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二 隨處可見的未來設想

第二卷  二 隨處可見的未來設想 我有預感這必定是一連串事件的其中一環,不過眼下還是先點頭同意了。

 「你這之後還是去看下醫生比較好吧。就因為沒去看,我剛剛還被大叔給唸了呢。」

 「誰啊?」

 「話說,現在就像是自動販賣機和森林混在一起的狀態啊。看來還是放棄吃早餐比較好。」

 「姑且是有快做好的料理來著。被爆炸燒的恰到好處……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她大概是在腦子裡把直接吃合成食品和吃燒焦料理這兩個放在天平上對比吧。

 穗管同學沉默了一會兒,勉強點了點頭。

 「焦了,應該也行」

 「你居然要吃嗎!?」

 「我都懶得去想這些事情了。飯菜有我的份嗎?」

 我看向食堂入口。

 本來是想著差不多要來了,但似乎沒猜中。哎,我的預料也就是這種程度了。

 「你們有沒有看到語木? 她聽到聲音應該會過來的。」

 伊佐倉同學和幕貝同學兩個人都搖了搖頭。

 「天知道」

 「今天早上都沒見到。看她也不賴食堂,應該是在別的什麼地方吧?」

 「是嗎。那我就吃合成食品吧。」

 說著我打開櫥櫃,拿了裡面的合成食品。

 人工合成的食物大致有兩種。

 一種是和自然生長的食物相似。但這種因為再現程度的問題,越吃就越覺得奇怪叫人想吐的,是不折不扣的噁心食品。

 另外一種就是單純追求食物的效率。

 外表看起來就像是幹掉的黏土棒,口感一致,口味也很模糊。吃起來很脆。和上一種食物不同,雖然沒有自然食物的口味,但吃起來也不會很怪,不過也算不上美味。

 我一邊啃著黏土棒,走在去海邊的路上。

 「啊。夕日!」

 語木彎著腰,就在我昨天險些被圓木撞上的位置。

 她回過頭來露出燦爛的笑容,丟下手上拿著的樹枝,像一隻大狗狗一樣朝著我跑了過來。

 「怎麼了嗎~?」

 「語木你還沒吃飯吧。來,拿著。」

 「哦哦~,謝謝哩! 說起來確實肚子都要餓扁了呢。」

 收到合成食物還這麼高興,找遍整個日本估計也就只有語木一個了吧。

 昨天晚上,老師們就簡單調查了一遍,但證據被留在原地沒有收走。掛在電線上的圓木在陽光之下,看起來就像是操場上的健身設施。剪刀和麻繩,這些可能是用來做陷阱

 的道具,都在路邊排著。

 「原來如此,就是用這些東西做的啊。」

 我撿起地上的膠水。

 這可能是從島外送過來的成品吧。本體的包裝被剪刀剪開,已經沾滿了泥巴。

 「夕日居然會吃合成食物,真稀奇耶~ 今天是偷懶了?」

 「是因為食堂爆炸。廚房都噴火了。」

 「哎呀~。 難不成,爆炸和這邊的陷阱都是同一個人做的嗎~?」

 雖然感覺並非如此,但我還是先贊同了她說的。

 「看你調查了很久的樣子,有知道什麼了嗎?」

 「嗯~,我想想~。我就覺得做這個陷阱的人應該還是個新手啦~。因為,沒用上的材料和剪壞的麻繩丟得到處都是哩」

 或許真的是新手還不習慣做陷阱吧。

 「做事很小心,還用剪刀剪開包裝,但是就是小白! 怎麼樣,夕日。我的推理,很厲害吧?」

 「感覺確實是說中了一些,但似乎沒什麼用呢」

 「為什麼這麼說呢~?」

 「就憑這些條件,能找出犯人是誰嗎?」

 我不覺得有學生會習慣做陷阱。反而言之,就是‘不擅長製作木樁陷阱’這一犯人特徵,這個島上十二名學生都符合。

 「唔~。你說的也有道理~」

 語木不服氣的鼓起臉頰,手指戳著自己的糰子頭。

 「夕日有什麼眉目嗎~?」

 「沒有呢」

 「真的嗎~?」

 「首先我就不認為那個陷阱是針對我的。當時走在路上的順序是隨機的,我不覺得是有人誘導我必定會踩上陷阱」

 「嗯嗯~,那難不成是想殺我們的老師乾的!」

 「要是島上的運營想要殺死我們的話,我們早就死了」

 畢竟這個小島的地下還沉睡著導彈這種根除威脅的手段呢。

 「姆姆姆~…………! 難不成,我根本不適合做偵探~?」

 「這我就不知道了。喏,你臉上沾了泥巴哦」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尋找證據四處奔走,語木的臉上沾著泥巴,像是一直很前衛的妝。

