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聖劍的氣息】

第十一卷  30【聖劍的氣息】 正中央被撞出一個大洞的艾坦四號艦失去浮力，開始墜落。

 『……呣、呣呣……！實、實在太不像樣了……！竟然讓泡沫世界的破船擊墜了朕的城堡……！城牆怎麼了！』

 耳邊傳來卡爾汀納斯叱責臣子的怒吼聲。

 『是的。可、可是，由於不是防禦陣形，那個當下實在來不及──』

 『想辦法解決是城主的職責吧！沒用的廢物！』

 魔王列車纏繞著「聖域白煙結界」，就這樣衝向正面的飛空城艦。

 『──「監牢結界城牆（badireihiya）」。』

 一道巨大的魔法陣憑空畫出，在艾坦艦的前方構築出城牆型的魔法屏障。「監牢結界城牆」與「聖域白煙結界」伴隨著「滋滋滋滋」的聲響相撞，噴濺出激烈的魔力火花。

 『好耶！六號艦幹得好！就這樣碾碎他們吧！』

 艾坦六號艦的雙翼發出魔力。然而，馬力方面是魔王列車勝出。

 『你們在搞什麼鬼！打算撞輸泡沫世界的船嗎！』

 『……不動王，我想這恐怕是米里狄亞世界的主神權能。或許這輛列車本身就是他們的主神？我認為魔王學院他們將自身的魔力加在主神的力量上來戰鬥。』

 『什麼……？』

 『假如是這樣，即使是淺層世界，想要僅憑一艘艾坦艦壓制他們，絕非明智之舉。』

 就他們的語氣看來，似乎不是隨便一個深層世界的居民，都能輕易打倒淺層世界的主神。就算在小世界裡，主神也一樣另當別論。倒不如說，能僅憑一艘飛空城艦擋下主神的衝鋒，是隻有深層世界的居民才辦得到的事嗎？

 『──哼，原來是這種把戲啊。』

 魔王列車衝撞了過去，卻無法撞破那道「監牢結界城牆」。儘管艾坦六號艦在馬力較量中輸了，還是巧妙地抵消了魔王列車的速度。

 『不過是擊墜了一艘城艦，就得意忘形地衝過來。既然揭穿了把戲，再來就看要怎麼料理了。展開包圍陣形，讓他們見識巴蘭迪亞斯城艦部隊的炮擊戰吧！』

 『『『遵命！』』』

 他們留下一艘擋住魔王列車的艾坦艦，其餘的十八艘開始加速。他們為了封鎖魔王列車的退路而展開佈陣，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形成了包圍網。

 「『剛彈爆火大炮（veirobozumu）』準備。」

 飛空城艦的炮門陸續開啟，並讓艾坦六號艦偏離射線，瞄準魔王列車。

 「把他們打成蜂窩吧！」

 飛空城艦的所有炮門一齊射擊，使得魔彈有如雨點般落下，威力跟方才的炮擊無法相提並論。每一發都確實削減了「聖域白煙結界」，逐漸從魔王列車上奪走防壁。魔王列車的車輪猛烈轉動，眼前的城牆卻只是緩緩退開。

 「『聖域白煙結界』第一層與第二層全部損毀。距離結界維持的極限點，預計還剩下一分鐘。」

 魔眼室傳來米莎的報告。「聖域白煙結界」共有十三層。結合「命運齒輪」與「根源降世母胎」力量的這個魔法結界，比過去交戰過的齒輪集合神艾庫艾斯還要堅固。就算以「獄炎殲滅炮」轟炸一千次也打不出一個缺口，但深層魔法果然不能一概並論。

