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話語～】

第十二卷 下  終章【～話語～】

我一直在尋覓。

在這片廣闊的大海上，尋覓唯一的你。

不論重生多少次，我都一定會……

十年前，米里狄亞世界的亞傑希翁洛札村──

在下著淅瀝細雨的午後，踏著水坑的馬蹄聲響起，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普通民宅前。

馬車車廂上印有蓋拉帝提王室的紋章。

「伊莎貝拉，伊莎貝拉……！」

老婆婆驚慌失措的聲音在屋內響起。那是伊莎貝拉的奶奶──梅莉亞的呼喊。

「好～的，再稍等一下喔。就快烤好了。」

正在廚房烤派準備點心的伊莎貝拉溫柔地回答。

奶奶踏著匆忙的腳步趕來。

「不是這樣！你出大事了！蓋拉帝提的王子大人來我們家了！他說是來找你的，你到底做了什麼啊？」

「蓋拉帝提的王子大人？」

伊莎貝拉走出廚房，困惑地微歪著頭。

「我不清楚耶。」

「你不清楚……那是找錯人了嗎？啊啊，說得也是呢。像我們這種平民，王子大人怎麼會親自來訪──」

「我沒有找錯人。」

當奶奶轉身時，一名青年已走進屋內。他穿著王族服飾，身後跟隨兩名士兵。

「我日前曾微服參加前陣子的舞會，你還記得我嗎？」

伊莎貝拉回想著記憶。

「啊……你是珠寶商傑克先生的重要客戶……約翰先生……」

當時還是見習鑑定士的伊莎貝拉，因為她精準的鑑賞眼光而受到首都寶石商的青睞。透過這層關係，她也參與了那場舞會，並在那裡被介紹給眼前的這名青年。

「在舞會上，我未能正式自我介紹，請容我重新向你問好。我是蓋拉帝提的第四王位繼承人，約翰•恩傑羅。」

「歡迎您蒞臨我們這種卑微之人的寒舍。我們不善禮儀，還請您原諒我們的無禮。」

梅莉亞慢慢彎曲膝蓋，試圖跪下。

伊莎貝拉悄悄地讓她扶住自己的肩膀。

「還好嗎？奶奶？動作慢一點喔。」

「你的膝蓋不好吧？不用勉強下跪行禮。你也是，伊莎貝拉。」

約翰溫柔地說。

伊莎貝拉微微低頭行禮。

「那個……王子大人，請問您今天造訪寒舍有什麼事……？」

「我將你遺忘在舞會上的東西帶來了。」

伊莎貝拉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並沒有忘記什麼東西──」

她驚訝得啞口無言。

因為約翰拿出一個戒指盒，將其打了開來。

盒內裝著一枚好幾克拉重的鑽石戒指。指環是黃金制的，並且帶有專屬於王室成員的特殊裝飾。

「你忘了帶走我對你的話語。自從那一晚的舞會後，我就一直對你念念不忘。」

約翰默默在伊莎貝拉麵前跪下，然後說：

「伊莎貝拉，請你嫁給我。我會準備一切你所想要的事物，我發誓絕對會讓你幸福。」

奶奶感激地用雙手遮住眼睛。

眼淚從指縫間微微滲出。

「啊啊，活這麼久真是太好了。這樣我也能安心到那個世界──」

「對不起。」

一股寂靜突然籠罩室內。

尷尬的沉默持續了數秒。

約翰王子也無言以對的樣子。他並未傲慢到認為自己不會被拒絕，卻到底沒想到王族的求婚竟然會被當場斷然拒絕。

「……這樣啊。像你這麼出色的女性怎麼可能沒有心上人，是我太心急了……」

「不，我並沒有心上人。」

尷尬的沉默再度籠罩室內。

王子露出無地自容的表情，身後的兩名士兵也顯得不知所措的樣子。

「…………能告訴我理由嗎？」

約翰王子就像不甘願放棄地問。

「我並不是希望你才剛認識我就立刻作出決定。我希望你能先了解我的為人，尤其是我對你的情感。要是有不好的地方，我會努力改善，讓自己成為配得上你的男人。伊莎貝拉，要是即使如此，你還是不願意接受我的求婚，那麼也沒有關係。所以，希望你不要急著作出結論。」

