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女孩的Step step」
第十卷 Five Ordeals 第一章「女孩的Step step」 台版 轉自 天使動漫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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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墨家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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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六年八月二十九日。星期六。
小比類卷香蓮被西山田炎狠狠甩掉,在KTV裡連續唱著神崎艾莎的歌直到喉嚨快要扯破之後。
「呼哈咿……」
「太拚命了,小比。不過……你……真的很酷喲。我重新迷上你了。痛快一點了嗎?看開了嗎?」
「唔哈呼……」
「哦,這樣啊。幹得好。好了,喝吧喝吧!」
橫長房間的角落裡,疲憊不堪的香蓮正仰著身體坐在沙發上。身邊可以看到美優正把冰毛巾放到好友額頭上,並且把冰紅茶的吸管送到她的嘴裡。
然後美優的身邊,幾乎是房間的中央,戴著較大帽子的神崎愛莎與身穿西裝的阿僧祇豪志正坐著──
「艾……艾莎小姐!我……我們可以問問題嗎!」
「可以嗎!」「拜託了!」「請答應吧!」「求你了!」「Please!」
接著他們的對面,也就是房間的另一邊則坐著一群元氣十足地舉著手的女高中生。
就是大家相當熟悉的,香蓮就讀的女子大學附屬高中部新體操社的六個人。為了提升隊伍的默契而所有人都操作又強又恐怖的角色來享受GGO,在SJ裡以SHINC這個名稱為人所知的娘子軍。
她們六個人被美優叫來KTV,然後在這裡知道了令人驚愕的事實。
在GGO裡肆虐的破壞與殺戮之女Pitohui,其真實身分是──
SJ2裡對遊戲加上「角色死亡就自殺」這種賭上真實性命的限制。而做出此等變態行為的人──
就是她們所有人都相當喜愛,當今日本數一數二的人氣女性創作歌手──神崎艾莎。
剛才在香蓮熱唱時一直幫忙和音的六個人,等到香蓮唱完歌后當然會想對憧憬的歌手提出各種問題。她們別的沒有,就是有元氣。因為她們都還很年輕。
艾莎這時候正把愛用的吉他收進軟盒裡……
「OKOK!能像這樣在現實世界裡認識也算是緣分!就特別告訴你們只有相當親近的人才能知道的事情吧!只不過,不能放到網路上。大家要收在自己的心裡喔!」
像這樣乾脆地回答完後,就讓豪志拿著吉他盒,接著把喜愛的黑咖啡喝進喉嚨裡。順帶一提是冰咖啡。
她身邊的豪志小心翼翼地拿著吉他盒,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保持著沉默。
接著伸出一隻手,把同樣沒有加奶油與砂糖的黑咖啡移到嘴邊──
唔。
然後輕按住絞痛的胃。
就像這樣的豪志完全不存在於中間一樣……
「那是當然了!我們會仔細把它收藏在小小的胸中!」
GGO裡是伊娃,或是被夥伴們稱為老大的女高中生──新渡戶咲眼睛閃閃發亮並且這麼大叫。
「在這裡聽見的事情死掉後 會帶到墳墓裡面!我發誓一定會遵守誓言!違反的話殺了我都可以!It's女人的約定!大家──聽到了嗎?」
「是的!」「嗚啦!」「Yes!」「瞭解了!」「遵命!」
「唔嗯,很棒的回答。就相信你們吧。什麼都可以問沒關係。」
艾莎用的不是電視節目裡嫻靜的口氣,而是簡直就像Pitohui在回答一樣,但六個人完全不覺得不對勁只是眼睛閃閃發亮。這些都變成不重要的小事了。看來不論是哪一邊都沒關係。
「那……那──神崎艾莎小姐!雖然有些冒昧,但就由我這個社長新渡戶咲代表提問!我們,不對,請告訴我們全世界都想知道的事情吧!」
咲挺直了背杆,隔著豪志與艾莎相對。
咲雖然是新體操社裡個子最小的,但艾莎卻比她更矮。但美麗臉龐掛著大膽笑容的艾莎,跟辮子筆直下垂且露出緊張表情的咲剛好形成對比。
剩下的五個人也以謁見國王的騎士般面容來望著艾莎。
「嗯,主語的範圍太廣了吧!好吧,記者小姐。儘量問吧。能夠回答的我全部都會說給你聽。也就是說,不能回答的我一個字都不會透露。」
「太光榮了!那麼就拜託你了!首先是關於神崎艾莎這個優美的名字!這是本名嗎?」
「不,是花名。」
也就是藝名。
「本名是秘密。」
「那麼那麼,我絕對不會問本名,不過可以說一下這個美麗藝名的由來嗎?」
興奮不已。六個人眼睛閃閃發亮等待著回答。
同一時間,隔著豪志、艾莎以及香蓮坐在沙發另一端的美優也側耳傾聽。這是什麼內幕我沒聽過。好想知道。太想知道了。
艾莎露出燦爛的笑容。
「嗯,其實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理由。就是很久以前的電影,我喜歡裡面壞人的姓氏,下面的名字想用片假名,想了很多念起來都覺得不太對,最後才浮現這個名字。」
「哦~」
咲以及其他女高中生的眼睛開始發光了。
原來是這種理由啊!喔喔,首次知道神崎艾莎的命名秘密!
