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討伐大會
第二卷 第二章 討伐大會 1
「你總算回來了。克洛斯，你最近在愁錢的問題是嗎？」
我跟艾莉西亞分開、返回教室之後，看來似乎在等我回來的吉賽爾這麼問道。
「咦！？你怎麼知道……？」
我驚訝地反問，而吉賽爾也立刻給出答案。
「你會想去接西方森林的例行委託，就是想快速賺錢吧？我都聽這幾個人說了。」
吉賽爾指向當時邀我一起處理委託的孤兒院組成員，這麼說道。
啊，對喔。
這樣說起來，我確實有在前往西方森林的路上提起自己缺錢的事（雖然省略了很多理由）。
瞬間還以為吉賽爾聽到我跟艾莉西亞的對話，讓我慌了一下。
就在我自個兒窮緊張的時候，吉賽爾接著用只有我能聽見的音量繼續說道：
「我覺得奇怪，有那樣的怪物在照顧你，你怎麼還會愁錢的事？」
「喔，關於這件事，師父們是說為了打好我的體質，有為我準備吃的，但在其他部分，還是有分清楚的。」
尤其是在裝備等方面，基本上是配合我本身的收入＝配合我作為冒險者的實力與成績來準備，而我現在所裝備的短劍，也是跟公會租用的。
如果把裝備弄壞，裝備價格便會成為我的負債，就算忽視跟艾莉西亞吃飯的事情，我也必須儘早賺到一筆錢。因為就算使用公會支給的裝備，也是挺花錢的……
「是喔，所以說你是真的缺錢囉。」
聽到我說明目前的狀況，吉賽爾不知為何頗為興奮地望向遠方。
「……既然是這樣，我這裡有個賺錢的機會。你來跟我們一起接委託吧。」
「可以嗎！？」
我激動地將臉湊到吉賽爾面前，整個人差點要跳了起來。
「別、別誤會啦！傻瓜！」
只見吉賽爾誇張地跟我拉開距離，大聲解釋。
「現、現在我們沒理由找你麻煩了嘛！剛好我有看到一個報酬不錯的委託，所以就只是想說也算是為之前對你動私刑的事情道歉，想找你一起賺錢而已！」
不知為何吉賽爾連忙說出這些像是藉口般的解釋，接著便將一張原本似乎是張貼在公佈欄的委託書，塞到我手中。
對喔。這樣說也沒錯。
既然我們現在免去了爭執，那這次就能真的組隊接委託了。
這個事實讓我再次感到高興，同時也不忘確認吉賽爾交給我的委託書。
「這是……對喔，這樣說起來，好像快要到飄飄黏液怪討伐大會舉辦的時候了。」
飄飄黏液怪在每年差不多相同時期會大舉現身，持續數週不斷飛到這座城鎮的小型魔物，而這份委託書就是飄飄黏液怪的討伐委託。
就某個角度來說，這種委託可算是這座城鎮的一種歷年活動，而每年到了這個時期，也都會有大量冒險者湧入城鎮找人組隊。
報酬是根據解決掉的飄飄黏液怪數量疊加，所以完全是按成績發錢。
狩獵地點也不是森林，而是在距離城鎮相對較近的草原進行迎擊，所以就算有人受傷也能立刻避難，算是低風險高報酬的划算委託。
藉由這份委託，確實可以靠著討伐次數在短時間內發一筆小財。
我仔細觀察著委託書的內容，可是……在我看到募集要項的時候，忍不住微歪頭。
我看到那裡用粗體字寫著：「為顧慮安全性，隊伍中的近戰中級職至少要佔隊伍人數比重的十分之一。」
「吉賽爾，在募集要項有寫隊伍內得有中級職……你是有找到孤兒院的前輩或畢業生來幫忙嗎？」
我認為吉賽爾應該不會犯下這麼基礎的錯誤，所以才這麼詢問。
而被我這樣一問，吉賽爾抓了抓頭，先說了句：「對了，我好像還沒跟你說過。」
「因為之前跟危險度4的魔物交戰，讓我的等級一下提升了許多。當時得到的經驗加成，讓我原本還是10級的下級技能變成了中級技能，也滿足了升職的條件。所以現在我已經不再是《擊滅戰士學徒》，而是20級的中級職《擊滅戰士》了。」
「咦！？真是太厲害了！所以你才被授予《職業》不到兩個月，就已經是中級職了嗎！？通常這是要花兩年才能達到的成就呢！」
看到吉賽爾在我面前秀出她的能力值平板，讓我震驚不已。
從下級職進化為中級職。
跟單純的升級相比，那是截然不同的變化。
不只是下級技能的熟練效率會獲得提升，特定能力值也會急速成長，在實力上會與下位《職業》有明顯區別。
對我這個永遠不會從0級升級的《無職》來說，那是我永遠都沒有機會體驗的躍進。
對於被授予《職業》後，不到兩個月就實現如此進化的吉賽爾，我由衷感到敬佩，然而我的反應卻讓吉賽爾有些不悅。
「嘖，我沒什麼厲害的。因為我不是靠自己的實力，而是因為《無職》的你解決了危險度4的魔物，我才能靠撿漏得到足以升級的魔素罷了。」
雖然吉賽爾這麼說，但常識上光是靠撿漏並不會吸收到多少魔素，所以不太可能靠著撿漏升級。等級會一下大幅提升，就證明跟魔物戰鬥的時候，吉賽爾也有付出不可忽視的貢獻。
可是我也能從直覺上知道，現在的吉賽爾不會接受那種解釋。
所以我並沒有反駁吉賽爾的看法，而她也在清了清嗓子之後回到正題。
「總之就是這樣。因為我有中級職的身分，所以承接這份委託沒有任何問題。現在我比之前更強，我發誓絕對不會扯你後腿。所以說，就是……」
說到這裡，吉賽爾不知為何臉上透露出不安，用明顯變小的聲量繼續說道：
「你願意跟我們處理這份委託嗎……」
「嗯，當然願意啊！」
既然吉賽爾現在是中級職，那我自然也沒有任何問題。
面對這令人感激的提議，我沒有絲毫遲疑，立刻給出肯定的答覆。
2
隔天下午。
城鎮北方。
在緊鄰《深淵樹海》的草原地帶上，聚集了數百支的冒險者隊伍。
這裡有經驗豐富的民間團隊，也有身穿名貴裝備、似乎是由貴族組成的隊伍，形形色色的人參與了這場討伐大會。
為了觀測各個隊伍表現，在後方的高台上還能看到有複數的《上級遊俠》正進行準備。
「哇！真不愧是討伐『大會』，感覺就像是慶典一樣。」
也許因為這是個低風險高回報的討伐工作，所以周圍的冒險者們各個充滿鬥志，讓我能明顯感受到大家高昂的士氣。
由於這算是我真正跟人組隊處理的委託，所以心情也格外雀躍。
與此同時。
和我與吉賽爾一同組隊參加討伐大會的孤兒組成員，正交頭接耳地不知在說些什麼。
「呃……這次活動應該是吉賽爾之前覺得對我們來說還太早，所以打算明年才考慮參加的活動吧？」
「是啊，可是她在知道克洛斯缺錢後，就突然改口說：『應該沒問題』……」
「其實我們原本都覺得這是個『難得的划算工作』，之前才會想勸吉賽爾接下，現在這樣也算是如願以償啦，只是……吉賽爾那麼想跟克洛斯一起處理委託嗎？」
「這是原本恨意比好感多百倍的關係，在反轉之後變成百倍好感了嗎……？」
「喂，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
「「「呃！？我們沒說什麼啊！」」」
孤兒組的人被不知為何臉紅的吉賽爾瞪了一眼，便立刻安靜下來。
這、這是什麼狀況？
儘管我好奇地向吉賽爾詢問，但吉賽爾卻沒好氣地回我：「沒什麼好說的啦！白痴！」這讓我更加摸不著頭腦。
儘管有這個讓我感到莫名的一幕，不過大家還是接連對裝備與陣型進行最終確認，在一切都準備就緒時。
「來了！」
藉由《音響魔導師》加大音量的號令，傳遍草原上的每支隊伍。
在眾人取出武器的金屬聲響之後──隨即便是刺激聽覺的振翅聲。
「那就是大量湧現的飄飄黏液怪……數量真嚇人……！」
自北方天空隨風出現的光景，是數以萬計的無數身影。
那是大群身軀看似麵糰、有著短小翅膀、模樣可愛的危險度2級魔物，飄飄黏液怪。
這種名為飄飄黏液怪的魔物，儘管名字跟外觀都很可愛，危險度也低，但其實是人盡皆知的兇惡魔物。
這種魔物的生態是會在短期內大量繁殖，然後為尋求新的繁殖地展開長途大遷徙，沿途襲擊路過的城鎮。
由於這種魔物擁有飛越城牆的飛行能力，如果放過去，就算是大都市也會蒙受難以估計的損害。
至於巴斯庫比亞這裡，除了參加討伐大會的冒險者外，還有一批上級冒險者作為待命的預備部隊，但如果我們不能先有效削減數量，要處理這樣一大群魔物還是有不少風險。
