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外側的世界】

第十一卷  12【外側的世界】 我與辛轉移到冰山山脈的上空。

 媽媽那邊有伊傑司陪著。小心起見，我也通知了亞露卡娜要她回來。由於艾蓮歐諾露她們也會一塊兒跟來，應該不用擔心。

 「如果巴爾扎隆德來自世界的外側，那麼靈神人劍也是嗎？」

 雷伊以「飛行」從下方飛來。

 「恐怕是。」

 那傢伙持有的那個黃金劍柄，確實與伊凡斯瑪那產生了共鳴。那是靈神人劍的劍柄這件事，並非謊言。

 「這麼遠的距離應該足夠了，追上去吧。」

 我們以「幻影擬態（najira）」與「隱匿魔力（raineru）」隱藏身影和魔力，跟蹤持續上升的巴爾扎隆德。

 「根據傳承，伊凡斯瑪那是為了毀滅邪惡災禍而存在的聖劍。守護那把劍的奉祀神曾經說過，那把劍是為了斬斷災難的宿命，由遠古的人類、神和精靈共同創造出來。而靈神人劍在你出現之後，才開始發出那道神聖光芒。」

 雷伊說。靈神人劍毫無疑問是為了毀滅暴虐魔王而存在的聖劍。實際上，這把劍能對我的毀滅根源發揮出無與倫比的力量。

 「為什麼它會從世界的外側過來？」

 「天曉得。」

 我們飛越天空來到黑穹。

 「襲擊吾君母親的珂絲特莉亞與獨臂男子，如果那兩人也是來自世界的外側，情況就難以理解了。」

 辛說。

 「的確。不論是要搶奪靈神人劍，還是要襲擊我的母親，等到現在才行動確實很令人懷疑。機會照理說應該要多少有多少才對。」

 假如要搶奪靈神人劍，最佳時機應該是趁它被安置在勇者學院神殿裡的時候；假如要襲擊媽媽，則是趁我出生之前動手最為確實。然而，不論是巴爾扎隆德還是珂絲特莉亞，他們都沒有這麼做。

 「就在我們開始注意到可能存在世界的外側時，他們出現了。我不認為這是巧合。」

 「意思是說，可能與世界轉生有關嗎……？」

 「假設他們在世界轉生之後，才發現到這個米里狄亞世界，這些事情就說的通了──」

 因為世界進行了轉生，使得我們的世界變得容易被外側發現到嗎？

 「停下來。」

 我張開雙臂停止上升。辛與雷伊也都停了下來。

 「是船嗎？」

 遠在黑穹的另一端，能在巴爾扎隆德的視線前方看到一艘大型船隻。那是一艘三桅的飛空帆船。船上設有炮門，應該是一艘軍艦。能在船上看到武裝士兵的身影。船體溢出的魔力粒子形成了一個結界，以球型將整艘船包覆其中，是個威力相當強大的魔法屏障。

 那艘船並非以魔法飛行，讓人對於它的動力來源感到疑惑。即使窺看深淵，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但那艘帆船確實在這片漆黑的天空中自由地翱翔。巴爾扎隆德朝著來到附近的飛空帆船大喊：

 「各位辛苦了。這附近沒有這個小世界的人。解除那道粗俗的魔法屏障，全員朝我這邊看來。」

 他這樣宣告後，帆船的魔法屏障就解除了。

 「好啦，睜大眼睛看好吧。我，巴爾扎隆德，已將靈神人劍伊凡斯瑪那被奪走的劍身取回來了！」

 巴爾扎隆德將伊凡斯瑪那高舉在頭上，為了展現給帆船上的人看，而在船的正上方緩慢遊著。

 「榮歸巴爾扎隆德！榮歸狩獵貴族之神！海馮利亞萬歲！」

 巴爾扎隆德高聲喊道後，船上的人們也紛紛齊聲應和：

 「「「海馮利亞萬歲！海馮利亞萬歲！」」」

 船員們是巴爾扎隆德的部下嗎？他們都穿著與他相同的制服，背上揹著弓，腰上掛著劍。只不過，這男人比我想得還要蠢啊。

 『要攀在船體上了，跟我來。』

 我以「意念通訊」發出指示，朝著帆船飛去。魔法屏障已被解除，船員們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上方的巴爾扎隆德身上。我從反方向，也就是船的下方繞過去，以「森羅萬掌」抓住船底。在伸出另一隻手後，辛就握住我的手，雷伊再握住辛的手。

 「轉舵航向帕布羅赫塔拉。」

 巴爾扎隆德降落在桅杆上向眾人說。

 「遵命！可是，巴爾扎隆德卿，您要是不下來……！」

 「哼哼。要觀察潮流，這裡是最好的位置。啟航吧。」

 「遵、遵命！」

 不出所料，船開始轉舵朝向黑穹的盡頭前進，眼看著不斷加速。不論以多麼快的速度飛行，依照這個世界的秩序，都只會繞行黑穹一圈，從反方向出來。

 假如他們要前往世界的外側，就必然會有必須搭乘這艘船的理由。我攀附在船底，以魔眼（眼睛）凝視，窺看著深淵。

 果然，看起來不像展開了特別的魔法術式。然而，當我試著俯瞰整艘船時，卻發現船帆大大鼓起，彷佛承受著魔眼（眼睛）所看不見的風一樣。

 那裡一定有什麼。就像艾庫艾斯的齒輪一樣，有某種魔眼（眼睛）看不見的力量在作用。是類似秩序的力量嗎？不管怎麼說，既然那裡存在某種力量，就應該有能窺看那個深淵的方法──

