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日
第一卷 第一章 生日 臺版
賓田偵探團
黑澤芳雄 我 小學四年級一班
坂本孝志 偵探團一員 小學四年級一班
內海俊也 偵探團一員 小學四年級一班
山添滿 偵探團一員 小學四年級一班
辻聰美 偵探團一員 小學四年級三班
巖淵英樹 我的好朋友 小學四年級一班
鈴木太郎 「神」? 小學四年級一班
辻光一 聰美的表哥 初中二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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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雄,生日快樂!」
房間的燈滅了,黑暗中隱約浮現出十根蠟燭。紅的、黃的、藍的、綠的,顏色一應俱全。宛如街市夜景一般美麗的光茫鋪灑在生日蛋糕上。
七月十一日。今天是我的十歲生日。
「呼」地猛吹一口氣,橙色的火焰劇烈地左右搖擺,然後一個接一個地熄滅了。那一根根蠟燭彷佛在發自內心地祝福我的生日。
其中只有最裡面那根紅色的蠟燭沒有熄滅。完全不在乎我用盡全力吹出的氣息,在生日蛋糕的那一頭旺盛地燃燒著。
「還剩下一根啊。很不爭氣哦。」
坐在身旁的爸爸露出遺憾的笑容。漆黑的飯廳裡迴盪起「哈哈」的笑聲,低沉而又響亮。
「說起來,去年也只剩下一根,怎麼會這樣呢?」
穿著圍兜的媽媽火上澆油似地輕聲唸叨。在僅有的一根蠟燭的昏暗光線下,也能看見媽媽側著纖細的頭頸一臉困惑的神情。
可是,對這樣的缺憾最感到困惑的人是我。
反正不會熄滅,就索性來個三四根不好麼。那樣也就死心了。但是隻留下一根,不說可惜吧,好不容易迎來一次生日,卻感覺年紀還沒增長似的。
媽媽說的沒錯,去年也是最裡面的那根。也是紅色的蠟燭。因為很懊惱,所以還記得清清楚楚。媽媽可能忘了,前年也是一根紅色的蠟燭。至於大前年,已經記不起來了,但感覺同樣是一根紅色的蠟燭留到了最後。說不定再往前的那些年也是如此。
生日那天總有一根紅色蠟燭不會被吹滅,想必這就是我的命運。
很鬱悶。
也許是爸爸媽媽都把我的生日搞錯了,記早了一天。有時甚至會產生這種毫無由來的懷疑。其實還只有九歲,卻要提前一天過十歲生日,所以就碰上了這樣的倒楣事,不是麼。
當然了,我完全不可能記得自己出生那天的事。記事的時候已經四歲了,記得那時還住在官舍,我在陽臺上跌倒後哭紅了鼻子。更早的事,就算絞盡腦汁也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直到三歲還稱呼媽媽「媽媽大人」;不知為什麼對一百圓的廉價打火機頗有興趣,只要爸爸隨手扔在那兒,馬上就會拿到手中把玩──諸如此類的事情,不過是後來聽別人說起,才變成了我記憶的一部分。
所以,發生這種不走運的事,可以理解為神在警告我生日還早,不知怎的心裡變得很煩。雖然很荒謬,但是總這麼下去就會真的相信。比方說,如果在真正的生日那天,就能乾淨俐落地吹滅所有蠟燭。
「噗」的一聲,我自暴自棄地對準最後一根蠟燭,使勁地吹氣。和去年一樣,火焰一下子就滅了。飯廳的燈好像也已經等得不耐煩,「啪」的一聲亮了。
燈光照亮了桌上純白色的生日蛋糕。周圍是辛辛苦苦吹滅的十根蠟燭。蛋糕中央盛放著一塊仿造維尼熊模樣的甜點,維尼熊正輕盈地玩著衝浪遊戲。巧克力做成的衝浪板上用白色的字寫著「祝你生日快樂芳雄」。其實我覺得超市賣的拉比機動隊蛋糕更好,但媽媽總是說自己動手做的要比現成買來的好吃,所以從車站前的「羅伯特」買來了維尼熊。從口味上來說,維尼熊的確更勝一籌。
我已經十歲了,也許在這方面該做些讓步了。
「明年能全部吹滅就行啦。」爸爸用碩大的手掌撫摸我的頭。啊不,對爸爸來說是撫摸,可是我的頭骨所遭受的衝擊和被敲打沒什麼兩樣。畢竟是警察,爸爸肌肉發達、體格健壯。聽說高中時代還是劍道好手,常常自誇代表縣裡參加過比賽。
但是在班裡我偏於瘦弱,體育也是中下程度。我覺得這是因為媽媽個子矮小的緣故,不過爸爸總是擔心地說「按說是我的孩子,成長得是不是也太慢啦」。這句話給我帶來了壓力,我想在今年吹滅所有的蠟燭也是為了消除這份壓力。然而……就算到了明年,還是會留下一根,不知為什麼就有這種不祥的預感。
「但是明年多一根蠟燭,所以也難哪。不加大肺活量肯定不行哦。為了這個必須得改掉挑食的毛病。」
不放過任何說教機會的媽媽用小刀切開蛋糕。大蛋糕被分割成六份,其中一份放到了我面前。六分之一。好好的一整個蛋糕就這麼變小了,看著就覺得可惜。進了初中,我一定要吃下整塊大蛋糕。這是我的夢想。
雖然不起眼,但也是我未來的夢想。
