……和想像中不同,是個好人……?)」
我從包包裡拿出符合人數的長袍並遞給女孩他們,接著轉身等候。
……啊,發現被吊在天花板的怪物,還有其他只啊。
「【貳之劍】!」
「噫!」
「哎呀,話才說到一半,真是失禮了。一邊更衣一邊說也無妨,能告訴我你們的現況嗎?」
「是、是的……!雖然有些人受到拷問而心靈崩潰……那個,但怪物還沒有對任何人『下手』……!(這個人果然很可怕……!)」
「(為何主人可以若無其事地做出【狂人】的行徑???)」
據說這世界的怪物在讓人類受孕之前,會徹底瓦解他們的心靈,剝奪他們抵抗的意願。多虧如此我才來得及救出這些人,避免最壞的事態發生。
仔細想想,畢竟怪物是為了繁殖才捕捉人類,萬一他們自刎就糟了。
尤其在這世界,要是在迷宮死亡便會立即化為光之粒子。
這麼一想,智能低落的怪物卻技術純熟,甚至有些怪物不知為何會刻意讓對方感到舒服。諸如此類「色情遊戲的常見設定」或許意外地很符合邏輯。
可不能小看「沉溺於歡愉」的感覺。
呃、糟糕,現在可不是思考這種事的時候。在受害者面前未免太輕率了。
「我要破壞牢籠,請離遠一點。【絕刀】!」
「…………」(※翻白眼。)
「(就說了,那可不是能隨意施展的技能。)」
「好,那就快點回去吧。我要使用【逃脫結晶】,可以請各位靠近一點嗎?」
「什、什麼!?咦,不~那個,不能勞煩你使用如此高昂的道具吧!?(仔細一看,這套長袍也是價格不斐的防具啊……!)」
「這可攸關人命,不是在乎金錢的時候。」
「怎、怎麼會……我們恐怕已經成為下落不明的失蹤者,被冒險者公會除名了。由於無法使用銀行,回去之後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回報你……!!」
「什麼嘛,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逃脫結晶】確實價格不斐,但只要戰鬥就能立刻回收這筆錢。
長袍也是寶箱的內容物,成本為零。對我的財產並未造成任何損失。
我確實不是善人。之所以來到這裡,終究只是為了提升等級。若非如此,我才不會現在就襲擊怪物的巢穴。
畢竟一個人(加一隻怪物)攻略巢穴的風險很高。
我明明透過原作知識知道這座巢穴的存在,卻把自身安全擺在第一優先,對這些人見死不救。換言之,我只不過是個混帳罷了。
而即便如此,我也沒有墮落到為了節省一顆【逃脫結晶】就對眼前奄奄一息的人置之不理。
要是橡皮擦掉在地上,我也願意替對方撿起來,我姑且還留有這點程度的良心。
「我只不過是做了身為人類最低限度的善行,請別放在心上。」
「最、最低限度……?(新人冒險者每天潛入迷宮,持續整週才總算能賺到足夠的錢購買這些道具,他卻若無其事地送給我們。甚至不惜削減三成『生命』破壞牢籠,並救助他人,他卻稱之為『最低限度的善行』……???)」
「總而言之,先回去吧。不曉得這裡能保持安全到什麼時候。」
「……我、我至少會把長袍洗過之後再還你……(縱使大家都說我『很好騙』,我也不會相信他做出這些事是基於單純的善意!!不曉得他的目的,更令人感到害怕!!)」
「送給你吧。把女孩子穿過的衣服拿來重複使用,未免太變態了。」
「(抱歉,不曉得這個人會對我做出什麼事。實在太可怕了,還是趁夜逃跑吧。)」
嗯~真難理解這個女孩內心在想什麼。總之先返回公會吧。
「──我明白您保護這些人的事情原委了。那麼,您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我帶著女孩們回到公會,報告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櫃檯女性卻向我提出疑問。
「這些人下落不明的時間太長,已經被視為死亡,而且現場沒有任何東西能證明他們的身分……」
「不能重新啟用這些人的登錄情報,或是讓他們登記為新會員嗎?」
「那個……目前這些人被視為哈爾貝德大人『在迷宮內取得的物品』……不這麼做的話,他們將因為『未經許可入侵迷宮』而遭到懲處……」
咦咦……這算什麼……好可怕……
換言之因為我擁有「所有權」,所以這些人無法擅自進行手續嗎?