「好啦，伊莎貝拉，王子大人都這麼說了喔？你就稍微考慮一下吧……？」

梅莉亞幫王子勸說。

因為她不希望個性古怪的孫女作出會讓自己後悔的輕率判斷。緊接著，伊莎貝拉以悠哉的語調說：

「王子大人，我是個雨女。不論是出生的時候、學校入學測驗的時候，還是被目前的店家僱用的時候，我人生重要的時刻總是在下雨。」

她就像突然改變話題。

即使如此，約翰還是認真傾聽，附和她的話語。

「如果您能讓這個雨聲停止，我就再考慮一下。」

約翰斂起表情。

讓雨停止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來再繼續糾纏下去，只會讓自己更加丟臉……」

他大概以為這是拒絕的藉口。王子怎麼說都察覺到婚事無望了。

伊莎貝拉深深地低頭行禮，約翰轉身離開她的家。

從窗戶確認到王家馬車駛離視線範圍後，奶奶梅莉亞就像緊繃的絲線突然鬆懈下來一般籲出一大口氣。

「……你還真是膽大包天。儘管我也很驚訝王子大人竟然會對你一見鍾情，完全沒想到你會這麼幹脆地拒絕求婚……」

梅莉亞蹣跚地走向椅子。伊莎貝拉牽起她的手，攙扶著她。

「對不起，奶奶。雖然我曾經想過，要是嫁到王宮，奶奶也能過上悠閒的生活……」

「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是一個只懂得農活的農民，並不適合王宮裡的生活。反正我也沒剩多少日子好活，所以也不打算離開這個村子。」

梅莉亞慢慢坐在安樂椅上。

「我擔心的是你啊。你容貌姣好、性情溫和，是我引以為傲的孫女啊。即使有些古怪的地方，卻不可思議地討人喜歡。」

或許是感覺到疼痛吧，奶奶伸手輕撫膝蓋。

「所以有許多男人對你一見鍾情。有溫柔的男人、村裡最英俊的美男子，甚至還有富豪、學者、戰士，以及貴族。最後竟然連王子大人都來求婚了。可是，你對誰都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

伊莎貝拉含糊地笑了笑。

「自從你的父母過世後，我就一直努力想把你嫁出去。然而看你這樣，你要我怎麼安心離開啊。」

「既然如此，那我或許不嫁人也好。」

雖然梅莉亞表情平靜，卻默默地搖了搖頭。

「真是傷腦筋的孩子呢。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能一直讓老伴等下去啊。」

伊莎貝拉也想在奶奶健康的時候，讓她看到自己穿上新娘禮服的模樣。

可是不對。即使對方多麼溫柔、多麼英俊，就算是富豪、學者、貴族，甚至是王子──

都沒有一個人能打動她的芳心。

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她並不是對愛情毫無憧憬。

有時也會和同齡的女孩們一起愉快地聊著戀愛的話題。

即使如此，不論是被誰求愛，她都覺得不對。即使是會讓普通村姑羨慕的婚事，她也感受不到任何魅力。

她自己也對此感到不解。

總覺得自己一直在等待。

等待不曾見過的那個人。

從很久以前，就一直一直在等待。

由於這種事只會讓奶奶擔心，她無法對她傾訴。

無法對任何人傾訴。

「我去工作了。必須把鑑定好的東西送過去。」

「喔，路上小心啊。」

伊莎貝拉將烤好的派從石窯裡取出放好，讓梅莉亞隨時都能享用後，便出門去了。

工作內容就像簡單的跑腿一樣。將東西送給顧客、收取費用，稍微閒聊一下，然後工作就結束了。

她一走出屋外，就發現雨勢變大了。

「……真是傷腦筋呢……」

伊莎貝拉撐起傘，鼓起勇氣邁開步伐。儘管她在雨中走了一段時間，雨勢卻越來越大，雨聲在傘面與地上響起。踏在水坑上的腳濺起雨水，發出水聲。伊莎貝拉就像逃跑似的，躲進附近一間老舊教堂裡避難。

