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遊樂園約會

第二卷  第三章 遊樂園約會 星期六，蒼和栞來到了遊樂園。

 兌現了進行外出約會的約定。

 一到，兩人就雙雙進入更衣室，換上cosplay服。

 ──這天是cosplay日。

 最近，遊樂園與cosplay相關企業聯合開展這樣的活動並不稀奇。

 穿著cos服，可以自由遊玩各種各樣的娛樂設施。

 「感覺好興奮啊！！」

 打扮成暗黑史黛拉模樣的栞說。

 「在遊樂園裡堂堂正正地玩cosplay，沒有見不得人的感覺，真好呢。」

 一身埃德爾巴爾德長官服裝的蒼回以苦笑。

 ……話說回來，沒想到又要穿成這個樣子。

 好像真的要對埃德爾巴爾德這個大叔產生留戀了……。

 「喂，你看……那個coser好可愛！」

 「衣服的品質也非同一般呢！？一點都不廉價！」

 周圍普通顧客的視線都向他們集中。

 栞揮手回應，歡呼聲隨之沸騰。

 ──coser是不能在公共場合徘徊的存在。

 然而在遊樂園舉行的cosplay活動中，有一種能被普通人熱情接受的氛圍。

 不是投來奇異的視線，而是被欣賞。

 遊樂園這種非日常的場所與coser的組合十分相得益彰。

 「那我們馬上去坐過山車吧！」

 栞振臂高呼，蒼呻吟了一聲。

 該遊樂園的過山車『霹靂風暴龍』是聞名全國的招牌遊樂設施。

 來到這裡就必須坐那個……有這樣的氛圍。

 更何況是第一次出門約會，不可能讓女朋友一個人去。

 最重要的是，害怕過山車太沒出息了。

 不過說實話……好想逃跑。

 初中時代和朋友一起坐過一次，當時就下定決心這輩子基本告別過山車了……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無法迴避的事態。

 栞牽著蒼的手，愉快地往前走。

 轉眼間就到達了排過山車的隊伍。

 「我從小學低年級開始就沒來過遊樂園了！你看，初中的時候我沒有朋友……」

 「啊，原來是這樣……那星乃同學沒坐過風暴龍嗎？」

 「不僅如此，連尖叫系的遊樂設施我都是第一次體驗，好期待啊！！」

 栞露出燦爛的笑容。好想守護這張笑臉。

 太過純真無瑕的栞，激起了蒼內心的不安。

 「星乃同學……我先跟你說一下，這個風暴龍可是相當危險的傢伙哦。」

 「是嗎？但這是人氣項目吧？大家都能坐的話我也沒問題的！」

 雖說人氣項目，但也不一定面向所有人。

 深受狂熱粉所喜愛的激辣拉麵店，在社會上也會被稱為人氣店。

 獵奇向的媒體也是內容越激進就越受歡迎……。

 隨著隊列一點一點前進，能看到過山車從旁邊經過。「你看」栞指著過山車說：

 「沒關係的，速度不是很快嘛。」

 過山車正在緩緩地爬上斜坡。

 ……那玩意爬得越慢反而越恐怖。

 「漫畫和動畫裡出現的過山車恐懼，有點太誇張了吧！我不會變成那樣的，呵呵！」

 ……不行，這個人根本沒有理解過山車。

 「星乃同學，應該看的是前面。」

 「前面？」

 就在這時，兩個人視線所追逐的過山車順著斜坡到達了頂點，然後──

 ──一口氣急速下落。

 高低差100米的垂直速降是霹靂風暴龍的一大特色。

 之後龍開始變得狂暴。

 在保持著極速的情況下，不斷重複著『風暴』這個名字由來的高速回旋，以分不清上下左右的氣勢飛馳。

 有時候還會彷彿要跟別的建築撞上一樣，從旁邊擦過，讓人驚懼不已。

 栞一臉茫然，目送拖著慘叫和轟鳴聲的過山車遠去。

 「……不，不過……」

 接著，張了張嘴。

 「速度不是很快嘛！還挺慢的！！」

 「因為你從遠處看才會這樣。那個速度，是國內頂級的。」

 蒼現實性的吐槽，讓栞的表情微微抽搐。

 「要想回去的話，就趁現在。」

 「……不，好不容易排到一半了！太可惜了！」

 雖然確實很可惜，但是蒼回憶起了稱德在社交遊戲連抽暴死的時候:

 「如果現在放棄的話，之前的投資都白費了……」

 說完一邊翻著白眼一邊陷入連抽地獄中的情景。

 彷彿等待死刑宣判似的，隊伍前進著。

 「蒼、蒼君，你的臉色好青啊？只有你一個人……。不會是害怕了吧？」

 「……我因為坐過所以知道，風暴龍的恐怖……」

 蒼用惶恐的聲音說道，栞渾身一顫。

 「有、有那麼可怕嗎？ ！」

 「……」

 「不要那麼沉重地不說話啊！？」

 入場口越來越近，可以看到遊客坐進過山車的樣子。

 「那、那是什麼啊……」栞小聲嘟囔著。

 ……霹靂風暴龍可以稱為身體的部分無限接近於零。

 幾乎只有座椅、安全固定裝置暴露在外的縷空樣式。

 「設計理念是跨著巨龍在天空飛翔，以開放感拔群的露天體驗為賣點。」

 「露天……這不是極限虛擬跳樓自殺嗎！！」

 聽了栞的話，前後的客人都輕輕笑了出來。

 不過也可以說是尖叫系遊樂設施的本質啊……極限虛擬跳樓自殺。

 這種東西到底有什麼好玩的？蒼想……。

 終於輪到他們了，蒼和栞坐在座位上。

 工作人員大姐姐拉下安全杆。

 栞恐慌了。

 「這！？這個，縫隙！縫隙是不是太大了！？都怪我太瘦了！？沒有固定好嗎？ ！」

 「不要緊的」工作人員姐姐苦笑著說。

 「會……會死！我要死了！這樣不死才怪呢！！」

 「沒關係的，星乃同學。每天都有幾百人乘坐。」

 「是、是嗎……？ ！也許是……！」

 嘛，雖然這個遊樂園幾年前發生過死亡事故。

 這點還是別說了吧。

 咣噹一聲，過山車開動了。

 緩緩前進的死刑宣判。過山車逐漸爬上斜坡。

 「喔……喔……喔……」

 栞一邊東張西望，一邊發出海狗般的叫聲。

 「高、好高！蒼君好高啊！？這種嚇死人的高度！」

 「那肯定會很高啊，雖然很高。」

 如果旁邊有比自己還慌亂的人在……總覺得這邊反而會冷靜下來……。

 「為、為什麼，我非要花錢去體驗危及生命的感覺不可呢……」

 「真的，到底是為什麼呢……」

 蒼髮自內心地表示贊同。

 ──社會學家羅傑·卡約瓦認為，通過旋轉、下落等急劇運動，使自己產生混亂狀態的『眩暈』是『遊戲』的本質要素之一。

 ……但前提是能夠獲得絕對的安全感。

 不管怎樣，過山車終於到達了最高峰……一口氣急速下落。

 以時速170公里的速度幾乎垂直地滑下軌道……！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著，就像穿過雷雲的飛龍一樣，不規則的旋轉延綿不絕。

