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閒話 與真白白的友情

第二卷  閒話 與真白白的友情 和真白白聊過結識時的話題後,由於還有時間,我們繼續通電話聊天。

 眼下我們由聊完結識時的話題,順勢聊到彼此現在的關係。

 「雖然咱有點擔心會被挖出黑歷史,不過對小淡來說,有沒有感受特別深刻的記憶?」

 「啊──……該怎麼說,有印象的片段實在太多了,想挑一個來講還挺難的呢。」

 「的確,畢竟打從出道開始,咱們一起混過了一段不算短的日子呢。」

 「總的來說,當時的我們肯定無法想像自己會變成現在這樣吧。」

 「呵呵,確實如此呢。小淡的情況尤其適合套用這句話。」

 「正因為現在已然看開,那對我來說都成了美好的回憶。啊,扯遠了,我們是在聊當時的事呢。」

 嗯──……該挑哪個好呢……當時我因為衝不出人氣而焦躁不已,每天都拚死在幹呢。該怎麼說,無論過去還是現在,我都過著驚濤駭浪般的日子啊。

 而即使處在那種狀態下,我和真白白的合作次數依舊居高不下。就連在非直播的時候,我也常向她討教關於器材的選購等話題,所以相關回憶可謂多不勝數……

 「──啊。」

 「嗯?小淡,怎麼啦,有想到值得一提的事嗎?」

 「哎呀,雖然算是想到了,但這該不該說呢……」

 「怎麼這麼裝模作樣呀?咱們都是這種交情了,現在不管聊什麼都不會害臊了吧?」

 「這、這樣啊。那麼,呃……那就來聊聊真白白在直播時做蠢事的回憶吧……」

 「再好的交情也要講求尊重,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吧!」

 「喂,真白白!說話不算話實在太狡猾了!」

 「話是這樣說──……」

 一瞬間就有所察覺的真白白,試圖逃避談論這個話題。平時我們這些直播主就算瘋起來鬧,真白白仍會一邊抱怨一邊奉陪。她會表現得如此反彈,可說是極為罕見。

 但這也怪不得她,畢竟這是關於她險些鑄下大錯的一段小故事。

 「咱在那件事之後也有好好反省喔?當時確實給小淡添了些麻煩,但你就饒過咱吧。」

 「不不,我當然已經原諒你嘍,應該說我那時完全沒生氣呢。只是你想想,那也不全是一件壞事,對我倆的關係來說甚至是一個不錯的經驗吧?喏,我們也是從那時才用暱稱稱呼彼此呀。」

 「嗚,好像是這樣沒錯啦……」

 「畢竟我剛剛也被揭露了不堪回首的往事,這次輪到我反擊啦!喏,快想起當時的事!」

 「那其實算是咱一時失控耶。哎呀,這也沒辦法。」

 好懷念……即使到了現在,當時的光景對我來說依舊曆歷在目。

 那是我們出道後大約過了一個月,正逐漸習慣直播生活時所發生的插曲。

 當天沒什麼壞兆頭,真白白正做著一如往常的閒聊直播。而並未撞到開台時間的我,則毫不虛心地以觀眾身分享受著她的直播內容。

 真白白的對話能力之強,甚至能輕易招架住進入小咻瓦模式的我。她會在從事自己的主業──插畫的同時,以輕快的節奏與觀眾閒聊。

 此時,世人正逐漸察覺到真白白身為直播主的才能,同時觀看人數也有了飛躍性的提升。我還記得當時真白白閒聊之際看起來格外開心。

 由於已經習慣開台的生活模式,對她來說,這種閒聊台想必是放鬆自己的絕佳方式吧。

 那時候的我既為真白白的成長感到欣慰,也認為這對她是正面影響而感到開心。某則留言卻打破了這樣的和平。

 :你的插畫水準太低了,所以沒人對那個叫心音什麼來著的傢伙感興趣啦www

 「嗚哇,是垃圾留言……」

 這句留言充斥著惡意,還藉由我的名字含血噴人,屬於最為惡質的垃圾留言。

 說起來,這句話可以吐槽的地方實在太多了。在成為VTuber之前,真白白的繪畫功力早就廣泛受到世人注目。以實際狀況來說,由於早先我個性內向的事還沒曝光,因此在注重外觀的三期生髮表直播結束後,我的人氣直接衝上第一名。光是這點,就能證明真白白的插畫功力無庸置疑。

 雖說和其他直播主相比,我的人氣確實是低落不少,但這都是因為我個性內向。以結論而言,寫下這則留言的人就只是想找碴而已。

 但只要當直播主一天,便無法避免遇上這種黑粉。包含我在內的所有人都為此苦惱,最終得到的結論依舊是「無法可管」這四個字而已。

 即使再怎麼不甘願,到頭來終究還是隻能選擇置之不理,所以像平常那樣不把他們當成一回事就好。

 那天的真白白卻不一樣──

 『嗄?喂,剛剛留言的那傢伙,你在說什麼鬼話?罵咱也就算了,你是不是連小淡雪都罵進去了?』

 「小、小真白?」

 任誰都能一眼看出真白白生氣了。

 『小淡雪可是很努力喔,每天都拚了命思考該怎麼讓觀眾們開心,咱總是在最近的距離看著她,所以不會有錯的。哎,對於目光如豆,在寫下這則留言之前從未努力過的人渣來說,八成是一輩子都無法明白的道理吧。』