 「咯咯咯，要是被擋下來了，就任憑他們攻擊了不是嗎？要是不設法處理那道擋住去路的城牆，魔王列車就會被打成蜂窩，你打算怎麼做呢？」

 「那我就去斬斷它吧。」

 雷伊位在彈射室若無其事地說。

 「勇者，你說得簡單，但那道『監牢結界城牆』似乎是深層魔法。即使保守估計，大概也和艾庫艾斯差不多堅固喔？」

 「大概在它之上吧？」

 雷伊默默注視著靈神人劍。損毀的劍柄已經換成米夏創造的新劍柄。

 「意思是你能斬斷嗎？」

 耶魯多梅朵一臉愉悅地揚起嘴角。

 「伊凡斯瑪那是這麼說的。這把劍大概也和阿諾斯一樣。」

 「『聖域白煙結界』破損到第五層了。炮擊激烈化，距離全防壁損毀還剩下二十秒。」

 米夏的報告傳來。

 「射出雷伊•格蘭茲多利。」

 「收到！開啟彈射室！」

 彈射室的車廂門開啟，雷伊握住靈神人劍。

 「雷伊同學射出！」

 彈射室猛烈射出載著雷伊的大型齒輪，並在畫出一道弧線後，朝著眼前的飛空城艦衝了過去。

 「路上小心喔！」

 伴隨著艾蓮歐諾露的話語，白煙包覆住雷伊的身體。是「同調結界（rialto）」。藉由與「聖域白煙結界」進行同調，使他能夠穿過那道結界。

 「伊凡斯瑪那，你的力量傳達過來了……能讓我見識一下嗎？你在深層的模樣──」

 靈神人劍發出神聖的光芒，在這瞬間有如太陽一般照亮這個小世界。彷佛將至今一直抑制的真正力量，在此解放開來──

 『敵方飛行兵接近！』

 『數量呢？』

 『一名！武裝推測是聖劍！』

 『一名？也太蠢了。他們難道以為泡沫世界的劍，有辦法打破「監牢結界城牆」──』

 在他嘲笑說道的同時，艾坦六號艦連同魔法城牆一起被劈成了兩半。

 『……怎……………………怎、麼會………………』

 卡爾汀納斯驚愕不已的聲音傳了過來。

 『……那是……那把聖劍……該、不、會是……』

 『比對魔力波長！』

 就像在警戒一樣，附近的數艘艾坦艦開始與雷伊保持距離。這麼做使得包圍網改變形狀，露出了一道微小的缺口。魔王列車猛烈地衝向這道缺口，衝出巴蘭迪亞斯城艦部隊的包圍網。被劈成兩半墜落的飛空城艦，在地面上劇烈地爆炸了。

 『確認比對！不會錯的！是聖劍世界海馮利亞的象徵，靈神人劍伊凡斯瑪那……！』

 『……伊凡斯瑪那…………這麼了不起的東西，為何會在泡沫世界的居民手上……』

 「意念通訊」傳來不動王驚訝的聲音。趁著他陷入沉思的些許空檔，魔王列車將炮塔對準附近的飛空城艦。九個齒輪開始旋轉，木造的轉輪轉動起來。

 「炮擊準備就緒！」

 「「「『古木斬轢轉輪（borosu heteusu）』！」」」

 九個陳舊轉輪畫出弧線，撞擊在飛空城艦的魔法城牆上。轉輪發出「嘰嘰嘰、嘎嘎嘎嘎」的聲響陷進去，磨削著「監牢結界城牆」。

 這是牽制。朝著停止移動的飛空城艦，雷伊以「飛行」逐漸接近。

 「呼……！」

 劍光一閃。靈神人劍輕而易舉地將巨大城堡斜斬擊墜。

 「咯咯咯咯，實在太棒了啊！假如發揮真正的力量，米里狄亞世界會支撐不住，不愧是能消滅魔王的聖劍。就跟暴虐魔王一樣，那把聖劍同樣無法在淺層發揮出原本的威力吧！」

 耶魯多梅朵一面閃避炮擊爭取重新展開結界的時間，一面稱讚他。

 能聽到「哇哈」的聲響。

 『……哇哈……哇哈哈……哇哈哈哈哈哈……走運了。啊啊，朕也總算開始走運了啊……！海馮利亞的靈神人劍，只要得到它……』

 『伊、伊凡斯瑪那的劍士，要接近艾坦九號艦了……！』

 『不要這麼慌張。即使靈神人劍是連亞澤農的毀滅獅子都能斬殺的聖劍，使用者既不是聖王，也不是五聖爵。豈止如此，不就是個泡沫世界的雜兵嗎？對吧？』

 雷伊接近艾坦九號艦後揮下靈神人劍。然而，其魔力比方才還要強烈，米夏創造的劍柄出現裂痕。雷伊控制不住這股龐大的力量，使得這道斬擊偏離目標，只斬斷了一部分的城牆，劈開地面。

 『怎樣，看到了吧？跟朕想的一樣，他根本運用不來。只要將他與對面的船分隔開來，就能輕易解決。去打倒那傢伙，把伊凡斯瑪那搶回來。千萬別在那之前把火露搶光了啊。』

 卡爾汀納斯喜不自禁地說。

 『──唔嗯，這作戰是不錯，不過，卡爾汀納斯。你該不會忘了自己的作戰會經由「意念通訊」讓我們聽得一清二楚吧？』

 『哼，就說是故意要說給你們聽的吧，不適任者啊？朕總算明白你囂張的理由了。因為握有海馮利亞的靈神人劍，所以才這麼自命不凡吧？不過，就讓朕來告訴你，聖劍要有優秀的使用者，才能發揮其真正的價值啊。』

 飛空城艦的炮門一齊開啟，並在上頭出現魔法陣。

 『「剛彈爆火大炮」發射！』

 為了形成彈幕，魔法炮彈紛紛傾注而下。已經拉開充分距離的魔王列車在空中奔馳，不斷地避開彈幕。可是無奈數量實在太多了，約有兩成被迫擊中，削減著重新展開的「聖域白煙結界」。

 「……等等……在結界之前，我或許會先撐不住……」

 艾蓮歐諾露說。儘管魔王列車穿過「剛彈爆火大炮」的彈幕薄弱處，與雷伊的距離轉眼間卻越來越遠。耶魯多梅朵持續作出最佳判斷，將魔王列車被擊中的次數壓在最低限度，但對方的船數是我方的十倍以上。

