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話 四樓的戰鬥

第二卷  第十三話 四樓的戰鬥 「我是娜芝娜！主人旗下最強的娜芝娜！我是最強的喔！」

 「…………」

 為了殲滅紅龍，『白之騎士團』和莎夏來到『巨塔』。不過一踏進『巨塔』內，一行人便中了轉移陷阱被分散各處。

 經過轉移後，團長哈迪眼前出現一位身披盔甲的美少女。

 自稱娜芝娜的美少女有著一頭銀色長髮和血紅眼眸，身高不高，不過胸部很大。雖然長相看起來像個大家閨秀，身上卻披著盔甲，還拿著一把比自己還要巨大的大劍，加上活潑的個性，形成非常強烈的反差。

 不曉得是不是轉移陷阱的影響，『消音』魔術失效了。

 所以哈迪聽得見對方說的話。

 他轉身觀察四周時，身上的盔甲發出聲響。

 （這裡是……雖然氛圍跟一樓不同，但似乎還在『巨塔』內。）

 哈迪回想著一樓以不明建材製成的巨大柱子、地板和牆壁的質感。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寬廣的圓形空間。由於柱子整齊地嵌在牆中，整體大得像個貴族庭園。

 除了眼前的美少女之外，周圍不見其他人影，也沒有可供躲藏的地方，非常適合交戰。

 「喂！老頭，你有在聽嗎？別人講話要專心聽才行喔。」

 見哈迪一邊看著自己，一邊觀察四周，娜芝娜不耐地如此叫道。

 明明自己正在講話，對方卻毫無反應，這讓娜芝娜感到非常火大。

 哈迪伸手摸上背後的大劍，眉頭動都不動一下地說：

 「……我在聽。所以你是敵人吧？」

 「喔！你是妖精族裡最強的對吧？主人要我跟你打，確認自己到底有多厲害呢！」

 「是嗎？」

 哈迪泰然自若地舉起大劍。

 身為『白之騎士團』團長，哈迪出過無數任務，也曾遇過魔獸偽裝成比娜芝娜還小的小孩。

 如今他不可能因為娜芝娜的外表動搖。

 從少女的言行看來，不難想見是她的『主人』特意準備這座『巨塔』，並安排轉移魔術拆散了『白之騎士團』的團員。

 雖然不曉得除了『確認實力』外，那位『主人』還有什麼目的……

 但他感覺眼前的少女身手不凡，絕非泛泛之輩。

 （不過也就只有這樣……）

 不管對方再厲害，都不可能贏得過哈迪。

 他是妖精族最強的男人，『白之騎士團』團長『靜默哈迪』。

 先讓她失去反抗能力，在不至於死人的範圍內儘量套問情報。

 接著跟夥伴會合討伐紅龍，並逮住所謂的『主人』，嚴刑逼供完再殺掉就好。

 對哈迪來說，就算跟夥伴分開、獨自留在敵陣，要做的事還是跟平常一樣。

 「要上囉。」

 「喔！咱們就來痛快地打一場吧！」

 （……看來不是【人族（劣等種）】小孩呢。是魔人族嗎？無論大劍還是盔甲都蘊含著不少魔力。）

 娜芝娜也舉起手中的大劍。

 她一進入戰鬥態勢，瞳孔就如貓一般收縮，而且她儘管拿著明顯比體重還要重的大劍，身上又披著盔甲，她卻能輕鬆擺出架式，可見她根本不是人族。

 光從一個舉劍的動作，哈迪就能看出對手實力高深。

 就算即將以命拼搏、互相廝殺，哈迪也絕不會失去冷靜。

 巧的是雙方同樣手持大劍、裝備重甲。

 娜芝娜率先發動攻勢。

 「嘿呀！」

 「！？」

 娜芝娜使勁劈出手裡的大劍！

 劍氣直衝哈迪，斬斷他的大劍與盔甲，對肉體造成傷害，接著又穿透後方遠處的牆面，留下大大的裂痕。

 「…………」

 哈迪禁不住這一擊，當場失去意識、倒地不起。

 「……………………哎呀，結束了嗎？」

 娜芝娜保持揮完劍的姿勢低聲呢喃。

 雖然娜芝娜使了勁，卻只是試探性地使出牽制攻擊罷了。

 她原本打算趁著對手擋下劍氣，提起大劍趨前交鋒。所以計畫落空後，準備進攻的力量無處可發、漸漸散去──這時，以念話連通上某人的感覺令她僵住了身體。

 通話對象是『禁忌魔女』艾莉。

 『娜芝娜！你竟然這麼快就毀了巨塔的牆壁！』

 「我、我才沒有呢！」

 由於艾莉的聲音充滿怒意，娜芝娜不自覺地撒了謊。

 艾莉的嗓音變得更低沉了。

 『不要撒這種一下子就被拆穿的謊！我說過巨塔是直接以我的魔力進行修復吧！？而且撇開最上層不說，為了儘量避免娜芝娜的力量外洩，你那層還是投入最多魔力打造出來的。可是魔力卻突然被抽走一大堆，害我差點在萊特大神面前摔得四腳朝天！這種荒唐的魔力耗損方式，只有可能是修復牆壁了！』

