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問 公爵夫人
第一卷 第二問 公爵夫人
【在這個家裡,有一個抱著嬰兒的公爵夫人,一個青蛙管家,一個女廚師和一隻咧著嘴笑的柴郡貓。大家都在瘋狂的打噴嚏,因為廚師在湯裡放了過量的胡椒。愛麗絲接過夫人託付給他照顧的嬰兒,但在這時嬰兒卻變成了豬。】
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個可以360度環視四周的小山丘。這個世界雖然看上去是一副悠閒的田園風景,但到處都是粉色紫色等一些奇怪的顏色。毫無疑問,這的確是《愛麗絲夢遊仙境》中的世界。
“那麼我們接下來該去哪兒呢?”
“看著我的耳朵。”
“啊,你突然說什麼奇怪的話?”
“我不是說過了嗎?別把我當成三月兔那種傢伙啊。你看,我的耳朵現在是彎著的吧?”
白兔十分激動的指著自己的耳朵。確實,剛才還是直著的兔耳,這會兒已經從中間彎了下來。
“這就是‘謎題天線’。我的耳朵所指的方向,就是存在謎題的地方。”
“原來如此,那麼我們往這邊走就行了唄。”
我朝著兔耳所指示的方向前行。這時白兔也跟了上來,但耳朵始終保持彎折狀態。我忍不住吐槽道:
“你那樣不累嗎?明明跟普通人一樣用嘴帶路就行了。”
但白兔對我所說的話充耳不聞。
跟著“謎題天線”的指引走了一段路,終於走到一個背靠森林的村莊。這是一個有著十幾家民房,還有田地和豬舍的農村。
村民們(與愛麗絲夢遊仙境中的世界一樣,有人也有動物)零星的散落在田地上,幹著農活。
我看了看懷錶,已經13點了,遊戲已經開始了一個小時,目前只解出了一個謎題。
因為不瞭解之後的謎題是什麼樣的,所以我不能大意,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是可以說是很順利的。
我們經過村民身邊時,他們紛紛停下手裡的活,跟白兔打招呼。
“喲,白兔先生。”“今天天氣真不錯啊。”
好像白兔在這一帶還挺有名氣的。
我跟著有名的他在村子裡轉悠,結果發現“謎題天線”指向了其中一間房屋。
這是村子最裡面的,也是最大的一間房屋:是一座平頂的二層小樓。
視線範圍內的窗戶都被窗簾擋著,看不到裡面的情況,每個窗戶的玻璃都被像煤灰一樣的東西弄髒了,這是什麼東西呢?
而在房子的後面有一個開口,可以通往更深處的森林。
第二個謎題就在這間房子裡。但在進去之前,我還有想要獲取的情報。
這時恰好有村民從此處路過。
這是一個成年人體型的能用兩條腿走路的豬,他正領著五隻用四條腿走路的小豬崽散步。
“你好……”
我和領頭的大豬搭話了。但是他卻無視了我反而與白兔打起了招呼。
“呀,白兔先生。你也是領著家畜散步嗎?”
“是啊,法蒂先生。這傢伙要是不運動的話,立刻就會變胖的。”
“哎呀,那可真是煩啊。”
兩個人說著類似的話,自顧自地哈哈大笑起來,我又忍不住吐槽。
“喂,我可是人類,難道就因為我帶著兔子耳朵的頭帶,就把我當成兔子了吧。”
被叫做法蒂的大豬茫然的說道:
“我知道你是人類啊,但是人類不就是家畜嗎?”
不行,這裡的常識與外面不一樣。
我放棄了吐槽,把話題拉回了正軌。
“那不重要,我想問問這個大房子是誰家的呀?”
“誰家的?那當然是公爵夫人啊。”
“這個公爵夫人身上有什麼謎團麼?”
“謎團啊,她渾身都充滿了謎團,總是抱著一隻豬寶寶,家裡也到處都是胡椒。”
啊,原作中也有這一章。這是著名的柴郡貓首次登場的地方,迪斯尼還給這章製作過動畫。儘管這集本身可能是次要的,我也不太喜歡這集。我覺得《愛麗絲夢遊仙境》的魅力在於情節雖然看起來支離破碎,但實際上道理都能講通。然而唯有這個故事實在有點離譜過頭了。
正當我想這些時,法蒂又改變了他的說法。
“不,與其說是謎團重重的人,不如說是個可憐人。她以前是很健談的,我們村子裡的人也經常在她家裡玩,但自從上個月她經歷了丈夫突然去世以及孩子流產的雙重打擊後,就開始變得有點奇怪。不僅家裡突然灑滿了胡椒粉,還向我提出要買我一隻小豬。我沒有理由拒絕,於是就賣了,但那隻小豬的用途卻讓人十分驚訝。”
“等一下,你在賣自己的孩子嗎?”
“哈?我還單身呢,哪來的孩子?”
“那你現在帶著的5只小豬是?”
“這群傢伙就是我剛剛說的家畜,我是個養豬的,我的工作就是把他們養大,然後出貨給食用肉加工廠。”
我震驚了。
“明明是同一種生物還拿去賣,還是食肉用,而且當著他們面說這種話真的沒關係嗎?”
“什麼呀,在養豬場裡只有我能聽懂語言。比起這個,小姑娘你好像很吃驚啊,難道人類不做這種事嗎?
“人類也會為了錢而自相殘殺的。”白兔在一旁插嘴。
五隻小豬用一副無法理解的表情交替看著我和白兔的臉。
“然後呢?”我決定轉移話題。“公爵夫人買了你的小豬做什麼?”
“啊,她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細心地養著,那可不是什麼替代孩子的寵物,她一直就以為自己的孩子還活著。多麼可憐的人啊。”
在原作當中是人類嬰兒突然變成了豬,而在這個遊戲裡一開始就是小豬崽。
正當我想到原作時,法蒂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不過現在這個世道,孩子死了說不定還是件好事兒。”
緊接著他就慌慌張張的捂住了嘴。
“死了是好事,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請把我剛才說的話忘記吧。”
故弄玄虛。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儘管我很想知道,但事到如今肯定也問不出啥了。
我告別了那一群豬,來到了公爵夫人府邸的正門前。
我還是忍不住問了白兔。
“孩子死了是好事,到底是什麼意思?”
“誰知道呢?
“什麼‘誰知道呢’,你肯定知道的吧?”
“我當然知道。我跟你可不一樣,我並不無知。但是我是這個遊戲的管理員,原則上我不能回答與謎題有關的問題。
也就是說這和第二道謎題是有關係的,但現階段我估計是沒辦法得到更多信息了。
“好,這就是你的立場是吧?我知道了,那我這一輩子也不會跟你說話了,你這隻兔子就這樣一輩子孤獨到死吧。
“你在扯什麼呢?我們兔子本來就有很強的領地意識,不是群居動物而是獨狼。”
“請明確你到底是兔子還是狼!”