「萬分抱歉,因為下落不明的冒險者,幾乎沒有人能夠回來。」
這表示公會的制度目前仍充滿漏洞。
不愧是冒險者黎明期……
「哎、哎,狂──不對,哈爾貝德大人。假如您願意解放我,我會給您一些『好處』唷。」
「不用了。」
褐色頭髮的女性一邊強調胸部,一邊如此說道。但我斷然拒絕。
這是理所當然的。在【嬌喘聲】遊戲內,要是接受這種邀約,毫無疑問會淪落悽慘的下場。
即便是擁有壓倒性實力的冒險者,也不能大意地接受弱者的邀約,否則轉眼之間就會遭到壓制。對方不但會挑釁「被弱者玩弄於股掌的感覺如何啊?」,還會將強者榨乾、讓他失去抵抗的意願。多麼恐怖啊。
「拜、拜託了!保護我後穴純潔的這份恩情,我必定會償還!我願意做任何事,成為奴隸也行!求您饒我一命!!!」
目睹我拒絕女性的邀約之後,產生誤會的大叔突然面色慘白地說出這番不得了的話。
不,我又沒說不願意解放他們……他們的腦袋都被色情遊戲侵蝕了嗎?
再說,我才不需要人類奴隸。
「呃~……我允許大家在公會進行手續,請你們自行重新登記吧。之後只要我放棄所有權就行了吧?」
「……勞煩您了。我會向公會高層稟報這次的事,建議他們重新擬定製度……」
雖然還發生了這個意外事件,但這次的事幫助我提升【騎士】職階等級並學會了有用的技能。露卡也不再只能解除陷阱,還可以參與戰鬥。
然後,這天終於來臨了!
「總算來到這裡了。迷宮上層•第10層!」
映入我們眼簾的是一扇高約10m的豪華門扉。
門扉上刻劃著騎士的雕刻,暗示門後有強敵存在。
這就是所謂的「頭目房間」。挑戰頭目之前,總有一扇巨大門扉……這是遊戲的慣例。
「(真的過了很久呢……成為奴隸之後日子過得太過充實,害我諾姆時代的記憶都快消失了。)」
坐在我肩頭的露卡,用身體及手勢表達它的感慨之情。
儘管能夠在天空飛翔,它還是喜歡坐在這個位置。
做出這種事會導致我萌生感情的,真希望它別再這麼做……
「……嗯?」
仔細一看,門扉前方有3名面相兇惡、看似流氓的人。
我以為他們是先來一步的冒險者,於是打算排在他們後方。然而三人組一瞧見我們便流露陰險的笑容,並讓出了道路。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呃,有什麼事嗎?」
「呵呵呵……沒什麼,別在意我們。」
「我們不會妨礙你們的。」
「就把我們當成觀眾吧。」
啊~原來如此,他們企圖利用我來突破頭目戰。
這些人打算看準我擊敗頭目的瞬間,然後立即衝往中層。
反正不會對我造成實質損害,所以倒是無妨……
「利用我突破頭目戰倒是無所謂,不過要是敢從旁搶奪頭目掉落的道具……就 給 我 等 著 瞧。」
「(這種時候率先想到掉寶的事,果然很像主人的作風……)」
「嘿、嘿嘿嘿……被你看穿啦……果然厲害……」
「知、知道啦……我們只是想前往下層而已……」
「反正我們也無法駕馭那些戰利品,所以不感興趣……」
「(別說面色慘白,臉都變成土黃色了。打從一開始別做這種事不就好了。)」
沒錯,最重要的是掉寶。
這次的頭目會掉落相當實用的武器,其名為【遺恨之槍】。
只要用它發動攻擊,便能為敵人附加複數狀態異常效果,可說是相當有用的武器。
縱使沒有在此獲得【遺恨之槍】,之後也能從怪物掉落的寶箱取得……但要在怪物掉落的寶箱內鎖定特定武器,簡直是難上加難。
若想確實獲得這把武器,只能把握這次機會。
只能把握這次機會……
但這世界不能刷首抽啊────────!
