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那之後的勇者
第一卷 第一章 在那之後的勇者 「你來了啊，洛伊德啊」
被稱為世上最強國家的提爾古蘭度。
說到身為國家主人的提爾古蘭度王鎮座著的謁見之間的話，不是有很高地位的人的話連踏入都做不到。
本來，是跟身為平民的洛伊德無緣的地方——不過算上特殊狀況的話就不同了。
「在被稱為勇者的你，漂亮地打倒魔王杜克後過了半年。狀況怎樣?」
「……哈。不止大量的報酬金，還收下了長期的休假的我可不敢當。因為王慈悲為懷的關懷，跟魔王戰鬥的疲勞全都消失了」
洛伊德跪在王的面前平靜地回答。因為伏下了頭，無法得知在眼前的主人的表情。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對我國來說也是重要的存在。你要保重身體」
「您太過獎了」
「唔。那麼，今天把你叫來不為其他。在討伐魔王后的混亂也開始平靜上來的現在，覺得也該考慮你的將來了。打算把我國的部份領土交給你」
「……交給我嗎?」
洛伊德稍微抬起頭。在視野的一角看到王點頭了。
「在這裡以東。揹著洛特拜也山的土地準備了宅邸。以後你就在那作為領主生活吧」
「可以嗎?我這種身份的人成為領主什麼的，聽都沒聽過」
「沒什麼。考慮到你的功績的話這還不夠。就在此刻，給洛伊德你賜予貴族的身份」
「……。萬分感激」
「詳細的地方之後會有使者告訴你。……但是，在那之前有一件事想拜託你」
「請問是什麼?」
「在洛特拜也山的附近有魔物在棲息。想你去打倒它。在坑道能採掘到良質的鐵，不過因為有魔物而無法採掘」
王嘆著氣說道。
「在你休息的期間派過士兵過去，不過他們都全滅了。只能依靠勇者的力量了。雖然向達成了魔王討伐的你再次拜託這次事很過意不去……」
魔物——是生息在世界各地，無條件地對人類抱有敵意而襲擊過來的生物。
「不，怎麼會。請您交給我吧」
「那樣啊……你肯這樣說就太好了。那麼拜託你了」
洛伊德點頭後深深地低下頭了。
「那麼，我馬上就去了」
站起來行了一禮後回離開。
洛伊德就那樣打開謁見之間那扇沉重的門後，靜靜地離開了。
「……可以嗎?王」
在勇者洛伊德離開後過了一段時間。
站在王的旁邊的宰相開口了。
「你指什麼」
「交給洛伊德的土地，是從王都出發的話就算用上馬車都要花上一個月以上的邊境。而且是土地已經枯竭，無法好好地種植、再加上水質也不好，連打漁都做不到的地方。是誰都不會靠近，被稱為不毛之地，就算是我國也放置著的地方不是嗎?」
「那又怎了。領地就領地吧」
「是那樣沒錯……不過要是洛伊德抱怨的話您打算怎樣?」
「那傢伙不會做那種事的。他從魔王討伐前就缺少了慾望這東西。只要有給他的報酬金的話就不愁衣食了。之後只要不向他收稅的話就會老實待著吧」
「真是那樣的話就好了。……還有。剛才拜託他的魔物討伐」
「你是說【皇帝龍】的事嗎?」
王背靠著王座後，宰相點頭了。
「那條龍是會給身處的土地帶來永遠的死的魔物。因為那份太過強大的力量，就連那個魔王最後也沒對它出手。就算是洛伊德也可能有個萬一」
「死了也沒差。不……不如說我根本是想他死」
「……您這麼說的理由是?」
「當然是因為他的力量太過強大了」
閉上眼睛咬緊牙齒，王用力打在王座的扶手上。
「如果洛伊德有那個心的話，能比魔王更快支配這個世界吧。必須儘早把他抹殺。就是為此的皇帝龍。如果它能解決掉洛伊德的話我也能安心了」
「那是……的確是呢。洛伊德的力量凌駕於我們的預想」
宰相苦惱地皺起眉頭。
「原本他應該是跟魔王同歸於盡的」
「對。就算沒同歸於盡，應該也能在他變得半死不活的狀態下解決他。結果呢!?」
就算現在想起來也覺得心寒。王用雙手覆蓋著臉。
「那傢伙甚至沒受傷就從魔王的領地回來了。不單魔王，還獨自一人討伐了大部份的魔族。那個……已經不是人類。是怪物啊!」
「【殲滅者計畫】……。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的結果」
宰相用充滿恐怖的聲音嘟嚷。
「……但是，那傢伙是缺少慾望的人吧。就算放著不管也沒問題不是嗎?」
「嗯。但是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先讓他遠離這個國家的中心，必須在他改變想法之前排除他」
「原來如此。的確是那樣呢……順利的話就好了」
「不順利的話我會很困擾的」
王害怕著在謁見之間的門後，應該已經不在的洛伊德地說道。
「因為在魔王已死的現在，勇者的存在——已經是多餘的道具了」
(這是……該看成被體面地趕出國家吧)
被在街道前進的馬車的震動搖動著，洛伊德客觀地分析自己的狀況。
雖然在王的面前裝成什麼都不知道，不過他還是知道給自己的土地是被叫作『不毛之地』這種程度的事的。
而且地方遠離著國家的中心。雖然勉勉強強算是提爾古蘭度的領地內，不過就算說是在領地外也不為過。
