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銀城世界的真正實力】

第十一卷  31【銀城世界的真正實力】 一艘又一艘的飛空城艦猛烈撞擊地面的聲響層層疊起，在天空中響徹開來。正在遠處觀望這邊戰局的傑裡德黑布魯斯與四艘飛空城艦卡姆拉西艦，傳來城魔族們的聲音。

 『……十四艘艾坦艦……無法修復……全、全滅了……』

 『太難以置信了……巴蘭迪亞斯引以為傲的城艦部隊，單憑一個男人……竟然就全軍覆沒了……』

 『……那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雖說是元首，他的實力可是遠遠超出淺層世界的水準啊……？』

 『他那能輕易揮舞兩艘艾坦艦的力量，一般的主神根本對抗不了吧？』

 『暴虐魔王……阿諾斯……波魯迪戈烏多……』

 『……他自稱魔王，真的只是偶然嗎……？』

 『我記得應該有一個魔王下落不明……或許……』

 眾多魔眼投來視線，試圖窺看我的深淵。突然間，卡爾汀納斯的怒吼聲傳了過來。

 『你們這群笨蛋！膽小也要有個限度吧！不要被對方的氣勢壓倒了。一旦被壓倒，就會將敵人看得比實際上還要強大！竟然說區區泡沫世界的不適任者是魔王？君臨深層世界的不可侵領海，為何要跑去泡沫世界當什麼不適任者啊！你們用常識想想吧！』

 『常識？』

 卡姆拉西二號艦的城主毫不掩飾憤慨地反駁說：

 『恕我直言，不動王，常識對現在的狀況有什麼用嗎？您方才也親眼看到了吧！他跟我們至今交手過的淺層世界元首相比，魔力的規模實在相差太多了！以肉身擊墜十四艘艾坦艦，到底哪裡算是常識啊！』

 『他是否為魔王，現在並不重要。我們想要說，他並不是平白自稱魔王。至少，他擁有這種自負。』

 『他們擁有海馮利亞的靈神人劍也並非偶然不是嗎？我們說不定判斷錯誤了。』

 三號艦和四號艦的城主也這樣提出意見。

 『我們一直小看他們是淺層世界的不適任者，可是由不適任者擔任元首的小世界根本前所未見。倘若不是米里狄亞世界的主神太弱，相反地，是那些不適任者們太強的話……？』

 『他們是史無前例未曾有過，完成未知發展的小世界。至少，要是不以他們和巴蘭迪亞斯同等的心態應戰，很可能會慘遭滑鐵盧。』

 『開什麼玩笑！他可是個連魔王的意思都不懂的白痴啊！竟敢說泡沫世界的元首與朕同等？你儘管身為巴蘭迪亞斯的城主，卻瞧不起身為元首的朕嗎！』

 『……您、您在說什麼……？現在不是在談這種事吧……！』

 『聽好了嗎？你以為朕是誰？是不動王卡爾汀納斯。是遲早要將這片銀水聖海全都收入手中的男人！就算泡沫世界的元首比預期來得稍微強一點，朕也不是會因此害怕的男人！給朕好好記住了！』

 就像要威嚇部下一樣，卡爾汀納斯發出怒吼。

 『好了，去吧！二號艦、三號艦、四號艦！去讓他見識一下，不下於傑裡德黑布魯斯的名城──飛空城艦卡姆拉西艦的力量吧！』

 不動王發出命令。然而，飛空城艦卡姆拉西艦就像在警戒我一樣，持續以魔眼監視我，沒有要行動的意思。

 『……怎麼了？快去啊！去讓那個不過是擊墜了艾坦艦就得意忘形的傢伙，見識你們的厲害吧！』

 即使再度下令，卡姆拉西艦還是沒有動作。

 『不動王，敵人不僅僅是泡沫世界的元首。他並非是如今失去這麼多城艦後，能毫無策略、只憑力量壓制就能取勝的對手。假如判斷錯誤，就必須承認錯誤。他很強這點，至少是事實。』

