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銀水序列戰】

第十一卷  29【銀水序列戰】 隔天──

 從煙囪冒著濃煙、行駛在黑穹之中的魔王列車上，可以看到一座巨大到無法掌握全貌的城堡。

 更正確地說，那並不是城堡。而是巖塊、石頭以及堅硬的土塊，是擁有城堡形狀的岩石小世界。那裡就是銀水序列戰的舞台，第二巴蘭迪亞斯。

 魔王列車緩緩地持續降落，從相當於門口的地方進入第二巴蘭迪亞斯的內部，不久後一個廣大的地下空間映入眼簾。以米里狄亞世界來說，這裡類似地底。大概有某種秩序正在作用，雖然有光源，卻顯得有些昏暗。樹木、湖水和花草等綠意稀少，是個充滿巖塊與石頭的世界。

 景緻非常荒涼，確實能讓人理解這裡缺乏藝術文化。那塊堅硬的大地就像要防備外敵一樣，構築許多要塞都市。

 『阿諾斯元首，魔王學院請到這裡來。』

 伴隨著奧特露露的「意念通訊」，大地就像要引導我們一樣發光。在耶魯多梅朵的指示之下，魔王列車朝那裡下降高度，車輪降落在大地上。

 「請稍等一下。」

 奧特露露目前正站在畫於地面的巨大魔法陣上。他將手中的巨大發條插進那個魔法陣的發條孔裡，用兩隻手旋轉。

 「『銀海鯨（gijira）』。」

 發條轉了三次，隨後門就像被打開一樣，魔法陣的一部分開啟，從中湧出銀水。當整個銀水湖泊充滿魔法陣後，巨大的鯨魚嘴巴突然出現在水面上。鯨魚的體表呈藍色，是我第一次看到的品種。

 「唔嗯，這是什麼？」

 我從魔王列車的窗戶探出頭，詢問奧特露露。

 「這叫做銀海鯨魚。是少數能在銀海遊動的魔法生物。」

 鯨魚的身體逐漸傾斜，再度「嘩啦」一聲沉入銀水裡。它就像噴水一樣，從背上的噴氣孔噴出有如螢火的翠綠光芒──火露。

 「這些是銀水序列戰要用的火露。」

 銀海鯨魚將所有火露噴出後，猛烈地躍出湖面，彷佛飄蕩在第二巴蘭迪亞斯的天空中開始遊動。當奧特露露再度轉動發條時，銀水就像被吸入發條孔裡一樣漸漸消去，最後連魔法陣也消失了。

 「火露能以任何方式進行管理，不過只有在船內的會被視為該陣營擁有的火露。此外，銀海鯨魚會在三分鐘內回收遺漏到船外的火露，請小心不要被一起吃掉了。」

 他事務性地說明。

 「裝進貨物室裡吧。」

 我下令後，炮塔室的粉絲社少女們就跟著說：

 「齒輪炮瞄準！」

 「瞄準就緒！」

 設有齒輪的炮塔朝向火露之光。

 「『吸收引力齒輪（neos）』發射！」

 附有鎖煉的齒輪自炮塔射出，並在發出引力後，像磁鐵一樣牢牢吸住火露之光。

 「回收，回收！」

 在收回鎖煉後，「吸收引力齒輪」就返回炮塔，將吸住的火露之光收進貨物室裡。粉絲社的少女們陸續射出「吸收引力齒輪」，將在那裡的火露盡數回收。第一、第二、第三貨物室裡，全都充滿了火露之光。

 「確認到攻擊性魔力。推測是魔法炮彈。」

 米夏說完的瞬間，「砰」的炮擊聲開始響徹。魔王列車的周圍陸續被炮彈擊中，地面劇烈地爆炸開來。

 「……呀啊啊啊……！」

 「搞什麼啊！戰鬥還沒開始吧……！」

 「居然搞這種卑鄙的手段！」

 地面劇烈搖晃，學生們大聲地發出抗議。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卡爾汀納斯的笑聲當場響徹開來。那是「意念通訊」。