「……不好意思打擾了……」

她對教堂內呼喊：「請問能借地方躲雨嗎？」

然而無人回應。室內佈滿灰塵，建築也已經破損。這裡說不定是一間不再使用的教堂。她走向祭壇。

她想暫時在這裡等雨勢減弱。她有帶傘，而且雨勢雖然很大，卻沒大到回不了家。

不過有一個問題。

伊莎貝拉討厭雨聲。

她總覺得雨聲會讓自己想起討厭的事。

非常非常討厭的事。

有人陪伴時還可以忍受，然而一旦獨處，她便會沒來由地流下眼淚。即使追溯記憶，她也什麼都想不起來。

可是她會不由自主地感到悲傷。不論怎麼希望，都無法傳達給重要的人。

這種毫無根據的感覺，在她的內心深處縈繞不去。

「……這裡……迴音有點大呢……」

或許是建築老舊不堪，雨聲在室內大聲迴響。

伊莎貝拉蹲了下來，將傘放在地上，然後用雙手捂住耳朵，靜靜等待雨勢轉停。即使捂住耳朵，也還是能隱約聽見。雨水淅淅瀝瀝地打在屋頂上，在水坑裡濺起，發出濡溼地面的雨聲。正當她抱膝蹲著忍耐時，忽然聽到雨聲中夾雜了一聲貓叫聲。

窗外突然跳進一隻藍貓和一隻紅貓。

紅貓嘴裡不知為何叼著一把傘。

「喂，等等，站住站住站住！」

教堂大門被重重推開，一名渾身溼透的男子衝進教堂。他個子高大，身材結實，只要不講話，就會是一張精悍的臉孔吧。

然而，他那彷佛在追捕獵物一般的表情，反而讓人覺得有點滑稽。

這名男子正是年輕時的格斯塔。大概是被貓搶走了傘，只見他拼命追逐那兩隻一面「喵喵」叫一面逃跑的貓到處跑。

接著，他終於把貓逼到了牆角。他張開雙臂，蠕動著手指說：

「呵，抱歉啦，與你的追逐就到此為止了。」

在貓跑起來的同時，格斯塔猛然撲去。

「別想逃────！看招────！」

在使勁伸手後，格斯塔確實抓到了傘。緊接著，衝過頭的他便一頭撞在牆壁上。

「咕喔……！」

格斯塔蹲了下來，痛苦不已。

伊莎貝拉茫然地看著他那副模樣。

他忍不住痛苦呻吟：「唔、唔唔……」

大概是疼痛漸漸退去，格斯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他緩緩轉身，接著視線與正在哭泣的伊莎貝拉對上。

「啊…………」

「喔…………」

兩人同時出聲。

數秒的沉默籠罩。格斯塔以僵硬的動作將本來打算擦拭自己身體而從皮包裡拿出的手帕遞給伊莎貝拉。

「咦…………？」

「啊啊，沒有啦，那個……」

他用力繃緊表情說：

「眼淚不適合可愛的女孩喔。」

伊莎貝拉當場瞪圓了眼。

「哈哈！我、我開玩笑的──」

看到如此滑稽的格斯塔，她的眼淚立刻止住了。

伊莎貝拉「呵呵」笑了笑。格斯塔的視線被她的笑容吸引過去。

「啊，呃，這個……」

「謝謝。」

格斯塔將手帕遞給伊莎貝拉。

兩人的指尖輕輕碰觸。窗外亮起劇烈的閃光，遲了一會兒，響起震耳欲聾的巨大雷鳴。

天空正在下雨。

不曾止歇地一直下著。

伊莎貝拉非常討厭雨聲，因為每次聽到，都會讓她不由自主地感到悲傷。

然而──

她現在已經聽不見了。

這道熾烈的雷鳴轟散雨聲，在她的心臟響徹開來。

「這個就給你吧。」

「咦？可是……」

「這是便宜貨啦。我先走了。」

格斯塔揮揮手，調轉腳步。

他的背影慢慢遠離。

伊莎貝拉心想不行。

必須追上去。

不能失去他的行蹤。

不知為何，她隱約這麼想。

可是該怎麼做才好，她一點頭緒也沒有。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留住他，怎麼樣也開不了口。