「剩下的明天吃吧。」媽媽連同盤子把剩下的三塊蛋糕收進碗櫥後,拿茶壺為我倒了紅茶。說是會睡不著覺所以只給了一杯。進了初中紅茶我也要喝上三杯。我和爸爸有過約定,到了初中,不管是紅茶還是咖啡喝幾杯都行。
「芳雄,看這個,生日禮物。」
一口吞下蛋糕後,爸爸悉悉索索地從背後取出一個大盒子。是小丸子玩具店的包裝紙。前面就越過爸爸的背脊隱隱約約地看到了,一直惦記著呢。
事先提過要求,想要拉比機動隊的吉諾賽德機器人豪華完全版,不知道是不是。
爸爸的警務工作很忙,很少在我睡覺之前回家。休息日也經常不在家。所以很擔心媽媽有沒有準確地將我的要求傳達給爸爸。就像去年,本來想要的是塔克拉瑪干五代的內克羅菲亞機器人,可拿出來的卻是不能合體變形的便宜貨。如果放棄遊戲卡,便宜的玩具平時也能買,但是豪華完全版太貴,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買給我。
「可以打開來麼?」
但願今年就是豪華完全版,一邊祈禱一邊充滿期待地剝掉包裝紙。只見盒子的中央寫著幾個燙金的大字「DX完全版」。
「謝謝爸爸!」
也許我的臉上滿是喜色吧。爸爸眯起四角眼,心滿意足地點點頭:「這是很貴的東西,玩的時候一定要愛惜哦。」
有一根蠟燭沒吹滅,但仍然是最開心的一個生日。
「爸爸,殺貓犯還沒有抓到嗎?」
就著紅茶、吃完最後一口維尼熊甜點後,我用非常認真的口吻問爸爸。
最近,我所居住的神降市發生了連續殺貓的惡性事件。從五月份開始,市內的野貓接連被殺,兩個月來一共發生了四起。而且不只是殺害,第一隻貓砍掉了頭部和尾巴,前肢被捆綁著吊起來;第二隻從根部砍去了左邊的前肢和後肢,面朝下被丟棄;第三隻更過分,四肢全被砍斷;第四隻則是砍掉了頭部和兩條後肢。
據說所有案發現場都沒有留下被切斷的四肢,有人說是罪犯拿走或是埋在了其他地方。怎麼看都不是正常人會幹的事,所以每次報紙上登載殺貓新聞時,媽媽都非常害怕,好像被殺的是附近的小孩似的。看來媽媽不敢相信同一座城市裡竟然還有這樣的危險人物。
「殺貓?啊,那個呀。聽說罪犯還沒有抓到。不過從上星期開始,警察加強了對行跡可疑者的盤查,大家正在拚命搜查呢。再說了,在我們這樣的小城市,那種事不可能持續很長時間,你就放心吧。」
早早吃完蛋糕、飲料也從紅茶換到啤酒的爸爸看著晚間比賽,十分悠閒。儘管媽媽要我別在家和爸爸談工作的事,但只有這件案子情況特殊。「芳雄!」,果然被媽媽說了,但是我不能退縮。
這是因為,同班同學小滿最心愛的「海蒂」在三天前成了第四個犧牲者。小滿的公寓禁止養寵物,所以準確地說並不是小滿飼養的貓。那是隻野貓,公寓背後的自行車停放處是它的活動根據地,小滿經常給它餵食。
「海蒂」全身雪白,只有四肢的末端是黑色的。戴著項圈,所以可能是從哪裡逃出來的吧,從它那翡翠色的瞳仁、緊繃伸展的鬍鬚和漂亮的體形中,能感覺出一般野貓所沒有的氣質。海蒂失去了頭部和後肢,被拋棄在稍遠處神降河的岸堤上。雖然沒有在現場找到頭部和項圈,但海蒂的腹部有一塊水色的蝶形痣,所以知道是它。
很幸運我和小滿都沒有見到海蒂死時的慘狀(如果小滿親眼目睹的話,肯定會有一個月不能來學校吧。其實即便不是這件事,小滿也經常請假),是鄰班光德的哥哥在跑步煅煉時發現的,所以我們知道詳細的情況。聽說從頭部及後肢的切斷面,冒出了像內臟一樣黏黏乎乎的東西,那景象實在太過可怕以至於光德的哥哥發了兩天高燒。
「要快點抓到哦。那是我同學最寶貝的貓咪。」
這句話似乎讓爸爸稍稍認真起來。他揚起「入」字形的眉毛,神色一正,臉上露出嚴肅的表情。
「是嗎!這樣的話,一定得跟他們說說,叫他們好好努力。」
「老公,用不著那麼關心吧。你不是還有其他的重要工作要做麼。」
爸爸在一個危險的部門工作,專門對付殺人犯,殺貓犯不歸他管。現在,爸爸正忙著調查相隔兩站路的小出町發生的殺人案。只是因為今天是我的生日,才想辦法提早回了家。
爸爸看了媽媽一眼:「這可不對,殺貓往往就會發展成殺人。現在不抓到他的話,以後可能會出大事情。像這種腦筋不正常的傢伙下一個目標很可能就是弱小的孩子哦。」
「話是沒錯的……你不要說那些讓芳雄害怕的事啊!」
其實老師已經給我們敲過警鐘,今後被襲擊的可能是孩子。除了多次提醒我們晚上不要單獨出門外,在第三件案子發生後還收到了好幾封給家長的聯絡信,要求家長注意安全。媽媽也知道這些,所以雖然平時總是扯開嗓子大吼大叫,以壓倒比自己大好幾圈的爸爸,但這次的聲音卻小得多。
「芳雄你也是,偵探遊戲不能玩得太晚。想當偵探或警察的話,先得從煅煉身體開始。」
形勢不妙。難得一個生日,爸爸也難得在家,這種時候被說教實在讓人受不了。
「一定、一定要抓到哦!」
我特別叮囑完這句話後,說了聲「吃好啦」,就上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