 語木順著我手指的方向去擦,又抹的袖子上到處都是。我輕嘆一聲,從口袋裡去除手帕。

 突然,惡作劇的想法湧上心頭。

 「語木,來這兒」

 說著我舉起手張開手掌。

 大概調整到正好齊肩的位置,語木就露出樂呵呵的表情歪著頭。

 然後直接把下巴靠在我的手掌上。

 溫暖和重量都通過手掌傳了過來。我是有看到狗狗這樣做的視頻,本來也是隻打算開個玩笑的,但語木這麼開心也挺不錯的。

 「別亂動哦,弄進眼睛可痛了」

 「痛也沒關係的啦~」

 「沒關係也不行。聽話,不用很久的」

 話是這麼說,但語木聽了實際上也就只消停了短短幾秒種。

 幾秒過後,她那靠在我手掌上的臉蛋馬上又笑眯眯的了。

 「感覺好癢呀~。話說夕日,你覺得是誰做的陷阱呢?」

 「我不知道」

 「去嗎,去吧。去找,犯人吧? 不管是誰打算傷害我們,只要夕日出手就能找到犯人的吧?」

 「………………」

 我不動聲色的移動手帕,遮住了語木的眼睛。

 「這次事件,我是不會去找犯人的。至少現在不會」

 雖然看不到,但語木一定是驚訝地睜大了雙眼吧。

 「誒誒~!? 為什麼啊~!? 可是有人盯上我們了耶?」

 怎麼說的好像理所當然應該是我去解決啊。我暗自苦笑,看來是上個月的表現給大家帶來積極向上的印象了。

 但是,就算我真的有什麼偵探氣質,得出的結論也不會變。

 「我剛剛也說了,設置陷阱的人並沒有明確針對我們」

 「可是今天早上也爆炸了耶~?」

 「但如果是針對某個人,想要傷害或者謀殺我們的話,應該會選擇更加直接的手段的」

 木樁陷阱也是,如果設置尖頭木樁而不是一根圓木的話,估計………………早就已經殺死人了。不過要是碰上某些人還是沒用就是了。

 「那為什麼要做陷阱啊?」

 「通過設置陷阱,來提醒我們這座島上存在陷阱。我認為設陷阱傷人不是目的,只是副作用而已」

 我已經擦完泥巴收好手帕了,語木也沒打算把頭從我手上挪開。

 於是我捏起語木的臉蛋。

 「而真正的目的,嘛,倒是已經框出幾個了,但無法確定到底是什麼」

 「已經框出幾個了嘛~? 那距離解決就差一步咯?」

 「現在重要的是設置陷阱的人沒想殺我們是因為沒有必要,還是對我們的死活根本不感興趣」

 實際上如果昨天名鷹同學不在我身邊的話,我不死也會受重傷。今天早上的爆炸也是同理。

 雖然沒必要下死手,但是殺了也無所謂。

 我看透了這一層思想,不禁喉嚨發緊感到反胃,但還是保持著平靜的表情。

 「雖然被捲進陷阱裡可能會死,但是貿然追查犯人妨礙了他的目的,才真的會被殺死」

 「原來如此~……。這可真難辦啊~」

 說實話,我還以為說服語木還要再多費一點口舌。

 不過她似乎比想象的還要更容易放棄偵探遊戲。

 「要是死了那可就不好玩了啦~」

 「這些陷阱只要注意一下就能應付,目前小心周圍就是最好的方法了。」

 估計犯人也沒有想到會變成長期作戰吧。陷阱越是增加,時間拉得越長,他自己暴露身份的危險性也會上升。

 整個人的體重都掛在我手掌上的語木鼓起了臉,這下才把腦袋挪開。

 「那要不我們現在去海邊吧~!」

 「嗯? 海邊? 昨天不是去了嗎」

 「好玩的地方什麼時候去都是好玩的啦!」

 「不是,我沒帶泳褲啊……」

 「我也沒帶泳衣啊! 沒有泳衣不也一樣能游泳!」