「大家聽好了！要對付會飛的飄飄黏液怪只有一種方法！就按照事先說好的方法去做就對了！」
在吉賽爾大聲號令的同時，我們也立刻布好陣式，保護隊伍內的《水魔術師》跟《火炎魔術師》。
其他隊伍也跟我們採取了類似行動，接著便是數百人齊聲開始詠唱。
「充斥萬物間的大氣，遵從我令，納於我掌中，其名為強風──」
而我當然也舉起劍開始詠唱。
一等魔法完成構築，眾人便對準大群的飄飄黏液怪將魔法射出。
「《風彈》！」
從我掌中射出的風塊輕易就將危險度2的魔物擊殺。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其他人也紛紛施展攻擊魔法，將大量飄飄黏液怪自空中擊落。
「「「「嘰────────！」」」」
在一陣攻擊之後，原本在空中半隨風飄的黏液怪也開始應對。
大群黏液怪先是發出刺耳的奇怪叫聲，隨即便朝發動攻擊的施法者俯衝。
「要來了！討伐大會現在才要真正開始呢！」
吉賽爾用這樣的喊叫鼓舞士氣，並揮劍斬落朝我們衝來的黏液怪。
由能發動遠距離攻擊的施法者展開先制打擊，再迎擊那些俯衝而來試圖反擊的黏液怪。
這算是在對付大批像飄飄黏液怪這種飛行魔物時的老方法。
「充斥萬物間的大氣，遵從我令，納於我掌中，其名為強風──」
我在為下一波攻勢進行詠唱的同時，也跟吉賽爾他們站在一塊，將逼近的黏液怪一一斬落。
「哈！第二隻！」
「沒什麼，我殺了三隻了！」
危險度2級的飄飄黏液怪可以靠近身攻擊技能輕鬆解決，所以我們在保護施法者的同時，也趁機累積討伐數。
「喝！第十五隻！」
在我們當中唯一屬於中級職的吉賽爾，表現更是格外搶眼，儘管她已經解決了將近多我一倍的數量，也看不出有絲毫疲態。
（吉賽爾真的很厲害……我也不能輸給她！）
我的好勝心受到刺激，繼續在詠唱的同時揮劍將逼近的黏液怪一一斬落。
……可是這樣持續一段時間之後，狀況便有所轉變。
「……唔！？湧過來的黏液怪一直沒停……！？」
驚人的魔物量超乎我們的預期。
接二連三湧現的飄飄黏液怪數量相當嚇人，讓我們無法全數消滅。就算想互相幫忙，也因為這意外的狀況讓彼此難以順利配合。沒過多久……
「哇！？」
一隻黏液怪穿過我們的佈陣，往我們身後的《魔術師》衝去。
黏液怪撞在《火炎魔術師》的臉上，導致詠唱中斷。
情況似乎有些不妙……！
「《風彈》！」
「《水炮》！」
為了爭取重整態勢的空檔，總算完成詠唱的我與《水魔術師》柯麗同時施展魔法。
但是……
「唔！？還是一樣多！？」
面對如此數量的魔物，下級魔法也只是杯水車薪。
僅是擊落幾隻黏液怪無法對狀況造成改變，我們開始落入劣勢。
「嘖！你們幾個！再靠近一點，改以防禦為主！」
我們立刻聽從吉賽爾的指示，彼此靠近到不會互相影響揮劍的距離。
這樣至少能先確保不被黏液怪幹掉。
可是因為彼此距離太近，所以也比較難賺到討伐數，只能在敵人不見減少的魔物量中陷入苦戰。
──就在這個時候。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戰場上響起一陣劇烈的爆炸聲。
「怎、怎麼了！？」
儘管還置身於戰鬥中，但我還是忍不住轉頭確認。
我循著巨響傳來的方向望去，看到難以置信的光景。
原本佈滿天際的大群黏液怪中間，多出一個能清楚看到藍天的空洞。
大量的黏液怪屍骸如暴雨般落下，周圍瀰漫著重重黑煙。
「那該不會是……爆擊魔法！？」
當我再次為自己理解的事實感到震驚時，從距離我們稍遠處響起一陣愉快的笑聲。
「啊哈哈哈哈哈！真是太爽了！我只是試著施展比起威力，明顯偏重範圍的技能，結果一下就能幹掉這麼多！」
我仔細一看，一名全身看起來都是昂貴魔法師裝備的凡人族少女，像是要宣揚自己存在感似地站在一座小丘上。
「好，我就再來一發──瞬滅的光明，飛馳的熱砂，速速聽我號令，撼動世界！」
「「「嘰───────── ！」」」
在少女開始詠唱的瞬間，察覺到危險的黏液怪立刻衝著少女一擁而上。
黏液怪這波如排山巨浪般的攻勢，也讓攻擊我們的黏液怪數量明顯減少。
可是……
「「中級土石魔法《石炮》！」」
在少女身後待命的中級魔法職──複數《魔導師》同時施展出魔法技能。
儘管威力不如先前的爆擊魔法那般震撼，可是仍明顯勝過我們所施展的下級魔法。
龐大的魔力衝擊再次蹂躪了眼前大量的黏液怪。
不過依舊有少數黏液怪在這波攻勢中倖存，並繼續朝少女突擊，可是──黏液怪的突進最後仍無法觸及到《魔導師》。因為隨侍在少女身邊的近戰職，俐落地將黏液怪一一擊落。
「哼！」
「哈哈！太簡單了！」
尤其是在少女前方揮舞利劍的兩名前衛。
他們的身手明顯在我與吉賽爾之上。
雖說黏液怪的數量已經被魔法攻擊削弱，但面對數量仍相當驚人的黏液怪突進，竟沒有任何一隻黏液怪有機會穿過那些人的劍圈。我想他們多半是等級要比吉賽爾更高的中級職。
不久之後──轟隆隆隆隆隆隆！
在護衛保護下的少女，再次伸手施放威力強大的爆擊魔法，讓黏液怪大軍的數量再次銳減。
「好、好厲害……！」
那熟練的配合與火力讓我看得出神，吉賽爾則是語帶不悅地抱怨。
「嘖……鋒頭都被搶走了。那傢伙肯定就是嘉德麗雅•瑞齊蒙德。」
「嗯？吉賽爾，你認識她？」
「當然認識。嘉德麗雅•瑞齊蒙德是神刀派的中階貴族，是今年滿16歲的中級職，而且是擁有爆擊魔法的《二重魔導師》。」
「呃……16歲就能施展爆擊魔法的《二重魔導師》……那未免太強了吧！？」
因為黏液怪數量變少，讓吉賽爾有空檔為我做出如此說明，而我也在知道對方的來歷後，用匱乏的語彙表達震驚。
魔法技能通常被分為火、水、土、風，四種基本屬性。
能夠施展何種屬性的法術，會依《職業》決定，而大多數人都只能成為像《水魔術師》或《風魔術師》等只能施展單一屬性的職業。
而能夠使用複數屬性的魔法職，則會被稱為《二重魔術師》或《二重魔術師》，那也被視為能單獨對應多種狀況的上位魔法職。
而其中有些魔法，只有在這些能施展複數屬性的高手當中，魔法天分與適性也格外突出的人才能學會，而那類魔法會被歸類為發展屬性。
例如將水跟風結合的冰凍魔法，還有讓土跟風結合的音響魔法，再來就是由土跟火混合的爆擊魔法……透過這類方式發展出威力更強大的屬性。
可是要學會發展屬性，並在那種狀態下升級為中級職甚至上級職的《魔導師》，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由於只專注特定屬性的魔法加以練習，成長起來要遠比練習複數屬性容易，所以必須精通複數屬性才能發揮作用的發展屬性，成長速度也會較為緩慢。
這樣的成長劣勢，讓不少人在被授予《職業》時，也會偏向選擇單屬性魔術師。
而且不只是擁有複數屬性會有成長劣勢，如果練出發展屬性，還會進一步拖慢成長。
然而那個名叫嘉德麗雅的貴族少女，竟在16歲就成為中級的《二重魔導師》。
甚至還擁有爆擊魔法那樣的發展屬性。
她的成長速度明顯異於常人。
雖然我常聽人說：「貴族之所以是貴族，是因為有許多貴族天賦異稟。」看來這種傳言果然不虛。
不過想到這裡，我腦中不禁產生一個疑問。
「對了，吉賽爾，你怎麼會對那個叫嘉德麗雅的人那麼熟悉？」
吉賽爾人脈很廣，就算知道許多貴族也不奇怪。
可是姑且不論名字跟年齡，就連《職業》與那個什麼神刀派？的情報都能夠清楚掌握，實在是有些奇怪。
然而被我這麼一問，吉賽爾反倒像是不敢相信我的無知。
「你是傻子嗎？因為某個跑來找老公的勇者後裔，這個地方已經變成貴族展示勢力與爭權奪利的戰場了。想在這種局勢下保命，多收集些跟貴族有關的情報算是常識吧？」
