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學妹，襲來

第二卷  五.學妹，襲來  (注:世界名梗 源於eva第一話的“使徒、襲來”的標題)

 因為平日裡打工很悠閒，所以我還以為週末也不會有多忙的，但我忘了還有黃金週這回事。

 打工期間我一直忙得眼花繚亂，我的黃金週就在這種時間裡不知不覺中過去了。

 連休結束，我問好幾天沒見的雛形黃金週幹了什麼，她說整天都在打籃球。

 聯賽結束了，下次好像是高中對抗賽的預選賽。

 雛形似乎沒有達到自己提出的「得到20分就一起出去」這一條件。雖然我沒有問她，但她什麼也沒說就是證據吧。

 還沒從假期的懶散中恢復過來的我總算熬到了放學，因為今天有排班，放學後我回家放下書包就騎著自行車去打工了。

 可能是黃金週結束的原因，高峰期也沒多少人，過得很悠閒。

 「那個啊。打工結束後，感覺就像經歷了一次不錯的練習一樣」

 另一個前輩問我工作適不適應的時候，我沒有思考就把想到的說了出來。

 「不愧是原棒球部成員。真是頭腦簡單」

 聽到前輩嘿嘿地笑了，我歪了歪頭。

 「欸。是嗎」

 我感受到了視線—發現是三瀨從架子後面偷偷看著這邊。

 「已，已經搞好關係了……！」

 我都和他見過好幾次了，關係當然會好一些吧。因為沒有要聊的話題我就回到了我負責的洗碗區域後，三瀨過來了。

 「你，你們搞好關係是不是，太，太快了點？還沒到兩週呢……？」

 她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向我問道。

 「不是，我覺得挺正常的哦……？」

 又不是完全不認識的人，聊點家常誰都可以吧。

 「殿村就像這樣，每次分班時發生的『尷尬的四月』都能光速克服吧……」

 三瀨同學看向遠處，就像在說夢話一般喃喃自語道。

 「三瀨今年怎麼樣」

 「不要問我」

 「對不起」

 通過平日裡的打工我瞭解到，晚上6點到8點是訂單最密集的時候，這段時間很忙，其它時間就比較悠閒。

 所以，逐漸適應了打工的我，偶爾會有晚上6點開始的排班。

 另一方面，第一次經歷的週末和假期，有時會一直很忙，也有時只在一段時間內很忙。

 我現在無事可幹，想起了三瀨在學校裡的樣子便向她問道。

 「三瀨在學校裡也看小說吧。有什麼推薦嗎？」

 「欸，欸，欸，殿村也想看小說嗎？」

 嗚哦，她眼裡的光芒好耀眼。就像發現了同伴一般，充滿了期待的目光。

 「心血來潮了就看看……有什麼推薦嗎？」

 「有哦，有的有的。下，下次我拿到學校！」

 「好。拜託你了。我要一本淺顯易懂的」

 「嗯，嗯嗯，我會選一個新手也能看懂的！」

 三瀨從來沒有這般興奮過。

 「啊，但是選哪本呢。那個也不錯，這也不錯啊，嗯嗯嗯嗯—」

 她開心地煩惱了起來。

 「如果平時也這樣的話，在學校裡也能交到朋友的」

 「欸」

 「你把臉都露出的來的話是很端正的，別人也容易向你搭話」

 「呀啊」

 三瀨用雙手捂著臉轉過身去。

 「殿，殿村和我是朋友嗎……？」

 「在這裡是前輩後輩，但是在學校裡……嘛，是的。可以稱作朋友」

 「那麼，那個，交，交換，聯繫方式嗎（咬舌）？」