 巴蘭迪亞斯城艦部隊就像棋盤遊戲一樣，驅使自軍的棋子步步逼近，強行將魔王列車與雷伊分隔開來。

 「雷伊同學遭到孤立了……！」

 「快進行掩護射擊！」

 粉絲社們的聲音傳了過來。雖然炮塔射出「古木斬轢轉輪」，並非目標的其他飛空城艦卻擋在射線上，以城牆擋住了攻擊。

 『哼，需要救援的是你們那艘破船啊。畢竟沒了伊凡斯瑪那的援助，要擊潰你們是輕而易舉啊。』

 「是嗎？可沒這麼容易喔？」

 我站在首節車廂上說，周圍能看到十艘飛空城艦。不論想從哪裡突破，都無法打破這個包圍網吧。

 「艾蓮歐諾露。」

 「我知道了喔！」

 在我飛起的同時，身上被施加「同調結界」，使我能穿過覆蓋魔王列車的白煙結界。

 『蠢貨，你難道以為把船當成誘餌，就能夠突破包圍嗎？』

 對我的行動瞬間作出反應的一艘船，在我的前進方向上圍起魔法城牆。隨後，兩艘飛空城艦艾坦艦展開魔法城牆從我的左右兩側猛烈撞來。

 看它們沒有要停止的跡象，是打算壓死我吧。隨著一道「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的巨響，兩艘船撞擊在一起。

 『哇、哈、哈、哈、哈、哈──！知道厲害了吧，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元首。連座像樣的城堡都沒有，怎麼可能敵得過朕的城艦部隊。』

 「哦？」

 我的聲音令卡爾汀納斯瞬間啞口無言。

 『你、你們在搞什麼鬼？七號艦、八號艦！將動力全開！快壓死他，把他壓扁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這、這個……！』

 『動力應該已經全開了，但沒辦法繼續前進……』

 『不對，豈止如此，這是……？』

 我將手指陷入兩面城牆裡，朝著左右兩側用力推開。漆黑粒子在我身上形成螺旋。

 『怎、怎麼可能……！這、這是……』

 『……以……肉身……推回來了……？這邊可是飛空城艦啊！』

 『是故障嗎！不對，是那傢伙的魔法嗎！快去檢查動力組！這可能是某種詛咒！』

 『飛空城艦全狀態檢查完畢。一切正常！單、單純是動力不足！』

 『你在說什麼蠢話！動力怎麼可能會輸給一個肉身的魔族……！那可是淺層世界的不適任者啊！』

 彷佛極度混亂，城魔族們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說我連座像樣的城堡都沒有吧，不動王？確實跟你說的一樣──直到現在為止。」

 我施展「飛行」緩緩地旋轉身體。與此同時，被我抓住的兩座城堡也默默地開始旋轉。

 『動、動力全開！全速後退！快把他甩下去！』

 『正、正在做了！可是，完全動彈不得！』

 『……這個感覺是什麼……難、不、成……飛空城艦正在被揮舞著……』

 以我為中心旋轉的兩座城堡眼看著不斷加速，彷佛化為巨大的葉輪。

 我將兩座城堡舉起，就像龍捲風一樣旋轉起來，同時朝著擋住上方的飛空城艦艾坦艦衝過去。隨著一連串的「咚、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巨響接連響起，城牆與城牆、城堡與城堡互相碰撞，使得雙方破損得越來越厲害。

 『怎……咕、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輕易破壞掉一艘艾坦艦後，我直接衝向下一座城艦。

 『炮、炮擊──！連、連續開火！』

 『不、不行啊！在這種情況下，很可能會誤射友軍……！』

 『過、過來這邊了……！』

 『以、以三艘壓制下來──！』

 『怎、怎麼會，轉瞬間就被捲進去了──呀、呀啊啊啊啊……！』

 『這、這是什麼…………！這究竟是什麼啊……！竟然用城堡……竟然用我們的城堡攻擊我們……！』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回盪開來。

 人若是在戰場上被敵人的氣勢壓倒就會喪命。城魔族們是深層世界的居民，只要知道我會來這一招，他們應該有辦法能夠應對。可是，他們缺乏想像力。因為他們從未考慮到我會像葉輪一樣旋轉著兩座城堡朝他們撞過去，才會驚慌失措，來不及作出反應。這些許的判斷遲疑足以致命。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耶魯多梅朵一面看著我以旋轉的城堡將包圍的飛空城艦一一吞噬，一面在司機室高聲大笑。他們已經沒有餘力理會魔王列車與雷伊了。

 「恐懼吧、戰慄吧，巴蘭迪亞斯的居民們。然後，瞻仰恐怖吧。」

 彷佛在歌頌勝利一般，他的聲音在第二巴蘭迪亞斯的天空響徹開來。

 『朝、朝這裡過來了……！』

 『後、後退，全速後退……！先暫時重整態勢！』

 『不行，太快了────』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震耳欲聾的轟響迴盪。

 不過短短數十秒，十四艘飛空城艦艾坦艦就散落著瓦礫，讓被撞成細小碎塊的碎片有如沙塵一樣飛揚，墜落而去。

 「深層世界算什麼東西。這就是魔王阿諾斯•波魯迪戈烏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