 我不斷地變化魔眼，尋找能和這股看不見的力量對上的波長。不過，在我掌握到訣竅之前，眼前的黑穹先溢出了銀色光芒。

 船筆直地航向那道銀光。漸漸地，漆黑天空被一點一點地染成銀色。船仍在持續加速，並能在眼前看到無數的泡泡流過。

 『這是……？』

 周圍的景象讓雷伊倒抽一口氣。就連辛也難掩驚愕之情，眼神變得凝重起來。我們身處在一片滿溢著銀色光芒的大海里。當我看向背後時，那裡有一個無比巨大、散發著銀光的圓形泡泡。

 我以魔眼（眼睛）凝視後，確實可以看到創造神米里狄亞的魔力。這個銀泡，就是我們所在的世界。也就是說，我們來到世界的外側了。

 『唔嗯，向米夏發出的「意念通訊」傳達不到呢。」

 我目前正與她連著「魔王軍」的魔法線。儘管如此，卻幾乎沒有發揮任何作用。

 『看來內部與外側的情況稍微不太一樣。』

 我的話讓雷伊與辛的臉色都變了。前方是未知的世界。不僅不知道有什麼在等著我們，而且對方似乎比我們知道得更多。

 『接下來有什麼計畫？』

 雷伊問。

 『就當作是順路，讓他們帶我們前往他們的世界吧。就算以肉身返回，也無法保證能再次進入米里狄亞的世界。』

 『回不去這種事，拜託就饒了我吧。』

 雷伊帶著微笑說。

 『有關回程，奪船應該會是最好的方法。』

 辛提議。

 這就目前來說應該是最為確實的方法。我們靜靜地等待船隻抵達目的地。

 在覆蓋船隻的球型魔法屏障之外，無邊無際的海水一直延伸開來。魔眼的反應也很不靈敏，幾乎無法看見前方的景象，只有銀光從各種角度灑落下來。

 『假如世界從外側看來就像那個銀泡，這些光也許全部都是那些泡泡散發出來的。』

 『也就是有多少光，就存在多少世界嗎？』

 辛以魔眼看著眾多的光。數量驚人到就算要數，也會讓人感到愚蠢的程度。

 『咯哈哈，沒想到外頭竟然如此廣大。一不小心就會迷路呢。』

 『這一點也不好笑啊。』

 雷伊略帶苦笑地說。

 就這樣過了數小時，終於有一道銀光照射到我們眼前，宛如一條光之道路。船隻在那道光的引導下繼續前進後，我們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銀泡，就像方才看到的米里狄亞世界。

 船隻直接駛進那個泡泡裡。這次眼前是受到黑暗籠罩的景象，銀水漸漸消散。取而代之顯現的，是一片漆黑的天空──與我們的世界一樣的黑穹。船隻繼續下降，我們漸漸能看到太陽的光芒。

 天空被染成了紅色。是夕陽。下方能看到一片廣大的森林、連綿的山脈，廣闊的湖泊和小河，還有城市。無庸置疑，這是與我們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世界。

 「──你們這些傢伙，那是怎麼回事！」

 突然間，船上響起一道怒吼聲。那是巴爾扎隆德的聲音。

 「怎麼會沒發現到，那些小賊就掛在船底下！」

 辛與雷伊朝我看來。我本來還想就這樣直接前往他們的根據地，不過到底沒有蠢到這種地步嗎？儘管我們應該隱藏了身影，「幻影擬態」與「隱匿魔力」的效力似乎正在衰退。是他們施展了反魔法嗎？

 「實、實在非常抱歉……！因為我們奉命要讚揚巴爾扎隆德卿──」

 「……唔唔……確實是這樣呢。算了，已經發生的事多說沒用。把他們甩下去！」

 「遵命！」

 在解除魔法屏障後，船體就立刻加速前進，然後做出一個急轉彎。強烈的加速度襲向我們，但「森羅萬掌」的手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開。

 「難纏的傢伙。既然如此，我們這邊也有對策。不要轉舵，就這樣全速前進。」

 「可是，巴爾扎隆德卿，這前頭可是幽玄樹海……」

 「假如進入那片空域，那傢伙就會……！」

 「就到邊界為止，懂了吧？」

 一名部下恍然大悟。

 「遵、遵命！全速前進！」

 船的速度越來越快，強烈的風壓襲向我們。

 「吾君。」

 辛將視線投向雲層的對面，那裡有一座高聳而巨大的山脈。突然間，船隻緊急轉彎，以就像要迫降在那座山頂上一樣的速度俯衝而下。船底與地面發出「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的聲響不斷相互摩擦。

 「哼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偷渡客。這就是選上我的船的懲罰。」

 「──哦？」

 巴爾扎隆德朝著上方瞪大眼睛。

 「在你們的世界裡不允許偷渡，但用軍艦闖入他國的領海就可以嗎？」

 我、辛和雷伊三人以「飛行」降落在船上。

 「如果要入境，就給我表現出相應的禮節，蠻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