 「哇！哇！哇！哇！哇！哇！哇！」

 終於到了能看到前方景色的大轉彎……。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風景真好。」

 之後，過山車又經歷了幾次激烈的翻轉，到達了終點。

 ◇

 「真是不得了的初體驗啊……」

 「這種說法有點……」

 兩人下了過山車，決定在園內的露天咖啡廳稍作休息。

 蒼啜了一口價格感覺是在搶錢的黑咖啡，喘了口氣。

 不過，實際上今天遊樂園的門票費是栞出的。

 沒有錢的蒼，和在模特工作中游刃有餘，朝思暮想著與蒼約會的栞。

 於是自然而然的，栞就會提出由她來付錢，但總覺得有點像小白臉。

 ──可是蒼君，你不是免費給我做衣服了嗎？

 ──那是我想做的事。

 ──這也是我想做的事。

 經過這樣的交流後，來到了這裡。

 「雖然再也不會坐過山車了……不過，真是特別的體驗啊！坐了真好！！」

 「一旦從恐懼中解放出來，就會覺得很痛快，心情舒暢。」

 不過如果說要再坐一次，肯定會全力拒絕的。

 「只是……感覺有點缺乏情調呢。」

 「因為兩個人的感情都被恐懼支配了……」

 「下次選擇更溫和的項目吧。可以隨意玩，一定要玩個夠！」

 「說到情侶……果然一定要來這裡呢，蒼君。」

 蒼和栞來到了鬼屋。

 好像是最近回想起來的，和以前來的時候不同了。

 「是鬼屋嗎……與其說恐怖，不如說想領教一下工作人員的手段。」

 「呵呵……我們都是高中生了。希望不會因為太過小兒科而感到掃興。」

 兩人從容地走進了鬼屋。

 「「太、太可怕了……」」

 ──然後臉色鐵青地退場。

 「以為是假的妖怪，突然動了起來……那是什麼……」

 「大概不是實物，而是影像，應該是全息投影。」

 「現在的鬼屋是這樣的嗎？還有，集中精力解謎的時候，真希望不要做可怕的事……」

 「在鬼屋裡融合真實逃脫遊戲的要素……」

 把最新技術與流行完美地結合在一起，是一個與騙小孩把戲完全相反的激進派鬼屋。

 ……隨著少子化的加劇，遊樂園不再只是面向兒童，也需要能吸引成年人的進化和話題性。

 「……呵呵」，栞突然浮現出笑容。

 「蒼君，很害怕吧。握著手的力度會一下子加強，很有趣。」

 「星乃同學也一樣。手牽手走進鬼屋，就知道彼此在哪裡感到害怕，挺有意思的。」

 這是隻有真正的情侶一起去鬼屋才能明白的事情。

 「我不能做那種一害怕就緊緊抱住蒼君的約定俗成的戀人動作，所以一直在擔心會怎麼樣……」

 「好好地作為情侶享受了哦。」

 「是啊！……不過，我們下次去一個能再悠閒一點享受親熱的地方吧。」

 邊說邊走，兩人前方的旋轉木馬映入眼簾。

 「……簡直是悠閒浪漫代名詞的東西就在那裡，可是。」

 「作為女孩子的我來說有點不太好……但旋轉木馬太重視氣氛了，到底有什麼樂趣呢？」

 「不過這裡的旋轉木馬挺有氣氛的。也沒人排隊，就當作休息，不妨順便去坐坐。」

 蒼和栞互相點頭。

 「……那個旋轉木馬是有一百多年曆史的稀有品種，對發燒友來說是欲罷不能的珍品哦。」

 忽然有人在背後搭話，回頭一看，是一個cosplay裝扮的女人。

 以此為開端，越來越多的cosplay女孩聚集過來。

 眨眼間，蒼和栞就被一群異裝集團包圍了。

 不，蒼和栞也是異裝……。

 「你，你們是……」蒼困惑地問道。

 「那個……能不能讓我們拍攝你坐旋轉木馬的樣子？ ！」

 cosplay的女孩子們一齊對著栞低下了頭。

 「倒也沒關係……」

 栞愣了一下，回答道。

 於是女孩們「成功啦！」「謝謝！！」「看到你第一眼，就特別想拍照！！」一起尖叫了起來。