「…………」
美優保持著沉默。
瞄了香蓮一眼後……
「…………」
可能是累了吧,依然像灘爛泥的香蓮也是無言且無反應。
「那麼下一個問題!請告訴我們你幼年時期的事情!艾莎小姐,你是如何度過幼年時期的呢?」
咲丟出下一個問題,艾莎輕鬆地回答:
「這個嘛,很普通喲。不能告訴你確切的地點,不過是日本的偏鄉。」
「哦!」
在兩道聲音包夾之下的豪志──
不論是藝名還是幼年時期,真虧她能立刻想出來。
豪志如此靜靜地想著。
他很清楚。艾莎正在說謊。也知道艾莎完全沒有打算說真話。
「我不會問確切的地點,不過就算是鄉下,每個人的印象也都不一樣。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嗯,一個學年只有一班,而且每班只有幾個人的學校。」
「哦哦。附近沒有咖啡廳、可麗餅店或者KTV之類的嘍?」
「是啊是啊。說到玩樂的地方就只有在山裡面亂跑,大概就是那樣的偏鄉。」
騙人的。豪志從艾莎那裡聽說過所以知道。
艾莎是在美國,加州的洛杉磯度過幼年時期。
雖然靠近郊外但絕非什麼鄉下,說起來根本連日本都不是。
「哦哦。是在充滿大自然的土地長大的嗎?那麼,請艾莎小姐談談父母親吧!可以問一下他們的職業嗎?」
「嗯,我們整個家族都是從事林業。爸爸跟祖父都是每入野山,伐樹造物,以謀生立地。我聽說祖先從江戶時代就在那裡從事制炭業。爸爸是使用電鋸的名人,可以削巨大的木頭靈巧地製造出各種東西。總之是個很喜歡樹木的人。」
「哇!」
全是謊話。豪志從艾莎那裡聽說過所以知道。
雖然不清楚江戶時代的祖先,但艾莎的父母親是古典樂的演奏家。
兩個都是日本人。但是出生地的日本卻幾乎沒有人認識他們。然而在海外的古典樂迷之間卻是相當知名的夫婦。
母親是鋼琴家。父親是小提琴家。
所以父親根本不會使用電鋸。不知道是不是很喜歡樹木。不過小提琴確實是由木頭製成。
他們是因為巡迴演出而在全世界旅行的人,經濟相當寬裕。而他們沒有正式發表女兒的存在,據說是害怕「閨女」被捲進綁架等犯罪事件當中。
所以即使翻找八卦雜誌,也很難發現艾莎的過去吧。
「然後我是家裡的四女。上面還有三個姊姊。」
「這樣啊!」
「嗯,是個很熱鬧的家庭喲。我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下打打鬧鬧地長大。」
「哇!」
純粹是謊言。豪志從艾莎那裡聽說過所以知道。
艾莎是獨生女。
雙親生下了艾莎。
然後──完全沒有撫養她。那個時候對那兩人最重要的是回應全世界聽眾的期待。
從嬰兒時期就在褓姆,以及之後的保育員包圍下成長,艾莎要好幾個月,甚至是半年才會見到雙親一次。
幼年時期的艾莎,記憶中父母的臉龐不是來自於從地球另一端短暫通話時的平板電腦,就是從國外專門雜誌的封面。
「那你是個好動的女孩子嗎?」
「那是當然了。小學是在必須越過兩個山頭的地方。冬天時會下雪,也只能請父母接送,除此之外不論是颳風下雨都跑是在深山亂跑來上下學。常會捏扁半途看到的青蛙或者蛇!啊啊,真令人懷念。」
「嗯……太厲害了!」
太會騙人了。豪志從艾莎那裡聽說過所以知道。
艾莎是天生身體就很虛弱的女孩子。
她罹患了呼吸器系統的痼疾。稍微逞強活動一下就會呼吸困難,嚐到宛如溺水般的痛苦。
從幼年時期開始,寬敞的家就是她的整個世界,幾乎從來沒有到可能會讓病情惡化的外面去過。
即使如此,艾莎還是因為發作而好幾次瀕臨死亡。即使生活在陸地上,還是數次嚐到溺水般無法呼吸的痛苦。在極為煎熬且朦朧的意識當中……
「那個孩子不久後就會蒙主寵召了吧。」