 「小真白……」

 況且她並非替自己生氣,是為了我動怒的。

 我還是頭一次聽見她用這麼粗魯的語氣說話,當時真的嚇了我好大一跳……而知道她如此為我著想也讓我相當訝異。

 『……哎,就是這樣,你以後講話小心點啊。沒頭沒腦地嘲弄別人的傢伙,總有一天會禍從口出的。』

 儘管聊天室為此喧騰了一番,不過因為真白白在這件事上完全有理,反而博得觀眾們的好感。至於寫下那則留言的黑粉則是消失無蹤。

 但這件事並未到此為止。倒不如說,真白白的失控才要正式開始──

 『好啦,雖然咱把想說的話說完了……不過說起來,咱的插畫好像也被嫌了對吧?趁著這個機會,就來聊聊咱設計小淡雪時究竟投注了多少熱情,當成這次閒聊的主題吧。』

 真白白這麼說完,隨即拉出一張註記了諸多細節的淡雪設定稿完成圖。

 接著,她鉅細靡遺地談起淡雪的身體……

 從亮麗的長髮聊到肌膚的彈性,接踵而至的是鎖骨和腋下等讓人感受到特定部位癖好的話題,最後則將話題帶到平時無法看見的肉感大腿和胸部大小……

 看到真白白愈說愈激動的模樣,我不禁浮現:「咦?這樣是不是不太妙?」的念頭。而我的預期真的化為了現實。

 『咱啊!可是連小淡雪的乳頭顏色都設定得很詳盡喔!呼嘿嘿,大家也很在意乳頭對吧?』

 「嗄、嗄嗄?」

 『那咱就來畫給大家看吧──』

 「嗄──?」

 那個看似冷酷又中性的真白白,此時展露出難以想像的馳蕩嗓音,說出極為要不得的話語。

 而她確實是言出必行。只見她挪開了剛才的設計圖,打開新的畫布!

 『呼……呼……呼……嗚!』

 「等、等等等等?等一下啊啊啊啊啊!」

 我不禁在房間裡獨自吶喊出聲,聊天室裡也是哀號遍野!縱使腦袋依舊處於混亂狀態,我仍很清楚這是一大危機!

 「留言根本來不及!打電話!得打電話聯絡她!」

 為了阻止同期的失控行徑,我以焦慮的動作打給正在開台的真白白。

 「求你了!快接啊!」

 我向神明祈求真白白趕快察覺到來電鈴聲,藉以守住她的頻道和我的私密部位。

 「她沒聽見嗎!」

 然而,即使我打了電話過去,發揮驚人專注力的真白白依舊沒有立即察覺來電鈴聲。

 但我不死心,持續等待她的接聽。

 『…………奇怪?小淡雪?』

 「你聽到了嗎?」

 不曉得是不是努力終有回報,在我撥打過去大約一分鐘後,真白白終於接起我的電話。

 我事後才知道,這天真白白的經紀人似乎湊巧沒看到她的直播,因此是真的差點成了一點都不好笑的天大危機。

 「喔──小淡雪,怎麼啦?咱現在有點忙,要聊天的話晚點再說吧?」

 「那個,小真白!你說說自己正要做什麼!」

 「嗯──?咱正打算畫小淡雪的乳頭喔?」

 「為什麼你講得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知道的話就快住手!這在各方面都會很不妙的!」

 「唔~為什麼這麼想喊停呀?咱很想看看小淡雪的乳頭呢。」

 「不不這種說法很奇怪吧?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平時那個酷酷的小真白去哪裡了?」

 「少囉唆!媽咪想看女兒的乳頭有什麼錯!會覺得丟人才有問題吧!咱可是媽咪喔!」

 「這和丟不丟人無關,你是在開台啊!你現在正在開台!全世界都在看你,這很不妙耶!」

 「咦?……啊……」

 真白白原本不知停止為何物的手部動作,總算在此時停了下來。

 她似乎終於正確地理解到自己正在做些什麼。

 「啊、啊~……大家抱歉,咱去冷靜一下……」

 講完這句話後,她便就此關台。

 而即使結束了直播,我們的通話依舊沒有掛斷。真白白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道歉,害我都要擔心起她了。

 「抱歉給你添了麻煩……咱這次真的是失控了,咱都做了些什麼啊……也謝謝你出手幫忙。」

 「不會不會,能平安收場就好。不過您是怎麼了?我還是頭一次看到小真白失控成那樣呢?」

 「一提到和插畫有關的事,咱就容易變得難以自拔……尤其咱在今天開台時放鬆得很徹底,加上出現了惹人厭的留言,才會變得這麼容易不受控……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而在這天之後,真白白雖然還是會在插畫方面的話題上激動起來,卻再也沒有出現違規行為。這天的事故純粹只是種種不幸偶然累積下來的結果。