……
一直說這種話也沒什麼意義。
於是,我敲了敲門沒人回應。試著推了下,發現門沒鎖,我便這樣把門推開了。
開門的一瞬間一股黑煙湧了出來,我和白兔同時打了個噴嚏。火災嗎?不,不是這個味道,是胡椒。家裡面到處充滿了胡椒的味道。
“而且這比傳說中的還厲害,阿嚏…太厲害了。”
我們捂住口鼻,衝進了煙霧裡。
走在旁邊的白兔很快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有那麼多煙,別說幾步的距離了,連腳底下都看不清。
“打擾了。”當我張開嘴說這句話時,沒想到吸了一大口胡椒粉。
“對不起,阿嚏…,打擾,阿嚏…。”
噴嚏總算告一段落了,我趕緊又說到。
“阿嚏…打擾了。”
不行,這樣聲音根本沒法傳到屋子裡。
沒辦法,只好擅自進入了。
因為煙大到連牆都看不見,於是我只能一隻手找到牆扶著,另一隻手摸索著向前走,這時有一扇門被打開了,於是我偷偷的向房間裡張望。
煙霧裡面的景象慢慢浮現在,我眼前這是一個客廳。一個身材瘦小的女人坐在沙發上,正掀起衣服給孩子餵奶,這就是公爵夫人和他從法蒂那兒買來的孩子嗎?
“打擾了。”
我剛一打招呼那個人就像被什麼彈了一下一樣,立刻轉頭朝這邊看過來。然後她趕緊慌慌張張把孩子放在沙發上開始整理衣服。可能受胡椒的影響吧,一個略帶憂鬱的尖銳女性聲音從那邊傳了過來。
“誰?”
我嚇了一跳,打了個噴嚏說:
“我是阿嚏…愛麗絲,你是阿嚏…公爵夫人嗎?”
“不,我不是阿嚏公爵夫人,我是阿嚏…公爵夫人。”
對方也邊打噴嚏邊說(之後的對話中省略打噴嚏的聲音。)也許是因為衣服不太好穿,所以對面仍在手忙腳亂的整理著。
我沒明白他的意思,於是反問了一遍:
“有什麼不一樣嗎?”
“如果你認為聽起來一樣的話,那說明你太沒有教養了。”
“你說什麼?”
“算了,比起這個你是怎麼進來的?”
雖然被說“比起這個”讓我覺得不被尊重,但冷靜一想,對方問這樣的問題也是應該的。
“那是因為門沒鎖。”
“我一直說一定要好好的把門鎖上,是不是又有人忘了鎖?算了,這件事兒一會兒再確認。你是說你叫阿嚏愛麗絲吧,我問你,如果門開著,即使是陌生人的家,你也會擅自進去嗎?“
“一般來說不會……”
我原以為這個世界的居民就像RPG遊戲裡的房間一樣,是歡迎任何人進入的,所以接下來的事情令我很意外。
“總之你現在馬上出去。”
“我知道了。”
沒辦法了,看來我也只能先出去。
然而就在這時發生了難以置信的事情,公爵夫人叫住了我,然後說道。
“等一下,雖然稍微有點晚了,不過馬上就到了我家今天的午飯時間了。難得來了,就留下來一塊吃吧。”
哎?
為什麼態度突然改變了?太不可思議了。
不可思議的事兒就要想辦法弄明白,這才是偵探。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
公爵夫人抱起他的寶寶,然後帶著我和白兔來到了餐廳。
餐廳的煙霧特別大,噴嚏打得更厲害了。廚房裡好像有人在大鍋裡撒了大量的胡椒,這應該就是家裡面胡椒味的源頭了。
餐桌旁已經有一個人在了,當我們也來到餐桌旁時,由於彼此的距離很近,能夠依稀看清對方的身影了。
之前就已經坐在餐桌旁的是一隻成年男性那麼大的穿著管家服的青蛙。
至於公爵夫人,從身形上可以看出是一位30多歲左右的女性,她雖然穿著很貴的衣服佩戴著華麗的裝飾品,但給人感覺十分消瘦。這時我看到在她懷裡的襁褓中,一隻豬的腦袋露在外面。
一個有著褐色皮膚,額頭上畫著紅點,穿著紗麗的印度女廚師端來了盤子,午飯開始了。
菜都是全黑掉的胡椒,但畢竟完全不動手很失禮。於是我戰戰兢兢的試了一口,果然,味道實在是太辣了。
沒辦法,說點別的話題搪塞一下吧。
“請問這個家裡有發生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嗎?有沒有什麼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的謎題?”
我單刀直入的問道。
公爵夫人若無其事地回答道:
“我們傢什麼謎題都沒有,就是一個十分普通的家,對吧?”
被問到的青蛙管家和女廚師都用力的點頭同意,他們服侍這個家都已經好幾年了。
“那家裡為什麼到處都充滿了胡椒?聽說是上個月您丈夫去世和嬰兒流產這兩件事發生後,家裡就突然開始這樣的。”
“你等一下,我丈夫確實是去世了,但我的孩子還好好的活著呢,你看。”
公爵夫人把小豬抱給我看,雖然夫人知道丈夫去世的事,但正如法蒂所說,她好像不記得自己孩子去世的事情。
“啊,對,對,不好意思,我說錯話了。”
“真是的,請不要隨便就‘殺死’我的寶寶好吧?”
“那胡椒呢?”
公爵夫人向我介紹了女廚師。“在她的故鄉,人們都會在料理中使用胡椒,我特別喜歡她做的這種用胡椒調味的料理。因為我丈夫不愛吃,所以他在世時,我就不讓這種飯菜上桌。但現在他去世了,這項禁令自然也就消除咯。”
“雖然我明白你的意思……”
就在我一時還無法接受這件事的時候,公爵夫人卻突然驕傲的給我看他的寶寶。
“快看看這孩子多可愛啊。”
“嗯嗯,是啊。”
“哪裡?你覺得他哪裡最可愛?”
真夠煩人的。
“嗯,長挺的鼻子呀,忽閃忽閃的耳朵呀啥的。”
“對吧對吧!”
她很滿意地把嬰兒放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說起來柴郡貓在哪裡呢?
這時我突然感覺腳下的濃煙好像有什麼東西竄過去了。
難道剛才的就是?
也許是看到我在東張西望,白兔猜到了我的心思說道:
“在這個遊戲裡,柴郡貓那種可以隨意變得透明的傢伙如果存在的話,那麼推理就不成立了。”
“你不是也讓門消失了嗎?”
“我是遊戲管理員,所以沒關係。”
“我想知道,這真的是因為推理不成立嗎?難道不是怕柴郡貓出現,他的人氣會超過你嗎?”
“哈,我是會輸給那種奇怪傢伙的人嗎?畢竟符合人們常識的人才更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這裡到底誰符合人們的常識了……”
一邊說著,我一邊開始追尋腳下的影子,但是已經看不見了,難道是我的錯覺嗎?
公爵夫人在一邊搭話:
“你們在討論我的事嗎?”