「保命……？」
為什麼會扯到保命……吉賽爾的說法讓我更加疑惑，但是……
「……嘖！我們現在可沒時間聊天，又有新一波黏液怪要來了！」
或許是捱到威力強大的爆擊魔法之後，讓整個黏液怪群體產生強烈的危機感。
面對著在整個戰場數量再次增加的黏液怪，我決定先把自己微不足道的疑問暫且拋諸腦後，再次死命抵擋黏液怪的攻勢。
＊
我們總算將黏液怪第一波大攻勢成功擊退，直到傍晚才重返城鎮。參與活動的隊伍此時都被聚集在正門前，根據《上級遊俠》觀測的討伐數來支付報酬。
在支付報酬告一段落後，便是頒獎儀式。
這個部分不會由後方待命的上級冒險者參與，而是由公會方面直接表揚在這次討伐大會中表現特別突出的隊伍。
正如許多人預料，以最多討伐數站上簡易頒獎台的隊伍，就是那支全身都是昂貴裝備的貴族部隊。
「這是當然的結果！」
嘉德麗雅•瑞齊蒙德趾高氣昂地在頒獎台上如此表示。
而在她兩側也同樣能看到，之前那兩名錶現突出的近戰高手。
那兩人都是看來與嘉德麗雅同齡的凡人族，其中一人有著凹陷眼窩的三白眼，給人神經質印象的削瘦男性。而另一人則是身材壯碩，感覺就像是一名老實的武人。
那看來像是隊伍核心成員的三人，以傲視眾人的姿態接受台下的掌聲。
「也是啦，這也算是實至名歸吧。」
附和氣氛給出掌聲的孤兒組成員說出感想。
「包含會用爆擊魔法的施法者在內，擁有三名中級魔法職，兩名等級應該要比吉賽爾更高的中級職，另外還有五名成員，這套陣容就算要討伐石蜥蜴戰士都不成問題。」
「這場飄飄黏液怪的討伐大會，對他們來說不過是牛刀小試罷了。」
在貴族隊伍接受讚揚的同時，我們也不忘分配領到的報酬，並做了簡單的賽後討論。
雖然這次活動我們賺了不少錢，但不僅意外陷入苦戰，討伐數也差強人意，所以自然有些失落。
「大約三週之後，會有下一波飄飄黏液怪來襲。我們得在那之前想好對策才行。」
吉賽爾這麼說完之後，先是抓了抓腦袋。
「要說有什麼需要解決的問題，大概就是我們近戰部分欠缺配合。儘管我們每個人都有不輸給黏液怪的本事，但陣型還是會被數量打亂。這樣我們不僅無法讓魔法職安心輸出火力，也不能發揮隊伍的作用。所以當前急需解決的問題，就是如何改善我們糟糕的配合能力。」
聽了吉賽爾用過人分析能力簡單整理出的結論，包含我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異議。
接著，吉賽爾掃視我們這些已經因為這場討伐大會而累得筋疲力竭的成員後，繼續說道：
「校園裡有給孤兒組的專用訓練場，我們先修養個兩三天，接著再到那裡去練習該如何配合……尤其是克洛斯，你可不能缺席喔。」
吉賽爾不知為何特地點名我，接著她將臉湊了過來，壓低聲量對我說道：
「我知道你跟那些怪物一起訓練的效率肯定好得多，可是在跟他人配合這方面，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你想賺得比今天更多，那最好別缺席與我們的練習。」
「咦？我、我知道，我當然會參加啦。」
我的師父們也是強調要學習如何跟各種《職業》合作與對抗而支持我復學，所以能跟孤兒組的人一起練習，對我來說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吉賽爾對這件事似乎也異常熱心……
莫非是她已經認可我是重要戰力了？這個猜測讓我暗自開心，就在這個時候，我也發現孤兒組的人彼此對望一眼，然後開始交頭接耳。
「吉賽爾應該從一開始，就很清楚我們會在這個委託陷入苦戰吧？」
「是為了能有藉口嗎？她是想要有個能每天跟克洛斯練習的藉口嗎？」
「反正我們也能賺到不少錢跟經驗值，倒也不算吃虧……不過我想吉賽爾應該也不用這麼拐彎抹角吧？」
「喂！你們說什麼悄悄話！有什麼意見就乾脆說出來啊！」
吉賽爾怎麼生氣了！？
看到吉賽爾臉紅脖子粗地想抓住孤兒組的人，我雖然想要制止，但奈何已經是中級職的吉賽爾，以我的實力實在難以將她攔住。而且我隱約感覺要是靠過去，她會更加激動……
當我對孤兒組的瘋狂打鬧只能束手無策的時候，突然留意到大家的狀態。
我發現雖然沒有人遭到重創，不過每個人身上也都留下不少被黏液怪衝撞所留下的痕跡。
（戰勝危險度4的魔物讓我得意了一下，可是……魔物有很多不同的類型。除了學習怎樣與吉賽爾他們配合，我也該找向師父們請教對策，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面對我在這場討伐大會中被突顯出的缺陷，讓我再次堅定要變強的信念。就在這個時候……
「……？」
我感受到一股視線。
我反射性地轉頭一望──看見一名貴族少女的身影。
用華麗扇子遮住下半臉的嘉德麗雅，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瞧。
然而我才察覺到她的視線，她便立刻將眼睛移開，在幾名跟班的簇擁下調頭離去。
「是我想多了嗎……？」
還是說，她只是因為我們這裡大聲打鬧，所以才看了一眼？
我微歪著頭，無從得知真相。
3
「克洛斯，你今天參加討伐大會感覺怎樣？」
我回到宅邸後立刻被問起這個問題。
藉著緹洛梅亞師父的各種恢復技能，讓我帶著萬全狀態前往中庭接受訓練時，莉歐妮師父問了這個問題。
「呃，其實……」
由於我原本就打算在晚餐時跟師父們請教有關討伐大會的事，所以當莉歐妮師父提起這個話題時，我便詳細敘述自己在今天討伐大會中遇到的狀況。
「──就像我說的，我們打得很辛苦。師父有什麼改善的方法嗎？」
當我這樣詢問有何對付飄飄黏液怪的訣竅，先前只是簡單應聲，完全放手讓我敘述狀況的莉歐妮師父與緹洛梅亞師父，幾乎同時開口。
「我明白了，那這段時間就暫時以著重速度的方式鍛鍊技能吧。如果敵人有數量優勢，那我們就用速度對抗。我會教你敏捷強化系的技能跟連擊系的攻擊技能，你到時就以此為基礎，學習該如何保護後衛。」
「那我來教你能在廣範圍生效的騷擾技能吧❤只要能將參加討伐大會的冒險者全部弱化，你就能獨佔功勞，狠賺一筆囉❤」
莉歐妮師父臉上掛著豪邁笑容，而緹洛梅亞師父則是露出有些邪惡的笑容，為我提供意見。可是──
「啊？」
「啊？」
兩位師父在聽到彼此的訓練方針後，笑容瞬間消失！？
「喂，緹洛梅亞，獨佔功勞是什麼鬼？克洛斯才沒有你那麼惡劣。那種像臭狗屎的訓練方針虧你說得出口。」
「啊～～？你還有臉說我？你真覺得那種全靠肌肉的無腦方針管用嗎？說實話，我覺得也差不多該讓我教克洛斯一些真正實用的技能了。克洛斯的能力值平板上都只有莉歐妮跟柳德米拉教的技能，讓我最近越看越不爽說～」
啪靂啪靂啪靂啪靂！
龐大的魔力與莫名的「壓力」在空中碰撞，令大氣為之震盪。
（怎、怎麼辦？是因為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嗎……！？）
就在我感到無比困惑時。
「嗯，我都知道狀況了。」
中庭內響起這個完全沒將這股緊繃氣氛放在眼裡的冷靜嗓音。
是柳德米拉師父。
「克洛斯是想知道飄飄黏液怪──也就是群聚飛行魔物的應對法吧？要對付那種敵人，最佳方法就是磨練主打大範圍殲滅的魔法技能了。」
說到這裡，柳德米拉師父將手放到我的肩上，一句：「你也這麼認為吧？」尋求我的附和。
的確，從那支貴族隊伍的表現，也說明高威力的魔法攻擊是對付飄飄黏液怪的有效手段。可是，我對這個方法還有一個懸念。
「我確實認為那是很有效的手段，可是……距離下一波飄飄黏液怪來襲的預計時間，只有不到三週，魔法的威力跟有效範圍，有辦法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練成嗎？」