好幾次從醫生口中聽見這句話。
醫生之後一定又會跟保育員說這句話。
「不找她的父母親來嗎?」
艾莎每次都有這樣的想法。
這次終於可以輕鬆了?
能死了嗎?
「真的是很狂野的幼年時期耶!」
「是啊。現在想起來,是有點,不對,是非常小屁孩的時期。不過呢,我一直一直覺得那就是『普通』的生活喲!」
只有這句話不是說謊。豪志從艾莎那裡聽說過所以知道。
有錢人的父母親總是不在身邊,沒辦法離開豪華的家裡,一直為呼吸疾病所苦,好幾次都快踏入鬼門關的艾莎。就連這種時候,還是在世界各地巡迴,沒辦法立刻陪伴在身邊的雙親。
但她確實認為這是「普通」的情形。一直覺得其他所有的小孩子或多或少也是這樣活著。
因為沒有跟其他孩子交流的機會,甚至連看電視都不被允許,仰賴雙親鼻息的醫生與保育員也不太告訴……應該說幾乎不告訴艾莎實情。
不知道這是不是父母親,為了不讓活在明天可能就會死亡的狀態下的艾莎,有過多期待的體貼。
「小學高年級時又如何呢?生活有什麼變化嗎?當時感興趣的事情是?會聽音樂嗎?」
「小咲,你很會訪問耶!這個嘛,生活應該沒有什麼變化吧。音樂的話,當時聽了許多類型吧。從周遭朋友都在聽的流行歌入門,覺得有趣後瘋狂地聽了各種歌手,入手智慧型手機後就利用串流媒體,盡情地選取各種音樂。」
「原來如此!艾莎音樂的原點嗎!」
漫天大謊。豪志從艾莎那裡聽說過所以知道。
從超過十歲開始,艾莎身體的狀況就慢慢好轉了。
當然還是不容許大意,實際上那時候也好幾次瀕臨死亡──但是次數已經緩慢,且確實地減少了。
即使如此,她還是一直在家裡長大。所以根本沒有上小學與國中。
學習全都靠家庭教師。就是有錢的雙親聘請了好幾名優秀的家庭教師來教育艾莎。
艾莎雖然有機會獲得又廣又深的知識,但唯一的例外就是音樂。
除了自己極度喜愛的古典樂之外,雙親就堅定地不允許艾莎聽其他音樂。一直嚴格地限制電視、廣播以及網路環境等等。
每天過著不會挨餓受凍,但是隻能待在豪華宅邸裡不能外出的生活。
簡直就像是籠中鳥一樣。
當時的艾莎認為那也是「普通」的情形。
「那麼時間繼續推進,請告訴我國中生時期的回憶!」
「嗯?什麼樣的?」
「抱歉,太模糊了。國中生的時候,我記得自己正值青春期。發生了許多辛苦、具衝擊性的事情。艾莎小姐當時有沒有什麼對人生造成衝擊的事情呢?」
「這個嘛。嗯……衝擊嗎?」
「怎麼樣呢?」
「應該沒有吧。其實頗為普通,就像是小學的延長一般。」
又在說謊。豪志從艾莎那裡聽說過所以知道。
國中生時──說起來艾莎完全沒有上過國中,所以實際上算是十三四歲時,艾莎發生了可以說是人生轉機的事情。
出生之後比父母親更常陪伴在她身邊的呼吸器系統疾病消失了。完全治癒了。
理由不知道是她自身的生命力還是醫學的進步,又或者是兩者皆是。也或許只是運氣好罷了。
不過,只有這一點是事實。
艾莎再也不需要過著擔心明天可能會死亡的生活。
同時……
「結果沒能死成。」
也有了這樣的想法。
明明是那麼地痛苦,那麼深切地想著能夠一了百了就好了。明明希望能夠就那樣結束人生。明明是那麼地期盼死亡。
結果還是沒死。
這是她人生裡極具衝擊性的事件。
「原來如此……那麼,跟現在的我們同年紀時又如何呢?我們因為許多事情而煩惱,也遇到不順遂的情況,同時為了升學等將來的事情而非常不安!不過還是享受跟朋友以及社團夥伴在一起的生活與玩樂,當然也享受著VR遊戲!請告訴我們艾莎小姐高中時期的事情吧!」
「嗯……青澀的感覺真令人羨慕!當然我也有這種青澀的時期喲!」
「哦!是怎麼樣的青澀感呢?白泡泡幼咪咪的少女嗎?」