就只是一直想著，她要是不說些什麼，他就會頭也不回地離去。

一直一直都是這樣。

她甚至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但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他是個不會等待的人。彷佛受到衝動驅使一般，她拼命踏出顫抖不已的腳。

就在這時──

推開教堂大門的他，突然轉頭看向伊莎貝拉。

「啊──那個……」

格斯塔害羞地說：

「小姐，你家在哪個方向？」

「咦……？」

「你在躲雨吧？如果趕時間，要不要一起撐傘？」

格斯塔這麼說著，指著自己的傘。

「啊……」

她瞬間瞥了一眼放在地上的傘。

她用腳把傘推開，將它藏了起來。

「…………嗯……我……沒帶傘……」

伊莎貝拉朝格斯塔走去。

必須再多說些什麼。她一面這麼想，一面拼命地煩惱。

然而她想不出半句風趣的話語。在終於來到格斯塔身邊後，焦急的她忍不住脫口說：

「……這……該不會是在搭訕吧……？」

「不是啦，笨、笨蛋，你你你你你你、你在說什麼啊！」

格斯塔明顯表現得十分動搖。

完全暴露出他的不良居心。

「不、不是我在自誇，我打從出孃胎以來，這還是第一次主動向女孩子搭話！」

伊莎貝拉愣了一下。

然後，她輕柔地笑了笑。那有如天使一般的笑容，讓格斯塔再度看得出神。

「我家在那邊。這樣沒關係嗎？」

伊莎貝拉指著家裡的方向。

「喔、喔。我剛好也要往那邊走。」

伊莎貝拉有點顧慮地走進格斯塔撐開的傘裡。

雨勢已經比剛才弱了一點。

「可是，我看你好像很熟練呢。」

他們在雨中共撐一把傘走著，同時伊莎貝拉露出戲弄般的笑容。

「什、什麼很熟練啊？」

「搭訕。」

「這、這是那個啦，那個。因為我已經在腦中練習過無數次了！」

「只有練習？」

「呃，該怎麼說呢──果然就該這樣吧？所謂男人的浪漫，就是用帥氣的求愛台詞，在電光石火之間迷倒對方再開始交往啊。」

伊莎貝拉思考著併發出一聲：「嗯──」

她不太懂什麼男人的浪漫。

「是指羅曼蒂克的邂逅嗎？」

「對對對，就是那個。不過一旦面對可愛的女孩子，我就會緊張得動彈不得，完全說不出什麼求愛的台詞。哈哈！」

見他隨口拿自己沒出息的樣子當笑柄，伊莎貝拉不知為何也跟著被他逗笑了。

這是為什麼呢？

明明是初次見面，卻感覺並非如此。她這樣想著，自然地脫口說：

「那麼作為答謝，要練習搭訕看看嗎？」

格斯塔瞪圓了眼。

她指著自己。

「用我來練習。」

「真的嗎……！」

他作出如此強烈的反應，反而把提議的伊莎貝拉嚇了一跳。

普通的女孩子說不定會被他嚇跑，她卻不知為何覺得很開心。

「嗯，真的。」

「我其實很怕打雷呢。」

格斯塔營造出冷酷且疲憊的氛圍娓娓道來。

打從最初就全力以赴，一上來就火力全開。

充滿妄想的搭訕已經開始。

「堂堂大男人居然會怕打雷，很丟臉吧？所以我從未對人提及過。」

就像在扮演有陰影的男人一般，格斯塔如此說。

伊莎貝拉心想他真是個怪人，同時詢問他：

「為什麼會怕呢？」

「我大概是雷的轉生。」

伊莎貝拉忍不住噴笑出聲。她至今接受過許多男人求愛，不過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求愛的台詞。