 說著語木就拉著我的手,一幅無需多言的架勢就衝了出去。

 可是剛邁開步子我就踩空了,然後就只能邁著不情不願的腳步無聲抱怨一般追著她跑、

 「走~! 一起去游泳咯~!」

 猛地打了個噴嚏後,我吸了吸鼻子。

 「湯,湯治同學,感冒了……?」

 「可能吧。說不定是因為享受了陌生的青春」

 雖說是夏天該有的氣溫,但對於只穿了件衣服的人而言,大海的太陽似乎還是太過熱情了。

 在週一的課結束後,我的身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感疲憊。

 「沒,沒事吧……?要休息嗎?」

 「我想稍微動一下的話狀態可能也會變好點。謝了」

 在鐵窗島的內部使用點數來代替貨幣。

 這終端付與的點數可以通過課堂的出席、學習的成績、對鐵窗島的運營的貢獻以及向老師提供幫助等方式獲取。

 簡單來說,就是我們為了舒適的生活而必須作出行動。

 「這裡是圖書室啊」

 正確來說應該是在這之後要變成圖書室的房間,而在應該如此稱謂的房間裡,有著一起的我和名鷹同學。

 「雖然明白他們想要做出學校的感覺,但如今,根本就沒有會收藏物理書籍的圖書室對吧。能感覺到運營那些人的年紀啊」

 「而,而且也已經五月了呢……。明明都不需要,卻還要營造氛圍嗎……?」

 過於空曠的房間、基本空著的書架在我們的眼前一覽無餘。隨之還有塞滿大量書籍的硬紙箱。

 從今天開始我們要把這裡裝滿物理書籍以用作圖書室,而作為報酬,我們將獲得點數。

 「那麼,我們分頭把書都拿出來吧」

 「嗯。加,加油啊…………!」

 打算找把剪刀來打開硬紙箱的我停了下來。

 因為名鷹同學只用雙手便以自然的動作打開了硬紙箱的蓋子。

 雖然像我這般貧弱的話一般更傾向於取把剪刀來,但要有她那股力量的話想必硬紙箱之類的也能理所當然地用手指打開。同時正因為我也清楚名鷹同學並非想要誇耀自己的

 力量,所以偶爾也該努力靠自己的雙手。

 「嘿、呦」

 我將書從箱子裡取出來,放到了作為工作的輔助一直讓其待機的鳥足——兩腳的機器人上。

 這裡收藏的書類實在不太像圖書室,在我直觀的感受下。

 是因為選書都偏向近幾年出版的比較新的書麼。說不定是參考書店或是別的什麼而作出的清單。

 那是我小學時期讀過的書。這是中學的時候。說起來還有曾經打算一讀卻疏忽忘掉的書,用手取出時過去在心中一閃而逝,

 「…………湯,湯治同學!」

 「…………唔?唔—,啊—」

 被呼換名字後我才注意到。

 在這一會兒的時間裡,我似乎完全沉浸在了手中的書裡。終端顯示的時間仍在不斷前進著,手指上仍殘留著翻過相當書頁的感覺。

 我稍微伸展了下身子。

 「嗯唔。果然這類工作,不太適合我啊」

 「那本書,就、就那麼有趣?」

 「以前讀過。好有趣啊,當時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現、現在已經不這麼想了?」

 「是怎樣呢。但是,當時的我所有的感覺,似乎現在的我已經無法感受到了。」

 明明是同一對目光滑過同一篇文章,那裡卻呈現出相當不同的感覺。

 雖然在印象裡從未有書有過這種感覺。

 「有種懷念的感覺麼,抑或者是空寂麼」(你也是鷹原海里?)