此時我腦中浮現了嘉德麗雅施展爆擊魔法時，展現的驚人威力。
雖然我確實在師父們的指導下進步神速，但要說能否在短時間達到那種水準，仍不免有些不安。
「有窮人的渴望加上我的指導，其實並非毫無機會，不過……放心，我不是要你一下就學會威力足以消滅所有黏液怪的魔法。只要你能學會中級魔法技能，狀況應該就能大幅改善。」
柳德米拉師父為了掃除我的疑慮，滔滔不絕地繼續解釋。
「以中級魔法的威力，就能充分削弱黏液怪的數量。之後再用近戰技能處理漏網之魚，並在同時詠唱下一發中級魔法──你只要反覆這麼做，就能消滅數量可觀的黏液怪，最重要的是能大幅減輕整支隊伍的負擔。你應該也有在討伐大會看到，採用這種戰略的隊伍穩定提升戰果，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確實是這樣……」
嘉德麗雅的隊伍正是採用那種戰略，毫髮無傷地賺到大量討伐數。
雖然搶眼的爆擊與身手俐落的近戰高手分散了注意力，不過那一套戰略的關鍵，就是迎擊時的中級魔法。
看到我認同這個方法，柳德米拉師父繼續說道：
「克洛斯，你是能兼修近戰技能與魔法技能的稀有存在。如果你能學會威力強大的魔法，就能讓你在作戰方面有更多選擇。不只是在對付飄飄黏液怪那種魔物時能起到作用，也能在往後應對各種敵人。你有興趣趁這個機會，試著成為真正的魔法劍士嗎？」
「……唔！真、真正的……！？」
所謂的魔法劍士，並非是《職業》，而是對戰鬥風格的稱呼。
例如魔法職的人為了在被近戰職近身時能有對抗手段，不是依靠技能，而是去練就劍術或杖術等純粹的格鬥技術，才會獲得如此稱呼。
而就我的狀況，由於我能同時擁有近戰技能與魔法技能，所以有機會成為真正的《魔法劍士》。這就是柳德米拉師父的意思。
面對如此夢幻的提議，更重要的是柳德米拉師父提到，可以大幅減輕隊伍整體負擔的話語，讓我幾乎已經有了決定。
我想加強自己的魔法技能。
「喂！柳德米拉！你突然跑來唬弄克洛斯是什麼意思！？」
原本還在跟緹洛梅亞師父互瞪的莉歐妮師父，這時察覺到我們的對話，急忙追問柳德米拉師父的用意。可是柳德米拉師父只是處之泰然地說道：
「莉歐妮，我記得你在教克洛斯反擊技能的時候，有跟克洛斯提過火力的重要性吧？我記得你是說若攻擊無法發揮作用就不可能取勝，所以攻擊力很重要。」
「啊……？突然說這個幹什麼？那又怎樣了？」
「之前克洛斯遇到石蜥蜴戰士的時候，就是遇到你說的危機。當時雖然幸運學到《穿盾反擊》那種超乎常理的技能，但正如之前檢證的結果，那是有高機率失敗的賭博性技能。為克洛斯日後的安全著想，加緊學習能穩定發揮高威力的魔法技能，你不認為是最為合理的選擇嗎？就算不考慮討伐大會也一樣。」
「這……唔！」
「你沒意見了吧？既然這樣，這段期間的訓練，就以熟悉魔法技能為重點了。」
「什麼嘛，結果還是沒輪到我。算了，反正不管你們要練什麼，我都可以在克洛斯身邊，所以我就暫時先忍耐一下吧。」
柳德米拉師父單方面讓爭執告一段落，而緹洛梅亞師父也聳肩決定妥協。
只見柳德米拉師父臉上露出愉悅微笑，開口說道：
「那麼，莉歐妮，我得忙著幫克洛斯訓練，所以從今天開始，準備三餐跟收集秘藥材料的工作，就由你來接手吧。」
「竟然笑得那麼開心，你這個壞心眼的女人……！好吧，我答應就是了，畢竟這次是為了克洛斯好……」
莉歐妮師父似乎同意了柳德米拉師父的看法，沒再繼續抱怨。
可是莉歐妮師父的表情明顯帶著沮喪，這讓我莫名心虛。畢竟莉歐妮師父是最早跟我商量的對象。
所以我忍不住開口。
「呃，莉歐妮師父。」
「嗯……？」
「我其實……也不討厭跟莉歐妮師父訓練，而且我很喜歡跟莉歐妮師父一起訓練，只是……我現在……呃，我會期待龍神族的莉歐妮師父為我做的料理！」
我不清楚有沒有表達想說的意思，只能努力說出自身的想法。
「……唔！？你這麼喜歡我……？」
聽完我說的話，莉歐妮師父的頭髮整個倒豎了起來，似乎相當吃驚。
「好、好吧……你等著，克洛斯，從今天開始，我會讓你每天吃到餐餐都是肉的龍神族料理！」
「喂，你少鬧了，我可是高等精靈，不想吃那麼多肉。」
儘管柳德米拉師父低聲制止，但完全被莉歐妮師父當成耳邊風。
「啊～怎麼會這樣……看到克洛斯用那種表情那麼緊張地說那些話，要我怎麼抱怨呢……！」
只見莉歐妮師父激動到漲紅了臉，接著便發揮驚人的體能衝出屋外。
雖然我覺得莉歐妮師父有些反常，但是……感覺莉歐妮師父沒再繼續沮喪，也鬆了一口氣。
4
「好，那我們就立刻來提升你的魔法技能吧。」
在少了莉歐妮師父的中庭內，柳德米拉師父帶著伶俐微笑這麼說道。
據說精靈是在人族當中，擁有最佳魔法適性的種族。
而作為精靈上位種的高等精靈，又擁有《災害級魔導師》這傳說級《職業》頭銜的柳德米拉師父，用著像是學校老師教課般的語氣，說起訓練方針。
「就像我以前提過的，魔法技能專注一樣屬性比較容易進步。由於你已經學會了風魔法，所以我打算讓你針對那個屬性繼續熟練，由此發展下去。」
「請師父指導！」
我拉開嗓門如此回應。
這麼做是因為之前訓練風魔法的時候得脫去衣物，讓我相當害臊，所以有些擔心。
而就在我繃緊神經，不知接下來要經歷何種訓練時……
「訓練的基本是耐心地不斷反覆練習。你接著要在我的指導下不停施展《風彈》，不過……既然要用《風彈》，有標靶能打應該會比較有趣。」
「標靶？」
將手放在下巴旁的柳德米拉師父說完，我一頭霧水。
可是柳德米拉師父對我的疑問只是點頭「嗯」了一聲，沒有多做解釋，接著便從懷中取出短杖。下一瞬間，短杖轉眼變成比柳德米拉師父身高還長的手杖，我還來不及吃驚，整個人便雙腳騰空。
「咦？」
原來是柳德米拉師父用不像是魔法師的力氣抱起我，讓我坐在那根騰空飄浮的手杖上。
「哇！？這是風屬性的飄浮魔法！？」
我完全無暇在意自己仍被柳德米拉師父緊緊摟住，只能對這種奇妙的感覺瞠目結舌。
「啊～！不公平啦～！柳德米拉！以你的技能熟練度，根本就不用黏那麼緊，也能操控風向避免克洛斯摔下去吧！？」
緹洛梅亞師父不知為何憤慨地抗議，而且還一起爬到隨強風在半空飄浮的手杖上。
下一瞬間。
「好，那我們就接著移動到有標靶能打的地方去吧。」
「咦？移動的意思是──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一下！柳德米拉！我還沒坐穩──」
我的哀叫聲被強風吞沒，緹洛梅亞師父也險些被飛行的手杖甩脫。
我們以驚人的速度乘著柳德米拉師父駕馭的手杖，在巴斯庫比亞已染上暮色的天空下飛行。
這手杖飛行的速度真的相當嚇人。
用風魔法高速飛行這件事，是《上級風魔導師》常為有錢人提供的方便交通手段，也能經常看到有人在巴斯庫比亞飛進飛出。
可是我過去還從沒看過，有人用這種肉眼難以掌握的速度在空中飛行。
這樣一起被帶著在空中飛，更是前所未有的經驗。
我起初害怕到全身發抖，不過高空壯闊的光景與高速飛逝的景色，很快就讓我為之著迷。
（插圖011）
或許是拜柳德米拉師父超級高水準的魔力操控技術之賜，我在飛行中絲毫感受不到風壓，感覺相當舒適。
「好厲害……有這種速度，不管任何地方應該都只要一轉眼的時間就能到了……對了，我們現在是要去哪？我只知道是有標靶的地方。」
我這時才想到並不知道要去哪裡，所以對柳德米拉師父提出疑問。
而摟著我肩膀的柳德米拉師父乾脆地給出答案。
「我們要去《深淵樹海》。」
「……！？咦！？」
正當我對這意外的答案感到驚訝時。
「你看，正好能看見了。」
聽柳德米拉師父這麼一說，我順著飛行方向望去──看到一望無際的森林。