因此也沒有領民，只有荒廢了的大地。
沒有領民的領主可不好笑。
(王是在害怕我吧。也不難怪。誰都會害怕這份力量，想遠離這份力量)
洛伊德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平淡地想。
從跟魔王率領的軍勢戰鬥時就有自覺了。
自己的力量遠超他人。
這也是當然的。因為都獨自把包括魔王在內的數十萬敵人殲滅了，自己還是無傷。
表面上，被用勇者等好聽的話表揚著。
在不知道真相的世間眼中，洛伊德是被神選上，被給予了特別的力量的英雄。
但是實際上，只是被意圖地製造的道具。
能把各種敵人簡單地殺死的生物兵器——這就是現在的洛伊德。
(嘛，也沒關係。反正在成為勇者之前就不覺得人生有意義了)
在小時候雙親就死了，在那之後被親戚們當皮球踢。
而且還被照顧自己的親戚當成麻煩，有時連飯都沒得吃。
沒過多久，洛伊德就把自己定義為不被世間所需要的人。
並不是自卑，也沒有因為自覺到這件事而覺得悲傷。
只是作為客觀的事實表受了。
是從這開始的吧。所有欲求都幾乎消失了。
肚子餓了的話會去吃飯。想睡的話就會去睡。
但是除此之外完全沒有想去做什麼的想法。
雖然沒特別想活下去，但也沒理由去死。
抱著這樣的心情一直活著。
『我們要創造出能打倒魔王的人類。為此正在招募參加實驗的人』
成長後，作為提爾古蘭度城的士兵被僱用，初次出勤的那一天。
對於王秘密地開始的計劃，會馬上就作為參加者舉手，說不定是想要稍微改變那樣的自己。
但是結果，只是得到了不合常理的力量。自己本身並沒有任何變化。
自己到底為什麼會變得這樣。這樣的想法，在洛伊德心裡札著根。
「……我說，老爺」
在想著這些沒意義的事時被搭話了。
把視線移向前方後，坐在車伕台上的男人猶豫地說道。
「很抱歉，可以在這一帶下車嗎……?」
「到達目的地了嗎?」
「不、不是，並不是到達目的地了。只是直行的話在半刻內能到達了。那個，這一帶有點危險所以不想靠太近」
(譯註︰一刻鐘等於大約2小時)
「……那樣啊。明白了」
看到洛伊德馬上就點頭後，車伕像是安心下來般露出了笑容。
「抱歉。那麼我就在這裡下車吧」
搖動停止下來，洛伊德向車伕付車錢後走出馬車。
「辛苦你了。不用等我回去」
「是、是那樣嗎?謝謝。……那個，可能是太多管閒事了，老爺是為了什麼而去這前方?」
「聽說在坑道里出現了魔物。就是為了解決那魔物而來的」
「唉!?把皇帝龍!?」
洛伊德露出驚訝的表情後，車伕馬上慌張地把塞住自己的嘴巴。
「不、不不，什麼事都沒有。是、是那樣啊。請你加油。那麼，我先走了!」
在那之後，急急忙忙地揮鞭讓馬跑起來，從洛伊德身邊離開。
「……皇帝龍?」
有印象。
龍種在魔物之中，也是特別兇惡的存在。他們不止有著強力的能力，還能自由自在地空中飛翔，而且還非常聰明，會說人話。
皇帝龍在那些龍之中也是位於頂點的存在，聽說以前受到皇帝龍襲擊的國家在一夜之間就滅亡了。
在那時候噴出的火炎，即使過了一個月還在雄雄地燃燒著。
要知道皇帝龍出現時，那個地方就完了。
在人們之間流傳著的警語。
「唔……」
洛伊德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姑且是有帶著武器和穿著防具，不過只有簡單的革鎧和插在腰上的長劍。
普通地想的話不可能用這種裝備去挑戰龍。不過，
「嘛……沒問題的吧」
洛伊德下達判斷後走向目的地。
正如車伕所說的那樣，皇帝龍棲身的坑道就在走了一約半刻鐘的地方。
走進裡面後，昏暗、潮溼的空氣和令人毛骨悚然的靜寂出來迎接了。
拿起裝飾在牆上的松明，用帶來的打火石點火。
一邊用點起的火炎照亮著周圍一邊前進。
通過細長的道路——。
不久後，走到了空曠得不自然的地方。
廣闊得之前的道路像是假的。
就算是貴族居住的宅邸，似乎也可以連著庭園一起放進去。
到處都散落著採掘道具和推車，還設置著讓車走的路線。
(恐怕是在這裡採掘鐵吧」
想著那種事的同時，隨便地看著周圍的狀況。
『……有什麼事』
突然，在坑道里響徹了聲音。光是聽了就覺得全身好像都麻痺起來了。
不久後在眼前，發出了什麼巨大的東西站起來般的聲音。
洛伊德舉起松明讓對方露出真面目。
在黑暗之中的蠢動的黑暗——。雖然看上去好像很矛盾，但正是符合這表現的存在。
佔據了一半空間般的巨體長滿了鱗片，不過全都是漆黑的。在後方伸長的尾巴長長地垂在地上，釀出像是巨樹般的迫力。
仰視著洛伊德的臉上有尖尖的下巴，還有有著像是月亮般發著光輝的黃金眼瞳的銳利眼神。
在偶爾張開的嘴巴里並排著數個人類的話能一起咬碎似的牙齒。
『知道這裡是被稱為皇帝龍的我的領域還來這裡的嗎?』
光是面對著就能明確地感受到的壓力。常人的話光是對上視線就會變得全身軟弱無力而倒下吧。
但是洛伊德的心什麼反應都沒有。
是從得到勇者的力量開始的嗎?還是在那之前就這樣的嗎?