 合上書,將其放到鳥足上。

 就這樣朝著書架走去。我的背後傳來了名鷹同學的聲音。在這仍舊空蕩的圖書室中,沒有什麼可以阻擋聲音的東西,同時我感覺到了似乎伴隨著聲音有陣微微的迴響。

 「以前的湯治同學,感覺上是怎麼樣的呢?」

 在名鷹同學看不到的位置,我露出了苦笑。

 真是不好回答的問題啊。

 「是怎麼樣的呢。我曾是很愛哭的小孩唷」

 大概,印象裡在人前從沒有這麼說過。在名鷹同學的面前就能說出口,這究竟是基於什麼,才讓自己下了如此判斷。

 「不僅讓父母和兄長都感到棘手,還總是向姐姐撒嬌,總是一副感傷的面容,唔。腦海裡浮現的盡是視野被淚水模糊的景象」

 「完,完全想象不出來啊……」

 「是這樣嗎?」

 「因為,湯、湯治同學一直都很可靠,還很成熟……」

 名鷹同學也在向書架移動嗎,聲音的出處一直變化著。雖然名鷹同學沒什麼腳步聲,但鳥足的腳底敲擊地板發出了聲響。

 「從什麼時候開始,湯治同學變得這麼成熟了…………?」

 這又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啊。

 因為一方面我並沒有認為自己很成熟,另一方面我也從未想過是從何時開始的。

 在姐姐殺掉父母,被奪取雙眼後,還是孩子的我便被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影。

 那麼,我是從何時開始,又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呢?

 「…………。雖然反過來把問題拋了回去,名鷹同學以前是怎樣的孩子呢?」

 最後,我還是逃避了對問題的回答。

 「問我怎樣,嗯…………」

 「比如讀過什麼書,喜不喜歡那本書……這問題好像太偏向我的興趣了」

 我感覺到了名鷹同學輕微的笑聲。

 在我將數冊書並排放好在書架上時,傳來了輕聲的回答。

 「以前,我很喜、喜歡和大家一起到外面去玩唷」

 為了不在附和中滲透進任何感情,需要相當的努力。

 「誒~」

 她似乎預料到了,我會抱有什麼樣的疑問。

 「小,小的時候呢,我沒有像現在這樣有力氣」

 如補充般的話語繼續著。

 「七,七三的身體所施與我的技術,是伴隨著成、成長,肌肉不斷變得強壯……似乎像是這種感覺……。所以相反以前,我只是個稍微有點力氣的孩子」

 「那我就是個透過圖書室的窗戶向外望去的孩子「

 「是、是嗎……。和男生混在一起踢足、足球之類的我也做過哦「

 我試著想象了這樣的名鷹同學,但卻得不到清晰的形象。一定在那個時候,名鷹同學的額髮還很短吧。

 「說、說出來後,我記起來了。足球,那時很喜歡啊……「

 「那時?現在不也挺喜歡嗎?」

 「唔,嗯。喜歡……吧……。但是……」

 雖然我對人的理解尚淺,但感覺能預想到名鷹同學接在「但是」之後的話語。

 結果現在力氣變得大過頭了。因為無法控制好這份力量,甚至都不能和別人一起享受運動。

 但我也並不是想聽這種話,才問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麼,為了能離開這座島必須加油呢」