那片廣大的森林真的不見邊際。
那一片就算從高空俯瞰也無法一眼望盡的森林，一路延伸到地平線的彼方。那異常廣大的面積感覺很不真實。
據說那裡是曾企圖消滅人族的最強魔王──魔神用來作為根據地的魔物巢窟。
那也是世界上最大的魔力凝聚點《深淵樹海》。
這個位於巴斯庫比亞北方的危險地帶，其中的魔物數量遠比我以前去過的西方森林多上許多。因此像我這樣的新進冒險者甚至不被允許靠近，今天也是我第一次親眼目睹《深淵樹海》的樣貌。
「這就是以前魔神棲息的森林……」
這危險地帶的壯觀景色與此處凝聚的魔力，讓我感覺自己無比渺小，可是……
「嗯……這個時間還是有很多冒險者。我們再往東邊一點看看。」
柳德米拉師父從容地操控手杖在樹海上空飛行。
或許是利用體外魔力感知系的技能，察覺到森林裡有人在其中活動，柳德米拉師父毫不猶豫地繼續往樹海深處飛去。
「好，到這裡就不會惹人注意了。」
我們又飛了一段時間後，柳德米拉師父降低高度，朝下方伸出手。
「上級火炎魔法《烈焰》。」
「哇！？」
驚人的高熱在眼下肆虐。
下方茂密的森林在轉眼之間炭化，還能短暫聽到似乎是魔物發出的哀嚎。
無、無詠唱竟能有這種威力…… ！？
「上級水魔法《高階湧泉》。」
緊接著柳德米拉師父，又從手裡變出彷佛河川氾濫的驚人水量。
大水在滅掉殘火的同時，也沖走了炭化的樹木與魔物屍骸。
在經過這短短几秒之後，森林中便出現一座恐怕要遠比巴斯庫比亞頭號競技場，還大的圓形廣場。
我雖然被那堪稱天災的魔法威力嚇傻了眼，不過有另一件事讓我更難以闔上張大的嘴。
「呃……柳德米拉師父……？我之前就很好奇，柳德米拉師父到底……能夠使用多少種魔法屬性呢……！？」
她用風魔法將我們帶到這裡，而剛才還使用了火跟水。
另外我還記得，柳德米拉師父以前曾用上級土石魔法教訓莉歐妮師父，在對付劇毒黏液多頭龍的時候，還施展過算是發展屬性的冰凍魔法。
所以說柳德米拉師父以至少擁有五種屬性的狀態下，讓自己成為頂天職，可是……那真的是人族能夠辦到的事嗎……？
就在我對柳德米拉師父那非人的成就，感到戰慄的時候……
「呵呵，你想知道我會幾種屬性嗎？我會在跟你一起訓練的過程中，讓你慢慢知道的。要是一開始就把彼此的秘密全部公開，未免太無趣了。」
柳德米拉師父眯起眼睛露出微笑，並將白晰的食指放在唇邊這麼說道。
「……唔。」
在極近距離看到柳德米拉師父美麗的舉止，讓我不禁看傻了眼，滿臉通紅。
「我也在這裡喔。」
「哇！」
在我們下方。
展現神奇握力一直掛在手杖下頭的緹洛梅亞師父，突然伸手拉我的腳，讓我嚇了一跳。
「啊、呃……對了，為什麼要帶我到這裡來？而且還在森林裡弄出這麼大的空地……」
我為了掩飾自己剛才看柳德米拉師父看到出神，連忙轉頭看著周圍的景色提出疑問。
「就像我之前說的，既然要練習魔法，有標靶會比較有趣。」
柳德米拉師父帶著微笑給出答覆後，便從懷中掏出一個袋子，然後將袋裡的東西往廣場撒落。
下一瞬間，數量驚人的魔物便從廣場周圍的林線中現身，往廣場聚集。
黑灰熊、斑蛇、異角兔……大群棲息在《深淵樹海》淺層區域的魔物紛紛現身。
「呃，怎、怎麼會這樣！？」
就算這裡是《深淵樹海》，目睹這不合常理的現象，令我忍不住大叫，而柳德米拉師父則一臉得意地晃了晃手裡的袋子。
「這是能吸引低危險度魔物的特殊道具。原本這是用來快速升級的東西，不過就像你看到的，根據用法，也會是相當危險的玩意。這個道具的配方是極機密。而且光是持有這種稀少的猛藥，就會成為公會的懸賞要犯。」
「咦……？」
那為何柳德米拉師父手裡會有這種東西……？這個事實讓我一下說不出話，不過柳德米拉師父看來完全不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
「這樣標靶就準備好了。再來就是……」
「哇！？」
我周圍突然颳起強風。
下一瞬間，我整個人被拋到空中，任憑強風擺佈，沒多久我身上的衣物就被強風扯去，只剩下一條內褲。
呃！？一、一定要這樣嗎！？
裸露的肌膚受風壓刺激的感觸讓我頗為難堪，緊接著是一股溫暖的觸感從身後將我包住。
原來是柳德米拉師父從後頭抱住我半裸的身子，兩條手臂緊貼在我身上。
「呃！？啊嗚！？」
柔嫩的感觸讓我無法言語，隨即感覺到溫暖的魔力源源不絕地流進體內。
「讓全身暴露在風的流動當中，同時用身體緊密感受我親自施展魔法的感覺，在這種狀態下不斷地從空中單方面用魔法攻擊魔物……呵呵呵，要學魔法，這應該是效率最好的方法了。」
柳德米拉師父幾乎是將嘴唇貼在我耳邊，對難堪的我輕聲低語。
「克洛斯，你就對著那些魔物施展魔法吧。你先專注在威力上，試著儘可能凝聚更多魔力去施展魔法。這裡有無數會動的標靶，你可以順便練習面對動作敏捷的敵人時，該如何準確擊中對手的弱點。」
柳德米拉師父摟住我身體的手多加了幾分力氣，在對我注入魔力的同時，也在耳邊低語。而我則是在全身打顫的狀態下施展魔法，滿臉通紅地發出近乎哀嚎的聲音。
「呃，柳德米拉師父，我其實之前就有一個疑問……高等精靈在精靈當中，應該是類似王侯貴族的身分吧！？就算是為了訓練，柳德米拉師父跟凡人族的我做這種事，真的沒問題嗎……！？」
晚上的按摩也是如此，我們現在的狀態，總讓我覺得似乎不太恰當。
凡人族的貴族與平民摟抱都會惹人非議，高傲且排外的精靈上位種跟我做出這種事，實在讓我擔心會不會演變成外交（？）問題。
可是柳德米拉師父不僅沒有鬆手，反而更緊摟我的身軀。
「沒問題的。」
「咦？」
「我本來就是已經脫離《恩惠大森林》的人。況且我也只會跟身為愛徒的你，用這種方式訓練。」
這、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我雖然仍有懷疑，不過注入體內的溫熱感觸拉走了意識，讓我無法繼續思考。
而且我每次詠唱發動魔法，柳德米拉師父都會在耳邊低語。
「很好，就是這樣。」
「沒關係，練習就是你要嘗試幾次都可以，放膽多射幾次就對了。失敗反而更能發現需要改善的缺點，甚至可以把犯錯當成好事。」
「喔，剛才那發準確打在魔物頭上了。好厲害喔。」
「你果然很有天分。」
「不愧是我的徒弟。」
讓彷佛讓腦袋融化的甜美音色，還有讓耳朵發顫的輕柔吐息。
在這讓我幾乎沒法進行復雜思考的訓練當中，只能發出難堪的呻吟，滿臉通紅地不停施展魔法。
「柳德米拉，夠了喔～！你竟然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讓我看你跟克洛斯親熱，未免太壞心了吧！」
依舊掛在手杖上的緹洛梅亞師父雖然大聲抱怨，但也不忘對我使用《魔力讓渡》，讓我能持續進行這令人害臊的訓練，直到天黑。
──如此這般，雖然跟柳德米拉師父的訓練就如一開始擔心的那樣，內容讓我相當害臊，可是……效果非常顯著。
加上之前與飄飄黏液怪交戰時所累積的經驗，我在這天訓練結束後，技能熟練度也獲得明顯提升。
《力量補正Lv8（＋64）》 →《力量補正Lv9（＋70）》
《防禦補正Lv8（＋66）》 →《防禦補正Lv9（＋77）》
《敏捷補正Lv8（＋67）》 →《敏捷補正Lv9（＋76）》
《攻擊魔力補正Lv5（＋40）》 →《攻擊魔力補正Lv7（＋56）》
《身體能力強化【小】Lv6》 →《身體能力強化【小】Lv8》
《風彈Lv5》 →《風彈Lv8》
《體外魔力操作Lv3》 →《體外魔力操作Lv4》
《體外魔力感知Lv3》 →《體外魔力感知Lv4》
一想到明天以後的訓練都是這種狀況，就讓我臉頰不禁發燙，可是……也只能告訴自己為了變強必須忍耐，說服自己接受現實。
5
當天晚上。