遊戲能不斷重來,直到掉落想要的武器為止。但這世界得一次定勝負!
拜託這次一定要掉落啊────!
「……好!只能上了!走吧────!!!」
「(好好,加油吧~這次我無事可做,只會在一旁聲援。)」
向骰子女神誠心祈禱之後,我拍拍自己的臉頰以鼓舞精神,接著敞開門扉衝入房內。
描繪於房間中央的魔法陣閃爍光芒,全身包覆鎧甲且單膝跪地的騎士隨之現身。
不,那並非「穿著」鎧甲的騎士。鎧甲內部空無一物,那具鎧甲是憑自身意志採取行動。其名為【反叛騎士】。
目睹我直衝而去之後,【反叛騎士】緩緩地站起身並舉起槍──
「敵人就近在眼前,還悠哉地進行戰鬥前的演出啊。挺有餘裕的嘛!」
很抱歉,我可沒有善良到等他表演完畢。
我一邊奔馳,一邊施展主動技能。我裝備的盾開始凝聚光芒,孕育爆炸性的能量。
「讓我說明一下吧!露卡,我接下來要發動的技能為【剛盾強擊】!計算威力的公式並非採用攻擊力,而是依據防禦力而定。這項特殊技能是【騎士】唯一能夠學會的攻擊技能!」
換句話說,防禦力愈高,這項技能的攻擊力就愈強!
「讓盾變成【二刀流】的話,就能使攻擊次數增加為兩次!!再利用【絕處逢生】的效果,使基礎防禦力變為兩倍!!最後加上強化至最大限度的裝甲,防禦力是一般裝甲的三倍。【反叛騎士】!如此一來,我就能施展出超越你HP的即死級傷害────!!」
「(我又沒有拜託他說明。主人一旦情緒亢奮,言行舉止就會變得很噁心耶。)」
裝備於右手的盾牌發出龐大的低鳴聲,我的上勾拳擊中了【反叛騎士】!
過度強大的威力使【反叛騎士】的身體飄浮於空中,陷入毫無防備的狀態。我則趁機用裝備於左手的盾,筆直地擊向他!
這是我目前能施展的最強攻擊手段。遭受直擊的【反叛騎士】身體扭曲迴轉,以猛然的氣勢撞向牆壁,就此四分五裂。
是我獲勝了。
「噫、噫──!?」
「(嗯……也對……一般人都會流露這種反應……我起初見識這項技能的時候,也震驚到目瞪口呆。奇怪的人可不是我。)」
待在後方的三人組大聲喧譁著,但那種事無關緊要!
重要的是【遺恨之槍】,【遺恨之槍】!有掉落嗎!?有沒有!?
「…………」
【反叛騎士】的身體彷佛消溶於空氣之中,就此消失殆盡。
彷佛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反叛騎士】不留一絲痕跡地就此消失於世上。
…………………
「啊啊啊啊啊啊!!!什麼也沒掉落啊啊────!!!」
「(啊~……別在意。)」
我不由得當場跪倒在地,無數次地用盾牌敲打地面。
可惡……!沒有掉寶……!唯獨這種時候運氣特別差……!
明明機會只有一次啊啊啊──────!