“啊不,沒有說那樣的話。“
“這樣嗎?不過感覺好像聽到你們說捷莎貓眼石。
“捷莎貓眼石?那是什麼?”
“貓眼石,你知道嗎?”
“嗯,是有著貓眼睛一樣紋路的寶石吧?”
“是的。普通的貓眼石往往是蜂蜜色或青蘋果色,但是捷莎貓眼石是紫色的,由於很稀少,所以這種貓眼石十分昂貴,已故的丈夫曾經送了一顆給我作為禮物。”
公爵夫人閉上眼睛,沉浸在回憶中。她的頭髮上有一顆閃閃發光的紫色貓眼石,紫色是迪士尼動畫中柴郡貓的顏色。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柴郡貓要素!
“啊,對不起,讓氣氛有些尷尬了。”
“啊,沒有這樣的事。”
我說的是實話,餐桌上其實很熱鬧。雖然這麼說其實聊得並不起勁,但大家一直都在打噴嚏,每次都會把快要睡著的寶寶嚇醒,噗噗地叫個不停。
不過有兩個人並沒有打噴嚏,一個是女廚師,因為她從小就吃胡椒,已經有了耐受度。當然她不止不打噴嚏,也幾乎不說話。
還有一個就是豬寶寶了。
“為什麼那個寶寶不打噴嚏呢?”
我把疑問提了出來,在原作中豬寶寶確實也是會打噴嚏的。在第一個謎題裡,與原作中的蛋糕不同的曲奇是一個重要提示,那麼這次的不同難道也有什麼意義嗎?
公爵夫人回答道:
“你見過嬰兒打噴嚏嗎?”
“這倒沒有,不過……”
“那嬰兒就不會打噴嚏。”
哪有這種邏輯,作為一個對邏輯思維頗有自信的人,我立馬就提出了反駁:
“我也沒見過打噴嚏的青蛙。”
“但你實際上正在看著呢。”
青蛙管家適時的打了個噴嚏,以迎合公爵夫人。
“不,我的意思是指……”
公爵夫人打斷了我的話:
“順便一提,那邊的青蛙也可以不打噴嚏哦。”
“什麼意思?”
“青蛙管家請給我們表演一下吧。”
“啊,其實這也稱不上什麼表演的。”
在聽到他一聲沉悶的聲音後,突然他打噴嚏的聲音停止了,雖然一瞬間覺得很厲害,但細細一想,又覺得沒什麼。
“什麼啊?不就是屏住呼吸嗎?一會兒就累了吧,能撐幾秒呢?”
我從右邊口袋裡掏出了自己的懷錶開始計時,可是一分鐘,兩分鐘過去了,青蛙先生一直沒打噴嚏,也沒有面露難色,十分平靜的沉默著。
“好厲害,這是怎麼做到的??”
公爵夫人解釋道:
“兩棲類動物的呼吸方式是有小秘密的,他平時是用肺和皮膚一起呼吸的;現在則是忍住了不使用肺呼吸,只使用皮膚呼吸的狀態,這樣的話就不會吸入胡椒了,自然也就不會打噴嚏了。”
“原來如此。”
我很佩服,但很快卻又產生了一個疑問。
“但是如果有這麼方便的呼吸方法,一直這麼做,不就可以了嗎?”
“如果只靠皮膚呼吸的話,是無法產生足夠的氧氣的,所以如果長時間使用的話,會對身體不好的。好了青蛙管家,就表演到這裡吧,已經可以了,很感謝了。
“不必客氣。”
青蛙玩家說完,然後像是為了把這段時間丟掉的補上一樣,連續打了幾個大噴嚏,看來肺呼吸已經恢復了。
像這樣的小事發生了好幾件,但也沒發生什麼讓人特別在意的事。就這樣一直持續到午餐結束。
*
“剛才我也說了,我家裡不存在什麼謎題,你們應該去別處找找。”
公爵夫人又回到了之前冷漠排外的樣子。這種十分不穩定的情緒,果然還是頭腦有點問題吧。
“青蛙管家,送客。”
公爵夫人說完後,青蛙管家便把我和白兔從食堂裡帶出來。
我一邊在走廊裡走,一邊小聲地問道:
“你和女廚師肯定知道吧,公爵夫人認為的自己的寶寶其實是隻豬,真正的寶寶早就去世了。”
青蛙管家回頭看了一眼食堂,確認公爵夫人沒有跟出來後,粗魯地回答道。
“啊,對啊。”
“那吃胡椒的理由呢?真如夫人所說的是喜歡吃還是說有什麼別的理由?”
“正如夫人所說。”
“公爵夫人一開始是想把我趕出去的吧,但卻又突然變心留我吃午飯,你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嗎?”
“你為什麼要問這些,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不是那樣的,難道面對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兒,你們不會好奇嗎?”
“那也是別人的家事。”
雖然對方話說的很簡短,但我總感覺自己被責備了,就很氣。
來到門口,青蛙管家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說到:
“說起來之前是我沒鎖門嗎?最後進來的人是我,應該關好門了才對。”
他把我們送出來之前先試著鎖了一下門,但是一轉動門把手就能打開。
“這是什麼情況?”
他又試著上鎖開門來回實驗了幾次,突然他注意到一件事兒。
啊,鎖孔裡都是胡椒。
他用帶吸盤的手摳出了裡面的胡椒。
“好了現在應該能鎖上門了,請出去吧,再見。”
我和白兔剛走出來,門就在我們身後關上了,從裡面傳來了上鎖的聲音,青蛙管家在裡面喀拉喀拉的搗鼓了一會兒,但門沒能打開。我也試著轉了一下門把手,看來這次安全的鎖好了。
我張開雙臂,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
“啊,復活了。”
“唉,這家人可真夠狠的,我差點以為我的肺要完了。
白兔有點神經質地拂掉背心上沾著的胡椒。
他的“謎題天線”依然指向公爵夫人家,但現在什麼事都沒發生就被趕出來了,之後該怎麼辦呢?
正當我這麼想著,剛才跟我們搭話的大豬法蒂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這次他沒帶小豬。
他很焦急的問道:
“啊,是你們啊!你們有沒有在這裡看到一隻小豬仔啊?我的意思是我賣給公爵夫人以外的那一隻。”
“沒有。怎麼了?剛才散步的小豬仔跑丟了嗎?”
“不,不是剛才那幾只。”
他開始說明道。
“原本我家的養豬場有好幾只小豬,一次帶出來散步很麻煩,所以我都是幾隻幾隻的分開帶出來。然後我帶著剛才的幾隻小豬回去後,發現豬圈裡少了一隻別的小豬。順便一提,消失的這隻與我賣給夫人的那只是雙胞胎。”
公爵夫人養的小豬的雙胞胎小豬不見了,有點令人在意,會不會跟第二個謎題有關呢?