如之前所說，讓晚餐滿桌是肉的莉歐妮師父，自然又跟柳德米拉師父發生衝突，接著便是直到現在我仍無法習慣的晚間按摩跟秘藥攝取。
之後便是跟往常一樣，在莉歐妮師父的監視下，為了讓我的魔力最大值有效提升，我在就寢前讓緹洛梅亞師父對我施展《魔力吸收》的時候。
（……咦？平常過了這麼久，我的魔力應該早被吸乾才對，今天怎麼……）
「噓～克洛斯，你現在先裝睡，等等不要真的睡著喔。」
當我察覺異狀正打算起身的時候，緹洛梅亞師父用食指抵住我的嘴唇，悄聲對我這麼說道。
當我還在為那柔嫩的觸感心跳加速時，莉歐妮師父便把緹洛梅亞師父帶走，留我一個人躺在床上。
緹洛梅亞師父是怎麼了？
她之前從來沒要我這麼做。
我百思不解地在只有星光的房間裡等了一會，接著便隱約聽到有東西打到窗戶的聲響。
起身往窗外望去，發現緹洛梅亞師父在窗外招手，並無聲地用嘴形示意要我下去。
儘管實在不懂為何要這麼做，但還是安靜地爬出窗戶。
多虧能力值補正技能，讓我就算從高處跳下也不成問題。
我按照師父的指示縱身一躍，可是──等待我的並非是堅硬的地面，而是緹洛梅亞師父張開雙臂將我接住的柔嫩身軀。
「哇！？緹洛梅亞師──唔唔！？」
「噓！我這樣接住你才不會發出聲音，你可別亂出聲喔。」
緹洛梅亞師父將我緊緊抱住，我的臉被埋進師父柔軟的胸部，嘴巴也被堵住。
這、這種感觸，再怎麼說未免都太不恰當了吧！？我設法把臉挪出，小聲向緹洛梅亞師父問道：
「師、師父，這到底是……」
「嘿嘿！克洛斯，你每天都重複在做類似的訓練，應該會覺得缺乏新鮮感吧？」
緹洛梅亞師父壓低音量，說出她偷偷帶我出來的理由。
「都是莉歐妮跟柳德米拉利用訓練跟克洛斯親熱，實在太不公平了……今天你就陪我熬夜（做壞事）一下吧。」
緹洛梅亞師父這麼說完，便鬆手讓我離開她的胸膛。
接著她笑容滿面地拉起我的手，帶我來到宅邸外頭──來到夜色下的巴斯庫比亞。
這種彷佛被朋友找去做壞事的感覺，讓我內心充斥著令我心跳加速的罪惡感。
身為最上位吸血族（No Life King）的緹洛梅亞師父，讓我好奇跟她一起夜遊會是何種光景，因此我順著緹洛梅亞師父的話語跟了上去──可是，這實在是一場我不該答應的邀約。
緹洛梅亞師父帶著我來到一家深藏在巷弄間的酒館。
這間酒館外頭沒有任何招牌，裡頭也沒有冒險者的喧鬧聲。
若非知情者，肯定不會知道有這間酒館存在，感覺刻意限制的照明讓店內顯得格外昏暗。
這會是那種只有少數人知道的秘密名店嗎？我起初抱著這種想法，興奮地在店內到處張望，可是……我也只有在剛入店的幾秒內能維持這種興奮。
（這、這間店是什麼狀況……！？）
我還沒找到位置坐下，內心就已經徹底失去平靜。
理由是……緹洛梅亞師父帶我進到的這間酒館，店內的氣氛實在令我難以啟齒。
首先是女性店員所穿的制服就很有問題。
服裝設計格外挑逗，有太多肌膚都裸露在外。
由於那種服裝讓我感覺稍有不慎，就會看到不該看的地方，所以只能慌忙瞥開視線。
我知道酒館為了吸引客人，所以常常會準備漂亮的制服，可是這裡的設計明顯過了火……應該說是異常。
而且不知為何，就連女性顧客也有許多人穿著十分煽情的服裝，很快地我便只剩下閉上眼睛這一個選項。
這時一股甜美的香氣竄進鼻腔，讓腦袋有些暈眩。這種狀況讓我實在靜不下來。
相較於難以適應店內氣氛，害怕到縮起身子的我，緹洛梅亞師父卻絲毫不以為意。
「店長～麻煩先給我來點酒跟小菜喔～啊，克洛斯，你想點什麼～難得有這個機會，想試著喝酒嗎～？」
「不、不用！我什麼都不想吃！」
感覺在這裡喝酒會很糟糕。
我聽從自己也難以解釋的直覺，連忙拒絕師父的提議，戰戰兢兢地對緹洛梅亞師父問道：
「比起要點什麼……這間店應該不是我這種剛被授予《職業》的人能來的地方吧……？」
「嗯～？」
緹洛梅亞師父先是喝了一口迅速送上的紅酒，接著說道：
「對啊～這裡是非常危險的地方喔～」
「咦？」
聽到這出乎意料的強力肯定，讓我不由得發愣。
我知道這是一間不算正派的酒店，可是應該也不到S級冒險者會說「非常危險」的地步……
看見我如此反應，緹洛梅亞師父有些不解地微傾腦袋。
「……啊～看克洛斯這種反應，他大概還沒完全理解這裡是什麼地方吧～」
只見緹洛梅亞師父嘴裡含著紅酒小聲嘀咕幾句，接著便像是在享受我的反應般，眼神中流露笑意。
（插圖012）
「克洛斯，你有發現嗎？剛才進到店裡的人，都是一男一女進到店裡的房間裡喔。」
「……？」
這樣一說，剛才我遇到的店員姐姐，確實也是帶著一名男性顧客進到裡頭的房間。
想到這裡，我的意識也被拉向那些位於店內的房間，接著便聽到奇怪的聲音。
感覺好像是床架晃動的聲響，還有門後模糊的女聲。
怎麼會有這種聲音？
我左思右想了一下……之後很快就得到答案。
或許是受到酒意影響，臉頰泛紅的緹洛梅亞師父不知何時將臉湊到我耳邊。
「這個地方……其實是個色色到要遠遠超乎你想像的店喔～」
「……咦！？」
「只要付錢給你中意的店員，就可以在裡頭的房間，跟店員一起玩到天亮喔。聽說如果顧客彼此看對眼，也可以隨意使用裡頭的房間喔～」
「咦……啊……！？」
當我明白緹洛梅亞師父話語的意義時，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下一瞬間，臉紅到快要昏倒的我激動地站了起來。
「所、所以說……這裡不就真的是小孩不該來的地方嗎！？我要回去了！況且柳德米拉師父她們也都說不該熬夜！」
我扯開嗓門說完這些話，便拔腿狂奔。
我扭頭直衝店門口想要離開，可是──卻一步都沒法前進。
「嘿嘿！克洛斯真的好可愛喔～」
因為緹洛梅亞師父用不像是僧侶職會有的速度跟力量，抓住我的手臂。
我明明用了《緊急閃避》跟《身體能力強化》，怎麼一點用都沒有！？
「別怕，克洛斯，全都是騙你的啦～人家只是因為你反應很可愛，所以才想欺負你一下，這裡只是一間自由戀愛的按摩店而已～」
緹洛梅亞師父這麼說完，便不費吹灰之力地就讓我坐回椅子上。
雖然師父說剛才都是騙人的，但現在明明有人在角落抱在一塊……
「就、就算真的都是假的，這裡一樣不是我這種小孩該來的地方吧……！？我、我還是趕緊回去比較好……而且我感覺這樣像是欺騙了柳德米拉師父她們，讓我很難受……！」
我說完這些話，正打算再次起身離開的時候。
「克洛斯，我說些嚴肅的話。我覺得你可能要對『不好的事』稍微習慣一下喔。」
微傾手中酒杯的緹洛梅亞師父突然這麼說道。
「會在戰鬥中佔到優勢的人，永遠都是不擇手段的那些人，也就是對『不好的事』沒有顧忌的人。能決定戰鬥勝敗的東西無關好壞，而是要如何做出最有效的行動～可以在關鍵時刻毫不猶豫的『使壞』，也是很重要的訓練喔～」
說完這些話，緹洛梅亞師父用手指纏住我的手，像是要我打消逃跑的念頭。
「所以我帶你來逛這種店，讓你慢慢熟悉壞事，都是為了你好呢～」
咦……呃……？
是、是這樣嗎？
緹洛梅亞師父手指的柔嫩觸感讓我心跳加速，同時，混亂的思緒也讓我無法邁出步伐。
緹洛梅亞師父的說法確實很有說服力，如果不會給他人造成困擾，那麼多少熟悉一些壞事，或許確實對我有益。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還是覺得這家店有些奇怪……
「……聽人說應該要熟悉怎樣使壞就會老實地開始考慮是否應該學著使壞，這點也好可愛喔。就是這樣，人家才會一直想要栽培克洛斯嘛～」
我正猶豫的時候，也發現緹洛梅亞師父看著我天人交戰的模樣，臉上堆滿笑意。就在這個時候……
「喂，就算要熟悉做壞事，也該挑一下方法吧？」
有人插口介入我們的對話。
說話的人是之前一直在吧檯後面，讓自己像背景般不帶存在感的女店長。