已經無法得知——不過不管怎樣，跟名為恐怖的感情無緣。
因此平常地說話。
「這裡是提爾古蘭度的領地內的坑道。即是有著佔有權的人是提爾古蘭度王。不是你凡土地」
『誰管那種事!』
吶喊變成衝擊在廣闊的採掘場傳開。巖盤搖動起來後崩塌，推車發出聲音倒下。採掘道具跌到深處了。
『這裡是我的居所。你們人類所決定的事跟我無關。不想死的話就趕快離開』
「可不能這樣。我是受到王的命令而來的。雖然很抱歉，我得讓你離開這裡」
『嚁……在我面前還能露出這種態度，很有膽量。但是那種事跟我無關』
「……那樣啊。用說的行不通的話只能用強硬手段了」
皇帝龍的嘴巴稍微張開，發出了氣息。如果是人類的話就是失笑了吧，光是那樣就有強風吹向洛伊德的身體。
『你說用強硬手段嗎?區區人類居然敢對我說這種話。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用實力讓你離開坑道」
稍微沉默了一會。
但是，在下一瞬間皇帝大大地發出了聲音。
那是很尖銳的，在採掘場裡發出了迴音的笑聲。
是常人的話，有幾片鼓膜都不夠的聲音。
『有趣。有趣啊，人類。我可沒見過在我面前還能理所當然地說出那種話的人。我很喜歡』
「那可真是太好了。那麼，可以請你離開這裡嗎?」
『不。不過作為代替，我給你獎勵吧』
剎那。皇帝龍大大地張開了嘴巴。
在喉嚨的深處——紅蓮的火焰捲起了旋渦。
『就由我的火焰來把你變成灰塵吧!』
在宣言的同時，皇帝龍吐出了大量的火炎。
火焰覆蓋了洛伊德所處的地方一帶，把所有物體都燒燬。無論對像是什麼也好，正如宣言那樣燒燬了。
然後。
『……什麼?』
皇帝龍在相遇後，第一次露出了明確的動搖。
「怎麼了?——已經完了嗎?」
洛伊德平安無事地站在原地。
『不、不可能，這是什麼一回事!?』
火焰依然雄雄地燃燒著。
但是，那隻限於洛伊德的周圍。
火焰完全不靠近洛伊德本人。
就像是火本身有意志，害怕他而保持著距離般。
皇帝龍像是察覺到什麼般眯起了眼睛。
『這是……【瑪那】嗎!?』
是指洛伊德現在身纏的藍白色的光的粒子吧。
——在這個世界的空氣裡，漂浮著不1視的粒子。
那些被稱為【瑪那】，有適性的人能把那些吸收，利用瑪那來引起各種現象。
現在，洛伊德所做的事正是那樣。把瑪那認識化，像是障壁般展開來把物理現象遮斷。不過，
『不、不可能。我的火焰居然會被區區人類所操縱的瑪那所防住……!』
能儲存在體內的瑪那是有限度的。根據種族和個人各有不同，但是要吸收能製造出把這種程度的火焰完全無效化的牆壁的瑪那，對常人來說是不可能的吧。
如果，是常人的話。
「抱歉，我稍微有些特別」
洛伊德向前走了一步。紅蓮的火海就這樣分割開兩邊。
就像是對神表示敬畏般，從順地。
「壞掉了啊。身體的機能呢」
就這樣一點點接近皇帝龍。
『你……到底是什麼人!』
皇帝龍搖晃身體。同時響起了轟響。
像是鞭般的尾巴斬開空間向著洛伊德打過去。
被尾巴的先端碰到的巖盤輕易地崩塌，纏繞著暴風的尾巴向他揮下強烈的一擊。
『什……!?』
響起了異響。人類的脆弱肉體被皇帝龍的力量彈飛了的聲音。
並不是那樣。
「所以我說了吧。壞掉了啊」
那是洛伊德用單手接下了皇帝龍的尾巴時發出的聲音。
『你、你……!到底是什麼!?真的是人類嗎!?』
「……。誰知道呢」
沉默了一會後洛伊德平淡地回答。
「不知從何時開始搞不懂了」
把吸收到體內的瑪那解放。把那些全部一口氣地集中到手上。
輕輕揮動發出眩目的藍白色光輝的拳頭。
之後洛伊德向著皇帝龍，過於隨便地。
揮出拳頭。
『……啊!!』
像是要搖動世界般的音律支配了採掘場。
皇帝龍的巨體就像是幼兒般被打飛，就那樣撞上了牆壁。
但是不只那樣，堅硬的巖壁粉碎了，貫穿著牆壁筆直地就那樣向著遙遠的後方飛過去。
洛伊德稍微傾斜身體，把瑪那集中在腳尖上。
踏出一步的同時，用猛烈的速度奔跑。
一瞬間就到達了皇帝龍停下來的地方，盯著無力地伏在地面的巨體。
『這、這種事……這種事……』
發出愕然的聲音，皇帝龍跟洛伊德對上了視線。
在它的眼裡，有著面對未知的東西的人特有的，壓倒性的恐怖。
(……是第幾次被那樣看呢)
把魔王軍打倒的時候。被那樣看過無數次。
「離開這裡。老實聽話的話就不會再對你怎樣」
作為最後警告而說出的話語。
皇帝龍的視線像是在思考著般遊走著。
但是，得到的是意料之外的回答。
『別讓我說那麼多次。不會聽從人類所說的話。有那份力量的話也很簡單吧。……殺了我』
並不是在虛張聲勢。看眼神就知道了。
「為什麼?就算這裡住起來多舒服，也不值得守護到死為止吧」
『跟那種事沒有關係。我不會再聽從人類的話語。已經那樣決定了。要違反的話我寧願在這裡被殺死』
「……為什麼那麼討厭人?」
『沒需要跟你說。來吧，趕快殺了我!!』
看到像是要把力氣擠出來般，大聲喊出來的皇帝龍後，洛伊德稍微皺起了眉頭。
但是，繼續追問下去也沒用的吧。那樣判斷後開口了。
「明白了。就如你所願」
用再次聚集著瑪那的手握起拳頭。
在皇帝龍面前舉起手臂，瞄準目標。
之後只要揮下拳頭一切都完了。是很簡單的事。
在成為勇者後做過無數次了。事到如今也沒有猶豫的理由。
都親手殺死了數十萬的魔王軍。
接下了無數的恐怖和憎恨還有憤怒，接下了多得無法拭去的鮮血。
只是再增加一次而已。對，只是這種程度的事。
洛伊德無言地點頭後，用之前的隨便的動作，把那個拳頭——。
把拳頭——。
「……」
沒有揮下去。
『……怎麼了?不殺我嗎?』
皇帝龍對此覺得奇怪，相對地洛伊德只是無言地垂下手。讓瑪那四散了。