「竟然知道這麼冷門的詞。嗯,高中時期嗎~明明才過不到十年,卻已經有懷念的感覺。嗯,怎麼說呢,就是『享受著普通』吧。」
「哦,你的意思是?」
「嗯,就是像個高中生那樣好好地用功,不過也盡情玩樂。和朋友去唱歌、大吃甜食。因為是女校,所以跟戀愛沒什麼緣分就是了。」
這部分算是真假參半吧。豪志從艾莎那裡聽說過所以知道。
呼吸器系統的疾病治癒之後,艾莎從高中開始就能毫無問題地上學了。
結果雙親在老家洛杉磯近郊找到住校制的學校,接著就準備把女兒丟到那裡去。
理由當然是夫妻必須持續在全世界各地巡迴演出。讓女兒住進宿舍的話,家裡就不用照顧她了。
但這時候越洋出現一道「等一下」的聲音。
橫跨太平洋與國際換日線來插嘴的是艾莎的祖父母。正確來說是母親這邊的雙親。
母親原本一直以人在美國以及頑疾作為理由來擋住父母多嘴,但疾病痊癒之後情況就不一樣了。
對父母親沒有好好照顧艾莎感到痛心的祖父母,對艾莎提出要不要到日本生活的提案。
明明一直丟下艾莎不管的父母親強烈地反對,但艾莎卻立刻做出決定。決定跟見面次數用一隻手就能數得出來的人,在出生以來從未「去過」的國家一起生活。
當時應該發生了相當劇烈的「摩擦」,但詳細情形豪志也沒有聽說。只知道艾莎最後貫徹了她的意志。
就這樣,艾莎隔了十五年才又踏入日本的土地,在東京近郊開始跟祖父母一起生活。
祖父母是宛如把安祥當成衣服穿在身上走路的人。他們非常疼愛唯一的孫女艾莎。
開始在祖父母家附近的女子高中上學的艾莎,體驗到出生之後首次的「普通生活」。
對於之前一直在美國,而且只能在家裡活動的艾莎而言,自從「出生後隔了許久才再次來到祖國所過的普通生活」完全就是「異世界」。
「自己就像個異形一樣。」
艾莎曾這麼說過。
雖然感覺到強烈的文化衝擊並煩惱、困惑,但艾莎也享受這些事情。
她順利融入日本的生活,立刻學習如何與高中的朋友這種首次出現的存在相處,然後完美地完成所有事情。
豪志認為艾莎絕對不是習慣了日本社會這個異世界。只不過,她的適應力高到能夠享受這個異世界。
這個時期,艾莎首次聽見古典樂之外的音樂。認識了在日本流行,以及在世界流行的一般歌曲與歌手。她貪婪地聽著各式各樣的音樂。
艾莎就像是終於從鳥籠中解放出來般,享受著極其自由、平穩,也就是普通的生活,只不過──
在她心底深處蠢動的,宛如岩漿般的物體並未消失。
「人總有一天會死。」
「那麼,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呢?」
「那麼,自己會如何死亡呢?」
然後……
「其他人又是如何呢?」
「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想成為歌手的嗎?」
「不是。是在那之後,也就是高中畢業才這麼想的。」
「什麼!那麼,又是類似的問題。高中時期最有印象的是什麼事情呢?」
「……嗯……是什麼呢?有點難耶。悠閒的每一天都很快樂。那三年裡……沒有特別留下印象的事情耶。」
這也是謊言。豪志從艾莎那裡聽說過所以知道。
艾莎的祖父母在她高中三年級時相繼過世。艾莎連續送了他們離世。
高齡人士罹患疾病,然後瞬間變得衰弱並且過世,在某方面來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但是,連續失去好不容易才能一起生活的家人應該很難過才對。
豪志完全沒有聽過艾莎提及當時的心情,不過──
艾莎對於死亡的憧憬,是否來自於「死掉的話就能見到祖父母了吧?」的想法,或者是「願望」呢?