 「誒?」

 「名鷹同學要是喜歡的話,足球、也想試著踢一下。但因為這座島上的學生只有12人。光是人數就已經束手無策了」

 這次的沉默,讓我擺放好了五本書。

 「…………是,是呢。不離開這的話,就踢不了呢」

 如此說著的名鷹同學的聲音中透露出的開朗,讓我感覺自己的話語應該沒有差錯。

 毫無疑問,雖然我對此一無所知。

 「所以,夕日大人究竟在謀劃著多麼精彩的脫逃計劃呢!」

 在幫忙做完圖書館的事後,我前往與甕屋同學會面。

 在進行不想讓人聽到的談話時,在這座島上能選的地方非常有限。而屋頂毫無疑問,是其中之一。

 在這空蕩蕩的空間裡,有著數張桌椅。只要不發出太大的聲音,樓下的人就聽不到,還因為只有一個出入口,只要有人進來就能立刻注意到。

 「竟然和紳士進行秘密會話,一不小心就激動起來了」

 這時甕屋同學強壓著露出的笑意。

 我在椅子上坐下,一邊稍微把重心調整到背部一邊開口說道。

 「那…………要開始說脫逃計劃的事了」

 「嗯。一直期待著您的指教」

 「在那之前先來理清條件吧」

 我豎起了一根手指。

 「首先,因為我們百分之百即使在不同的未來下都會犯罪才會被帶到這座島上。所以為了離開這裡就必須要改變這樣的未來」

 「確實是如此呢。雖然是理所當然的,但腳踏實地是屬於夕日大人的美德」

 甕屋同學是有先找出每一句話中能被誇獎部分的癖好嗎。

 羞澀過後,我豎起了第二根手指。

 「其次,在我們這些未來之中,啊~,怎麼說呢,極端的情況被排除在外了。比如說手腳全部失去了,又或者是既存秩序因巨大的災害而崩壞等情況」

 「嘛,是這樣嗎?」

 「說到底畢竟我們所受到的未來預測打著‘為了走向更好的人生’的名頭。似乎到了那時再重新進行調查會比較好,所以在到達人生被扭曲的未來時,計算好像就會被中止

 喲」

 計算量是有限的。

 也能理解國家方面想要儘量少費點事的判斷。

 「啊啊,原來如此。理解了。所以運營的人想要通過這座島,將我們置於正常不可能發生的情況下來對我們進行矯正。接著建立起矯正方法的理論並將其整理,打算以此來

 對更多人的人生起到幫助。」

 「甕屋同學理解的很快啊」

 隨之,我豎起了第三根手指。

 「‘審判機’是基於怎樣的假定來計算我們的未來的」

 「…………嗯?」

 「所以,就是說,我們不是正被關在這座島上嗎?而且這座島還享有治外法權,若是無法逃離處於無法地帶的這裡,一年後我們就會接受死刑。」

 腦海裡浮現起友根同學和公然聲稱已經使用‘審判機’的學生的身影。

 「按這個道理來講,在鐵窗島上進行未來預測是不會出現‘明日的罪人’的對吧。因為在這座島上不會有犯罪,而且我們也會死在這裡」

 雖然不知道脫逃的幾率有多少,但沒能逃出這座島的未來是切實存在的。同時在這座島上,犯罪,是不會發生的。

 也就是說在使用「審判機」的這座島上,「明日的罪人」,不會誕生。

 「但實際上還是有人會被判定為‘明日的罪人’而無法離開這座島」

 「…………。我懂了。也就是說‘審判機’是基於離開這座島後的假定下進行計算的對吧」

 「畢竟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就講不通了呢。雖然不清楚詳細的條件,但總之是假定我們開始回到本土生活,對未來以此時開始進行計算」