「有點想問你的事。你……為什麼不認真打?」
皇帝龍的表情露出了些微的變化。因為是魔物所以很難理解，不過洛伊德覺得它像是在覺得奇怪。
「最初吐出的火焰的範圍。雖然我是用瑪那的障壁防住了，如果是鍛鍊過的人的話，那是可以靠著後退來回避的範圍。對於來討伐你的人來說是很簡單的吧」
洛伊德不管保持著無言的皇帝龍繼續說下去。
「之後是揮動尾巴。雖然我是接下來了，不過對於習慣戰鬥的人來說是可以迴避的速度。哪邊都很奇怪。你這種程度的魔物的話可以吐出多得讓人無路可逃的火焰，或者用難以視認的速度把尾巴拍下來吧。到底想做什麼?」
就像——對，就像是。
「我覺得那就像是靠著展示自己的力量來讓對手害怕而逃跑」
感覺皇帝龍的表情變得僵硬起來。就像是心裡的想法全都被看透了般。
「你，其實根本不打算殺了我嗎?雖然我聽說在我之前來的王的士兵被你全滅了，不過那也是某人說的謊或者有什麼誤會吧」
因為在意這件事，洛伊德停下了攻擊的手。
『沒有……那種事。是你誤會了』
「真的嗎?」
為了確認而詢問後，皇帝龍再次沉默了。
洛伊德跟對方對看了一會——不過不久後嘆了一口氣。
「……嘛，沒差。你哪裡都不去的話那也沒差。不過我將會居住在這片土地上。你要亂來的話我馬上就會去制止你。你應該沒愚蠢到不明白這意義吧」
那樣說完後轉身打算離去。不過，
『慢、慢著!為什麼!?為什麼不殺死我!?」
因為傳來了皇帝龍像是無法理解似的聲音而停下了腳步。
『以往也有不少人類為了殺死我而來這裡。不只接受了王命的人。也有尋求著我的血肉、骨或者鱗片的人。在人類的市場裡那些能以令人驚訝的金額賣出吧?』
「嗯。就算是普通的龍，光是賣掉那些的一部份就能輕鬆渡過一生。被稱為皇帝龍的你的話連價格都想出不來」
『那麼，為什麼不殺死我?不想要錢嗎?而且你是接受王命而來的吧。屠龍會成為巨大的功績吧』
「……那種事怎麼都好吧」
洛伊德隨便地回答後，繼續說道。
「在不久之前我奪走了多到數不清的性命。所以我已經儘可能不想再看到誰的死了。有必要的話我還是會做——不過我認為你不打算殺死我或者其他人類。沒興趣把這種傢伙也殺死。只是這樣」
『……發生了什麼事?』
「我是獨自殲滅了魔王軍，被稱為勇者的男人」
在回頭的洛伊德的視線的前方，皇帝龍瞪大了雙眼。
『魔王啊。我也聽過。是魔族們的主人吧。但是居然是獨自達成的啊……是因為有那份力量嗎』
「嗯。但是在魔王死了的現在，我的力量對人類來說只是威脅。說不定某天會變成第二個魔王。這次王會叫我來也是為了讓我和你一戰，公然地殺死我的吧」
『你說什麼?為什麼你都知道了還接受!?』
「沒什麼。因為我什麼都沒有」
洛伊德抬頭仰望。覺得陰森的天花板就像是代表著自己般。
「沒有家人，也沒有心愛的人和孩子。只有超乎常理的力量。既然如此，不回應期待這份力量的人的話，真的會變成毫無價值的存在。我……不想那樣」
說太多了。嘆了一口氣後洛伊德向皇帝龍宣告。
「我要走了。只要你不對人類出手的話我也不會來。要離開還是老實待在這裡也好，隨你喜歡吧」
舉起一隻手，這次真的打算離開這裡。
『……等一下』
但是被皇帝龍再次叫停了。
『我也……我也跟你一樣。沒有親近的人。在以前，跟其他龍還有眾多的人類一起生活著，不過被背叛了，失去了一切』
洛伊德回過頭來。不知從何時開始，皇帝龍的眼裡已經完全沒有敵意了。
在它的眼裡，只有深深的悲哀。
『是我帶領眾多的龍棲息在深山時的事了。保護了一個剛好誤入土地，失去了意識的人類。雖然同伴們主張放著他不管就好，不過我無法放著一個受了重傷，似乎快死的人不管』
皇帝龍開始慢慢地細說。
『男人醒來之後，對著龍也完全不害怕地表達感謝，不單那樣，還希望進行對話，我們跟他逐漸變得親近起來。這時候，得知了那個男人其實是某國的王。來獵鷹時被兇惡的魔物襲擊，護衛也全滅了。總算保住一命逃掉了時，在流浪的期間到達了我所統治的領域』
因為這個契機，皇帝龍和那個男人的國家逐漸開始交流了。
『以那個男人為首的人們都不害怕我們，對待我們就像是知己一樣。就算有著人類和魔物這一不同，只要能心意相通的話就沒有關係。我和同伴們都天真地那樣相信著。……但是』
那些全都是錯的。皇帝龍那樣說道。
『某一天。同伴們突然痛苦起來，陸續地倒下。在我們當成食糧的東西里，特別喜歡的東西是礦物……而原因就是這個了。作為永遠的交流的證明，人類們所提供的東西。在那裡下了就連龍也能毒死的猛毒』
「……是那個男人下的毒嗎?」
『對。那傢伙一直都計劃著要奪取我們居然的土地。那片有著以礦物為首的各種豐富資源的土地。……現在回想起來，誤闖進來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計劃了吧』
就這樣裝作親近，找機會對作為強韌的魔物而有名的龍下手。
『完全信任著以那個男人為首的人類的我們，毫不懷疑地把那些礦物吃下，然後死去。餘下的龍也全都被攻打過來的人類們殺死了』
「所以，把那個男人的國家毀滅了?」
『……嗯。唯一不受毒的影響的我被憎恨支配著喪失了自己，隨著憤怒把那個男人還有他所支配的土地燒燬了。不過——對把沒關係的人也捲進去這件事感到後悔，在那之後一直都潛伏著』
「在傳承裡毀滅了一國，就是因為這個理由嗎?」
皇帝龍輕輕點頭後繼續說下去。
『在那之後也嚇跑過聽了那個傳聞而來討伐我的人……不過最近連這個也覺得很空虛了。其實——其實我是想像那時候那樣跟其他人一起歡笑、一起哭泣，一起生活。但是其他人類不是因為害怕我而不敢接近就是保著殺意攻擊過來』
