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選項

第十二卷  第7章 選項

 離開羅茲佈雷德家宅邸後，直到夜裡我一直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思緒無法理清。

 [尼克斯的夢想無法實現呢]

 盧克西翁回應我的嘟噥。

 【距離孩子出生還有數個月時間，沒有富餘等那麼久】

 [——只能讓尼克斯將就了吶]

 【就算是對即將出生的孩子而言，也是賢明的判斷。羅茲佈雷德家族相關人士也一併加入逃亡名單】

 [啊嗯，拜託了]

 【不過——】

 我抬起頭，盧克西翁有些歉意。

 【無法收容所有人，一部分進入冷凍膠囊的話倒還有些餘裕】

 [誒？]

 我忘了非常重要的事。

 至今為止以我為中心考慮的救助人數，以及與之有關派生出來的相關人士數量。

 理所當然的——無法拯救所有人。

 我兩手掩面。

 [能救多少？]

 【收容人數過多的話艦內環境會出現問題，老實說不建議救助到極限人數，需要為逃亡後的世代交替數量增長留下空餘】

 就算收容到極限人數，之後引發容量問題的話也沒有意義。

 ——比想象中能救助的要少。

 我垂著腦袋時，面前走過三口之家。

 孩子在中間，父母在兩旁牽著他手。

 孩童抬頭望著月夜。

 [是月亮啊！吶，爸爸、媽媽，我要！我想坐飛行船飛到月亮上]

 雙親苦笑著聽幼子的輕率夢想。

 [到月亮上很困難吶，不過當船員應該沒問題]

 [真的？]

 母親溫柔撫摸孩子的腦袋。

 [總有一天會出現能前往月亮的飛行船的]

 [嗯！那樣一來，我就能把爸爸和媽媽一起帶到月亮上了！]

 這個瞬間，孩童好像將夢想定為乘船登月。

 然而，下個瞬間。

 [咳唔，咳唔]

 孩童咳嗽著，父親慌忙抱著他。

 [走太多路了，還撐得住嗎？]

 [嗯，今天狀態比較好來著，真遺憾]

 [肯定很快就能恢復的，到那時再和爸爸一起出去玩]

 [——我，能恢復精神嗎？]

 [肯定能恢復的]

 雙親溼潤眼眶鼓勵孩子的身姿正灼燒我的心。

 我注視著三人逐漸遠去的背影。

 孩童的身姿不由得與艾麗卡重合。

 ——今後，像艾麗卡那樣的孩子會增加嗎？

 身體判斷繼續適應環境而苦於病痛嗎？

 見我想不開盧克西翁忠告道。

 【master，拯救一切的想法只是傲慢，master有必須拯救的人，千萬不能忘了】

 [啊，是吶，我——]

 優先拯救周圍的人即可。

 安潔、莉薇婭以及諾艾爾——還有其他的家人和親戚們。

 為了不知名的路人，而無法救助重要的人是錯誤的。

 我左手抓著握緊的右拳。

 用盡全力，想要壓制住，抑制住浮現出愚蠢想法的自己。

 剛才和家人們一起時，多洛迪亞大嫂肚子上碰觸到的新生命觸感依然存留於右手。

 從今往後，究竟有多少孩子會為此犧牲？在我沉思時，不知不覺兩手已經鬆開。

 同時我也明白了。

 ——我好像是個沒法當聰明人的大蠢蛋。

 [我決定了，盧克西翁]

 【誒，立刻甄選逃亡人員——】

 [戰鬥吧]

 【master？】

 我從長椅上起身，伸個懶腰恢復平時狀態。

 不再胡思亂想行動起來吧。

 [該說是棄療放棄思考？太麻煩了還是去和阿爾剛蒂亞拼命吧]

 【說過很多次，憑我贏不了】

 [那單憑我也得上]

 【請不要開玩笑，只能稱之為自殺】

 [——就算如此，怎麼能無動於衷下去]

 我沒有聲張正義的打算。

 但就這麼逃避的話，我一定會後悔。

 一生，為此煩惱後悔的人生——絕對不要。

 [你不來幫我嘛，盧克西翁？]

 【為什麼master這麼蠢呢】

 盧克西翁無法理解我的決定而顫動著。

 看來情感表現越來越豐富了。

 [從前世開始一直是個大蠢貨來著，我也想當個聰明人生活]

 【既然如此】

 [但是，愚者是無法成為賢者的~吶。不過是轉生了而已，看來根本無法改變我本質呢，第二人生讓我認清了這點]

 大概同樣棄療了，盧克西翁向我確認。

 【認真的嗎】

 [真是同情你被不靠譜的master給抓著了。——抱歉，盧克西翁]

 【真是最糟糕的master】

 [就當你是在讚美我了]

 既然決定戰鬥，我和盧克西翁的行動麻利起來。

 只習慣於這類事的我，真討厭啊。

 【請讓我確認勝利條件，master的目的是什麼？】

 [擊沉阿爾剛蒂亞]

 【無謀的想法】

 [哈哈~正好！——以同歸於盡的覺悟擊潰它]

 ——即便是同歸於盡，也必須將阿爾剛蒂亞擊沉。

 估計這就是我人生的意義。

 於是我搭話道——。

 [你的願望說不定也能成真哦，盧克西翁]

 【我的願望？】

 [與新人類留下的兵器戰鬥，將它們全部擊潰，由我來守護舊人類的末裔，嗯，在真能成功的那一刻]

 我苦笑著，盧克西翁的反應有些遲鈍。

 【我的願望——願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