 原來如此，確實，幻想系cosplay和旋轉木馬非常相配。

 最重要的是，這是現在只有在這裡才能拍到的一張。

 cosplay女人們像小蜘蛛一樣四散開來，圍著旋轉木馬架好了相機。

 蒼和栞面面相覷，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坐進旋轉木馬。

 伴隨著復古音樂，木馬一邊上下起伏一邊轉動。

 每次從拿著相機的女孩子面前經過，栞都會露出史黛拉在這種場面下會做的羞澀笑容，然後揮手致意。

 不過沒有任何一個女生把鏡頭對準蒼。

 從旋轉木馬上下來，女孩子們一邊道謝一邊遞過來名片，同時向栞要cos名和名片。

 因為沒有名片，所以告訴她們『懶懶』這個cos名。

 「會把照片發過去的！！」

 女孩們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總覺得沒有兩個人恩恩愛愛的感覺。」

 「呵呵……不過很開心。」

 的確，蒼點點頭，向下一個遊樂設施走去。

 ◇

 蒼和栞遊玩了咖啡杯、跳樓機、海盜船……等各種各樣的設施，最終在夕陽西下的時候，作為『最後的收尾』來到了摩天輪處。

 摩天輪的燈光已經亮起，光芒像誘蛾燈一樣，吸引著園內的情侶。

 一邊感嘆著「大家的想法都一樣啊」，一邊排隊。

 「對了，聽說這裡摩天輪的賣點是可以在裡面唱卡拉ok。」

 栞「誒？ ！」發出驚訝的聲音。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特地來遊樂園……？」

 「……為什麼呢？比如一邊欣賞美麗的景色一邊唱歌很舒服？」

 「給我把注意力集中在看風景上啊……」

 「不，雖然我也完全同意……不過說不定很浪漫呢。在摩天輪上一邊唱情歌，一邊告白或者求婚……」

 栞咯咯地笑了。

 「明明蒼君絕對不會做那種事的。」

 「不會做的……」

 兩個人走進了摩天輪的吊艙，不是面對面而是挨著坐在一起。

 雖然肩膀沒有觸碰，可手卻緊緊地牽著。

 一點點升高的景色並不刺激，但很值得一看。

 「我們家在那邊吧？」「那裡是池袋嗎？」像這樣一邊指著各處一邊互相歡笑。

 纜車上升到最高點的時候，偶然夕陽也迎來了最火紅的瞬間。

 「好漂亮……」栞喃喃道。

 蒼也這麼想。代替回答，用力握了握兩人相連的手。

 栞也用力握了回去。

 兩人就這樣暫時一邊分享著自己的感受，一邊眺望著美麗的風景。

 「據說第一次約會就去遊樂園的情侶會分手……」

 在下降的吊艙裡，栞冷不防地開口。

 確實有這樣的說法。

 決定去遊樂園的時候，蒼也想到了這個。

 「但是，我們不會有那樣的事！因為在等待的時候也一直很開心！沒有覺得尷尬或者無聊！！」

 「因為不愁沒有話題啊。」

 興趣是共通的，蒼暫且不論，栞的性格則是一昧的開朗明亮。

 「我們克服了最初的考驗！」

 蒼心目中理想的戀人，笑著這樣說道。

 然後，兩人的第一次外出約會宣告結束。

 ◇

 「回來啦，哥哥。」

 回到家中，愛歌像往常一樣在玄關迎接。

 不知為何身上穿著暗黑露娜的衣服。

 「去遊樂園約會，開心嗎？」

 「……你怎麼知道我去了哪裡？」

 愛歌忍不住笑了出來。

 「名偵探瑪娜瑪娜沒有解不開的謎！聽我說，華生哥哥……」

 「不，仔細想想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推理。因為出發前準備服裝被你看到了，之後搜索附近的cosplay活動，遊樂園自然會成為焦點……」