「那、那個~狂……不對,哈爾貝德大哥?那個……抱歉在你忙碌的時候打擾……最好儘快打開通往中層的門比較妥當哦……要是置之不理,那傢伙會復活的──」
「你 剛 才 說 什 麼 ?」
「噫!?怎、怎麼了!?」
我高速扭動頭部,望向三人組。
他剛才似乎說出了相當重要的話???
「你說那傢伙會復活???」
「是、是的────!!沒、沒錯!我是這麼說的!」
「能詳細解釋一下嗎???」
「(啊~啊,這傢伙說了多餘的話……)」
我滿面燦笑地提出疑問之後,意外親切的三人組立刻爽快答應了。
《裡》
「(他究竟對我做了什麼……?)」
目睹男人單槍匹馬突擊而來的光景之後,【反叛騎士】心想今天又有愚蠢的人類來訪了。
然而他的HP竟然瞬間歸零,就此消溶於迷宮之中。
意識逐漸淡去的期間,【反叛騎士】滿腹疑惑。
每隔10層,迷宮便會安置一名【守門人】。
如字面一般,「守門人」的職責是阻止外人入侵迷宮,而它們也是「被封印於迷宮最深處的某個存在」親自操使的特殊怪物。
在迷宮死亡的生物,遺骸通常會被迷宮吸收並轉換為「魔素」。
打倒怪物之後出現的光之粒子正是魔素。
魔素可說是這世界的天然資源。
若將魔素比喻為原油,人類及怪物施展魔法時所消耗的「MP」則相當於汽油。
從魔素中可抽取出人類及怪物能使用的部分,而那些正是MP。
唯有名為「迷宮之主」之類的高階存在能直接運用魔素。
換言之,迷宮吸收的魔素,最終都會獻給「迷宮之主」。
獻給「迷宮之主」的魔素,將化為復活「某個存在」所需的能量……但直接受到「某個存在」操使的【守門人】,待遇則和其他生物略有不同。
它們的靈魂被束縛於迷宮之中。即便肉體毀滅,靈魂也不會消逝。
每當有人入侵【守門人】守護的領域,迷宮便會自動轉換魔素,重新構築肉體。最後讓【守門人】的靈魂附著於肉體並排除入侵者。
換言之,一般生物死亡之後將化為迷宮的資源。但【守門人】一旦死亡,則會反過來消耗迷宮的資源。
現階段迷宮積蓄了龐大魔素,因此實質上能無限次地重新構築【守門人】。
即便如此,也不能無謂地浪費資源。為了避免浪費魔素,倘若曾經擊敗【守門人】的隊伍再次入侵,迷宮便會判斷「那名【守門人】難以阻止入侵者」並允許那支隊伍直接通行。
基於這個緣由,【守門人】死亡的次數不多,也不會一直復活……唯獨今天狀況有些不同。
「(……唔,又有人類現身了?今天頻率真高呢。)」
本應消逝的意識再次甦醒,戴著頭盔的【反叛騎士】用有限的視線確認前方。面色慘白的三人組就佇立於眼前。
「(……哼,也罷。雖然不曉得剛才那個人對我做了什麼事,但反正今後再也不會與他對戰,所以用不著放在心上。我只要遵照『那位大人』的命令,擊潰眼前的敵人即可。)」
比起這件事,現在有更重要的任務。對於沒資格佇立於此的弱者,必須讓他們深刻體會自己有多麼愚蠢,永遠沒齒難忘。
如此心想的【反叛騎士】緩緩地站起身──
忽然間,他察覺三人組的目光沒有移動。
【反叛騎士】身長超過3m。一旦他站起來,三人組的視線理應會自然地向上移動,仰望這隻怪物才對。
然而三人組的視線卻直盯著【反叛騎士】腰際附近的位置。
彷佛在凝視【反叛騎士】身後的「某樣東西」──
「來自背後的攻擊被視為『偷襲』,確定為暴擊。而暴擊絕對必中。」
累積長年戰鬥經驗的【反叛騎士】立刻想要回頭。然而那瞬間,他的HP已經連同肉體消失殆盡。