 「對、對不起！艾莉，對不起啦！」

 想像起突然在敬愛的主人面前摔得四腳朝天的羞恥場面，娜芝娜不禁臉色發青。而且艾莉說得沒錯，被破壞到可以直接看見外界的牆壁正逐漸憑藉艾莉的魔力修復。

 艾莉繼續追擊。

 『反正你肯定失手擊敗了哈迪吧？這是你到地上最初被指派的工作，難免特別有幹勁，不過你好歹也學學如何剋制力道嘛。雖然你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卻很不擅長控制吧？這樣萊特大神在地上需要幫忙時，就算想把事情交給你，也有可能因為損害大得超乎想像而打消念頭喔？這樣好嗎？』

 「當、當然不好……」

 『唉……那你就再多努力一點。這次就算了，之後有機會的話，至少先學會把力量控制在不至於弄壞巨塔牆壁的程度啦。』

 「我知道了……對不起，艾莉……」

 『知道就好。』

 「咕嗚……」

 就在兩人交談的時候，躺在地上的哈迪醒了。

 『顯現吧，魔力。治癒死去的肉體。中級治療術……』

 他對自己施展戰術級回覆魔術，開始療傷。

 「他好像復活了耶！？」

 『……因為我的術式讓他撿回了一條命，這會兒他才得以療愈傷勢，試圖捲土重來。聽好了，這次娜芝娜一定要好好檢測自己的實力，學會收放力量的方法！至少不能再毀掉巨塔的牆壁了！』

 「知道啦！包在我身上！」

 娜芝娜結束通話，等待哈迪傷愈起身。

 他花了三分鐘才站起來。

 ☆　☆　☆

 （雖然知道對方不是泛泛之輩，我卻過分相信自己的實力，不把她放在眼裡，這下踢到鐵板了……『白之騎士團團長』、『妖精族最強』、『靜默哈迪』……在旁人的吹捧下，這幾年盡是對付比哥布林更沒意思的人族（劣等種），做些把他們全村殺光之類的工作，結果不知不覺間，我也變得傲慢自大了。得銘記這次的教訓才行呢。）

 不過好在自己還有點運氣。哈迪這樣安慰自己。

 首先是有愛用的敘事級『定罪之劍』當作擋箭牌，自己才得以免於當場死亡的下場。

 再來是自稱娜芝娜的敵人並未追擊，反倒一直觀察狀況，坐等自己恢復。

 （八成是第一次實戰太緊張了，才沒有繼續追擊吧……她白白浪費掉獨一無二的好機會了哪。）

 「……」

 哈迪結束治療，站了起來。

 娜芝娜舉著大劍默默後退，先前的氣勢簡直就像假的一樣。

 哈迪看著她，吐出積在嘴裡的血。

 「……我要向閣下道歉。我太自以為是，小看了閣下。身為一名戰士，接下來我會傾盡全力對付閣下。」

 「喔、喔！」

 娜芝娜提高警戒，滿頭大汗地節節後退、拉開距離。

 看了她的態度，哈迪確信『她是首度上陣，不敢賭命廝殺』。

 （雖然也要小心她的力量，但更應該注意的是那把大劍吧……）

 哈迪一眼就看出那是把『寶劍』。

 （敘事級……不，從一擊便足以造成致命傷的威力看來，恐怕是媲美國寶的幻想級。）

 不然哈迪愛用的『定罪之劍』不可能斷得這麼漂亮。

 哈迪的視線輕輕落向手中的握柄和斷成一半的愛劍。

 （……不過這樣就徹底摸清她的底細了，與外表不符的高超本領以及幻想級大劍。等級或許有近三○○○也不一定。）

 對方並非人族，絕不可能是『主宰』。

 八成跟哈迪他們一樣，都是繼承『主宰』血統的『次主宰』吧。

 為什麼她會在這座『巨塔』裡？

 率領她的『主人』是何方神聖？

 雖然心中有數不清的疑問，但也只能打倒她、把人抓起來套問情報了。

 哈迪如同聲稱般傾盡全力，甚至使出了殺手鐧！

 「『消音』、『反轉消音』……！」

 哈迪詠唱魔術。

 是戰鬥級魔術『消音』。

 其效果本是避免自己的聲音外流，不過由於哈迪等級超過三○○○，使得戰鬥級魔術『消音』變質為特殊技能。結果這一帶徹底籠罩在寂靜之中，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