「……沒辦法的吧。雖說是有理由，畢竟你做出了那種事」
『嗯，我明白。這是當然的報應。但是，在那之後已經過了很久。如果一直忍受孤獨是對我的懲罰的話……雖然我知道這太任性了，我也差不多想被原諒了。想再次在他人的身邊生活。人類，是你的話就可以了不是嗎?』
「我?」
『你並不害怕我。因為有著比我更強大的力量。那麼跟我一起生活吧。如果可以實現這個願望的話，我會僅僅服從你一人』
這個突然的，太過於令人意外的提議讓洛伊德非常困惑。
被龍請求一起生活的人類，根本前所未聞。
「我……可以嗎?」
『嗯。不，只有你可以。其他人類不會接受我吧』
也對。
在皇帝龍面前，普通的人類應該連保持正常也很難。
「你不怕我像以前的王那樣背叛你嗎?」
『說不定會那樣。但是……那時候，我的孤獨已經是永遠的罪孽了。會老實接受，從你身邊離開，直到迎接死亡之間一直獨自生活』
說完後，皇帝龍露出像是在期待般的眼神。
『我也知道這願望太過任性了。雖說沒打算奪走你的性命，我是直到剛才還在襲擊你的魔物。不會勉強你的。要是你不肯接受的話，把這次的事當成一場惡夢忘掉——』
「嘛，沒關係」
『……什麼?』
因為本身就沒抱多大期待嗎?皇帝龍發出了像是被嚇到了般的聲音。直到剛才的威嚴和魄力都消失了。
「隨你喜歡就好。如果對你來說我是必要的話，即是說我有相應的價值」
對洛伊德來說，只有被其他人所需要才能感到還活著的實感。
「我也可以活在這世上啊」,能夠這麼想。
所以對方是什麼也沒關係。就算是魔物也沒關係，就算是被稱為皇帝龍的兇惡的存在也沒關係。
只要被需求的話，就不會拒絕。
『那……那樣啊。那麼你是肯跟我一起生活對吧』
「嗯。就是這樣。但是我不打算在這裡生活。我在這附近有宅邸。你肯住在那裡的話」
『沒問題。我也不是執著住在這裡』
「那麼走吧。馬上就日落了」
「慢、慢著。但是保持這姿態的話會很糟吧!』
洛伊德對慌慌張張地說道的皇帝龍皺起眉頭。
「糟糕嗎?」
『當然啊。你打算帶著龍走在外面嗎!?』
「不行嗎?」
「雖、雖然也不是不行……不，我是沒差，不過你不在意世間的眼光嗎!?」
就算被龍說世間的眼光也。洛伊德不解地歪著頭回答。
「周圍怎麼想也好，我已經決定了跟你一起。那麼這樣就夠了吧」
『……不單力量，連感覺都跟其他人不同啊，你』
嘆了一口氣後，皇帝龍踉蹌地站起來。
『我也想避免麻煩事。所以——這樣吧』
之後，皇帝龍的身體發出眩目的光輝。把昏暗的坑道照輝得像是大白天，洛伊德不禁用手擋住雙眼。
在光芒消失時，在那裡的是想都沒想過的姿態。
是一名美麗的女性。
豔麗的黑髮長達腰際，有著像是白磁般的柔滑肌膚。
給人一股挑逗性的印象的上吊眼和無所畏懼般地鬆弛著的嘴邊。從外觀來看是二十前後吧。
小小的身體上身纏的是以黑色為基礎，到處都加上了金絲的禮服，跟纖細的肢體相反，胸口把衣服大大地推起來了。
「怎麼樣?用上瑪那的形態的變化。這可是有著跟人類無法相比的瑪那儲存量的龍族才能做到的事啊」
「……嚁。原來你是女的啊」
「正是那樣。驚訝了嗎?然後看呆了嗎?這可是靠著我所持有的豐富知識和經驗所再現的接近完美的人類的外觀。對於雄性的你來說可受不了吧」
「對呢」
「……」
「……」
「就算你在說謊我也知道的啊!?你根本什麼都沒感覺到吧!?」
「嗯。我只是在顧慮你凡感受」
「為什麼!?我應該已經調整成會讓人類性奮的啊!?」
「不知道。要走了」
「啊，慢著!我的矜持無法接受!我會變成你希望的姿態的，給我說出來!」
「維持這樣就好。我沒有什麼喜好」
「咕……明白了。就這樣吧。那麼，我有重要的話要說」
「是什麼?」
洛伊德催促她說下去，皇帝龍乾咳了一下。
「那個。龍族有著對於打敗自己的對手，不論種族是什麼，都要從兩個選項中選擇一個的規定。一個是發誓永遠效忠對方。但是我可不想對人類做那種事」
看到洛伊德點頭後，不知為什麼皇帝龍稍微變得臉紅了。
「然、然後。我的另一個選項是……成為對方的伴侶，我打算選這邊。怎、怎、怎樣?沒、沒異議吧!?」
「沒有。走吧」
「唉!?不不不!?你真的懂嗎!?是伴侶啊!?要娶我為妻啊。沒有什麼嗎!?」
「只是服從規定吧。跟我沒有關係」
「……是那樣沒錯……不過，總覺得有點無法接受……」
皇帝龍跟上說著「那麼趕快走吧」開始向前走的洛伊德。
「啊，對、對了。我的名字是伊芙莉絲。如果嫌長的話就叫我伊芺吧。你的名字是什麼?」
「洛伊德」
「那樣啊。洛伊德。洛伊德啊。你想我怎麼叫你?畢竟都成為伴侶了，該叫你作親愛的嗎?還是老公?」
「叫我洛伊德就好了。話說我從剛才就有點在意了，你的性格好像變了」
給人的感覺跟相遇時完全不同。
「嗯。那個是趕走人類用的演出還是什麼，大多數人只要那樣說的話就會逃跑，我本身不是那樣的……」
「即是在演戲嗎?」
「別用那麼直白的說法。真是不親切的傢伙」
「我常被那樣說」
「我們之後可是要一起生活的。最低限度在我面前笑一下啊」
「……我會試試」
雖然不覺得能辦到，那樣回應後伊芙說著「那樣啊」滿足了似到微笑了。雖然姿態非常美麗，不過跟普通的女性並沒有分別。
但是實態是連那個魔王都無法出手的最強且最恐的存在，位於龍的頂點的皇帝龍。
(……狀況變得怪怪的)
之後會怎樣呢。
就連被稱為勇者的洛伊德也有完全無法予想的事。
「……剛才，你說什麼?」
坐在謁見之間的提爾古蘭度王，希望剛才只是聽錯了而那樣問道。
「啊、啊。所以說，關於勇者洛伊德……」
像是他本人也感到困惑般，為了報告而來的騎士團長抹著汗傳達。
