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出發前進】
第十一卷 19【出發前進】
我施展「飛行」在銀海里飛著。
雖然施展了「水中活動（koko）」，周圍的水壓卻無比強大，而且還會從浸溼的身體上奪走魔力。我在周圍張設魔法屏障，將海水隔開。
「外側是個不太舒適的環境呢。」
『銀水聖海會無窮無盡地吸取魔力。這些海水被稱作銀水，生命只能在隔絕銀水的泡泡裡生存。」
隆克魯斯說。
的確，要是被留在這種銀水裡，會活不下去。如果是尋常人，要以肉身飛行都很困難。
「漂浮在銀水聖海里的泡泡，就是一個個小世界嗎？」
『沒錯。我們有時也會直接稱小世界為銀泡。』
我回頭看去，能看到一顆巨大銀泡漸漸遠去。那是方才我所在的小世界。
「假如要加入學院同盟，我要向誰申請？」
『只要和門衛說一聲，應該就能辦理臨時入學手續。至於要進行什麼樣的手續，以及是否還需要其他審查，有關詳細內容我也不太清楚。特別是泡沫世界加入學院同盟這種事，更是前所未聞……』
「凡事都有第一次。」
米里狄亞的世界裡並沒有主神與元首，然而形成的過程畢竟不同，因此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我們還有沒能成為主神的水車，就靠這個想辦法讓對方理解吧。希望是個能好好商量的對象。
『……阿諾斯大人……』
聲音聽起來很遙遠。隆克魯斯的根源散發出的魔力轉眼間逐漸趨於穩定。
「差不多了嗎？」
『是的。很抱歉沒能幫上多少忙，最後有什麼問題希望我回答嗎？』
「我該如何扮演二律僭主？」
『……可以嗎？』
隆克魯斯就像確認一般反問我。大概是想說，為何不問些更有幫助的事情。
「其他事情只要隨便抓個人來問就好，但是二律僭主的心，只有你知道。」
『──那麼，就展示卿的力量吧。』
隆克魯斯率直地說：
『希望卿能夠作為二律僭主，展示卿的力量。縱然並非所有帕布羅赫塔拉的成員都很邪惡，那所學院的結構不論怎麼恭維，都難以說是正義。卿在帕布羅赫塔拉里，將會看到許多蠻橫或不講理的事情吧。』
他的言詞中帶著一股靜謐的憤怒。
「我明白這是無理的要求。倘若卿的能力可及，希望卿能挫挫他們，讓自由之風在那裡吹拂。」
「那片樹海要如何處理？從巴爾扎隆德他們的言詞看來，那裡是二律僭主的地盤吧？」
「幽玄樹海並不重要。只要能讓世人知道，這片海洋存在他們無法隨心所欲操控的地方就好……」
隆克魯斯的聲音變得越來越遠。
「那我就儘可能讓那塊土地再生，作為二律僭主的地盤守護吧。」
『我要向卿致上最大的謝意。我不會要求太多。帕布羅赫塔拉太過龐大，有關後續的事情，等我醒來之後……』
隆克魯斯的沙啞聲音變得更加微弱。
「你就安心入睡吧。」
『……最後，還有一件事……「融合轉生」會使我與卿的根源連結在一起……彼此的記憶有時也會……混合──』
隆克魯斯的聲音就在這裡中斷，看來完全進入休眠狀態了。要是他能平安適應我的身體就好了。
「好啦。」
我全力飛向自己的世界。雖然視野不佳，我在來程路上就已經默默記下航路。我仰賴記憶前進後，漸漸能看到一顆銀泡。
我感受到米里狄亞的魔力，沿著那個小世界散發出的銀光逆流飛去。正因為有銀燈，所以才有辦法進出小世界。而米里狄亞的魔力會洩漏出來，也是因為銀燈的光芒。