「我前世是像雷一樣危險的傢伙。渾身帶刺且性情猛烈，會傷害碰觸到的一切事物。」

伊莎貝拉覺得很有趣，於是決定試著繼續聽下去。

「這樣啊。然後呢？」

「所以，該怎麼說才好呢。」

格斯塔仰望天空，凝視著雨雲。

他十分裝模作樣地說：

「每當聽到雷聲，我就會想起前世的自己，陷入自我厭惡。甚至害怕自己會不會再度變回原本的自己。然而……」

遠方的天空瞬間亮起，隨後響起巨大雷鳴。

「不知為何，方才我一點都不怕了。」

格斯塔直直注視著雷電，眯著眼睛。

「明明響起雷鳴，我卻只聽得見溫柔的雨聲。一直在腦中不斷迴響的雷，感覺終於停下來了……」

話語從他的口中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感覺我一直在等待這一天……」

伊莎貝拉停下腳步。

格斯塔也跟著停住。

「啊啊，不對，我在說什麼啊……」

「不。」

伊莎貝拉靜靜地搖了搖頭。

「……我懂……因為我……也是這樣……」

伊莎貝拉的視線被他的眼睛所吸引。我一直認為這麼愚蠢的事情，無法對任何人說出口。我一直認為無論是誰，都會對此一笑置之。

可是，如果是他──

「雨聲停止了喔。自從和你相遇以來。」

「啊……」

他溫柔地回望抬頭仰望的伊莎貝拉。

「剛才啊──所以說，雖然平時我會怕得不敢開口，這次我覺得不主動搭話的話，一定會後悔不已……」

心中洋溢著溫暖的情感。

「那個，我這麼說……你說不定會覺得我很奇怪……」

「你覺得我們不像初次見面，對吧？」

這是為什麼呢？

雖然不明白這種感受的意義，伊莎貝拉仍然泫然欲泣地輕輕點了點頭。

「……嗯……」

自己到底怎麼了呢？

明明是初次見面。

這是為什麼呢？

他的話語會如此觸動我的心。

「你相信命運嗎？」

雖然是如此平凡的求愛台詞，卻讓她開心得無法自已。

想要聽到更多、更多。

想要得到更多、更多。

那些從他口中說出，再平凡不過的話語。

「這要是命運的話，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說得也是呢……」

格斯塔一邊聆聽雨聲，一邊靜靜地說：

「當然是從出生的時候……」

「嗯。」

「啊啊，不對，因為是命運，應該是從出生之前，大約兩千年前的時候開始。」

「兩千年前？」

「不對、不對，不是呢。是從更久更久以前──」

天空因雷光而閃爍。

格斯塔瞬間染成紫色的眼瞳，非常溫柔地注視著她。

「我從七億年前就一直在等著你。」

一滴淚水從伊莎貝拉的眼中輕輕滑落。

曾經有一名少女，她一直守望無法透露支言片語的亡靈所進行的戰鬥。

少女曾夢想得到一個平凡的家庭，過著安穩的生活，並且生下一個溫柔且健康的孩子。然而她愛上了亡靈，捨棄這一切的夢想。

她認為只要有這份愛，她就什麼都不需要。

她的心願，是希望持續奮戰的他能獲得安穩。

可是即使如此，還是有唯一一樣。

她無法澈底放棄的夢想。

亡靈不語──

他什麼也不說。

她明白。

即使不說，她也能明白他的心情。

她確實明白。

即使她不斷這樣說服自己，還是持續感到不安。

他真的愛我嗎？

在最後的瞬間，她無法剋制地想聽他說出這句答案。

她在最後一刻，懷抱這個無法實現的夢想。

然而如今，跨越悠久的時間──

「我一直深愛著你。」

這個夢想──

「……我也……一直在等著你……」

終於在此刻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