「你說的話是有幾分道理，可是你也不該把這種單純的少年帶到我這裡來。這樣會有人向公會告發我們的。」
剛才她是提到告發嗎？
聽到女老闆對緹洛梅亞師父的抱怨，我也多少重拾理智。
（這、這裡果然是我不該來的那種店吧……光靠我一個人感覺沒機會說服緹洛梅亞師父，可是如果店裡的人願意幫忙，勸緹洛梅亞師父帶我離開的話……！）
我用帶著期待的眼神望向伸出援手的女店長，可是……
「真是怪了～店長對我有意見嗎？」
「對不起，沒意見。」
「咦！？」
店長！？
你也讓步太快了吧！？
「抱歉了，少年，我們雖然是隻服務會員的灰色店家，可是……因為這個怪物前幾天突然跑來我們店裡，強迫包含圍事的所有人都確立跟她的上下關係，所以我無法違抗她……」
你到底做了什麼！？緹洛梅亞師父！
這樣說起來，我記得在店門口有個看起來似乎很厲害的劍士，一見到緹洛梅亞師父就連忙鞠躬哈腰，我原本還以為那是特別的服務風格……看來並不是那樣。
得知店裡不會有人站在我這裡的事實後，也就此喪失了脫身的機會。
結果一直到店家打烊為止，我都只能緊張地跟緹洛梅亞師父一同度過這段「不好」的時間。
＊
「嘿嘿！克洛斯，第一次夜遊感覺怎樣？」
「呃……對我來說，有點太過刺激了……」
當走在夜路上的緹洛梅亞師父開心地詢問感想時，我只能勉強給出這個答覆。
雖然我們在店裡沒有做什麼，但光是坐在那種專為成人服務的地方，我感覺精神力消耗不少……唔，今天實在太過緊張，感覺就算緹洛梅亞師父用《魔力吸收（Magic Drain）》把我的魔力吸乾，我可能也睡不著。
我仰起頭試著讓火燙的腦袋降溫，瞬間看見滿天星空。
「哇……」
現在是連成人店家都要打烊的時間。
寂靜徹底籠罩了整座城鎮，空氣的寧靜與星空的美麗躍進思緒。
這是我第一次知道不受任何干擾走在無人的主街道中央，感覺竟是如此舒服。
也是因為剛才一直都在那間不好的店裡始終維持緊張，此刻這股非日常的開放感，讓內心產生一股莫名的雀躍。
察覺到我心境變化的緹洛梅亞師父這時開口說道：
「你看，偶爾試著做些壞事也不壞吧？」
「……也對。」
看到緹洛梅亞師父那像是惡作劇得逞的笑容，讓我不禁苦笑。
「雖然去那種店有些太過頭了，可是……可以跟緹洛梅亞師父這樣一起在深夜的街上散步，感覺很舒服。」
我雖然有些害臊，不過這次不是苦笑，而是帶著發自內心的笑容這麼說道。
「……啊～你怎麼這麼可愛啦～」
緹洛梅亞師父身子微微打顫地這麼說道。
下一瞬間。
「咦！？」
緹洛梅亞師父突然從身後將我抱住。
而且她還將手伸向我大腿附近──撫弄了幾下。
「咦！？」
那從未有過的感觸，讓我整個人不由得抽搐。
聽到自己發出難堪的聲音，讓我連忙捂住自己的嘴。
在我驚慌失措的時候，緹洛梅亞師父依舊不放過我。
不只如此……
「咦……感覺怪怪的。我原本沒有打算要做到這樣的說……我明明有用狀態異常恢復技能去除酒意，心跳卻快到感覺自己快站不住一樣……是因為被店裡的氣氛影響嗎？真奇怪……明明還沒栽培完……我好像已經忍不住了……我跟克洛斯的初吻，如果只是臉頰的話……」
不知為何呼吸急促的緹洛梅亞師父將臉湊了上來，而我也慌張到有些暈頭轉向的時候……
「「找到了！」」
「咦！？不好！我剛才心思都放在克洛斯身上，周邊探知沒有做仔細──噗！？」
突然從我身上被拉開的緹洛梅亞師父，發出哀嚎。
我眨了幾下眼睛，但仍弄不清楚她們是怎麼出現的。
額頭上帶著青筋的莉歐妮師父跟柳德米拉師父，正站在我與緹洛梅亞師父之間。
「你真是一點都不能讓人放心！……喂，緹洛梅亞，你不只是跑去喝酒，身上怎麼還有妓院的味道！？你帶著克洛斯去幹什麼了！？」
「嗯～大概就是做了一點『壞事』吧～」
「啊！？」
滿臉通紅的莉歐妮師父揪住緹洛梅亞師父的衣領，激動地搖晃她的身子。
「他們究竟做了什麼，晚點我會問個清楚。」
柳德米拉師父說完這句話，接著將手放到我的肩上，露出微笑。
「真可憐，你一定是被緹洛梅亞騙出去的吧？好吧，就算不是那樣，偶爾不聽師父的告誡稍微放肆一下也不是壞事，但是……下次不管想去什麼地方，一定要先讓我們知道。」
「是、是的……！」
看來我似乎是讓柳德米拉師父跟莉歐妮師父擔心了。
聽到柳德米拉師父用不容辯解的笑容對我如此告誡，我自然只能點頭。
可是──
「真倒楣～我們要捱罵了呢，克洛斯。」
也許是因為緹洛梅亞師父雖然捱了教訓，但仍帶著笑容對我說這句話的關係。
我感覺這樣一起捱罵，似乎也是「習慣做壞事」這個訓練不可少的內容……不知為何，感覺並不壞。
6
包含一點小插曲，為了改善在討伐大會的表現，在我開始接受強化魔法訓練大約兩天時。
這天我跟平常一樣，一早就前往冒險者學校上課，但是──
「那我打算把這上面的蛋糕都點一份，克洛斯要點什麼？」
「啊、呃……那我選這個蛋糕拼盤好了。」
在上午理應在上課的時段。
我跟艾莉西亞一起坐在一間裝潢別緻的咖啡廳裡頭。
要說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因為上午的課突然全部停課的關係。
據說是因為在《深淵樹海》內部，有面積相當於數座巴斯庫比亞的範圍莫名被夷為平地，考慮到可能是有什麼異常強大的魔物出現，所以要組建緊急調查隊。結果學校的教師也通通都被調去支援。
聽到這個消息，讓我想起昨天有個很像是莎麗耶菈校長的人，跑來宅邸大聲抱怨：「你們要我別透露你們的存在，結果現在又幹出什麼好事！好歹也為我這個得設法掩蓋事實的人想一下吧！」讓我不禁為這樣的結果直冒冷汗，不過……我就先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吧。
如此這般，在突然空出的空檔，同樣因為停課而空出時間的艾莉西亞，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我答應過有時間就會來跟你說經驗談，所以……我跑來了。」
「我中午有其他行程，無法講太多，不過……我們之前去過的咖啡廳離這裡很近，要去嗎？」
艾莉西亞提議道。
想到艾莉西亞不忘利用零碎的時間履行承諾，讓我十分感激。
由於我也是今天中午開始，要跟吉賽爾他們一起為討伐大會練習，所以如果是去學校附近的咖啡廳，正好可以打發時間。想到這樣應該也要比到處隨逛隨吃來得省錢，所以我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就這樣，我再次跟艾莉西亞兩人一起出遊，不過……儘管我現在比較習慣這種狀況，但還是不免有些緊張。
我看著身上披著有認知阻礙效果的外套，正大啖蛋糕的艾莉西亞。
我實在無法想像，自己能在這個被譽為是冒險者聖地的巴斯庫比亞，與（除了莉歐妮師父他們之外）實力與聲望數一數二的這個人同桌用餐。
就在我為此發愣，連一口蛋糕都沒吃的時候。
「那麼，該從哪裡開始說呢？」
早早吃完三份蛋糕的艾莉西亞這麼開口說道。
「我到現在跟魔物交手過很多次……所以我不清楚該從哪裡開始說。」
「啊，說的也是。呃，那我想想看……」
接過話題的我讓腦袋全速思考。
我不能光是說自己想聽傳奇事蹟，之後就全部丟給艾莉西亞去想。
我接連幾次用喝飲料的動作來拖延時間，在死命思考之後，突然想到一個點子。
「那麼，艾莉西亞過去有遇過什麼，讓你感到陷入苦戰的魔物嗎？」
這是因為我最近在面對飄飄黏液怪時陷入苦戰，基於必須苦思對策的現況而想到這個問題。
年僅16歲就成為最上級戰士的艾莉西亞，讓我好奇她是否也有努力克服瓶頸的時期。可是……
「讓我陷入苦戰的魔物……」
艾莉西亞將手放在自己臉頰上努力回想，最後給出令人難以置信的答案。