 ……說到最後她咬著舌頭了。

 三瀨好像發現自己咬舌了，她的臉色從下到上慢慢變紅了。

 「我的手機在衣櫃裡，打工結束後再交換可以嗎？」

 「嗯，嗯，和我這種人交換聯繫方式沒問題嗎……？」

 「欸，為什麼？」

 「因為，聯繫人列表裡只有我一個陰角吧？殿村那閃耀的聯繫人列表不會變得暗淡嗎？」

 「才不會」

 她在擔心些什麼啊。

 來了一個甜點的訂單後，因為是前天她剛教我做的，我就在三瀨的監督下做了出來。

 「怎麼樣」

 經歷了黃金週後我已經不算新手了吧。

 「做得很好，完美。不用我看著也沒問題了」

 「謝謝」

 明明工作上的事她都很可靠的，真是個奇怪的人。

 我把做出的甜點遞給負責大廳的前輩後，店長出現在了餐廳內部。

 前輩看到店長後向我說道。

 「對了，聽說今天有個人來面試了」

 「欸，是嗎」

 新人也像我那時候一樣在休息室面試的吧。

 我一邊想著一邊把他端來的盤子和杯子簡單洗了下，然後放進清洗機裡。

 「欸~裡面是這樣的啊—」

 「和外面不同，裡面有些昏暗」

 能偶爾聽到那個人和店長的對話。

 來面試的人好像是個女生。

 根據前輩的猜想，我剛來廚房工作，所以新人應該是負責大廳的。

 話說，幾乎沒有像三瀨一樣負責廚房的女生，所以十有八九是這樣吧。

 大約十分鐘之後，通向走廊的門打開了。

 店長帶著來面試的人進來參觀了。

 「這是廚房。不過負責大廳的人幾乎不從這裡進」

 「好—的」

 她用開朗的聲音回答道。

 我有些好奇是什麼樣的女生，就往那邊看了過去，

 「啊—！這不是學長嗎—！」

 發現那是穿校服的本間。

 呃。為什麼本間在這裡……！

 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打工的樣子才選擇了這裡。卻連逃避都來不及就被發現了……

 「你來這裡打工了啊」

 我放棄掙扎，正常回應她。

 「啊，嗯」

 「我也受這家店的照顧」

 “那我先走了”本間開心地揮揮手離開了廚房。

 不是吧……剛來的人怎麼是本間啊。

 “我下次去看看，你告訴我吧”，除了上週在杉內死皮賴臉地詢問下我才不情願地告訴了他之外，我甚至沒有告訴雛形打工地點。

 嘛，想打工的話，地點重合了也不罕見，吧……？

 「可愛得不得了啊」

 「穿JK制服那麼可愛……是不是很澀？」

 「下次向她告白吧……」

 因為廚房裡除了三瀨以外都是男性，所以到處都是下流的話語。

 「殿，殿村，那個女孩叫你學長……？」

 三瀨帶著嚴肅的表情問道。

 「是的。她是我初中時的學妹，四月份進入我們高中的高一生」

 「……」

 不知為何三瀨受到了打擊。

 「那個閃閃發光氣場全開的女生……？」

 三瀨的視線左右遊移著，似乎很慌張。

 「殿村今後還會不拋棄我、和我和睦相處嗎……？」

 「不是，你突然說什麼呢。為什麼說得那麼嚴重啊」

 「水藻是無法接近那閃耀的青春氣場的」

 水藻好像指的是她自己。

 「哦……你是擔心我友好相處的對象從三瀨變成原本似乎就關係很好的學妹嗎……？」

 三瀨激烈地點著頭。

 「我不會這麼做的。我友好相處的人又不是僅限一個」

 「也，也，也是啊……」