 「赫赫,一下子就體現出從小被秋徒大人拋來各種問題的意義了」

 整理出的就是這些。接著只要再把條件重新梳理一遍,對策便會自然浮出水面。

 將三根手指稍微彎曲後再豎起的我,露出了一絲微笑。

 「據此,想讓甕屋同學做的就是將我軟禁」

 對發表這個想法樂在其中的我,稍微試著用了有點虛張聲勢的說法。

 就算這麼說甕屋同學也只是很開心似地拍了拍手而已。

 「嘛,不知怎的十分令人動心呢!」

 「…………額—,啊—。抱歉。我好好說。我想要你湊個適合的藉口,讓甕屋財團做好將我長期置於封閉環境的準備。就一個人,而且誰也不見。比如人類觀察的實驗對象之類

 的名頭」

 「要說長期,是指多久呢?」

 「一生」

 在乾脆的回答過後,我接著補充道。

 「在回到本土的瞬間,在雙方都同意的基礎上我被合法軟禁,度過一生。度過這甚至無法選擇犯罪的一生。就是想要做好這樣的準備」

 伴隨著笑意,甕屋同學微微歪起頭。

 「那麼……也就是……」

 「感覺上就是以更不同的方式再現‘折斷手腳’。創造一個合法、安全、而且從最開始就不可能發生犯罪的環境」

 「但是這樣不是本末倒置了嗎?聽起來就像是從鐵窗島換到另一個牢籠而已」

 「重要的是我們被定義為,即便在不同的未來下都會犯罪。反過來說要是能準備即便只有一種不會犯罪的未來,這樣‘明日的罪人’的定義就不被滿足了」

 正因此仁崎老師等人才會是那邊的人。即使有相當的概率犯罪,但因為姑且還是存在健全的未來而無法被判定為「明日的罪人」。

 「所以我並非真的一定要被關在那樣的環境裡。只要在眾多的未來中,存在著一直處於封閉狀態的選項就可以了」

 即使是甕屋財團也不可能永遠存在,在未來可能還有其他在一瞬之間破敗的也未可知。

 但反過來說,在一百年後仍舊存在的可能性也十分可能存在。

 財團仍舊存在著,而我繼續在其中一個人度過。如果能準備哪怕是隻有些許這樣的未來,就能打破「明日的罪人」的定義。

 「畢竟一生可是意外的長啊。要說有誰的財力能做到,我也只能想到甕屋財團了。」

 「原來如此,這確實,理論上說得通呢。準備這樣的未來的可能性來證明自己已經不是‘明日的罪人’。並且在這之後,回到本土時也可以直接解除與財團的契約」

 「雖然需要根據每個人各自的情況調整對契約和環境進行調整,但要能由甕屋同學出面請求,在財團真心的協助下,大家應該都能離開這座島」

 「但是,赫赫,確實呢。雖然有點多管閒事,但可以提一個建議嗎?畢竟機會難得,不是作為人類觀察或是實驗的對象,而是採用僱傭的形式可以嗎」

 「嗯…,理由是?」

 「一個是選擇一般存在的契約可以降低在未來預測中被略去的可能性。然後另一個就是,我討厭把人放到實驗台上之類的東西」

 甕屋同學從口袋裡取出終端,開始迅速地用指尖點擊。

 「那為了讓他們都能適用,我們先來準備幾種不同模式的契約吧。真的將其作為項目啟動的時,會體會到更深的現實感嗎」

 「也就是說答應幫助我了對嗎。謝謝」

 話雖如此,但實際上和預想的一樣。

 要是我的想法正確地運作的話,甕屋同學也能離開這座島。因此得到幫助的可能性本來就很高。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想法流露在表情上了。甕屋同學在注視我後搖了搖頭。

 「我會這麼做,只是因為拜託我的人是夕日大人而已哦」

 「…………這樣?」

 「因為,我,深愛著夕日大人。就像對戀人那樣,向我撒嬌也沒關係哦」

 我不禁眨了下眼。

 「戀人,是可以對其撒嬌的東西嗎?」

 「嘛!明明都已經在和語木大人交往了,這種事還需要請教嗎?」

 總之,先理清剛才說的話。

 雖然取得了甕屋同學的幫助,但甕屋同學向財團傳達以及實際上對契約內容等的彙總整理還稍微需要時間。

 幾天之後,我們的談話再次迎來了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