「據監視役的部下所說，不止沒被那條皇帝龍殺死，似乎還在王所準備的宅邸開始一起生活」
「為、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就、就算你問我也。而且據一直觀察著的人所說，皇帝龍似乎說自己是洛伊德的老婆……」
「老婆!?你說老婆!?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完全不知道……只是，看來王的作戰，那個，並不順利」
「咕……咕咕咕……那傢伙到底是什麼啊!?」
如果是打倒了皇帝龍的話還能理解。但是娶皇帝龍為妻就完全無法理解了。
「該、該怎麼辦?王。畢竟洛伊德現時看上去並不打算謀反，可以先觀察一下狀況」
聽到宰相那樣問後，提爾古蘭度王馬上回話。
「別說傻話了。怎可能相信那種事!要儘快排除那傢伙!」
咬緊牙關，發出怨恨的聲音。
「該死的洛伊德……下次你給我看好了……!」
王可怕的表情把宰相嚇得急忙跪下了。
王所賜予的宅邸是兩層建築的大宅。
只有洛伊德一個人住的話太過廣闊了。
不過，在那一天的早上，醒來後想起了。
(……不是獨自一人)
從巨大的床——傢俱也基本齊全——起來的洛伊德望向旁邊這麼想。
在他的旁邊有一名女性在睡。
不，正確地說的話是看上去像女性的龍。
皇帝龍伊芙莉絲。是被世界所害怕的最強的魔物。
雖然看著稍微張開嘴巴，舒服地睡著的樣子完全不像。
(過了一晚也完全不慣。有違和感)
龍就睡在旁邊，雖然對此也感到違和感——不過是起床時有異性在旁邊這件事本身感到違和感。
不管怎樣，洛伊德從床下來後，拿起丟在地上的衣服穿起來。
走出房間在走廊前進，從大到令人覺得根本沒需要的巨大中央樓梯下去走到外面。
在曬著太陽，從井裡打水上來洗臉時，
「這個無禮者」
突然被人從背後破口大罵。
回過頭來后皇帝龍，不，伊芙抱著枕頭站著。還穿著睡衣。話雖如此，那件衣服也是由瑪那所構成的。
看她鼓起臉頰就能明白她有什麼不滿。不過，完全沒頭緒。
「你在發什麼怒?」
沒辦法了只好直接問伊芙，問完之後伊芙在哼了一聲之反把抱著的枕頭丟到地卜1
「會憤怒也很正常吧。畢竟昨天什麼都沒做」
「昨天?有什麼嗎?」
「才不是什麼『有什麼嗎』啊。昨晚是我跟你初次渡過的晚上。換句話說就是所謂的新婚初夜。可是你卻馬上就睡了。而且怎麼叫也不醒!」
「啊……我是在睡覺時馬上就能睡著的。沒有什麼危險的話就不會起來」
「哪有放著新妻不管馬上就去睡的傢伙啊!?」
伊芙舉起頭拳吊起眼眉地表達憤怒。
「比起人類的自己，身為魔物的她更加感情豐富啊」，洛伊德覺得有點佩服地回答道。
「我該怎樣?」
「這還青說嗎!?」
「我該怎樣?」
「性……」
伊芙說到一半就閉上嘴巴。臉變得越來越紅，視線也逐漸變低。
「性?性是指什麼?把性後面的也告訴我。性是指什麼?」
洛伊德用在腰間的布一邊抹臉一邊追問後，伊芙慌慌張張地後退了。
「慢、慢著!別那麼急!還有，不要一直在那說性!」
「為什麼?說性的人是你吧。你不把那個性的事正確地告訴我的話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性是指什麼?在新婚初夜的性是指什麼?」
「就叫你不要一直說了——!」
掩著臉大喊後，伊芙張開有著飛膜的黑翼。就那樣飛到空中，移到宅邸的屋頂。
「說到新婚夫婦的性、性、性、性的話，當然是指性交啊!你也太遲鈍了吧!?」
洛伊德對在屋頂上滿臉通紅地指過來的伊芙點頭了。
「原來如此。是那樣啊。……但是我有一件事想問」
「什麼!?還想繼續侮辱我嗎!?」
「不。你，的確是說討厭成為我的部下才成為老婆的。既然是這樣為什麼會想性交?」
「唉!?啊、啊啊、不，那是……」
剛才的氣勢都不知消失到哪了。伊芙抓著睡衣的下襬，像是在害羞似地扭動身體。
「那、那只是藉口。因為從來都沒有用那麼壓倒性的力量打倒我的人，而且你的境遇差我也有點像，該怎說呢，我滿喜歡你的……」
「……?不太懂」
洛伊德想起來了。
因為龍在魔物之中也是有著不同尋常的強大力量，在它的一生中最重視的是個體的能力的強弱。因此，不論對象是什麼，似乎會對比自己的更加優秀的人抱有無上的尊敬和愛情。
「你，愛上我了嗎?」
「才、才沒有愛上!別、別、別得意無形了!不過你以人類來說算是很不錯，而且有緣走到一起，想說給你做這麼點事也沒差!可是你卻一上床就睡著了，你打算怎麼對做好了覺悟才上床的我負責任!?」
像是要矇混過般，伊芙快速地說話。
「……那樣啊。那可真是抱歉了」
洛伊德在腳邊展開瑪那。用驚異的跳躍力一蹬地面，跳到宅邸的屋頂上。
「既然你想要的話就來吧。現在開始吧」
「唉!?你、你說什麼!?」
「性交」
一步、又一步地接近伊芙。
但是她不知為什麼用同樣的步幅離開。連脖子都變得通紅地抱緊自己的身體。
「慢慢、慢著。這麼突然!」
「說要做的人是你吧」
「是那樣沒錯，不過要做好心理準備啊!我、我、我雖然是長生的龍族，不過經驗值跟長生是無關的，不，不是沒人要，不如說跟人類們一起生活時不分種族地很受歡迎，不過沒有看得上的傢伙而且想著第一次想跟真的信任的人!好近!」
伊芙別過臉對在不知何時拉近距離的洛伊德大喊道。
「不來一發嗎。性交」
「那不是大清早的一臉認真地說的話吧!?」
「先說的人是你吧」
「雖然這一點毫無反駁的餘地!!」
伊芙慌慌張張地揮手，想辦法不讓洛伊德繼續接近的狀態下說道。