這麼一想,我決定協助他。
“我也來幫你找吧。”
“哎,真的嗎?那真是太感謝了。”
“能不能更加詳細的告訴我你注意到小豬不見時的情況。”
“好的,當我把剛才的五隻小豬帶回去時,我發現豬圈的一角有一個洞,看起來像是從裡面拱開的。於是我趕緊點了點小豬的數目,意識到是那隻小豬不見了。”
“也就是說有可能是他自己逃走了,而不是被某個人偷走了。”
“嗯,明明那隻小豬平時看起來挺安分的。”
“有沒有什麼樣的標誌可以認出它?”
“有的,只要看到屁股就能辨認出來了。”
法蒂解釋道,這對雙胞胎小豬剛出生那會兒並排著睡覺時,不小心掉落了一塊燃燒的炭火,結果就導致這對雙胞胎有了一個區別:
丟失的小豬左半邊屁股受到了嚴重的燒傷,而賣給公爵夫人的那隻則傷到了右半邊屁股。因此前者被命名為阿佐,後者被命名為阿佑。
“所以我要找的是左半屁股被燒傷的阿佐是吧?”
“嗯,是的。”
我們分頭在村莊以及周圍搜查了一遍,但是任何地方都沒找到。看來必須得進入公爵夫人家後邊的森林了啊……
我們進入森林以後,分成了“我、白兔”和“法蒂”兩組。
但當法蒂消失後,白兔突然失去了幹勁兒,直接躺在了樹樁上。
“我在這裡睡個午覺,你自己努力去找吧。”
雖然我早就想到這位遊戲管理員會不合作,但還真沒想到會是這種態度。
我把口袋裡殘留的胡椒一股腦倒在白兔的臉上。
然後我丟下瘋狂打噴嚏的他,開始了一個人的搜索。
我在森林裡走來走去了一段時間。
——找到了。
在一個高約二米的巖壁前,有一隻小豬倒在那裡。
是阿佐!
嗯?不過等一下……
那隻小豬和公爵夫人家裡的阿佑一樣,是被裹在襁褓裡的,而且上面還有大量的胡椒粉。
那也就是說倒在那裡的不是阿佐,而是阿佑?但阿佑出現在這裡就很奇怪,可如果不是阿佑的話,襁褓又是怎麼回事呢?
對了,看看屁股不就知道了,通過燒傷痕跡的位置就能辨別是哪隻了。
這麼想著我蹲在了小豬仔的旁邊。一瞬間,一股刺鼻的野獸的味道衝入鼻腔。午飯那會兒還沒聞到這種味道,果然這個小豬不是阿佑吧?還是說午飯時胡椒味太大,把這個味道給掩蓋了呢?
小豬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我把臉靠近突出的豬鼻子,可以感受到他平穩的鼻息,看來是還活著,可以稍微安心了。
雖然臉和體型跟中午見到的阿佑很像,不過由於阿佐和阿佑本來就一模一樣,所以只是這樣也沒法斷定。果然還是得看屁股的燒傷痕跡,我這麼想著就準備脫下小豬仔的襁褓。
這時我聽到一個熟悉的,略帶憂鬱的男性聲音。
“終於找到了!”
我回頭一看,公爵夫人家的青蛙管家和女廚師站在那裡。
青蛙管家迅速跑過來,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被我啪的一下甩開了。
“你幹什麼?”
“那是我的臺詞,把公爵夫人的孩子還回來。”
“啊?”
也就是說我腳下的果然是阿佑嗎?即便如此,這件事仍然疑點重重。
“什麼叫還給你啊?我可什麼都沒做。”
“少裝傻充愣了,你出現的日子裡孩子被綁架了,犯人不是你還能是誰?剛才就覺得你一直在胡亂進行什麼調查,果然不懷好意。”
“你說被綁架了?”
雙胞胎小豬失蹤和綁架,這真讓人沒想到。從養豬場消失小豬居然是被誘拐?從這裡開始是要進入第二個謎題了吧。
“在我走後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嗎?”
“你還要繼續裝傻嗎?”
“不是啊。”
這不是我在否定。雖然聲音很小,但由於環境比較空,所以聲音聽的很清楚。原來女廚師已經抱起了小豬,小豬好像已經醒了,睜著眼睛。
“哪裡不對?”
青蛙管家著急的問,女廚師便簡短的回答道:
“有點臭。”
“有點臭?”青蛙管家在小豬仔旁邊聞了聞,然後皺著眉頭說道,“這確實不對。”
“嗯。”女廚師簡短的回答道。
“你們說的臭是指這種野獸身上的味道嗎?”
對於我的問題,青蛙管家很不耐煩地回答道:
“對啊,公爵夫人的寶寶身上可沒有這種味道,因為每天她都會認真的給她的寶寶洗澡。”
“是不是因為在家裡都是胡椒味,平時有沒有這種野獸的味道,也不好確定吧?”
“雖然在那個家裡,不管什麼臭味都會被胡椒掩蓋,但是……”這時青蛙管家,不知為何逃避了一下我的視線,然後很快又繼續說道。“偶爾我也會帶寶寶到外面來,那時也確實沒聞到野獸的味道。”
“噢噢。”
那麼這果然是阿佐了。
這時我又想起了我剛才的想法。
“對了,讓我看看這隻小豬的屁股吧,公爵夫人的寶寶右邊屁股上有燒傷,要是沒有的話不就說明是別的小豬了嗎?”
我認為這是一個很友好的建議,但青蛙管家看我的眼神又重新變得銳利起來。
“打住,吃午飯的時候你明明沒看到過寶寶的屁股,現在又是怎麼知道這種事兒的?果然是你綁架了嬰兒後看到了屁股吧。”
“不是的,我問了某個人。”
“某個人?”
我剛想說是誰,結果說曹操曹操就到,法蒂的身影從森林中出現了。
“怎麼樣了小姑娘?有沒有找到啊?”
“嗯,姑且算是找到了一隻吧。”
“啊,那是我的小豬吧。”
法蒂注意到了女廚師抱著的小豬,趕緊跑了過來。
女廚師默默地打開了襁褓
燒傷位置在左屁股!
“確實是阿佐,太感謝了。”
法蒂從女廚師那裡搶過了小豬仔,把它舉得高高地進行說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青蛙管家好像有點摸不著頭腦,顯得十分焦躁。
我告知了他阿佐失蹤的事情,並主張自己無罪。
“我一直在幫忙找阿佐,可沒時間去搞什麼綁架。”
青蛙管家不屑地哼了一聲。
“你們是分頭找的吧,所以你也沒有不在場證明。”
“但是在這裡的不是公爵夫人的寶寶,而是他的雙胞胎。”
“無非就是把真的藏到別處去了吧,然後回來的路上恰巧遇到了另一隻小豬。”
“你這都是無憑無據的推測!”
我們互相針鋒相對。
而就在這時,傳來了白兔悶悶不樂的聲音:
“哎呀,你們吵什麼呢?”