豪志是這麼認為。
但是沒有確實的證據。
「請說說高中畢業之後,以成為歌手為目標時的事情。首先,想成為歌手最大的理由是什麼呢?」
「這個嘛……嗯……怎麼辦才好呢~」
「這個答案是秘密嗎?如果是的話,請讓我取消問題!」
「沒有啦,也不是什麼秘密。該怎麼說呢。」
「怎麼說?」
「不是什麼帥氣的理由啦。」
「意思是?」
「嗯,老實說,是想賺大錢啦。為了達成這個目的,就想自己最有機會的是什麼職業!結果就是歌手。」
騙人的。豪志從艾莎那裡聽說過所以知道。
想成為歌手最大的理由不是為了錢。
簡單說起來就是為了祖父母。
高中生的時候,祖父母稱讚了艾莎的歌唱。
那是她從孩提時期就獨自一個人進行的遊戲。
當時唯一能聽古典樂的她,把旋律改編後寫成新的歌曲。艾莎就哼著那些旋律,或者加上歌詞唱出來。
聽了她的歌后,祖父母這麼說。他們說「艾莎有成為歌手的天分」。
那個時候仍是高中生的艾莎,認為那是疼愛自己孫子所說的客套話。剛好那也是她認真享受普通人生的時期,所以完全沒有想過能成為真正的歌手。
但是連續失去祖父母后,艾莎有了這樣的想法。
她想著:「說不定他們兩個人說的是對的?」
然後艾莎又這麼想。
她想著:「希望能讓那兩個人是正確的!」
「我覺得為了錢完全沒關係喔!我將來也想變成有錢人!那麼,實際開始朝夢想前進的狀況如何呢?一路走來有什麼秘辛嗎?」
「當然有辛苦、快樂、困擾、悲傷等種種事情,也有過『搞什麼嘛』的想法──嗯,現在能有這樣的成果,也算是苦盡甘來了。雖然出道之前發生過許多事情,但也有一些內部必須保密的事情,所以這裡不能透露太多。」
不知道是真是假。豪志從艾莎那裡聽說過所以知道。
艾莎出道的過程絕對稱不上輕鬆。
首先,艾莎是一邊打好幾份工一邊學習各種知識。
當然也努力於音樂的研究與歌曲創作──不過最為重視的是學習理財。這是為了將來能完美地掌控自己的財務狀況。
雖然想成為歌手的最大理由不是因為錢,但是艾莎相當清楚人生也需要金錢。
艾莎在孩提時期就花了許多治療費用。沒有雙親經濟上的庇護,她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所以她在金錢方面總是比別人認真許多。
艾莎雖然繼承了祖父母的遺產,但是過著低調生活的兩個人,以金額來看實在沒多少。
然而她完全不求助於雙親。高中時期對方雖然匯入一定程度的生活費,但畢業之後就改變銀行帳號,完全拒絕了對方的金錢。
豪志完全不清楚那個時候艾莎的雙親有什麼反應,因為艾莎從來沒有對他提起過。
只是艾莎曾經這麼說過。
她說「自己已經是無根的浮萍了」。
所以豪志便想像她真的是連根斬斷了與父母親之間的關係。
豪志實際見證了就這樣朝著歌手這個目標邁進的艾莎。因為剛好是他成為跟蹤狂,因為各種事件而變成僕人的時候。
因此接下來就不是聽說,而是他實際見到的事情。
艾莎為了成為歌手盡了絕大的努力。白天時打好幾份工,晚上則到夜校學習管理學。
然後某一天,超級大的「幸運」降臨到她頭上。
世界上首次的完全潛行型•大規模多人同時參加型網路RPG「Sword Art Online刀劍神域」,簡稱SAO。艾莎因為覺得可以在異世界大肆殺戮,而從封測時期就瘋狂地玩著這款遊戲。
所謂的幸運就是遊戲正式營運開始當天,跟到第一家賞識自己的音樂事務所拜訪的日子剛好同一天。