換句話說，應該可以合理認為，銀燈在米里狄亞的世界轉生之前都沒有發揮作用，因此珂絲特莉亞與巴爾扎隆德才沒能察覺到這個小世界，至今也一直不曾注意到媽媽與靈神人劍的存在。這樣也就能夠理解，他們為何會像商量好的一樣，在世界轉生之後一齊出現了。
「『掌握魔手』。」
由於一開始就能看到銀燈，從外頭進入會比從裡頭出來容易。我以染成暮色的右手一把抓住銀燈之光，依照方才的訣竅使得朝向內部的風吹起。我抓住這陣風，朝著米里狄亞的世界降落。
視野轉暗後，漸漸能看到黑穹。我立刻施展「轉移」的魔法，轉移到德魯佐蓋多的最深處。當視野染成純白一片後──
「很好！再來一次！」
「好啊，我漸漸掌握到訣竅了！」
明明已經入夜，卻能聽到學生們的聲音，周遭相當吵鬧。
「咯咯咯，你們一反常態地很有幹勁不是嗎？司爐、火夫，要是影響到明天上課，可就本末倒置了喔？」
耶魯多梅朵在魔王列車的司機室裡這樣說。看來在放學後，學生們留下來繼續進行投煤訓練的樣子。
「可是，老師你想想，輪機部要負責供給魔力給魔王列車吧？也就是說，不論做什麼，首先都必須點燃這裡的爐火。」
「雖說只要有辛老師和雷伊在，應該就沒有問題，要是來了危險的傢伙，他們兩個就只能到外頭迎戰。」
「我們要是不努力，魔王列車就會葬身空中吧。要是不趁現在還能訓練的時候拼命練習，我們真的會毀滅啊。」
「大抵來說，因為是那個暴虐魔王大人，很可能會假裝要慢慢訓練，實際上卻說三天後就要出發之類的。」
兩人握住鏟子迅速地朝火箱投煤。或許是掌握到訣竅，不會再消耗多餘的魔力，不同於當初缺乏自信的樣子，他們的動作相當流暢。
「就是說啊。」
其他學生也紛紛來到司機室。
「所以大家才會仿效小娜，在放學後留下來練習嘛！」
「三天後，我們要熟練地駕駛魔王列車，偶爾也讓阿諾斯大人嚇一跳吧！」
「這主意不錯呢！我贊成！」
「就這麼做吧！」
學生們幹勁十足的聲音接連從魔王列車的各處傳來。在經歷過各種事件後，似乎讓他們具備能察覺現在該做什麼的能力。
「不用我說就勤於訓練，真是精神可嘉。」
我向他們這樣發話後，學生們就驚訝地轉頭看來。
「阿、阿諾斯大人！」
「喂、喂──！阿諾斯大人來了喔！」
學生們紛紛從魔王列車上跑出來。
「事態有變。就在方才，我的母親與靈神人劍受到外側居民襲擊了。我追著那些賊人，稍微去看了一下外側的世界。」
就像有不好的預感，學生們全都變了臉色。
「你們準備得很好。假如有這種水準，現在就能讓魔王列車出發吧。」
司爐驚訝地張大嘴巴。
「……現……現在……？」
火夫瞠目結舌地說：
「……不會……吧……就連三天後都不是嗎……」
「可、可是，阿諾斯大人，我們還只有訓練過，並沒有真的讓魔王列車行駛過……」
我向膽怯的學生們說：
「有句話叫做與其學習，不如多加熟練──」
「那個，所以說，就算要我們熟練……」
「──但這樣太慢了。兩千年前是這樣說的──與其熟練，不如直接溺水。」
學生們的表情消失。
「……這是什麼意思啊……？」
「是、是要我們沉溺其中的意思吧？」
「不，還很難說喔。因為是阿諾斯大人，也可能是要我們普通地溺斃……？」
「也許都是！即使溺水，只要沉入深淵，就能相對地獲得成長。就算死了，也只要復活就好……」
「……請、請問那是……何人說過的話？」
「我說的。」
學生們紛紛露出同樣的表情，就像在說：「已經沒救了。」很好。擺出這種表情時，他們能發揮出最強大的力量。
「一旦乘務人員到齊，我們就立刻出發。全員就位。」