 卡姆拉西二號艦的城主以毅然的語調向卡爾汀納斯進言。

 『哈哈哈，朕看你是被嚇到了吧？想不到飛空城艦卡姆拉西艦的城主居然這麼膽小！』

 『……什麼……！都到這種時候了，您竟然還……』

 言語之間明顯傳達出城主的失望，不過卡爾汀納斯應該就連這個都分辨不出來。

 『我們巴蘭迪亞斯城艦部隊，在對艦戰上絕對不會輸！可是，那樣也是因為有作為象徵的銀城傑裡德黑布魯斯！如果是原本的主人來指揮，才不會讓人輕易擊墜十七艘艾坦艦！』

 『……你這傢伙……』

 不動王憤慨的聲音傳來。

 『膽敢以這種口氣跟身為元首的朕說話，你應該知道會有什麼下場吧？夠了。膽小的城主是巴蘭迪亞斯的恥辱！你現在就給朕滾出城堡！』

 『既然如此，那也容許我們離開吧！』

 三號艦的城主說。

 『……什麼？』

 『卡爾汀納斯大人，對於您的任性，我們已經再也看不下去了。我們也是為了巴蘭迪亞斯的發展，才會一直沉默至今，忍辱負重地以身為城來守護君主，可是我們只得到對於我們世界的惡評。我們不是為了靠騙局打贏一無所知的淺層世界，才當上城主！』

 『在說什麼漂亮話！你們以為是誰讓巴蘭迪亞斯達到第二十一層！能晉升為深層世界，全是多虧了朕作為不動王的本領吧！』

 『在那之後就完全沒有成長了不是嗎！』

 四號艦的城主這麼說。

 『只是憑藉卑鄙手段榨取弱者，又能抵達哪裡呢？就算用這種手段晉升為聖上六學院，也不會有世界承認巴蘭迪亞斯！』

 『您知道別人是怎麼說我們虎城學院的嗎？是紙老虎啊！只會跟弱者交手，虛有其表的深層世界！我們要是回到巴蘭迪亞斯，也是一國一城之主。像這樣的屈辱，我們怎麼可能吞得下去！』

 『如果想罷免我們，就悉聽尊便吧。我們全員將會立刻在這裡離開城堡，並將所有的校徽交給魔王學院。』

 『……………………什麼……』

 卡爾汀納斯當場啞口無言。彷佛能看見他狼狽不堪的樣子。

 『……你們……知道這麼做的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嗎……』

 接著，方才一直保持沉默的卡姆拉西一號艦，傳來賽門的聲音。

 『不只會在銀水序列戰中敗北，虎城學院還會從帕布羅赫塔拉的學院同盟中被除名。即使如此，您也不在乎嗎？』

 『……賽門……原來如此，是你教唆的啊……』

 卡爾汀納斯咬緊牙關。

 『我們忍耐過那段屈辱的日子了。為了巴蘭迪亞斯忍下這口氣，投身在幾乎是從背後暗算的戰場中。不過，這種日子也已經結束了。靠竊賊一般的手法收集火露，即使能成為盜賊之王，也絕無可能成為霸者！』

 賽門光明正大地正面詢問不動王：

 『回答我，不動王卡爾汀納斯。您是否要罷免我們？』

 卡爾汀納斯沒有回答。他無法回答。因為這麼做會讓他累積至今的一切全都化為虛有。這是他絕對無法接受的事。

 『……受不了……』

 響起憤怒的顫抖聲。

 『……你們這些傢伙，還真是一群廢物……全都沒有考慮到這麼做的後果嗎……』

 卡爾汀納斯恨恨地說：

 『朕無法在這場銀水序列戰中對你們出手。畢竟朕可不想退出帕布羅赫塔拉。所以呢？之後你們打算怎麼辦？』

 朝著謀反的城主們，卡爾汀納斯厲聲問道。

 『你們可別忘了，朕可是王虎梅帝倫選上的世界元首。縱使家臣全部反叛，支配巴蘭迪亞斯的也依舊是朕。可別以為這場戰鬥結束之後，你們還能坐在城主的位置上啊？朕會砍掉你們所有人的腦袋，並將一家老小全部殺光。』

 情勢急轉直下，就像要攻擊賽門等人的弱點一樣，卡爾汀納斯發出威脅。元首的命令在巴蘭迪亞斯應該就是如此絕對，賽門他們無法貿然開口。

 『聽好了嗎？朕就等三秒。只要你們把頭磕在地上哀求，我就讓你們做一輩子的閒職，放過你們一馬。』

 卡爾汀納斯譏諷似的說，似乎看穿賽門他們終究還是無法反抗他。他們重視身為城主的榮耀，所以會因為這份榮耀，無法忍受自己害得整個家族一起受到懲罰。卡爾汀納斯應該是這麼想的。