 蒼嘟囔著「真傻，真傻」，從愛歌身邊走過。

 「讓我解釋啊！！」

 咚的一聲，愛歌用身體撞向蒼的後背。

 順勢緊緊地抱住。

 「喂，為什麼要抱我啊？」

 只做兄妹範疇內的行動──是這樣的約定。

 「作為哥哥整天不在家而感到寂寞的妹妹，這是理所當然的舉動。」

 「嘛，話是這麼說……」

 自以前起，愛歌就一直是那種只要蒼大白天出門就會感到寂寞，想讓人理她的撒嬌鬼。

 這種方面，撇開異性不談，也是這傢伙可愛之處。

 「真好啊，我已經好幾年沒去過遊樂園了。」

 她一邊蹭著蒼的後背一邊撒嬌道。

 「你也交個男朋友一起去不就好了。」

 ──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即使是開玩笑也說得太過分了。

 而且，愛歌會交男朋友的想象，明明是自己說出來的，心卻彷彿被針紮了一樣。這也太任性了吧。

 「噗！」愛歌發出了抗議的聲音。

 「抱歉啊。」

 拖著抱在背後的愛歌，走向起居室。

 「吶，你們做了什麼？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我有理由跟你解釋嗎？」

 「有啊……不讓妹妹不安是哥哥的義務吧？」

 隔著後背，看不到愛歌的表情。

 確實，要是站在相反的立場上──如果愛歌喜歡我的話──一定會感到不安。

 「也沒有什麼進展。」

 蒼把在遊樂園裡玩過的設施按順序說了一遍。

 因為是當地的遊樂園，所以愛歌大部分都坐過。

 「真好！我也想坐！」

 「過幾天我帶你去。」

 等彼此的精神都安定下來後，以兄妹的身份……。

 「不要！現在馬上！」

 「都這個時間了，你在說什麼呢？」

 「哥哥來當設施吧。」

 「啊？」

 愛歌跳上蒼的後背。

 蒼察覺到她的意圖，抱著愛歌的大腿背起她。

 ……沒辦法啊。

 對愛歌的任性不管什麼都做出回應已經成了蒼的習慣。

 「恰啦恰啦恰啦恰啦！」

 蒼一邊哼著很像那麼回事音樂，一邊上下移動，慢慢地在起居室裡轉著圈。

 這是人類旋轉木馬。

 「下一個！過山車！」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蒼在不算寬敞的起居室裡全力奔跑，回應著愛歌的無理要求。