 三瀨安心地呼出一口氣。

 就算打工後情況不同，但本間是負責大廳的。在打工的時候幾乎沒有和她聊天的時機。

 「難得和殿村搞好關係了，沒法說話的話我會很傷心的……啊，難道說只有我覺得關係好嗎」

 「沒有這回事的」

 這個人好消極啊。

 「殿村喜歡玩裝作和陰角搞好關係，然後再讓關係歸零，這種性質惡劣的遊戲嗎……？」

 這也太差勁了吧。我得是多麼渣的人啊。

 只是看到了本間，三瀨的被害妄想開關似乎就打開了。

 「實際上你是不是和雛形同學在背後說我……」

 「沒有沒有，沒有的」

 三瀨變得有點煩人了。

 不過打工結束交換了聯繫方式後，她的心情非常愉悅。

 打工結束，我走出後門，發現本間正在門口。

 「學長，你辛苦了」

 「哦，辛苦了……你在幹什麼呢？」

 「幹什麼……看不出來嗎？」

 她輕輕歪了歪頭，露出了充滿自信的笑容。

 「難道說……你要向從這裡回去的前輩們挨個打招呼……」

 她好厲害啊。後輩力是真的高。（注：後輩力意思可以參考女子力）

 「學長，我可沒有那麼可嘉的性格」

 她立刻否定了。

 「我想讓學長告訴我打工地點的各種事情」

 啊—，原來如此。

 剛來的時候，會搞不懂這裡的氛圍吧。

 「好啊。不過，我也剛來了不到一個月」

 我苦笑著，給自行車開鎖後推著車和本間並排走了起來。

 「你為什麼要選這家店？」

 「不行嗎？」

 「不是不行，我只是在想你來這裡的原因是什麼。這裡的時薪也不是特別高，你也沒有熟人在這裡吧？」

 「原因嗎……我想想」

 “嗯”本間把食指靠在下巴上，似乎是思考了一會。

 然後，她把胳膊纏了上來並莞爾一笑。

 「因為學長在這裡，我想和學長一起，所以就過來了」

 「欸」

 「—如果這麼說的話，學長會為難嗎？」

 本間歪著頭，從下面窺探著我。

 「嗯，雖然不會為難……欸？實際上呢？」

 畢竟她說了“如果這麼說的話”。也就是說實際原因不是這個。

 她也看見了，我在廚房工作。我和本間工作的時候很少有接觸，我也沒法教本間工作。

 本間很快就放開了我的胳膊，爽快地說道。

 「因為我家離打工的店很近」

 「啊，那本間的家在哪裡？」

 「從這裡走十分鐘多一點—」

 原來如此。她選擇在這裡打工也是理所當然的。

 在離家這麼近的地方打工，我是做不到的。本間在大廳工作，負責接客和上菜。如果被附近的人認出來不會不舒服嗎。

 「這麼近的話我送你吧」

 已經晚上十點多了，雖說是鄉村，但也難免會發生什麼。

 我的提議似乎出乎了她的意料，本間不斷地眨著眼。

 「真是的……學長就是這種地方……」

 本間似乎很害羞地嘀咕了一句，

 「學長真是居心叵測」（注：原文是送り狼，假裝護送女性回家實則用心不良的男人）

 然後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家人今天都在家裡哦！」

 「不是，我不進去的。我就到家門口」

 「開玩笑的」

 本間開心地撲哧一笑。她轉身瞥了一眼身後，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學長……有個像座敷童子的東西跟著我們」