「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所以你先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
「是很冷靜沒錯，不如說你為什麼可以那麼冷靜啊!?那樣反而令人很火大啊!?你稍微害羞一下啊!」
「要求真多」
「我知道了，就把要求縮小到一個!剛才的當我沒說!不要性交!!」
「……那樣啊」
洛伊德馬上點頭，從屋頂跳下來。之後伊芙也長出翼著地。
「毫不猶豫地接受也令人難受啊……嘛，算了。我也開玩笑開過頭了」
對嘆著氣說道的伊芙回答「是那樣嗎」後，洛伊德打算回到宅邸。
「啊。你可以先去食堂。我來準備早飯」
不過，在打算打開玄關的門時，聽到伊芙那樣說後回頭看過去。
「可以交給你嗎?」
「幫丈夫做飯。這也是妻子的責任」
「應該沒那種法律」
「別說那種小事了。總之你先等一下」
伊芙揮手後在原地轉了一圈後被光包裹起來，換上了跟昨天一樣的衣服。
長出翼飛起來後，轉眼間就消失到天空的另一邊了。
「……等吧」
雖然不太懂，既然她叫我等就等吧。洛伊德走進宅邸後直接走到食堂。
坐在兩個人用的話太過長的桌子的一邊，等了十分鐘多點。
「讓你久等了!」
終於回來的伊芙，用單手拖著什麼走進食堂了。
「做好飯了，丈夫啊!」
她丟過來的東西描繪著弧線跌到桌子的中央。響起深沉的聲音，連宅邸都搖晃了。
在洛伊德眼前有一頭兩眼反白的大鳥。太過巨大了，連通過食堂的門也只是勉勉強強。
「這個……巖鳥嗎?」
是跟鷲相似的魔物。張開巨大的翼自由自在地在上空飛行，一兩個人的話可以簡單地吞掉。
「唔嗯。剛好飛在空中。馬上就抓回來了」
「這玩意能吃嗎?」
「不知道。不過既然是生物，總能吃的吧」
很有個性的價值觀。洛伊德想了一會後向伊芙說道。
「知道了。吃吧」
的確在魔物裡有能吃的品種。雖然沒吃過巖鳥，不過判斷總有辦法搞定的。
「好!等一下!」
伊芙說完後就大口吸氣吐出火焰。在熱浪把洛伊德的發尖燒焦了的同時，靈巧地沒把傢俱等東西燒掉，不久後快要變炭的原只魔物燒烤完成了。
「然後是，這樣!」
跳起來後用手刀把燒巖鳥斬開兩邊。
伊芙拿起一邊遞過去。
洛伊德毫不猶豫地接下，咬下去。因為不單沒拔毛，連鹽都沒下，只是很難吃下，也沒有味道，只是很苦。
「怎樣?好吃嗎?」
但是洛伊德對坐在對面，同樣地拿著巖鳥，滿臉期待的伊芙回答道。
「嗯。好吃」
本身洛伊德就對食沒什麼講究。只要能吃飽就夠了。
「跟人類生活時沒做飯嗎?」
「嗯?對啊。我再怎麼說也是統領龍和人類的王。畢竟還有進貢，沒試過自己做飯，嗚譁，這什麼，好苦!?還有羽毛好麻煩!」
咬了巖鳥一口後伊芙發出了慘叫。
「喂，別說慌啊，洛伊息!這不是很難吃嗎!?」
「很好吃啊」
「不用顧慮我!這種東西根本不能吃!真奇怪啊。到底是哪裡不行……慢著。我曾聽說料理裡最重要的是愛情。是還不夠嗎!?」
「說不定」
「好。那麼下次就更加努力注入愛情。你好好期待著吧，丈夫啊!」
「我會的」
有一瞬間打算指摘她的錯誤，不過因為沒有被要求，洛伊德只是點頭了。
「對呢……說到新婚的話，就是那個了。試試那個吧。好，洛伊德」
伊芙說完後撕開巖鳥的肉，
「好，來——」
滿臉笑容地把那塊肉塞過來。
「……你在幹什麼」
「人類的夫婦似乎會這樣。既然我現在是人類的姿態，這麼做比較好吧。好，吃吧。吃吧」
「……那樣啊」
洛伊德照她所說的那樣咬下去。伊芙充滿興趣似地觀察了一會他咀嚼的狀況，不過不久後不解地歪著頭詢問道。
「……那麼，這有什麼好高興的?」
「しふぁん」
(譯註︰嘴裡塞著東西時說話的意☆義☆不☆明的聲音)
洛伊德保持把肉塞在嘴巴里地搖頭了。
「唔唔。結婚這東西真難。還有什麼不夠的呢?……對了。小孩子又怎樣?。畢竟都成為夫婦了，想生小孩呢」
「沒必要吧」
「為什麼?我喜歡小孩子。以前也疼愛著同伴和人類們的孩子。想要自己的孩子」
「想要生小孩的話，可是有必要進行性交的」
「也……也是。那個。嘛，找個機會吧!你又怎樣?不想要嗎!?」
「……。沒什麼興趣」
「為什麼?流著自己的血的存在，對我來說是很不錯的。雖然跟你兩人獨處也不錯，不過原本是跟很多同伴一起生活的。再增加一兩人似乎也不錯」
伊芙抱著雙手，像是在想像什麼般嘴邊變得鬆弛下來。
「你想要的就那樣吧」
「不是那樣。要是你不想要的話就沒有意義。給孩子的愛情是越多越好的吧」
「是那樣嗎?不過我沒有興趣」
「呣呣呣呣呣呣呣」
洛伊德在撅起嘴巴的伊芙面前把巖鳥吃光了。
「但是，有著像你這麼強大的力量的人的血統不能就這樣斷絕吧。不流傳下去的話」
「……。那恐怕是辦不到的」
「唔?為什麼?」
「因為我的……勇者的力量不是與生俱來的。是後天性的，人手添加的」
「……是什麼一回事?」
洛伊德平靜地回答感到不解的伊芙。
「我參加了——名為【殲滅者計劃】的計劃，在那裡得到了勇者的力量」
「殲滅者、計劃?那是什麼?」
「把有著足以對抗魔王軍的力量的人類，人為地製造的實驗。把一般地說有著上限的瑪那儲存量的限制解除，變成無限——以此為目標的」
「那……那種事真的做得到嗎!?」
「當然，並不簡單。理論上是把被稱為【無幻機構】的特殊道具埋入人體裡，把人體機能裡的瑪那儲存上限的強硬地突破……不過接連不斷地出現發生拒絕反應的人」
雖然洛伊德也不是很清楚，不過瑪那的儲存量有上限，似乎是人類的意識在本人也沒自覺的狀況下限制著。因為吸收過多的瑪那會對人體有害，甚至會影響到內臟，最差的狀況是引起中毒症狀而死。