 儘管如此,真白白似乎放不下這件事,屢屢向我道歉。

 「請讓咱再次向你道歉。就結果而言,是咱給小淡雪添麻煩了,真是丟臉……」

 「別擔心,我真的沒放在心上啦!請您別一直道歉喔。」

 「真的嗎?太好了……不過咱原本打算以腳踏實地的作風活動,這下還真是沒了自信呢。」

 「請、請別這麼說!」

 看來真白白相當沮喪。見到她如此自責的模樣,就連我都感到有些難受。

 一直受她照顧的我,豈能不在此時激勵同期呢!

 「小真白,您該對自己更有自信喔!您不僅擅長繪畫,聲音也是帥氣與可愛兼備,還很會和人聊天,更溫柔到願意為我這種人打氣呢!」

 「喔?喔?是、是這樣嗎?」

 「況且老實說,您為我發脾氣時,我真的很開心,覺得您的表現非常帥氣!還有還有──」

 「OK、OK,謝謝你啦。咱已經感受到小淡雪的心意了。你一直這樣誇,咱也是會害羞的,所以停下來吧!」

 無論是現在還是那時的我,都沒有激勵人心的口才,因此雖然想讓她振作起來,但實際上只是把我喜歡她的優點全數列出來,反倒似乎讓她害羞了起來。

 不過,看她因此擺脫了沮喪的思維,我總算稍感放心。真想誇誇當時的我。

 「嗯,誠如小淡雪所言,現在不是垂頭喪氣的時候。總之咱會先向觀眾們為今天的事情道歉,然後繼續努力!」

 「好的,您道歉之際請讓我陪同。但我不覺得這起事件會造成多大的風波就是了……」

 「希望如此呢……」

 而實際上一如我預期。由於她起初是為了我生氣,這點博得了眾人好感,導致大家紛紛將真白白看成「溺愛女兒的媽咪」,對此提出批判的人們則成了少數派,一段時間後便消失無蹤了。

 「哎,無論結果如何,咱都會繼續努力的。因為咱說過喜歡努力的人,為了能更喜歡自己,咱自然也得好好努力。謝謝你,咱打起精神嘍。」

 「好的,今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也都會以重要夥伴的身分站在小真白這邊喔。雖然我可能不太可靠就是了……」

 「……欸,小淡雪,趁著這個機會,咱們今後都以暱稱來稱呼對方如何?」

 「呃?您說暱稱嗎?」

 「嗯。因為咱果然還是很喜歡小淡雪呢。」

 「咦咦咦咦?喜、喜歡我?」

 「呵呵,為什麼要這麼慌張呢?咱是指朋友的那種喜歡啦。」

 「啊、啊~是這麼回事呀!這也是當然的呢!對對對!」

 「那關於暱稱的提議,你覺得怎麼樣?」

 「當然可以啦,總覺得像是回到學生時代呢。」

 「確實呢。那你打算怎麼叫咱呢?」

 由於我一直過著和友情絕緣的生活,能以暱稱稱呼對方實在是一種殊榮。我絞盡腦汁拚命思索著。

 嗯──……

 「『真白白』……之類的……」

 「真白白?」

 「您、您不喜歡嗎?」

 「沒有,一點都不討厭喔。咱只是很好奇理由罷了。」

 「那個,一期生的晴前輩不是被大家稱為『晴晴』嗎?我其實一直都很憧憬晴前輩,對我來說,我從小真白身上感受到與那份憧憬十分相似的親暱之情,才打算用類似的叫法稱呼您……您厭惡這種叫法嗎?」

 「原來如此,那今後就是叫咱真白白嘍?挺好的嘛!念起來挺像是白亮亮的甜點,咱很喜歡這種可愛的暱稱喔。」

 「真的嗎?太好了……」

 「接下來換咱取名了。咱已經想好嘍──你覺得『小淡』怎麼樣?」

 「小淡是嗎?我覺得很棒呢!能詢問您取名的理由嗎?」

 「你總是一副懼憚不安的樣子,所以就叫小淡嘍。」

 「等、等等?這是什麼命名方式呀!」

 「呵呵。」

 在這之後,我們一起辦了道歉直播。感覺我和真白白的合作頻率也是在這之後急遽竄升的。

 若要說到我倆關係變得融洽的契機,由真白白的失控所引發的這段往事絕對算是其中之一,便被我當成這次的珍貴回憶話題了。

 ……如此這般,說到我們現在的狀況──

 「嗚嘎啊啊啊!咱再也不要聽這件事了!感覺怪肉麻的!要是再不結束這段對話,咱就要掛電話了!」

 「對嘛別提了還是別提了!哎喲,我都因為太悶熱而出汗了呢!」

 我倆都因為過於害羞,落了個兩敗俱傷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