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疑惑】

第十二卷 下  31【疑惑】 邪火山格魯德海夫上空──

 娜嘉•亞澤農的「幻獸共鳴邪火山隕石（borugu zeewaheivu）」使得火山岩石有如豪雨般傾盆落下。

 波邦加與雷伊以這些墨綠色的隕石為踏腳處，分別以漆黑右臂與白色聖劍進行交鋒。

 在空中飛行的珂絲特莉亞旋轉陽傘，接連射出「災淵黑獄反撥魔彈（reiru furiieru）」，但這些魔彈也全在反彈數次後，遭到巴爾扎隆德的箭矢一一擊落。

 由於魔王學院完全採取守勢，幻獸機關缺乏進攻手段。一如當初的盤算，戰局陷入膠著，只有時間不斷流逝。

 娜嘉他們還沒有拿出真正的實力。縱然他們擁有一兩招殺手鐧的樣子，卻無意使用。

 如果不是打算輸，大概就是認為我在魔王列車上伺機而動吧。我們同是亞澤農的毀滅獅子，要是輕率地暴露底牌，恐怕會因此而致命。

 『阿諾斯•波魯迪戈烏多，你打算躲到什麼時候？再不快點出來，這輛列車就會成為你的棺材。』

 珂絲特莉亞發出魔彈，同時以「意念通訊」向我發洩煩躁。

 『膽小鬼。』

 「還真是幼稚的挑釁呢。」

 當我以「思念並行附身」操控的魔法人偶（我）回覆「意念通訊」後，她便露出惱怒的表情。

 「挑釁的水準太低了，珂絲特莉亞。你這種台詞就連路邊的醉鬼都激不起戰意。」

 『只會鬥嘴還這麼囂張！去死吧，笨──蛋！』

 大概是被我激怒了，珂絲特莉亞的魔力隨著情緒激動而開始增強。

 她使出至今為止最大的魔彈。珂絲特莉亞將掛在陽傘上的十六發「災淵黑獄反撥魔彈」朝著魔王列車射出。

 至今在火山岩石之間不規則高速反射並逼近過來的墨綠色魔彈，有一瞬間重疊排列為一直線。就像早就看見這瞬間一般，一支紅色箭矢將十六發魔彈全數射穿，同時消滅了它們。

 這是五聖爵之一巴爾扎隆德伯爵所射出的一箭。雖然他的劍術並不怎麼樣，弓術卻高明得令人瞠目結舌。

 最重要的是，他注入箭矢中的魔力，與他使用聖劍時的魔力完全無法相提並論。令人不解的是，他平時為什麼要用劍作為武器呢？

 就算在與我和雷伊兩人戰鬥時小瞧我們了，就連在對上二律僭主時，巴爾扎隆德都仍然堅持以聖劍應戰。儘管他曾說弓箭違反了聖劍世界的秩序，若是連在那種局面下都不願施展，他應該相當不想讓人知道。

 縱然讓人覺得該不會是這樣──

 「獵人的箭矢百發百中。任由情緒支配的野獸註定會遭到獵殺。」

 巴爾扎隆德喃喃低語。

 由於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身分，他完全在自言自語。但他只是個笨蛋的可能性──也無法排除。

 『喂，我們的兄弟啊──』

 娜嘉傳來了「意念通訊」。

 她搭乘在災龜的背上，就像在牽制似的盯著魔王列車。

 『你真的在那輛列車上嗎？』

 「唔嗯，你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我收到研究塔的回報，他們說有入侵者出現。而你的目的是要去見杜米尼克，這只是偶然嗎？』

 她感覺不像已經知道杜米尼克的死訊。她大概察覺到了入侵者，不過還不確定對方的身分吧。

 假如這不是她的演技。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愛歐妮麗雅已經沉入水坑，那個入侵者十有八九應該是二律僭主。你如此懷疑我的理由是什麼？」