 座敷童子？

 我轉過身，發現三瀨正一個人走著。

 「她不是座敷童子。是三瀨。我的同學，也是打工地點的前輩」

 「她看起來和學長關係很好呢。三瀨回家是往這邊走的嗎？」

 “是不是呢”我歪起了頭。

 「那個，三瀨？你回家是往這邊走嗎？」

 我直接向她搭話之後，三瀨嚇得藏在了電線杆後面。

 「你，你們走吧……不要管我」

 就算這麼說，她在不近不遠的地方跟著我們，讓我很在意。

 「我們到中途一起走吧」

 「我，我會打擾你們的」

 我發現本間“嗯嗯”地點了點頭，我和她對上視線後她一下子停了下來。

 「她本人都這麼說了，再強迫她也不太好吧，學長」

 我不想強迫她，就按本間說的先走了。

 聽本間說，她看到我真的在打工時吃了一驚。

 「我雖然聽學長說過了，但原來學長真的在打工啊」

 「我還在實習期呢」

 三瀨比我厲害多了。她什麼都知道，不管多忙都能輕鬆且零失誤地完成工作。

 「學長基本上很單純呢」

 「欸？」

 「該說是前輩信奉者呢，還是說對『前輩』這一存在非常尊敬呢」

 這點也許是有的。

 「不過，尊敬比自己厲害的人是很正常的吧」

 「我覺得能坦率地這麼想也是個優點」

 本間停頓了一下，然後嘟囔道。

 「太尊敬的話她會對你過分親近哦？」

 「該說是被她親近呢，感覺我更親近她吧」

 「這，這是不行的」

 本間少有地慌張了起來，用力搖了搖頭。

 「為什麼」

 「可能會被她誤會吧！」

 「誤會？」

 「學長真是不懂啊—」

 本間無奈般地慢慢搖了搖頭。

 「聽我說哦，學長雖然沒有自覺，但其實很溫柔的。三瀨可能認為學長對她有好感吧」

 本間的意思是，可能會產生超出友情的感情。

 我對她的確有好感。但當然不是戀愛感情。打工時她經常幫助我，為人很親切，無聊的時候也會陪我閒聊。

 三瀨是個好前輩。

 我會對這種人有好感也沒辦法吧。

 「你是說我不要讓她誤解嗎」

 我覺得沒有吧。

 「本間戀愛思維太嚴重了吧」

 「唉——……」

 本間就像做給我看一般用力嘆了口氣。

 「沒有自覺的人就是這樣……真是的」

 沒有自覺真是抱歉了。

 如果她瞭解三瀨性格的話，應該就會知道不會這樣了。

 我往後瞥了一眼，三瀨拉開距離後仍跟在我們後面。

 這個方向有個車站。她可能是坐電車回去的。

 我們聊著店長和其他員工的時候，到了通往車站的分岔路。

 「三瀨，你往車站走嗎？」

 突然搭話好像嚇到她了，她微微點了好幾次頭。

 再稍微走一段路就能看到車站了，路上也越來越明亮，就算一個人走也沒問題了吧

 ……話說，她一直都獨自沿著這條路回去啊。

 「那麼，我們往這邊走了」

 「啊，啊，嗯。辛苦了」

 「辛苦了。明天學校見」

 三瀨的表情一下子開朗了起來，她點點頭然後揮了揮手。

 「我們也走吧，學長」

 本間也輕輕點點頭之後催促我接著走。

 周圍沒有人，我問本間要不要坐在後面時，她搖了搖頭。

 「雖然是個非——常有魅力的提議，但還是算了吧」

 「你意外地挺認真啊」

 「我不是說交通規則怎麼樣，而是騎車不是很快就到我家了嗎」

 「那當然了」

 「那我會困擾的」

 我雙手都扶著車把騰不出空，本間把胳膊纏了上來。

 「沒有人的時候你就這麼大膽啊……」

 「在學校和委員會的時候有個冰屬性的可怕門神，我不敢靠近，這種時候這麼做沒什麼吧」

 冰屬性的可怕門神……是指雛形嗎。是不是門神先不論，冰屬性我是可以理解的。

 「因為我沒多少能獨佔學長的時候」

 本間抬眼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獨佔……」

 我覺得平常雛形沒有獨佔我吧。

 “知道了”我也只能投降。

 「啊。能看見了。那是我的家」

 她指向了住宅街的一個地方，但由於太黑我只能看到大體輪廓。

 她說父母正在等她回去，以及由於門禁時間父母反對她打工。

 本間家意外地很豪華。

 本間在一間到處都亮著燈的獨門獨戶洋房前停下腳步，打開小巧而雅緻的大門走了進去。

 「學長不進來嗎？」

 「算了吧，會給你們家添麻煩的」

 「真是太守規矩了」

 她撅起了嘴。

 「學長對我多了一點了解呢」

 「放心吧，我很少來這裡」

 我苦笑著跨上了車座。

 「我可以去學長家嗎？」

 「突然來訪我會困擾的，為什麼要來？」

 「如果遇到開心的事，快樂的事，悲傷的事，我想和學長聊聊嘛」

 「打電話或者發消息的時候隨時都可以」

 不用當面說也可以吧，我不由得這麼想到。

 「真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本間吐出了一點舌頭。

 我好像猜錯了她的意思。

 「趕緊進家吧。回去晚了會被罵吧？」

 「啊—。對可愛的學妹好過分！」

 本間好像認為我在趕她走，她裝作生氣的樣子。

 我知道本間沒有真的生氣，就輕輕道了個歉。

 「抱歉抱歉。我也要儘快回去了」

 我說了句再見，然後蹬起了自行車。

 到家後我看了下手機，發現本間給我發了個拋飛吻的兔子表情包。從發送時間來看，好像是和我告別後立刻就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