抬頭一看,那傢伙正站在高高的巖壁上,傲慢無禮的注視著我們所有人。
“這傢伙把公爵夫人的寶寶給……”
白兔制止了搶著回答的青蛙管家說道。
“兔子的耳朵可是很好用的,所以大部分的事情我都聽到了。”
白兔從巖壁上跳下來,自以為很帥氣地落在我身邊。
“如果你不午睡,跟我在一塊,我就有不在場證明了。”
我抱怨了一句,但白兔卻用只有我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我就是為了讓你沒有不在場證明才午睡的。”
“哈?我就知道是這樣!所以這對雙胞胎的綁架失蹤案件就是第二個謎題嗎?”
“嗯,阿佑去了哪裡?這個就是問題。”
問題不是綁架犯是誰,而是阿佑在哪裡,綁匪是誰無關緊要嗎?還是說找到綁匪後他也不會招供,所以必須得推理出阿佑被監禁的地方呢?
我在考慮這一堆有的沒的事的時候,白兔向青蛙管家提議道:
“總之能不能先詳細說明一下寶寶被綁架時的情景。”
青蛙管家想了一會兒說:
“實地到現場去說明會比較容易。跟我來。”
“你說的不錯,”我指出,“因為公爵夫人告訴你要帶我們回去對嗎?”
青蛙管家一下子呆住了,但很快又回答道:
“對啊,沒錯,因為你是最重要的犯罪嫌疑人。”
“好,我就趟這趟渾水。”
反正不管怎樣要解決這第二道謎題,還是得去一趟公爵夫人的府上。
我對法蒂說道:
“阿佐的失蹤與阿佑被綁架之間可能有聯繫,你能帶著阿佐一起來嗎?”
“好……我知道了。”
法蒂十分緊張的點了點頭。
*
在發現阿佐的現場做好標記以後,我們全員前往公爵夫人府上。
走五分鐘左右就可以看到房子了。儘管從我進入森林到發現阿佐花了不少時間,但那實際上是因為我在四處尋找,其實從現場走到公爵夫人的房子也就五分鐘左右。
突然,阿佐開始發出“噗噗”的吵鬧聲。
儘管法蒂一直在試圖安慰他,但叫聲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我們就這樣一直來到了後門。
後排的一扇窗戶有異常的地方。窗戶本身是關著的,但是鎖右邊的玻璃被割出了三角形的孔,鎖被取了下來,青蛙管家指著那兒說道:
“你們回去以後,為了謹慎起見,我確認了一下家裡的門鎖。但那時還沒發現任何異常,寶寶失蹤以後,我再次搜尋家裡時,就發現了這扇窗戶的洞。犯人肯定是從這裡入侵的。”
“沒人聽到切割玻璃的聲音嗎?”
“當時大家都各自在房間裡幹著自己的事,確實沒有人能聽到這聲音。”
“嘛,這也正常,這是被稱為‘撬窗’或‘割三角’的闖空門常用手段,用減震螺絲刀插在玻璃和窗框之間鑿出洞,但卻沒什麼聲音。
“你說的就好像是你親身操作過一樣,兇手果然就是你吧。”
“我只是向自己的名偵探爸爸請教過而已,比起那個,還是讓大家趕快進屋吧。”
青蛙管家仍是一臉懷疑,但還是拿出鑰匙打開了後門。
大家一起進了房間,然後除了女廚師以外的所有人都開始打噴嚏。
我走近被打碎的窗戶,然後趴在地上把頭埋在腳下的煙霧裡,找到了地板上散落著的玻璃碎片。不過地上堆積的胡椒粉末被踩得亂七八糟,看不出腳印之類的東西。
然後我又開始檢查窗沿,這時卻聽到公爵夫人從屋裡走了出來,他看到法帝抱著的阿佐高興的尖叫起來。
“我的孩子平安無事太好了!”
“啊,不,不是的。”
青蛙管家把當下的情況進行了說明,提到阿佑時,他沒有說是阿佐的雙胞胎小豬,而是使用了“和公爵夫人的孩子一模一樣的孩子”這一表達。這應該是為了不讓以為阿佑是自己寶寶的公爵夫人陷入混亂吧。
聽完青蛙管家的解釋後,公爵夫人鞠了一躬,說了句失禮了。然後她注意到了法蒂抱著的阿佐身上的臭味。
“不好意思,家裡都是胡椒的味道,有點不好分辨。”
公爵夫人把法蒂和阿佐帶出後門後,重新聞了一下。
“確實,我的孩子沒有這種味道。”
然後她一副要吃了我一樣的樣子向我跑來。
“你就是犯人吧,快告訴我,我的寶寶在哪裡?”
“我不是犯人。”
“少騙人了。”
“沒有騙人,大家看一下這個窗戶的窗沿。”
我指著被打破窗戶的窗沿,大家都聚了過來。
“大家認為犯人是從這扇窗戶入侵的,但是這個窗沿上有胡椒粉,推開窗戶的話,窗沿上的胡椒粉會被推到兩邊。但現在並沒有,也就是說窗戶被打破了,但卻沒有打開過。”
“那麼犯人是從哪裡進來的?”
“還不明白嗎?真沒教養啊,”報了見面時的一劍之仇後,我繼續解釋道,“犯人從來沒有進來過,打破窗戶只不過是讓人們以為犯人來自外部的障眼法,能從這種事裡解除嫌疑的只能是內部的人,也就是說犯人就是公爵夫人,青蛙管家以及女廚師你們三人中的一個人。”
“犯人沒有意識到窗簾上胡椒粉的重要性,所以只把窗戶打碎就停手,沒有真正看一下窗戶,不過好歹沒犯從裡面打碎窗戶碎片卻撒到外面的錯誤。”
公爵夫人像是在斟酌我的話一樣,默默思考了一會兒。
然後面向青蛙管家和女廚師說道:
“我自己是不會綁架自己的孩子的,所以你們倆誰做了這種蠢事。”
“不是我。”
青蛙管家毫不猶豫的堅定否認。
女廚師也默默搖頭。
“其實犯人是誰已經很明顯。”
我丟出了這句爆炸性的言論,所有人都一起看向我,這種感覺真是太爽了。
“我想最後確認一些細節問題,能帶我去寶寶失蹤的房間嗎?”
“我知道了。”
公爵夫人點了點頭。
她帶領著我們全員一起去發現寶寶失蹤的房間,在去的途中,我注意到她沒有帶那個捷莎貓眼石的髮夾。
目的地位於一樓的正中間,那是一個沒有窗戶的兒童房。
剛進房間,阿佐又開始哭鬧了起來,法蒂不得不繼續哄著安慰它。
我走到帶有防跌落柵欄的小床旁,那上面放著一封信。信上寫著一些為了掩飾字跡,而用非慣用手寫的粗暴的句子。
——致公爵夫人。
孩子我們就帶走了。如果你敢聯絡撲克士兵的話,我們就把孩子給殺了;如果你想要回孩子,就把捷莎貓眼石的髮夾扔到房頂上。
“撲克士兵?”