……曾經擊敗【守門人】的隊伍縱使再度入侵,迷宮也會直接放任那支隊伍通行。
因為「迷宮之主」是如此設定的。
但反過來說,完全沒有參與戰鬥的隊伍將被判定為「尚未擊敗【守門人】」。因此一旦那支隊伍身處現場,【守門人】便會立即復活。
「【剛盾強擊】!【剛盾強擊】!【剛盾強擊】!……沒有掉落呢。」
「大、大哥……差不多該適可而止了吧……?」
「你們不是想前往中層嗎?既然如此就閉上嘴,乖乖站在原處別動。要是想利用我突破頭目房間,好歹該協助一下吧?」
「SIR──!YES SIR!」
「(比起中層,他們現在應該更想回家吧……)」
「(嘎啊啊啊啊!!這、這傢伙是怎麼回事啊──!?)」
不具發聲器官的【反叛騎士】在內心放聲哀號。
長年在這個階層擔任【守門人】的【反叛騎士】,也不曾體會過短期間內數次被一擊削減所有HP的經驗。
失去原本肉體的【守門人】附身於迷宮準備的暫用肉體,因此不會感到痛楚……不過HP遭無數次削減殆盡,使他不禁感到靈魂彷佛正逐漸耗損。這為他的精神帶來莫大的負荷。
「還沒有掉落啊。算了,刷寶的時候次數就是一切。【剛盾強擊】。」
「這、這就是【黑狂人】……!可惡,當初還以為『假如是我們的話,應該能趁機逃脫才對』,真想殺了過去的我……!」
「既然名稱是【遺恨之槍】,難不成要用足以讓敵人心生怨念的方式擊潰他,掉落機率才會提升……?」
「(每當掉落機率不符預期,主人就會開始仰賴詭異的玄學。這是他的壞習慣。)」
「精神○碎!!!」
「(又開始進行奇怪的儀式了……就算做這種事,機率也不會提升的。)」
從中途開始,【黑狂人】便開始以奇怪的動作打倒【反叛騎士】。眼前的現實令他忍不住懷疑「我竟然敗給這種人……」,他身為【守門人】的自尊亦慘遭瓦解。
「(啊啊,神啊……這就是禰向我這名叛徒下達的懲罰嗎……?)」
度過地獄般時間的「他」開始自問自答。
過去,「他」曾是一名人類。「他」身為侍奉神的騎士,肩負著為世界帶來和平的使命。他本應與志同道合的「某人」一併攻略迷宮才對。
然而高尚廉潔的「他」不知不覺間卻沉溺於慾望,為了滿足歡愉而背叛神及「某人」,將靈魂出賣給邪惡的存在。
自那之後,【反叛騎士】對邪惡存在言聽計從。他任憑慾望殘殺眾多人類,甚至貶低侮蔑亡者。
然而一切到此為止。累積至今的所有罪孽,即將在此「償還」。
「哦!?這、這是!?太好啦────!終於掉落【遺恨之槍】啦────!」
對方甚至不看【反叛騎士】一眼,便將他徹底擊潰。渾身四分五裂的他散落一地。
往日的美好時光於【反叛騎士】腦海復甦。
然而與他共度那段光陰的「某人」,面龐卻被抹上一片漆黑。
就連回憶人生跑馬燈的時候,他都無法再見到「某人」的面容。察覺此事的【反叛騎士】,認同這種下場與身為叛徒的自己再相襯不過。就這樣,他準備離開人世──
「好,我要用【二刀流】裝備這把槍。努力加油,直到再掉落一把吧!」
無法如願的他,只能繼續被囚禁於迷宮之中。因為契約內容就是如此。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對迷宮之主而言,【守門人】擅自成佛可會令人相當困擾。
「(對我下達這種懲罰的神,果然是個混帳吧……?)」
最後,在內心低喃一句毀損神名譽的不敬之詞之後,【反叛騎士】決定停止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