 突然進入無聲世界，這讓娜芝娜困惑不已。

 畢竟被剝奪了五感之一，也難怪她會不知所措。

 聽說常人一直處於這種狀態之下，快則三分鐘、慢則十分鐘左右就會被哈迪的魔力侵蝕，導致精神失常。

 儘管置身在精神凌遲的空間當中，術者哈迪卻沒受到什麼影響。此外，雖然這屬於機密情報，但其實哈迪的特殊技能『消音』具有兩種特殊效果。

 第一個是『逐漸降低對手能力』的耗損效果。

 被哈迪視為敵人者困在『消音』效果範圍裡愈久，能力值削減得愈多。

 悄然無聲地加以滲透……在本人毫無所覺的情況下弱化對手。

 這就是別名『靜默哈迪』的由來。

 以上是妖精女王國高層知道的情報。

 第二個效果是隻有哈迪和其母親麗芙七世才知道的王牌。

 也就是『可將敵人削減的能力值儲備起來，並在自己身上重新還原，提升自己的能力值』。

 這便是『反轉消音』的效果。

 還原了儲蓄幾百年的能力值後，哈迪的等級從三○○○一口氣躍升至四○○○！他把過往的積蓄全部賭上了。

 「…………」

 而且哈迪還有個王牌中的王牌，甚至連母親麗芙七世都不知情。

 （消音啊，凝聚成形斬除敵人，讓一切歸於寂靜──隱者之劍！）

 哈迪快速詠唱咒語，促使戰鬥級『消音』魔術變質，化為斷劍的新劍刃。

 這便是哈迪王牌中的王牌•『隱者之劍』。

 原本變質為特殊技能的『消音』在不知不覺中進一步成長，得以凝聚魔力，化作大劍的劍刃。

 雖然術者哈迪感覺得到消音之刃，旁人卻看不見也感受不到，甚至聽不見劍刃劃破空氣的聲音。

 這劍刃徹底存在於認知之外，被砍中的人連『自己遭受了什麼攻擊』都無法理解。

 做好準備後，哈迪舉起長出新劍刃的『定罪之劍』。

 在旁人眼裡看來，哈迪只是舉著斷了一半的武器，不過其實『消音』已經制造出跟原本相同大小的劍刃。

 娜芝娜從發乾的喉嚨擠出聲音，將大劍收到背後。

 接著握緊拳頭擺出架式。

 （……考慮到大劍速度不及變短的劍刃，故意把武器收起來嗎？年紀輕輕，竟做出如此大膽的判斷……不過這麼做也沒意義。現在的我擁有『反轉消音』累積數百年的力量，跟剛才的我截然不同。不但實力遠遠超越所有妖精族，又以『隱者之劍』製造出跟原本一模一樣的無形劍刃。只要不輕忽大意，這場戰鬥等於是已經分出勝負了。）

 由於娜芝娜對自己造成了致命性的傷害，哈迪給予她很高的評價。

 要不是因為彼此互為敵對關係，哈迪甚至想拉攏她成為『白之騎士團』的一份子。

 不過她現在是必須擊敗的敵人。

 哈迪用全身感受著高達等級四○○○的能力值，逐步縮短與對手的距離。

 娜芝娜也握緊拳頭，滿頭大汗地衡量出手的時機。

 除了消音效果外，兩人更靜靜地在台面下互相較勁。

 「！」

 娜芝娜率先打破平衡！

 她耐不住緊張感，沉下身體開始蹬地逼近。

 這一切都在哈迪的掌握之中──

 「咕啊！？」

 不到一剎那的功夫，娜芝娜的拳頭深深陷進了哈迪的胴體。哈迪就這樣飛了出去，撞碎『巨塔』深處的牆壁，卡在裡頭動彈不得。

 維持揮完拳的姿勢停住幾秒鐘後……娜芝娜擺出了勝利手勢。

 「好！這次沒弄壞牆壁！只要認真起來，我也懂得拿捏分寸嘛！」

 娜芝娜之所以把大劍收到背後，不是為了應付哈迪變短的武器。

 這純粹只是拳頭比劍更好控制罷了。她之所以神情緊張，也是因為不確定自已能否拿捏好力道的關係。

 就在娜芝娜得意洋洋地自以為做得很好的時候……念話突然再度傳來。

 『娜──芝──娜──』

 「咿……！」

 艾莉的聲音宛如來自地獄深淵的惡鬼，令娜芝娜不禁發出急促的尖叫聲。

 她驚慌失措地含著眼淚說：

 「幹、幹嘛啦，艾莉！這、這次我有好好剋制力道，沒弄壞牆壁喔！你為什麼這麼生氣啊！？」

 『你所謂的「沒弄壞牆壁」是指沒把牆壁打通的意思吧……不過我是要你「別讓牆壁出現需要修復的痕跡」！這麼短的時間內，你是打算耗掉我多少魔力啊？娜芝娜小姐！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學學如何控制力道啦！』

 「我、我已經很努力了啊！哇啊啊啊啊啊啊！主人！艾莉欺負我啦！壞小姑！」

 『你、你說誰是小姑！？』

 雖然娜芝娜哭著向萊特求救，但他當然不可能聽得到。

 結果反倒更加激怒艾莉，她嚴詞訓斥了娜芝娜好幾分鐘。

 哈迪就這樣昏迷不醒地陷在牆裡，過了一會兒才被修復完成的牆壁擠出來，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