對於死亡與破壞有所憧憬的艾莎,因為無法參加變成真正死亡遊戲的SAO而憤怒到忘我。豪志到現在仍懷念那個時候被折斷的肋骨所帶來的痛楚。
艾莎雖然感嘆那是「不幸」,但豪志即使到今天仍擅自認為那是「她人生的三大幸運」其中之一。
那家音樂事務所嚴格地鍛鍊了仍是新人的艾莎。「因為那家事務所才有現在的我」,甚至是已經獨立的現在,她還是經常公開表示這樣的感謝之意。
順帶一提,剩下的兩個幸運之一是這個世界存在她的祖父母這樣的人。然後最後一個則是這個世界存在小比類卷香蓮這樣的人。如果沒有遇見這三者,艾莎的人生將會完全不同吧。
而豪志的人生也是一樣。
豪志是這麼想的。
如果下下下個左右的幸運,是「有自己存在」就好了。
當然對豪志而言,世界上有艾莎存在是人生最大的幸運。
「原來如此……然後才會出道,有閃耀的現在……」
「啊,有件事情忘了說。」
「好的。是什麼事呢?」
「謝謝大家接受我的歌。」
「So……So……So……So──」
「SoSoSo?剛才的歌應該是『Ci』大調喲。」
「So apprehensive!我──我們才應該感謝神崎艾莎呢!謝謝你唱出那麼棒的歌曲!」
「嗯,不客氣。不過我要再次感謝各位。因為大家承認我是歌手,我才能持續唱下去。然後──」
「然後……?」
「才能在GGO買新的狙擊槍!」
「咕哈!說得也是,真的是這樣,艾莎小姐是操縱Pitohui的人……在這裡不會談及身為Pitohui的行動,不過請讓我說一句話。再次重申,在那個世界也受到你許多照顧。然後接下來在GGO裡也要請您多加指導與鞭策!」
咲說完之後,所有社員就……
「請多多指教!」
異口同聲地說道並且低下頭來。不愧是體育社團的社員。
「這麼年輕還知道這麼如此艱澀的用詞啊。好喔~!當然沒問題了!我可以指導!也可以拚命鞭策!那麼──下次一起解任務吧?」
「可……可以嗎?」
「為什麼不行?喜愛GGO的夥伴,下次一起享受遊戲吧!你們知道下個月五日從正午開始有新的任務上線嗎?所有人必須從十二點整一起開始,最快完成攻略的中隊可以獲得大量經驗值與金銀財寶!」
「太好了!那一天的話,我們也OK!原本大家就想要跟平常一樣潛行了!」
「Nice!我們的四個人和──邀約成功的話還有夏莉克拉雙人組,再加上你們六個人!共十二人的最強小隊好好地大鬧一番吧!」
「我們參加!請讓我們參加吧!」
「很好!那麼,也讓那邊的香蓮小妞聽聽你們對本次任務的抱負吧?」
「好的!──香蓮小姐!下次一起戰鬥吧!請多多指教!」
由於咲以及她旁邊的五個人傳送過來筆直的視線……
「咦?嗯,好……好的……」
癱在房間角落的香蓮,那一天也沒有像是約會還是約會或者是約會的特別行程,所以身為蓮的她也沒辦法逃走了。於是就決定一起挑戰任務。這就是艾莎狡猾的地方。
「哦,我也要喲!」
像是理所當然般,美優咧嘴笑了起來並豎起大拇指。
「那個……老大……」
六名女高中生裡的一人,金髮的米蘭以低調的聲音向咲搭話。
「什麼?」
「我可以問艾莎小姐一個問題嗎?」
「嗯。」「好喔。」
咲與艾莎兩個人同時回答。
米蘭的藍色眼睛確實看著艾莎,接著詢問:
「神崎艾莎型號的吉他……不對,是真正的艾莎小姐愛用的吉他,手指按壓的檔子部分貼有走路白貓以及其足跡的貼紙對吧。艾莎小姐也喜歡貓嗎?家裡有養貓嗎?」