“是紅心大王的軍隊,”白兔解釋道,“在這個世界裡他們也充當警察的角色。”
“嗯,原來如此,但不管怎樣還是得執行這個把髮夾扔到屋頂上的奇怪指示吧。”
“我也是這麼想的,因為寶寶的生命是無可替代的,所以我就按照那上面寫的去做了。”
我想到這個房子的屋頂是平的,那麼髮夾應該不會滑下去。但是犯人準備怎麼回收呢?到了晚上用梯子爬上去嗎?
“這個房子裡的梯子在哪?”
“沒有梯子。”
“那麼這個村子裡有嗎?”
“那至於別人家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接下來我問了從我離開,一直到現在發生的事情。總結了一下三個人的證言。如下:
我離開以後,公爵夫人哄著寶寶讓他睡在這個房間裡,確認了所有窗戶都關上了以後,公爵夫人在隔壁房間編織東西。青蛙管家和女廚師則一直在一樓各自的房間裡。過了一會兒,公爵夫人想要看看孩子,就走進了這個房間,而此時孩子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就是那封信。他立刻叫來了青蛙管家與女廚師,慎重起見,他們先在家裡搜尋了一遍,也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們發現後面的窗戶被打破了。然後他們按照指示把捷莎貓眼石髮夾扔到了屋頂上。在這期間,公爵夫人坐立不安,雖然怕刺激到犯人,但還是決定去外面找一下。公爵夫人在村子裡找,而青蛙管家和女廚師負責房子後面的森林。公爵夫人找了一會兒沒有收穫便回家了,而在那之後不久我們就從後門來到這裡了。
大概就是這麼個經過。
在床的旁邊有一個跟床差不多高的櫃子,在那上面放著一條拿來當襁褓的毛巾,據公爵夫人說這是為了保溫和抱孩子方便,只在把孩子從床上抱起來使用的。
“襁褓的數量少了嗎?“
“嗯,應該是犯人綁架時使用的吧,但不知道為什麼卻少了兩套。”
“兩套啊。”
我點了點頭。接下來我調查了櫃子的每個抽屜的把手,挨個摸了一下,都在把手正中間的位置摸不到胡椒,這很不自然。
最後我把被子從床上掀下來,因為家裡胡椒味太重,我不得不拿到後門外去聞,而我也確實聞到了野獸的臭味。
最後一塊拼圖也齊了。
我回到大家面前,宣佈道。
“我已經知道誰是犯人了。”
*
“誰?犯人是誰?”
公爵夫人著急地追問道。
“我接下來就開始說明,但在這之前大家先出去吧。”
我不想在除了女廚師以外,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在打噴嚏的吵鬧場景下開始推理。
於是我們從後門來到房子外面。
為了不讓公爵夫人混亂,我一邊謹慎地把阿佐稱之為“與公爵夫人的寶寶一模一樣的孩子”,一邊開始解說:
“和公爵夫人的寶寶一模一樣的孩子失蹤了,然後在森林中被發現了,這是確定綁架犯的最大線索。”
“阿佐是線索?”
法蒂十分驚訝。
我點點頭,繼續說道。
“簡單點來說就是犯人把兩個孩子給搞錯了。”
“搞錯了什麼意思?”
公爵夫人詢問道。
“接下來我所說的話存在大量的推測,但即使存在一些細節錯誤也不影響結論,所以請大家放心聽。”
我這樣說完以後,抱起阿佐向大家展示。
“阿佐大概是因為太想念自己的雙胞胎兄弟,啊,我的意思是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公爵夫人的寶寶才離家出走了。它應該早就知道是在這個家裡。就在它在門口偷偷觀察時,我和白兔走過來打開了玄關的門。這時它覺得是個機會,於是便一塊兒溜了進來。它就這樣跟著我們,因為很小,所以混在腳邊的煙裡,沒有被任何人注意到。不過午飯時我有一瞬間可能注意到了一點兒動靜。”
就是我以為是柴郡貓的傢伙。
“我離開以後它又跟著抱著寶寶的公爵夫人,一路來到兒童房。公爵夫人一離開房間,它就把抽屜把手當作梯子往上爬,然後跳到嬰兒床上。證據就是抽屜把手中間的胡椒粉都被蹭掉了,床上的床單也有臭味。嗯,雖然不知道是因為和公爵夫人的寶寶見面了安心了,還是因為被不習慣的煙霧所包圍,總之它在那裡失去了意識。”
“你居然經歷了這樣的大冒險啊。”
法蒂摸著阿佐的頭說道,阿佐嘟嘟的叫了一聲。那聽上去像是在說“不對”,讓我一瞬間停止了思考。
“然後呢,到底怎麼了?”
在公爵夫人的追問下,我又回過神來。
“後來綁架犯來到後,因為胡椒粉煙霧沒注意到有兩個孩子,他可能做夢也沒想到還有別的孩子混在裡面,而且胡椒味道也掩蓋了臭味,於是他摸索著拿起一個襁褓包住了阿佐,走了出去。等到了森林,他意識到自己抱錯了,於是扔掉阿佐回到兒童房間,用第二個襁褓帶走並綁架了公爵夫人的寶寶。”
“等一下,”公爵夫人插嘴道,“那樣的話,從家裡出來的瞬間應該就會發現弄錯了吧,那麼為了不錯過綁架的時機,應該立刻扔掉阿佐回去抱我的寶寶吧。嗯,如果只是因為把阿佐扔在那裡可能會被誰察覺到不對的話,只要在進入森林後,立刻找個樹叢藏起來就行了,實在沒必要選擇藏在從入口要走五分鐘,來回得花十分鐘的森林深處吧。”
“沒錯,這正是這個事件的關鍵所在,”我豎起食指說道,“犯人沒有必要特意到森林深處來扔掉阿佐,也就是說犯人,直到那時還認為自己綁架的是公爵夫人的寶寶。”
“但應該聞到味道就能意識到啊。”
“從家裡出來後的一段時間,犯人一直保持注意不到臭味的狀態。然後當他到了我們發現阿佐的地方時,才開始注意到臭味。”
“注意不到臭味的狀態?”
“你想一下午飯時的場景,有人打噴嚏驚到寶寶時,寶寶會噗噗地叫吧,犯人害怕綁架時會被發現,所以為了不吸入胡椒,屏住了呼吸。”
此時本來就不打噴嚏的女廚師便從嫌疑人當中排除了。
“但是一直屏住呼吸是不可能的,因此按常理來說,一走出後門開始喘氣的時候,就會注意到阿佐身上的味道。但是有一個人出了後門,可以堅持一段時間不立刻恢復呼吸,可以隨時在路上恢復呼吸。”
我指向那個人。
“沒錯,犯人就是既可以用肺又可以用皮膚呼吸的你——青蛙管家。”
“你為了保證嬰兒不被噴嚏聲驚醒,在綁架時停止了肺的呼吸。出了後門後為了保險起見,你暫時也仍只使用皮膚呼吸,繼續走了一段時間。但考慮到長時間只用皮膚呼吸對健康不利,於是在發現阿佐的地方,你開始重新用肺呼吸。”
青蛙管家砸吧著嘴兒馬上反駁道:
“雖然你用阿佐被發現的地方當做論據,但那個孩子也不是個布偶之類的東西,完全可能是犯人丟棄後自己移動到那裡的。”
“還在狡辯,發現的時候阿佐被包在襁褓裡,總不可能連襁褓都移動吧?”