無幻機構是人工地吸收瑪那，讓瑪那在體內循環的東西。即是跟本人的意識無關係地，無限制地一直吸收。
「因為承受不住而死的人，雖然沒死掉但在病床上渡過下半生的人，精神錯亂而變得不正常的人。出現了無數的犠牲者。但是……終於出現了成功例。那就是我了」
為什麼只有洛伊德可以毫無副作用地使用道具?找不到理由。
據負責人所說，「雖然無意識地抑制住，但是洛伊德的身體會不會本來就沒有瑪那儲存上限?」，這一說法是比較有力的。
「除了你沒有適應了無幻機構的人類了嗎?」
「不知道。我在成功之後就馬上離開設施開始旅程了。至於留在那裡的人的之後……」
伊芙納悶地看著在那裡沉默了的洛伊德。
一瞬間，有一個影子在腦海中閃過——但是洛伊德馬上就不想了。
已經是完了的事。沒需要想起來。
「怎麼了?洛伊德」
「不，什麼都沒有。在那之後，我成為了勇者，以無限地吸收的瑪那為武器打倒了魔王。所以就算生孩子也無法流傳下去。埋入無幻機構的話說不定會變得跟我一樣……不過在魔王死了的現在，沒理由做那種事吧」
「還有……那種事啊」
聽了想都沒想過的話後，伊芙露出了悲痛的表情。
「但、但是，你為什麼，會去參加那種實驗?」
「原本我就在這個國家的首都做士兵。在那時聽到有在招募」
「不是在說那種事。說不定會死的啊。為什麼跑去做那種危險的事」
「……不知道。我什麼都沒有。所以，想著如果得到比其他人強的力量的話，可能會稍微被其他人所需要。只是這樣」
「……洛伊德……」
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伊芙露出困惑的表情沉默了。
「所以我不需要生小孩。你想生的話就生吧」
「……不，最低限度暫時不用了。還是再看看狀況吧」
洛伊德覺得很奇怪，為什麼緩慢地搖頭的伊芙會露出那麼悲哀似的表情。明明只是自己的事，跟她沒有關係。
——在這時候。從玄關那邊傳來了什麼聲音。
「非常抱歉!勇者洛伊德大人在嗎!?」
洛伊德站起來，打開食堂的門走向宅邸的入口。伊芙也從後跟上。
在玄關有一個武裝了的男人，保持著直立不動的姿勢在等待。
「有什麼事?」
「啊……勇者大人。能見到您我非常光榮!我是受了提爾古蘭度王的命令而來的人!」
洛伊德對敬禮的男人點頭後，他表情緊張地再次開口。
「這是提爾古蘭度國王大人的傳令!有想拜託勇者洛伊德的事。找到了從幾年前就對各地造成甚大損害的【贖罪之杖】的本部位置。想勇者大人儘早去殲滅!地點是這裡以北的拉克西斯山的山頂!」
「……。那樣啊。明白了。幫我向王傳達我會馬上過去」
「唉!?就這麼簡單地!?……啊，不，我知道了!」
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的男人，在這時候看到了伊芙。
「啊。她是我妻子」
在似乎在意她的男人說什麼之前，洛伊德那樣回答後，他慌慌張張地再次敬禮了。
「是、是那樣嗎。勇者大人結婚了……這可真是可喜可賀。那、那麼失禮了。我先走一步了!」
就那樣回頭後，男人搖晃著甲冑急步離去。
「喂，洛伊德，【贖罪之杖】是什麼?」
在他消失之後，被伊芙從後拉著衣服，洛伊德開始說明。
「我也只知道傳聞——是從數年前開始活動的過激派新興宗教組織。似乎全部成員都會用【魔法】」
操縱瑪那，自由自在地引起各種自然現象的技術，那就是魔法。
但是使用需要技巧，要集中意識『視認』在大氣中流動的瑪那，意圖地操作瑪那的活動。
像洛伊德那樣只要先吸收到體內的話，在發動時瑪那就會可視化，不過在那之前就能夠目視是隻有一部份人才有的能力。這是被俗稱為【靈眼】的能力。
使用魔法的人，一般被稱為魔導士的人使用那個靈眼，讓驚異的現象顯現。
「他們的信條是操縱瑪那的人才是被選中的存在，不需要並他人，逆我者死。在提爾古蘭度國內或者其他國家都進行著破壞活動」
「嚯。以人類來說還真是自視過高」
「瑪那至上主義者也不罕見。在會用魔法的人裡的話就更加。想認為自己是特別的人的傢伙在哪都有」
因為能夠行使肉眼可見，比其他人更加優秀的力量，這份思想也會變強吧。
「但是，【贖罪之杖】的傢伙的選民思識在那之中也特別強。根據狀況，會被他們造成重大的損害，似乎有現在還未復興完的城鎮」
「唔呣。原來如此。但是，為什麼必須由你去?那種東西，放著不管就好了吧」
「為什麼?」
「你說為什麼……據你剛才所說，你是國家所進行的實驗的稀少的成功例，同時也是討伐魔王的功臣。都完成這麼大的事了，事到如今也沒必要為國家工作了吧」
「……不。需要我的力量的話就去吧」
洛伊德那樣說完後，打開門走出宅邸。徒步去拉克西斯山的話大概要四天。不過用上瑪那的力量的話三十分鐘內就能到達吧。
「你……只要被人拜託就什麼都會做嗎?你本人沒有意志嗎?」
從背後傳來伊芙的聲音。她的聲音裡包含著些微的責難。
「有意志也不會怎樣。能給我的人生帶來什麼意義嗎?」
「……那是……」
「你就留在家裡看門吧。我馬上就會回來」
說完後洛伊德集中意識，放出瑪那。把瑪那全都聚集在雙胛上。
不過，在他打算出發的那一刻，
「慢著。我也一起去」
「……為了什麼?」
伊芙把手放在腰上，對回頭詢問的洛伊德稍微吊起嘴角。
「這不當然嗎。我可是你的伴侶。什麼時候都要在一起啊」
雖然覺得——這不算回答，不過也不打算追問下去。
被需求的話就回應。他人要怎樣扯上關係也沒關係。
「……隨你喜歡吧」
聽了洛伊德冷淡的回答後，伊芙很滿足似地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