「嗯,喜歡喲。不過我沒有養。其實我對貓過敏。」
全是謊言。豪志從艾莎那裡聽說過所以知道。
艾莎祖父母的家裡養了三隻毛色與模樣完全不同的貓。它們受到非常非常優渥的照顧。
黑貓是性格最為尖銳的「Spica」。身體相當大的紅褐色貓咪叫「Antares」。最後是漂亮到炫目的白貓「Canopus」。這些全都是行星的名字,很像是喜歡天文學的祖父會取的名字。
艾莎也打從心底疼愛這三隻貓。她說對貓過敏完全是謊話。
但是祖父母相繼過世之後,三隻貓也離開艾莎身邊了。
不是貓咪們自行決定離開。是祖父母的遺言裡早就決定好接下來幫忙飼養的人選了。
要照顧三隻貓其實頗為辛苦。祖父母的房產在他們死亡後只能出售,艾莎沒辦法繼續住在那裡。
這或許是雙親──祖父母為了不給將要獨自生活,而且是人生首次獲得真正自由的艾莎多添加負擔的貼心舉動吧。
艾莎因為太喜歡那幾只貓了,所以不想飼養新的貓。
聽見這件事時,豪志就這麼說道。
「我也喜歡貓。我覺得可以養貓。」
結果艾莎這麼回答:
「寵物的話,現在有豪志在就夠了。」
接著滲出感動淚水的豪志就被狂扁了一個晚上。
言歸正傳。
艾莎現在也沒有養貓。
相對的,在她愛用且最重要的工作用具,也就是吉他的檔子部分貼上貓咪貼紙。然後前方貼上足跡貼紙。模特兒是跟艾莎最親近的白貓Canopus。
意思是「即使只有一點點距離,也要一步一步地前進」。也就是「按部就班」的意思。
豪志看得很清楚。
艾莎雖然沒有彈出聲音,但手指還是靜靜地滑過該處。
「謝謝!」
米蘭隨著道謝低下頭來。
「真的太感謝了!」
咲接下去說道。
「我們差不多該告辭了!我們不會詢問艾莎小姐的聯絡方式!所以請讓我們跟Pitohui小姐取得遊戲相關的聯絡!這就是老大的帳號!」
咲對艾莎遞出智慧型手機,艾莎也將自己的智慧型手機靠過去,然後接收情報。
咲把接收了重要情報的智慧手機抱在胸前後……
「今天在這裡的所見所聞是隻屬於我們的秘密!即使死亡還是受到拷問,都不會透露給別人知道!」
以嚴厲的表情這麼說道。所有社員都跟著一起點頭。
艾莎露出燦爛的笑容……
「嗯,謝謝。能這樣就太好了。沒錯……香蓮的失戀是隻屬於我們的秘密……」
「嗚!」
逐漸復活的香蓮在房間角落再次發出苦悶的聲音。一八三公分的身體像蛇一樣扭動著。
「姊姊真是狠耶~」
美優才剛邊撫摸好友的背部邊這麼說……
「別擔心啦。兩個月半後失戀的傷口就會完全痊癒,一切會變成快樂的回憶喲。不是說他人的謠言什麼七十五天的。美優你至今為止都是這樣吧?」
艾莎就如此表示並且眨了一下眼睛,結果……
「啊哈哈……」
香蓮就露出疲憊的表情並微微一笑。
她旁邊的美優則是一臉認真地回答:
「咦?我不用三天喲,怎麼了嗎?」
咲她們回去後,「小比類卷香蓮被甩紀念KTV大會」就結束了。
大吃大喝之後的費用由豪志用公司的信用卡來支付了,所以實質上是艾莎請客。
「那個,今天晚上真的不用陪你嗎?不用陪你洗澡沒關係嗎?」
跟不斷做出同性性騷擾發言的艾莎告別後,香蓮踏上徒步回家的歸途。
「那下週一起解任務喲!好好大鬧一番吧!」
艾莎以口罩擋住臉,跟拿著吉他盒的豪志一起消失於停在計時停車場的車子裡。
這時搭的不是平常那輛烏亮的高級車,而是瀟灑且流行色的小型家用車,這應該是為了行動不被人發現的手段吧?