Bingo,完美的邏輯。
青蛙管家沒有反駁,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
然後突然咯咯咯地開始笑。
“我原以為在今天這個時機實施綁架,可以把罪名嫁禍到你和白兔兩個不速之客身上呢。”
“你這算是認罪了吧。”
“啊,沒錯,是我做的。”
“一直以來都認真工作的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公爵夫人的聲音明顯在發抖。
“啊,我確實很認真,儘管如此看到那少得可憐的工資,我也是會生氣的!我只是想拿到與工作相襯的工資,不過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青蛙管家突然張開嘴,把自己長得驚人的舌頭吐向我們。
襲擊!!
大家趕緊後退,可是青蛙管家並不是為了攻擊某個人才吐出舌頭的,而是把舌頭纏在樹枝上,像泰山一樣在樹枝上跳躍,最後消失在森林深處。
原來如此,他估計也是打算用自己的舌頭回收屋頂上的髮夾吧。
不過現在可不是佩服的時候兒,不追的話就完了。
我趕緊跟著跑進了森林。但不管我怎麼跑,我都看不到他。
我扶著一棵樹,大口大口的喘氣。
第二問是阿佑的去向,必須得追問那傢伙讓他交代清楚。
“哎呀,你也太遲鈍了吧,”白兔從後面走了過來,“真可憐,這就放棄了?”
在我對這種調侃的語氣感到反感之前,我腦海裡突然又冒出一個假說。
那就是青蛙管家一開始就被設定為會在這裡逃走。
就算不去問他憑藉現在為止的經過,已經隱藏著的提示,是否也能找到監禁阿佑的地方。
冷靜下來想想。
我開始回顧到村裡以後發生的各種事情。
“孩子也死了真是太好了”……滿是胡椒的房子……花很長時間整理衣服的公爵夫人……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寶寶不打噴嚏……注意到野獸臭味時,青蛙管家的態度……突然開始暴躁的阿佐……聽上去像在說不對的嘟嘟聲……最後還有襁褓。
對了,就像剛才我說的那樣,發現阿佐是他被包在襁褓裡不是嗎?這對能冷靜的考慮犯罪計劃的青蛙管家來說太不可思議了。畢竟僅憑臭味就能夠判斷嗎?
為什麼我一直沒注意到這個不自然呢?
為什麼呢?是因為襁褓這個線索已經使用過一次了,但是我不能滿足於此,這個線索必須得使用兩次。
所有的一切都連接起來了。
“在我的面前沒有任何不可思議,”我向白兔宣言“阿佑現在——”
*
我和白兔折返回去,正好碰到了公爵夫人,女廚師和抱著阿佐的法蒂。
“青蛙管家呢?”公爵夫人問。
“對不起,讓他逃走了。”
“怎麼會這樣?我的寶寶啊!”
“請放心,我的這個長耳朵可不僅僅是個擺設,”白兔的耳朵像雷達的天線一樣動了一下,“我聽到孩子的哭聲了,在北面八,九,十……這個迴音應該是洞穴?嗯,沒錯了,公爵夫人,你的孩子在這裡向北八百到一千米左右的山洞裡,附近沒有聽到青蛙管家的動靜。”
“應該是為了尋找不易發現的,可以藏匿寶寶的地方,跑到別處去了。”我說。
“在青蛙管家回來抱走嬰兒前,大家趕緊一起去吧。”
但這時公爵夫人卻這樣說道。
“啊,不好意思,把大家捲到了這麼麻煩的事兒裡。既然孩子的位置已經知道了,我和女廚師一起去就行了。大家百忙之中給我提供的幫助,我真的十分感激。”
公爵夫人和女廚師向我們低頭致謝。
“啊,好的。正好我還有些擔心家裡的小豬們,那我就先回去了。”
法蒂抱著阿佐向村子的方向走去。
但是我和白兔卻沒有動。
“你們剛才開始就想讓我們走,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嗎?”
“不,不沒那回事兒。”
“你的寶寶應該不是豬,而是人吧。”
公爵夫人“啊”地叫了一聲,踉蹌了一下。女廚師趕緊扶住了她。
沉默了許久後,公爵夫人終於說道。
“一起過去吧。”
我們一行人急急忙忙趕到北邊的洞穴。
在洞穴裡有一隻很像阿佐的小豬在嗚嗚叫。
公爵夫人抱起他,回頭看了看我。
“你是怎麼發現的?”
“線索有很多,但決定性因素是我們發現阿佐時他被好好的包在襁褓中,這仔細一想是很不自然的。綁架犯青蛙管家的確是因為臭味意識到自己抓錯了,但說起來只是有點臭而已。我覺得這最多是持有疑問的‘契機’,而不至於‘確信’。畢竟這時候他不知道阿佐偷偷潛入了屋子,和平時不同的味道,也可能是某些未知的東西散發出來的。畢竟是好不容易偷出來的嬰兒,所以一定要確認是不是真搞錯了,也就是要脫掉襁褓看看屁股上的燒傷。”
“但是發現阿佐的時候,他好好的被包在襁褓裡。如果查明瞭確實弄錯了的話,犯人為了不錯過綁架機會,必須趕緊回到公爵夫人家,絕對沒有閒心重新把阿佐包好。應該不能僅憑味道不看屁股上的燒傷,就確信自己弄錯了,也就是說還有即使不用脫掉襁褓,也能斷定你的寶寶與阿佐不一樣的關鍵因素吧。但是阿佐和阿佑應該是完全一樣的雙胞胎才對。那麼能夠解釋這個矛盾的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你的嬰兒早就是阿佑以外的某個東西了,我說的沒錯吧?”