 「咖啡杯！」

 先放下愛歌，轉向正面抓著她的腋下舉起來。

 然後就那樣骨碌碌地轉個不停。

 「啊哈哈哈哈！」

 愛歌的笑容就在眼前。

 這正是笨蛋妹妹的笑容……，

 蒼從以前起就很喜歡讓這個義妹開心。

 「跳樓機！」

 「喔喔喔喔喔！」

 蒼停止旋轉，把愛歌反覆抬起放下。

 這已經是用愛歌牌啞鈴做的肌肉訓練了。

 在遊樂園逛了一整天之後玩這個會死人的。

 「嗚！」筋疲力盡的蒼站不住了。

 「哇！」愛歌也一邊叫著，一邊倒了下來。

 蒼一屁股癱坐在地，愛歌壓在他身上。

 看到喘著粗氣肩膀上下起伏的蒼，任性的妹妹「嘿嘿」傻傻地笑了笑──

 那個笑容突然變成了嫵媚的微笑。

 「最喜歡你了，哥哥。」

 蒼的心臟劇烈跳動。

 完全被愛歌的表情迷住了，被她的話語奪走了心。

 ──並且，愛歌看穿了這一點。

 愛歌目不轉睛地等著蒼的呼吸平靜下來，然後把臉輕輕靠近。

 與蒼的嘴唇重疊在一起。

 接受了。

 蒼將手繞到愛歌的腰間，緊緊地摟住她。

 嘴唇綻開，愛歌的舌頭鑽進了那裡，舌尖相互糾纏。

 愛歌的溫度、氣息、味道，都流進了蒼的體內。

 被愛歌所侵略，被不斷改寫。

 ……今天和戀人的約會應該是很完美的。

 然而──記憶已經快要被別的東西覆蓋了。

 蒼對此感到恐懼。

 同時，也感覺到一種將錯就錯的背德式快感，正悄悄潛入自己的內心。

 ◇

 睡覺前，蒼在客廳裡觀賞了『火球奧德賽』的動畫。

 這是為了重新鞏固克蕾雅這個角色的形象。

 ──理所當然地，換上睡衣的愛歌依偎在身旁。

 「……果然是很複雜的服裝啊，克蕾雅。」

 看著畫面中活躍的女劍士，愛歌低聲說。

 帶有弧線的外形、裝飾縝密的盔甲──這在蒼的cosplay生涯中無疑是前所未有的挑戰。

 「你也是第一次演這種角色吧？」

 「只要是自己喜歡的角色，想演多少都可以。」

 愛歌從容地回答。面臨課題的似乎只有蒼。

 「哥哥，時尚有多重要了？」

 不經意間，愛歌問道。

 雖然很奇怪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但實在很難回答。

 對打扮並沒有特別熱衷的感覺。

 蒼認為時尚終究只是道具。

 「哥哥想受歡迎嗎？」

 男人追求時尚最常見的動機就是這個吧。

 「……我有女朋友了，也沒有想要受歡迎。只是……」

 蒼被王子他們糾纏，展開爭論，儘管沒有屈服，卻失去了自信……，

 回想起被栞牽著手去美容院和服裝店時的心情。

 然後第二天上學，感覺得到了的事物。

 「我覺得那是自信、愛自己所必需的東西。如此一來，說不定能開拓出新的世界和交流。」

 「那一定會豐富人生吧……」好友直也給了這樣的建議。

 瞭解階級上的世界。

 那肯定是常識性的、道德性的、在社會上被認為是正確的想法。

 愛歌凝視著蒼的側臉，「新的世界……」喃喃道。

 那是她本質上沒有追求的東西。

 經歷了過於孤獨的幼年時代，好不容易得到的家庭、哥哥。不奢求更多。

 ……愛歌也許是為了拒絕外面的世界，才愛著蒼的也說不定。

 「不過，如果哥哥把視線投向這些東西，和女朋友約會的話……花在『瑪娜瑪娜』上的資源就會相應減少。因為哥哥的時間和精力都是有限的。」

 那倒也是。

 ……所以之前愛歌就特別叮囑過蒼。

 蒼盯著畫面中的克蕾雅，回想起來。

 能做到嗎？

 這件衣服能不能做好？

 「對現在的哥哥來說，我和cosplay有多重要？」

 ──愛歌對著電視機光線映照下的蒼的側臉問道。

 那是最近，蒼反覆捫心自問的事情。

 在學校和大家一起的時候，感覺cosplay不一定是自己的全部。

 然而回到家後開始製作起克蕾雅的cosplay，就覺得那是比什麼都重要的東西。彷彿那就是人生的唯一，沉迷其中……。

 「我是認真的，我想讓瑪娜瑪娜想站在cosplay的頂點。

 想受到熱愛cosplay的大家的喜愛。

 想成為連不懂cosplay的人也喜歡的『跨界coser』。」

 跨界coser……。

 雖然是coser出身，但不侷限於cosplay的狹小世界，活躍在更廣闊舞臺上的藝人。

 cosplay正一點點獲得公民權。

 把一件事做到極致的最強御宅族，得到所有人的尊敬並非不可能。

 愛歌抓住蒼的臉，強迫他轉向自己。

 「為此，哥哥不跟著一起來的話就麻煩了。」

 這對蒼來說是一種責任。

 即使去看新的世界，也不能不珍惜原本的世界。

 不珍惜愛歌的月瀨蒼，是不應該存在的。

 蒼自己也感覺到其中有某些絕對不容忽視的東西。

 「cosplay不可能偷工減料，那是當然的吧。」

 愛歌緊盯著蒼的臉看了一會兒之後……，

 「那就好」嘟囔了一句，好像接受了似的走出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