另一方面,為了偷窺香蓮的約會特地搭最早班機從北海道來到此地的美優……
「不好意思,讓我借住一下唄~我可以聽你抱怨到早上!就像小比對我所做的那樣!」
她一邊這麼說一邊來到香蓮身邊。
星期六晚上的繁華街道上行人相當多,默默走了一陣子的兩人,最後來到人少的巷弄……
「美優──」
「怎麼了?哎呀,要為了今天的事情發脾氣的話,等進到房間裡再說吧。」
「不是啦,我沒有生氣。謝謝你。」
「我就說吧~嗯,別跟我客氣啦。」
「倒是,關於艾莎小姐剛才的發言……」
「啥?噢。你果然想跟她共度一宿嗎?」
「不是啦!是小咲提問,艾莎小姐回答的那些事情。」
「噢,那個嗎?」
「我想那混雜了不少謊話。應該說,幾乎沒有透露什麼實情吧?」
「嗯,我想也是。我也聽得出來。雖然小咲她們似乎露出毫無懷疑的純潔眼神相信了她。艾莎大姊……依然是個深不可測的人啊……」
「還有──」
「嗯?」
「在旁邊保持沉默的豪志先生,看起來應該知道所有的實情。」
「我想也是。」
時髦且有著流行顏色的小型車跑在流動的首都高速公路上。
車子內部,坐在後面右側座位的艾莎從盒子裡拿出吉他來抱著……
「哼~哼~哼嗯、哼哼哼~嗯、哼哼哼嗯哼嗯、哼~哼~哼~哼~」
沒有彈出聲音,只是抱著它哼歌。那是她加入穆索斯基作曲的《展覽會之畫》後寫成的歌曲《漫步》。
此時豪志心裡想著:「話說回來,蓮在SJ1的湖畔曾經唱過這首歌。」
當哼歌聲暫時停下來,駕駛座上的豪志就不轉頭直接向她搭話。
「社長。」
豪志由後照鏡瞄了一眼對方的臉……
「好精采的『原創故事』。靈感竟然能像那樣源源不絕,實在太佩服了。」
同時這麼說道。
「還好啦。到了像我神崎艾莎這種水準,這只是輕而易舉的小事。」
「不過,藝名的事情我也還沒聽說過。可以問一下真正的由來是什麼嗎?」
「咦?我沒說過嗎?」
艾莎眨著眼睛,真的嚇了一跳。
「那就特別只告訴豪志你一個人我花名的由來吧。」
也就是藝名。
「實在太光榮了。我洗耳恭聽。」
「神崎的『神』當然是God。崎呢,是末端或者角落的意思對吧?沒有被神明寵召的的人,一定是待在某個角落喲。」
「…………那艾莎呢?」
「只是更加單純的文字遊戲。艾是Get的『獲得』。莎你應該知道了吧?」(注:此指日文發音)
「坐的地方……是『座』嗎?」
「答對了。你這傢伙也變聰明瞭嘛。」
「在神明的角落,獲得的座位……」
「哎呀,只是老掉牙的搞笑哏啦。想到的時候,我也覺得自己一定罹患了中二病。這真的很羞恥,根本不可能在正式的場合講。」
「不,我覺得是很棒的命名。我好感動。」
「是嗎?不過這是秘密喲。我絕不會對別人說。」
「你對我說的所有事情,我都會全部帶到墳墓裡面。」
「哎呀,真是謝啦。只是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似乎忘記了。」
豪志度過了一段只動方向盤不動口的時間。
幾秒鐘後,豪志開口問道:
「是什麼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呢?」
「關於我只對你說的事情──」
「對我說的事情?」
「可能完全不是真的喲。」
艾莎說完……
手指就迅速滑過有著貓咪足跡的吉他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