「「「遵、遵命！」」」
學生們手忙腳亂地回到自己的崗位，在一臉愉快至極的耶魯多梅朵的指示下，仔細進行著發車準備。
我趁著這段時間，向眾人發出「意念通訊」。眼前立刻出現一道魔法陣，米夏與莎夏轉移了過來。
「你突然說要去外側的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
莎夏開口第一句話就這樣詰問我。
「發生什麼事了？」
米夏擔心地注視著我。
「我等全員到齊之後再說明。搭上魔王列車吧。」
我這麼說完，艾蓮歐諾露、潔西雅、亞露卡娜與安妮斯歐娜也轉移了過來；伊傑司、爸爸和媽媽也在一起。
「阿諾斯。」
爸爸和媽媽朝我跑來。
「小諾，你還好嗎？有沒有怎麼樣？」
「我沒事，剛剛才郊遊回來。」
我笑著回應一臉擔心的媽媽。
「只不過事態變得有些麻煩。雖然還不清楚詳情，媽媽被人盯上了。我之後要去世界的外側消滅敵人，但你們最好留在我魔眼（視野）所及的範圍內，可以跟我一起來嗎？」
只要知曉我進入帕布羅赫塔拉，珂絲特莉亞他們也許會跑來襲擊留在這個世界的媽媽，還是帶在身邊比較安全。
「嗯，我知道了。既然小諾說這麼做比較好，那就一定是這樣。」
爸爸與媽媽交換眼神後，也用力地點了點頭。明明不太清楚狀況，兩人卻願意相信我。
「啊，那麼伯父和伯母請跟我們來。」
「我們來幫你們帶路！」
愛蓮與潔西卡這麼說，帶領爸爸和媽媽前往魔王列車。就像在等我有空一樣，米莎朝我跑了過來。
「阿諾斯大人，雷伊同學和爸爸怎麼了？」
「他們留在外側的世界監視賊人，接下來預定要和他們會合。」
「這、這樣啊……」
她撫胸鬆了口氣。
「上車吧。」
「是的！」
她立刻乘上魔王列車。
「梅魯黑斯。」
我一面走向魔王列車，一面發出「意念通訊」。
『老身在。』
「我會離國三天左右。儘管目前尚未出現直接盯上我們世界的傢伙，未必不會有來自外側世界的外敵。他們很強大。有事發生時，就去拜託神界的樹理四神、大精靈蕾諾、阿蓋哈的迪德里希，以及吉歐路達盧的戈盧羅亞那。只要能爭取到時間，我就一定會回來。」
『謹遵諭令。』
「現階段知道的資訊還很少，你先仔細看過一遍方才傳過去的資料。」
我經由「意念通訊」事先將已經確定的情報傳給梅魯黑斯。
他應該會與迪魯海德內部，以及蕾諾、迪德里希和戈盧羅亞那他們分享這些情報。
『屬下等待您的歸來。』
「好。」
我搭上魔王列車，坐在設於司機室後方的王座上。熾死王恭敬地行了個禮，向我露出愉快的笑容。
「出發吧。」
就像在等我這麼說似的，他張口大喊：
「咯──咯、咯、咯、咯！你們聽到了吧！向外側世界的居民們，展現魔王列車貝爾特克斯芬恩布萊姆的日子終於到來了不是嗎！」
耶魯多梅朵以誇張的肢體動作揮舞手杖。
「讓汽笛響起吧！魔王的汽笛！這將會讓那些尚未明白恐懼為何物的凡夫俗子們，深深理解到真正的恐怖。最後每當他們聽到這宣告不祥的聲音時，就會嚇得膽顫心驚，發自內心地顫抖不已！」
熾死王大大跳躍起來，「咚！」的一聲踏響地板。
「因為暴虐魔王來了！」
汽笛聲響起，車輪開始轉動。緩緩出發的魔王列車爬上水路坡道，往地面駛去。
「目標是黑穹。現在，讓我們前往未知的世界吧！」
熾死王揚起嘴角，用手杖指向在前方露出的天空。
「出發、出發，出發前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