公爵夫人現在抱著的寶寶乍一看是一隻小豬,但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那個眼睛其實是義眼,而且其實後背上還有一條拉鍊。
恐怕青蛙管家沒有脫掉襁褓就發現偷錯了,是因為阿佐睜開眼睛後他發現不是義眼吧。
公爵夫人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搖晃嬰兒哄他入睡,那麼我也就毫無顧慮地繼續完成我的推理。
於是我繼續說。
“你出於某種未知的原因,表面上裝作流產,卻想悄悄地把孩子養大,於是你從法蒂先生那裡買回了阿佑並把他殺了,按照一定的方法把它的皮加工成玩偶裝給嬰兒穿上,從而營造出把小豬當做自己的孩子來養的假象。”
“讓家裡充滿胡椒也有許多理由,第一是為了讓自己因為流產而頭腦變得有問題這件事更具有說服力。另一個是為了讓以前常來家裡串門的村民,以後不再來做客。第三個原因則是,胡椒煙霧可以在像今天我們這種不速之客出現時,降低我們的視覺和感知能力,使我們無法發現這是一個不能散發野獸味道的玩偶裝而已。”
“‘我偶爾也會把孩子帶到家門外,那時從來也沒有野獸的味道。’說這句話時青蛙管家一副心虛的樣子,那個回答恐怕也是假的吧。夫人極力避免嬰兒進入別人的視野中,所以肯定不會帶到外面去。況且寶寶本身就不是野獸,自然沒有野獸的味道,跟夫人住在一起的青蛙當然也應該知道。“
他本來也可以用這個把柄來威脅公爵夫人,但估計是沒有公開做壞人的勇氣吧,所以只能偷偷摸摸的想靠綁架寶寶來騙取髮夾。
“法蒂先生和阿佐都打噴嚏,但只有你的寶寶不打。這個也是一個證據,你覺得寶寶吸入胡椒實在於心不忍,所以應該是把可以隔斷胡椒的過濾器之類的設備放置在了豬鼻子裡吧。這個設備還起到把人類的哭聲轉變成豬叫聲的作用。”
噗噗的聲音停止了,玩偶裝裡的寶寶好像不再哭了。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花了很長時間整理衣服,現在想來那應該不是你的衣服,而是慌慌忙忙的在給嬰兒穿玩偶裝,你不想被人知道嬰兒其實是人,所以一開始想把我們趕走,但很快你又這樣考慮。”
“這兩個人或許已經看到我的寶寶是人類了,要不要委婉的確認一下,那肯定不行,這兩個不速之客很有可能是懷疑我的寶寶才過來調查的,得好好的坐下來打探一下他們。”
“於是你改變了態度邀請我們共進午餐,在食堂的對話之中,你發現我只想進行解謎,還沒有懷疑到寶寶的真面目。於是你就放下心來,等到午餐結束後已經沒有顧慮的你,便又回到之前冷漠的態度。”
“在那之後,阿佐偷溜進了嬰兒房與你的嬰兒面對面,而他暈過去的理由也不難想到。畢竟自己的雙胞胎兄弟被殺死了,還被做成了玩偶裝。”
我之前揣測阿佐暈倒的原因時,它發出的像是在說“不對”一樣的嘟嘟聲,應該是在控訴這件事吧。
“它和我們一起走到後門和兒童房時,突然鬧起來估計都是因為它不想再回到那個可怕的地方了。”
“是嗎?我確實對那個孩子做了可怕的事。”
公爵夫人十分抱歉地表示。
第二問的問題不是公爵夫人的寶寶在哪兒,而是阿佑在哪?所以答案是被公爵夫人殺死後製成了玩偶裝。我剛才把答案告訴了白兔,然後已經得到了第二片心形貼片。
我對公爵夫人說道:
“只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想要跟你請教一下。為什麼你哪怕做到這個份上也要隱瞞孩子還活著的事實呢?也有人說出‘孩子死了太好了’這句話,這之間是有什麼聯繫嗎?”
公爵夫人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你不知道《兒童收集法嗎》?
“《兒童收集法》?“
“她啥都不知道。”
白兔說的那語氣就彷彿我是個白痴一樣,為了不被誤解,我自己補充道。
“我是從別的國家來的。”
“原來如此。最近統治這個國家的紅心大王迎娶了新的王妃,紅心女王。這位女王可是個大人物,制定了許多獨裁法律。其中就包括了這個《兒童收集法》。這是一部由於大王和女王之間一直沒能有孩子,所以要從民眾之中召集小孩的法律。每個家庭都必須把剛出生的孩子獻給女王。”
“所有的家庭?聚集那麼多孩子,也不好養吧。”
“她會從中選出自己喜歡的孩子,然後把其餘剩下的全部殺掉。”
“殺掉?”我驚呼道,“為什麼要殺掉還給原來的家庭不就好了。”
“這是一般人正常的想法。但女王可不這麼想,她認為自己貴為女王卻沒有孩子,十分寂寞,所以要讓國民感受到同樣的寂寞。”
“可是女王不是會把選中的孩子收做養子嗎?有什麼好寂寞的?”
“一開始確實會非常疼愛,但是很快孩子哭聲等一點點的小事都會令她大發脾氣,很快孩子也會被殺。於是為了找到下一個養子,又再度開始收集孩子,不,應該叫狩獵孩子。”
“太過分了……”
除此以外,我再也說不出別的話。
“因此為了不讓女王奪走我的孩子,我便裝作孩子流產了。”
“但是有必要裝作在養一隻小豬崽嗎?我覺得只要完全不出門的話,應該是不會暴露的。”
“就算不出家門,附近的人也會因為聽到哭聲而知道這個秘密。所以我才決定給他穿上小豬的玩偶裝正大光明的養大。當然也有預防撲克士兵突然來檢查的意思”。
“原來如此,這種事確實得抱著必死的決心隱藏下去才可以啊。”
“讓青蛙管家逃跑了,一切也都太晚了。”
啊,悔恨在我心中迅速的蔓延。“那傢伙可能會因為怨恨而向女王告密吧,對不起,要是我能抓住他的話就好了。”
“這本來就是我自己要處理的事情,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我接下來準備連夜逃走。”
公爵夫人轉向了女廚師。
“你就回到自己的故鄉去吧。”
“我也跟著你,”女廚師面無表情地說道,“因為只有您喜歡我做的胡椒料理。”
沉默了一陣子以後,公爵夫人哭了出來。
“謝謝你。”
我們就這樣在山洞前分手了。
我和白兔在森林中走著預感,到將來紅心女王一定會出現在我面前。雖然在原作中女王有些地方讓人實在恨不起來,但在這個遊戲中毫無疑問是要被打倒的惡,我滿懷敵意地踩著草叢。
插話 愛麗絲的爸爸和庫克·多萊克 二十年前
“庫克君,這次的事情真是災難啊。我會盡自己全力幫你的。有什麼事儘管聯繫我。”
“——少開玩笑了!”
“嗯?”
“你少在那裡說夢話了!就是因為你現在又翻出以前的舊賬,我的媽媽才自殺的!她就像是被你殺了一樣!”
“關於那件事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是我把你媽媽逼得太緊了……”
“不僅如此。在我知道媽媽是殺了爸爸的犯人的瞬間,在我心裡,她就已經不再是我的媽媽了。都怪你那得意洋洋喋喋不休的推理。媽媽在兩種意義上都是被你殺死的。”
“庫克君,三年前,你媽媽殺了你爸爸——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人不能活在謊言的世界裡。你必須知道真相。”
“真相?你說什麼真相?啊,對於身為偵探的你來說,這也許是很重要的,但不湊巧,我卻不需要那樣的東西。我只是想和媽媽一起生活。我想一直這樣平靜地生活下去。我慶幸自己活在謊言的世界裡。而你卻奪走了它!把媽媽還給我!把我的家人還給我!”
“庫克君……”
“吵死了,閉嘴吧!你什麼都不懂。你根本不理解我家人被家人殺死的心情。”
“……”
“我不會原諒你的。總有一天我一定要復仇。不管過了多少年,我都絕對要復仇。記住我的名字。庫克·多萊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