 「上空有飛空城艦接近，共有二十五艘。」

 我將魔眼（視線）看向天空，看到以傑裡德黑布魯斯為中心，合計有二十五艘的飛空城艦正朝這裡飛來。

 『只是打個招呼，就搞出這麼大的騷動。不會打中的炮擊就跟空包彈一樣，你們在怕什麼啊，一群膽小鬼？』

 卡爾汀納斯挑釁地說。虎城學院的飛空城艦就像在上空佈陣一般停在那裡。

 『不過，憑你們的戰力，就算會怕也是沒辦法的事。居然想用一艘這麼破爛的船，跟我的巴蘭迪亞斯城艦部隊交戰，還真是可悲到讓人想哭啊。』

 「哦？雖說有眼無珠，還是有辦法流淚啊？」

 他那張滔滔不絕的嘴巴突然停住。彷佛能看到他氣得發抖的模樣。

 『你有膽就再說一次。』

 「有眼無珠的不只是你的魔眼（眼睛），王虎梅帝倫也一樣。你們一點也搞不懂自己究竟在與誰為敵。」

 我發出「遠隔透視」讓卡爾汀納斯看見我的身影。

 「要與巴蘭迪亞斯的城艦部隊對戰，靠這一輛魔王列車就夠了。你就廢話少說，趕緊放馬過來吧。」

 我坐在王座上託著臉頰說：

 「我會將全艦統統擊墜。」

 『口氣還真不小，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在我眼前的魔法水晶上，顯示出他送來的「遠隔透視」。就像怒不可遏一樣，他氣得頭髮倒豎起來。

 『倘若你安分一點，朕本來還想手下留情，看來沒有這個必要了！就用我的城堡，將你那艘寒酸的破船碾碎吧。奧特露露！發出信號吧！』

 奧特露露飛上第二巴蘭迪亞斯的天空，向雙方發出「意念通訊」說：

 「即刻起，將進行米里狄亞世界的魔王學院與銀城世界巴蘭迪亞斯的虎城學院之間的銀水序列戰。作為舞台的第二巴蘭迪亞斯受到的損傷，將不予追究。只要遵從帕布羅赫塔拉的理念──銀海的秩序，我們將能抵達深淵之底。」

 上空畫出了魔法陣，奧特露露將發條插進其中。他用雙手轉動發條後，紺碧之水就從中湧出。波濤起伏的水面宛如一層薄簾，覆蓋住廣大的範圍。

 那大概是用來防止流彈的結界。只要是某種程度的火力，就會被波濤結界擋下，不會傷害到第二巴蘭迪亞斯。

 「司爐、火夫，盡全力投入煤炭。行進方向是敵方飛行部隊的正中央，全速前進。」

 「遵、遵命！」

 「全速前進！」

 在耶魯多梅朵的指示之下，司機室決定前進方向，車輪高速轉動。

 「直接往正中央衝過去，不論如何都會被打成蜂窩吧？」

 位在炮塔室的莎夏問。

 「咯咯咯，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啊！你覺得那個瞧不起我們是泡沫世界不適任者們的俗人，會冷不防地用集中炮火結束戰鬥嗎？他們當然是一點一滴地折磨我們，將我們凌遲致死。」