 『三。』

 賽門他們沒有動作，只是默默地等待。他們應該也早就明白，要是謀反的話，情況就會演變成這種局面。會在這場銀水序列戰的舞台上反抗不動王，並不只是一時的感情衝動。就連「意念通訊」會將對話全都洩露給我方知曉也是同樣的道理。雖然不動王指示要故意洩露給我們聽到，實在不覺得他想連這場內鬨都洩露給我們知道。賽門一派是故意讓通訊傳到我方這邊的。他大概想讓我明白情況，促使我靜觀其變。他應該採取了某種對策。

 『二。』

 賽門他們還是沒有動作，讓人覺得這就像在表明他們的堅定覺悟一樣。

 『一。』

 他們不發一語，藉由不讓城艦移動一分一毫，作出自己等人的主張。他們在等待什麼。就像在等待某人一樣──

 『零、呃──』

 卡爾汀納斯痛苦的呻吟傳了出來。

 『……咳、啊…………你……為何……梅帝倫……快……來救……朕…………』

 響起魔法陣展開的聲響。在數秒的寂靜後──

 『各位請放心。』

 「意念通訊」傳來法里斯的聲音。

 『惡王卡爾汀納斯已遭到討伐。如此一來，巴蘭迪亞斯就回到我們手中了。』

 突然間，虎城學院的人們齊聲發出勝利的歡呼，宛如震耳欲聾的大合唱。無關於「意念通訊」，聲音從五座城艦上湧出，激烈地震撼著大氣。他們大概經歷了相當嚴酷的暴政，不論是誰都聲嘶力竭地高喊：

 『他做到了。銀城創手做到了……！』

 『我們的希望，我們的翅膀！』

 『我一直都相信，法里斯大人一定會為了我們挺身反抗！』

 『這樣我們終於能從卡爾汀納斯的暴政中解放了……！』

 『我們奪回來了！』

 『是啊！終於、終於、終於！我們終於將巴蘭迪亞斯奪回我們手中了！』

 『法里斯元首誕生了！假如是他，一定能將這個巴蘭迪亞斯帶往正確的方向！』

 『萬歲！法里斯元首萬歲！』

 『『『萬歲！』』』

 『『『法里斯元首。』』』

 『『『萬歲！』』』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城主們齊聲大喊。看來這是足以讓他們忘記目前還在進行銀水序列戰的喜悅。

 這就是賽門的謀反計畫吧。假如是銀水序列戰，不動王絕對會搭乘傑裡德黑布魯斯。由於他身旁的城魔族也會受到校徽數量的限制，難以受到額外的妨礙。只要以校徽作為人質，卡爾汀納斯就無法放棄這場戰鬥逃走。而操控傑裡德黑布魯斯的法里斯，絕對會待在卡爾汀納斯身旁。他雖然警戒著謀反，卻萬萬沒想到連主神梅帝倫都背叛了自己吧。

 也就是他們利用他深信梅帝倫的結界會守護自己的心理盲點，出其不意地暗算了他。

 就他們的語氣看來，法里斯是否贊同謀反，對賽門他們來說似乎也是一場賭注。假如他不動手，別說賽門他們，就連他們的一家老小都會慘遭殺害。如同他那時說的，他們會向法里斯展現他們的覺悟吧。

 『法里斯。』

 賽門說：

 『我的戰友，我一直相信你會動手。』

 『要高興還太早了，賽門。』

 法里斯冷靜地說。

 『啊啊，的確。現在還在序列戰中呢。』

 以傑裡德黑布魯斯為中心，五艘飛空城艦朝我們飛來，士氣明顯和方才不同。傑裡德黑布魯斯與四艘飛空城艦卡姆拉西艦發出的魔力，如實地傳達了這一點。

 就像要鼓舞自軍一樣，賽門高聲大喊：

 『我們要上了，米里狄亞！哪怕你們的元首與真正的魔王匹敵，我們也已經無所畏懼！從現在開始，領教我們巴蘭迪亞斯的真正實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