 為了確認娜嘉是不是毀滅杜米尼克的犯人，我試探性地詢問她。

 『是女人的直覺。』

 「哎呀，那想必很準確吧？」

 總使我這樣回答，她也沒有露出一絲的動搖。

 『我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

 「你說。」

 『你有沒有可能就是二律僭主呢？』

 我發出「咯哈哈」的笑聲，將她的問題一笑置之。

 「如果我說有，你打算怎麼做？」

 『也是呢。要是這樣的話──』

 突然間，六發「災淵黑獄反撥魔彈」從側面襲向娜嘉。雖然她展開了魔法屏障，還是逐漸遭到破壞。

 『……你在幹嘛，珂絲特莉亞？』

 『我受夠娜嘉姊姊的妄想了。』

 珂絲特莉亞不耐煩地說：

 『這種事只要打倒他們就知道了，給我認真點。』

 就連最後一道魔法屏障也被打破，「災淵黑獄反撥魔彈」直接擊中娜嘉──

 『真拿你沒辦法。』

 娜嘉的義足湧出漆黑粒子，形成屏障擋下了「災淵黑獄反撥魔彈」。

 『真是不懂事的孩子呢。』

 六發壓扁到極限的魔彈吸收娜嘉的魔力，猛烈地反彈射出。

 目標是正在和波邦加交戰的雷伊。

 在魔彈逼近的瞬間，伊凡斯瑪那刺進波邦加的側腹。他就像故意被刺穿一樣，用漆黑的右手緊緊抓住了聖劍。

 「笨蛋……！」

 然而，雷伊毫不理會從背後逼近的魔彈。

 他竭盡全力將遭到壓制的聖劍刺出，刺穿波邦加的根源。

 「你這…………呣、唔…………！」

 魔王列車迅速降低高度，巴爾扎隆德從下方輕易射穿那六發魔彈。相對地提升高度的災龜澤瓦多隆，被娜嘉義足發出的漆黑粒子所覆蓋。

 「『幻獸共鳴災滅殞龜（boruku azeva）』。」

 纏繞上墨綠光芒的巨大災龜朝著魔王列車開始落下。耶魯多梅朵立刻發出指示：

 「將車輪與第五齒輪連結，全速前進。」

 「收到！與第五齒輪連結，全速前進！」

 正當魔王列車要加速的瞬間，車體突然一陣劇烈晃動，速度一口氣降了下來。

 「怎麼了？」

 艾蓮歐諾露在結界室裡承受那股衝擊。

 潔西雅指向窗外。

 「……外頭……有蜘蛛網……」

 是透明的蜘蛛絲。

 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包覆著魔王列車，緊緊地纏住車體。正是這張蜘蛛網阻擋了魔王列車的加速。

 「這是嫉妒蜘蛛加貝拉。一旦被它的蜘蛛絲纏住，就會被奪走速度！」

 巴爾扎隆德大喊。

 「咯咯咯，是專門扯人後腿的嫉妒蜘蛛啊？還真是有趣不是嗎！」

 「現在不是笑的時候吧……！咦！要掉下來了……！」

 莎夏高聲大喊，目光緊緊盯著魔王列車的上方。將頭和手腳縮進甲殼裡的災龜，正宛如一顆隕石朝這邊墜落而下。

 憑藉此時的速度，被嫉妒蜘蛛的蜘蛛絲纏住的魔王列車無論如何都避不開。

 「破壞神，快到車外去。用你的魔眼（眼睛）與『聖域白煙結界（teoborosu ijeria）』擋下那隻烏龜。」

 「要是這麼做，可是會被施展『災禍相似交換（bashuttsu）』喔？」

 「咯咯咯咯，她要是辦得到，就讓她試試看不就好了嗎！好啦好啦好啦，要來了！準備好了嗎？」

 耶魯多梅朵邊說邊以「意念通訊」發出指示。

 由於沒時間爭論，莎夏立刻飛到魔王列車的車頂上，以「終滅神眼」瞪著猛烈墜落的巨大巖龜。

 「給我停下來……！」

 災龜澤瓦多隆在視線發出的黑陽燒灼之下開始減速。

 「『聖域白煙結界』。」

 隨著艾蓮歐諾露的聲音，魔王列車的煙囪猛烈噴出白煙，形成一道覆蓋住上方的結界。

 彷佛在等待這一刻，此時陽傘少女揚起嗜虐的笑容。

 「去死吧，『相似屬性災爆炎彈（gesutora eizumu）』。」

 珂絲特莉亞在手掌上構築魔彈，其散發出與「聖域白煙結界」具有相似屬性的神聖魔力。那是能讓屬性與指定魔法相似的魔彈。珂絲特莉亞立刻施展出下一個魔法。

 「『災禍相似交換』。」

 突然間，結界被交換過來，「相似屬性災爆炎彈」出現在災龜與魔王列車之間。

 「咦…………？」

 驚訝出聲的是珂絲特莉亞。應該要被交換過來的白煙結界在不知不覺間改變模樣，化為了光之炮彈。

 那是艾蓮歐諾露的「聖域熾光炮（teo toraiasu）」。

 「唉呀唉呀，原本還很擔心像我這種泡沫世界的魔族，究竟學不學得會深層世界的『變化自在（kaeraru）』──」

 耶魯多梅朵在司機室裡咧嘴一笑。

 原來他將「聖域熾光炮」從煙囪射出，以「變化自在」偽裝成了結界。

 「真沒想到！粉塵世界的魔法和我很合得來不是嗎！」

 「聖域熾光炮」出現在珂絲特莉亞的前方，而「相似屬性災爆炎彈」則出現在魔王列車的前方。

 雙方同時爆炸。

 「『聖域白煙結界』。」

 艾蓮歐諾露重新張設白煙結界。

 珂絲特莉亞遭到光之爆炸捲入，沒有餘裕施展「災禍相似交換」。結界隔開了爆炸的魔彈，使得衝擊主要落在災龜身上，進一步地削弱了它的速度。

 但那個巨大身軀仍然沒有停住，在撞上「聖域白煙結界」後，劈啪作響地迸散出火花。

 魔王列車就這樣連同結界一起被向下壓制。不對，是為了降低威力，故意下降。

 列車降落在邪火山的山坡上，車輪陷入了地面。已經無路可退了。災龜的甲殼終於就要突破結界。

 「這、傢伙──……！給我停下來啊──……！」

 「破滅太陽」在莎夏眼中熊熊燃燒，照射出耀眼的黑陽。被灼燒的災龜甲殼開始出現裂痕，墜落的勢頭完全停了下來。

 緊接著，波邦加在雷伊麵前突然倒下。他立刻朝著被爆炸嚇到的珂絲特莉亞飛去。

 「別得意忘形了。」

 「……呼……！」

 雷伊將她刺出的陽傘斬斷，進一步地縮短了距離。靈神人劍連同她畫出的魔法陣，劃破了她的眼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鮮血四溢，珂絲特莉亞大聲慘叫。

 「狗！」

 從司機室飛出的耶魯多梅朵坐到了從魔王列車被射出的南瓜狗車車伕位子上。

 「如何？差不多明白我不出面的理由了吧，娜嘉？」

 我以「意念通訊」向她說。南瓜犬車在空中劃出弧線，佔據了娜嘉的上空位置。

 「這種程度的力量，連我的部下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