 「或許是這樣啦……」

 魔王列車提升高度，朝著在天空佈陣的城艦部隊前進。

 「魔王的魔法，以你使盡全力的結界進行防禦吧。在他們的佈陣中開出一個缺口，讓那些瞧不起我們的傢伙清醒過來吧！」

 「我知道了喔！」

 魔王列車迅速加速，逼近城艦部隊。

 「魔王聖歌隊，一進入射程就立刻射擊眼前的城堡。只不過，要用列車上的玩具炮。」

 「「「遵命！」」」

 愛蓮她們的聲音響起。

 「以第一炮塔至第九炮台進行瞄準。」

 「全炮台瞄準就緒！」

 「開炮──！」

 飛空城艦一進到射程內，炮塔室就畫出魔法陣。

 「「「『斷裂缺損齒輪（abisu）』──！」」」

 從魔王列車的炮塔中射出無數缺損的齒輪。它們儘管直擊眼前的飛空城艦，卻被外牆輕易彈開。

 『哇哈哈哈哈哈，這玩具炮是什麼啊！甚至不需要展開城牆呢！朕就來教導你們，什麼才叫做真正的大炮吧。』

 『不動王，魔法通訊還在持續連接嗎？請切換到安全通訊吧。』

 賽門的聲音響起。由於通訊還連結在一起，我方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無所謂、無所謂。就讓他們聽吧。公開自己的戰術取勝，就叫做強者的餘裕啊。』

 『……我知道了。不過，昨天不是說要讓法里斯擔任指揮嗎？』

 『啊啊，朕改變主意了。對付這些只會發射玩具炮的傢伙們，根本沒必要攻擊弱點。朕要親自讓那些蠢蛋們見識一下，什麼才叫做戰鬥。』

 『俗話說窮鼠齧貓，請千萬別大意了。』

 『你會在踐踏螻蟻時，特意拔出城劍嗎？』

 『……那麼，請至少讓四艘卡姆拉西艦與傑裡德黑布魯斯艦退到後方吧。雖說我方的戰力佔上風，萬一被奪走火露，我們就會敗北。』

 『你還真是慎重呢，賽門。算了，就這麼做吧。讓傑裡德黑布魯斯艦與四艘卡姆拉西艦退後。二十艘艾坦艦微速前進，堂堂正正地迎擊他們。』

 五艘飛空城艦往後方退去。就賽門與卡爾汀納斯的通訊看來，火露大概就裝載在其中一艘城艦上。

 『艾坦四號艦，開啟炮門。讓他們見識一下真正的大炮吧。』

 前排的飛空城艦開啟炮門，魔王列車毫不理會地直線前進。

 『開炮！』

 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響，魔法炮擊發射。陸續擊中的炮彈濺起火花，激烈地燃燒起來，車體瞬間籠罩在爆炸火焰中。

 『停止射擊！哇哈哈，如何？要是還能飛──』

 卡爾汀納斯啞口無言。因為魔王列車彷佛將爆炸烈焰一刀兩斷般，纏繞著煙狀結界一直線地狂奔而來。由於施展了「根源降世母胎（安妮斯歐娜•艾蓮歐諾露）」，無數的白鸛羽毛翩翩飛舞。艾蓮歐諾露藉此讓魔力無限上升，並利用魔王列車的結構，展開秩序與魔法的結界。

 『敵、敵機尚未擊墜！毫無損傷！』

 『城牆來不及展開！』

 『迴避！』

 判斷果然很快。最前排的艾坦四號艦在理解到無法及時展開比魔王列車更強力的結界後，立刻提升了高度。

 可是──

 『敵、敵機改變方向了！要撞上了！』

 『被預測到了嗎！怎麼可能！就憑那種程度的結界，對面也不可能平安無事啊！』

 魔王列車筆直衝向飛空城艦艾坦四號艦的城門。

 「咯──咯、咯、咯、咯！來吧、來吧來吧來吧！嚇破他們的膽子吧！」

 「『聖域白煙結界（teoborosu ijeria）』。」

 煙囪噴出白煙，就像纏繞在車體上似的形成結界。曾是「命運齒輪」的魔王列車貝爾特克斯芬恩布萊姆的秩序結界，在加上「根源降世母胎」的魔力後，化為一道連毀滅魔法都能隔絕的防壁。

 將對方臨時展開的魔法屏障輕易撞破，彷佛失控的列車一樣朝城堡衝撞而去。首節車廂「砰」的一聲陷入飛空城艦的城門裡，下一個瞬間響起一道「轟隆隆隆隆隆隆隆」的巨響，魔王列車撞破飛空城艦的城門，就這樣貫穿沿途的所有牆面，一直線地衝出城外。

 無數的白鸛羽毛翩翩飛揚。艾蓮歐諾露在結界室裡豎起食指露出笑容。

 「以魔王的結界，將它貫穿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