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十二.陰謀和一打席

第一卷  十二.陰謀和一打席 上學的路上我去了趟雛形家,彩陽說雛形先走了。

 「怎麼—?吵架了?」

 「如果是吵架還好點」

 就算向她道歉,又該怎麼道歉呢。

 要是說我做得正確與否,我沒有錯。但是,既然我傷到了她,那我就是錯了吧。

 「緊緊地抱住她親一口,就能一下子搞定了!」

 「我又沒法這麼做」

 “啊哈哈哈~“彩陽大笑了起來。

 「說起來,這週六要幹什麼—?」

 「哈?週六?怎麼了?」

 「不知道嗎?欸?哥哥沒聽說嗎」

 “唔呣呣”彩陽歪了歪頭,我對她說了聲再見,然後離開了雛形家。

 週六?

 有什麼安排嗎。是我忘了嗎?

 我思來想去,也沒有任何頭緒。

 到了教室之後,雛形已經在座位上了。

 「早上好」

 我小心翼翼地打招呼後,她也小聲回了句「早上好」。

 她是在生氣呢,悲傷呢,還在受打擊呢,我從她側臉上看不出來。

 總之能打招呼讓我放心了一些。

 離老師到班級還有十五分鐘左右。

 「……」

 好尷尬。

 為什麼我們偏偏是同桌啊。

 老師,你快過來。

 這麼說來,我和雛形從沒有過像樣的吵架。

 這種時候該怎麼向雛形道歉才能和好,我是一點經驗也沒有。

 話說,有必要道歉或者和好嗎?

 該說是還沒發展到吵架的程度呢……

 「喂,你怎麼一副微妙的神情—?」

 似乎是剛到校的杉內來到了我座位上。

 「你來幹什麼」

 「來打個招呼,打發時間」

 「別來我這打發時間啊」

 我嘴上這樣說,心裡想的是“幹得漂亮杉內,總算緩解了一些尷尬。”

 杉內剛要到坐在我桌子上,我輕輕給了他屁股來了一拳。

 「住手啊」

 「這是我的台詞」

 「啊,小雛同學早上好」

 他和平常一樣打了個招呼,雛形也和平常一樣回應。

 她對杉內還是正常對待啊。

 「怎麼了—?難道說你們吵架了?」

 「才不是」

 這傢伙很明白啊。

 「是殿村你錯了,趕緊向她道歉」

 「別擅自斷定是我的錯啊。話說,我不都說了沒吵架了」

 「估計是你借給她的DVD內容是AV,這種無可救藥卻常有的錯誤,所以才會尷尬吧—?」

 別說了,感覺真有可能發生。

 杉內拍了拍我的肩膀。

 「別看黑皮辣妹了,我可是說過了哦?」

 「別以被發現了為前提繼續說啊」

 雛形往這邊瞥了一眼,她的眼神非常冰冷。

 然後,“吱吱吱”,她把桌子拉開了。

 唔……我們心與心的距離好像更遠了。

 「小雛同學,沒事的,沒事的」

 杉內是在給我打圓場吧,他對我伸出了大拇指。

 「他不是喜歡黑皮辣妹,而是黑皮辣妹也可以有」

 「你這傢伙—」

 裝作打圓場,實則是在背刺我……!

 性質真惡劣。

 雛形又把桌子拉遠了。

 「喂,杉內大人,請說我幾句好話吧」

 「怎麼怎麼,結果還是要靠我啊—?嗯嗯~?」

 火大……

 「我對內之倉同學簡單講講你的英勇戰績吧」

 「真拿你沒辦法啊!」

 真是個勢利的人。

 杉內有什麼英勇戰績來著……咦,什麼也沒有?