「雖然有之前對付多頭龍那樣的例外，不過……我基本上應該沒有陷入苦戰的經驗。」
「咦？」
「因為不管對手的實力是否在我之上，我的技能幾乎能對絕大多數的敵人造成致命傷。」
「咦？」
就算對實力在自己之上的對手，也能造成致命傷……雖然我很難接受這個說法，不過那有可能是勇者的特有技能嗎……？
正當我對艾莉西亞的回答感到驚訝時。
「啊。」
艾莉西亞用手遮住自己的嘴。
那似乎是代表「這原本是不能隨便說出去的事」。
只見艾莉西亞先是左顧右盼，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沈默之後……
「……克洛斯該不會是那種很會套話的人吧……？」
「怎、怎麼會？我就只是單純問問而已……」
艾莉西亞微歪頭打量我的模樣，讓我頗感困惑。
當我覺得氣氛開始有些尷尬的時候，慌忙開口試圖改變氣氛。
「話、話說回來，艾莉西亞真的好厲害喔！沒想到可以從未經歷過苦戰！」
「……也沒有那麼厲害。而且嚴格來說，要說苦戰還是有。」
說到這裡，之前歪著頭像是在想：「剛才我為什麼會把秘密說出來呢？」的艾莉西亞，用異常強烈的語氣說道：
「我曾經為了訓練，在戰鬥時刻意不使用某些技能，也曾被避而不戰的對手戲弄，而且……我還記得有次應該是在《招手溪谷》發生的事……」
艾莉西亞似乎是找到某個能刺激記憶的契機。
她邊吃蛋糕邊開始講述自己過去曾經歷過的戰役。
那是在世界各地大小戰役的記錄。
不同於吟遊詩人（Bird）口中抽象的冒險傳說，而是由當事者親口敘述的詳細故事。
「好、好厲害！在那之後又怎麼樣了！？」
「太好了……所以說艾莉西亞拯救了很多人呢！」
「真的只靠一瓶藥水就能重創那麼多魔物！？那不能算是苦戰吧！？」
「整個禮拜不眠不休的連戰！？能夠撐過那種戰鬥，怪不得艾莉西亞這麼厲害！」
也許是自己崇拜的對象，而且還是從年齡跟我相近的艾莉西亞口中，所述說的故事。
跟莉歐妮師父她們那種超常識的經驗談相比，這些又是另一種不同世界的故事，讓我完全忘記了先前的尷尬，完全沈浸其中。
艾莉西亞講述的每個狀況都讓我感到驚歎，我就像愛聽故事的小孩一樣，激動地發表感想，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滑稽。
「呃……有那麼厲害嗎……？我覺得自己應該沒有做什麼特別值得稱讚的事……」
我的反應讓艾莉西亞先是睜大眼睛，隨即顯得有些困惑。
可是我每次看見艾莉西亞如此反應，也都會抱著不解的心情對艾莉西亞說：「咦？怎麼會呢？那樣真的超帥的啦！」
「……克洛斯真是奇怪。竟然會對我這種人的戰鬥報告有這種反應。」
隨著艾莉西亞每次這樣回我的話，她臉上的笑意也逐漸變得明顯。
就在我為艾莉西亞那樣的表情，不禁有些著迷的時候。
「你明明也是個不顧自己只是0級，卻有勇氣對抗劇毒黏液多頭龍，甚至還救了我一命的人，你真的好奇怪。」
「咦！？」
突然聽到艾莉西亞這樣形容，讓我一下慌了手腳。
「啊、沒有啦，我都是靠其他人的幫助……並沒有做什麼可以讓你那麼說的事……」
「……咦？為什麼？能夠在那種狀況下挺身而出，我覺得非常帥氣呢。」
「帥……！？」
我瞬間漲紅了臉。
我感覺自己腦袋有好一段時間陷入混亂，不過……突然察覺到艾莉西亞臉上浮現的表情。
那就像是報了一箭之仇，隱隱感到得意的表情。
看來艾莉西亞是因為我之前連聲稱讚她「厲害」的行為，讓她決定對我做出反擊。
「……艾莉西亞該不會很喜歡捉弄人吧？」
「……才沒有。誰教你對我說的故事做出會讓人害臊的反應。而且我是真的覺得你很厲害。」
之後原本一直帶有幾分緊張的我不再感到拘束，而艾莉西亞說話的語調也越來越自然。
我們這樣經過了一番交流，轉眼間這愉快的時光就到了尾聲……正確的說，我們超過了原本預計結束的時間，直到聽到教堂鐘聲，才匆忙起身離開。
在我們離開咖啡廳之後。
我跟艾莉西亞一起走了一段路，直到決定分頭走不同方向避人耳目時。
「我覺得……今天聊得非常開心。你是第一個會對我的戰鬥報告有那種反應的人。」
艾莉西亞停下腳步，帶著微笑脫口說道。
（插圖013）
「我還有很多故事沒說，下次有時間會再通知你的。」
「嗯！就這麼說定了！」
按照我平常的個性，這種時候我通常會膽怯地說：「我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期待聽到更多有趣事蹟的喜悅勝過膽怯，讓我拋開顧慮大聲回應。
我已經開始期待下次又會聽到哪些故事了。
「話說回來……」
我在這時說出一個像是概括對今天那些故事的感想。
「艾莉西亞經歷的戰鬥……對人戰要比我想像得多很多呢。」
艾莉西亞所述說的戰鬥事蹟，基本上都是與魔物的戰鬥。
可是就跟莉歐妮師父她們一樣，跟艾莉西亞交戰的對手，也有許多像是盜匪、犯罪組織、魔神崇拜者等對象……
對於我這個覺得冒險者就是保護人類免受魔物侵害的人來說，這件事讓我頗感意外。
聽到我的感想，艾莉西亞微眯起眼，說了聲：「是啊。」
「冒險者的工作基本上是討伐魔物，不過……這份工作做久了，我常會覺得比起魔物，人族才是真正棘手的對象。」
艾莉西亞帶著透露些許黑暗的眼神，用確信的語氣如此斷言。
那對四年前故鄉遭到襲擊、幾天前還遭遇危險度4級魔物的我來說，是個難以理解的看法，但是──
我很快就會明白。
艾莉西亞這簡直就像是忠告的話語，完全沒有絲毫錯誤。
7
「喂，克洛斯。你在學校決定停課之後，跑哪裡去了。」
在我跟艾莉西亞分開之後。
我快步趕往孤兒組佔據的談話室，在那裡被不知為何頗為不悅的吉賽爾推著肩膀這麼問道。
我原以為是因為錯過了集合時間，但吉賽爾並沒有對其他比我更晚來到談話室的人，說同樣的話……這是什麼狀況？
「嘖，我還想說趁這個機會介紹一間便宜好喝的酒館，結果還來不及開口，你人就跑不見了……算了，大家別發呆，快開始練習了！」
吉賽爾嘴裡犯著嘀咕，但也沒有多做解釋，而是帶著參加討伐大會的成員前往訓練場。
在擁有廣大校地的冒險者學校當中，有個中等規模的訓練場。
而公會經營的孤兒院也在附近，所以這一座原本就鮮少有人使用的訓練場，歷年來都是孤兒組的地盤。
由於訓練場有相當空間，所以可以放膽施展中級左右的魔法，也很適合進行團體戰的練習。
「那就開始吧。」
這場由吉賽爾主導的練習是以飄飄黏液怪為假想敵，主題十分明確。
沒有參加討伐大會的孤兒組，會丟出大量包了布的石塊，讓前衛職不斷將丟出的石塊擊落，藉此提升防禦陣型的完成度。而魔法職也並非只被保護，而是練習在詠唱時閃避石塊的動作，學習能減輕前衛職負擔的站位。
而在大家各自練習自己負責發揮之處時。
「唔！啊！？」
能夠近戰也能施展魔法的我，則是練習邊擊落石塊邊進行詠唱，並努力適應我所不熟悉的配合。我不停犯錯，吉賽爾也多次發出：「多觀察整體狀況！」的斥喝。
不過。
（這種經驗感覺真不錯。）
也許是因為我過去都沒有機會跟別人一起練習，只能在遠處乾瞪眼的關係。
跟吉賽爾他們一起練習，讓我感覺相當愉快，按耐不住嘴角的笑意。
我跟其他人無法立刻養成默契，有好幾次被石塊擊中，也常常摔跤跟受傷，但這在冒險者學校理應會有的體驗，讓我的情緒自然地變得興奮。
（能夠這樣跟大家一起練習也挺有趣的……我要努力加強訓練，和大家一起在討伐大會拿到好成績。）
過去沒有機會知道的感覺讓我胸口不禁發熱，全副心神投入跟吉賽爾他們的訓練當中……就在這個時候。
「哇！沒想到這種地方還有不錯的訓練場呢！」
訓練場中響起這開朗到近乎目中無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