 「小雛同學。嘛,我們說黑皮辣妹怎麼樣,只是個梗或者玩笑,不是認真的」

 對對。就是這樣。我想聽的就是這個。

 我雖然給他推薦了一次,但我喜歡的可不止黑皮辣妹哦。

 「該說是廣泛愛好中的一種呢」

 杉內,這樣也會產生誤會的。

 「女生也有過想澀澀的心情吧?」

 「你這傢伙,一大早問什麼呢」

 我忍不住插嘴了。

 雛形滿臉通紅,一動不動了。

 「順,順便問一句,什麼時候—?」

 「別性騷擾了,下賤杉內」

 雛形慌張了一會,然後小聲說。

 「嗯—」

 「不用說也可以!」

 欸,原來有啊。

 「下賤男趕緊回自己的座位上」

 「幹啥呀,我還想把各種問不出口的問題問問她呢」

 已經偏離主題了吧。

 “噗噗”杉內抱怨了兩聲,然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雖然沒有老師的教室裡充滿了吵鬧聲,但我和雛形陷入了沉默。

 「「……」」

 感覺更尷尬了啊。

 雛形在筆記本上寫上字,撕下來之後窩成一團扔了過來。

 我接住它,打開窩成一團的紙片。

 『你有多少色情DVD』

 為啥要問這個啊,

 『沒有』

 我扔回去後,她又立刻扔了回來。

 『我們班的辣妹,濱名同學那樣的可以嗎?』

 她問得好深入啊!

 濱名同學,是我們班上各種意義上聲音都很大的中心人物。化妝和指甲油都塗得很濃,經常被老師提醒。還是巨乳。

 『我想要更普通的女孩』

 『普通指的是什麼』

 『有健全高中生感覺的高中生……不是辣妹或者巨乳也行』

 “吱吱吱”,雛形又把桌子拉回了原位置。

 老師過來後,朝禮開始了。

 我們沒管老師,繼續用紙條聊著。

 我有什麼種類的,有多少,雛形始終對這個很感興趣。

 要是再這麼問,我也要問和杉內同樣的問題了哦。

 『所以說,普通的女生就好。在我身邊,能無拘無束地聊天,只是在一起就很開心,這種的』

 『你有這種色情DVD嗎?』

 「我說你啊—」

 我反射性地發出了聲音後,成為了教室裡的焦點,老師的聲音也立刻飛了過來。

 「殿村,你想說什麼嗎—?」

 「不……沒什麼」

 「你不聽我不介意,但是給我安靜點」

 「好。對不起」

 我輕輕鞠了個躬之後,旁邊的雛形撲哧一笑。

 「都怪你……」

 「抱歉」

 這似乎很好笑,雛形用手指擦了擦眼角的眼淚。

 「喂」

 「嗯—?」

 那張對話用的紙條上,雛形專門畫了條下劃線。

 『在我身邊,能無拘無束地聊天,只是在一起就很開心』這部分。

 「這是我嗎?」

 「不是……」

 我慌忙移開了視線。我只是把想到的寫了出來,但好像挺符合她的。或者說全中了。

 我知道自己的臉紅了,感覺更害羞了。

 昨天的隔閡好像消除了,讓我內心放鬆了一些。

 「這樣啊」

 雖然她好像理解了,但她的聲音似乎帶上了音符。

 那之後的幾天裡,都是一成不變的日常。

 雛形好像在學習料理,她手上創可貼的數量增加了。

 「做不熟悉的料理切到手了嗎?」

 我隨口問了一句之後,她搖了搖頭。

 「不是的」

 「啊,戳傷手指了?很常見啊—」

 「……對,戳傷了」

 我接受了她的回答,沒有再深入思考。

 這天中午過後,雛形的表情越來越可怕。

 「怎麼了」

 「有點事」

 雛形支支吾吾的,沒有說待會要幹什麼。看到杉內的表情和她很像,我就開玩笑說了句「感覺你今天很奇怪啊」。

 「和以前一樣」

 「你是說你一直都很奇怪?」

 “才不奇怪”,我等著他這麼回答,但他似乎有什麼心事,沉默了起來。

 雛形和杉內都怎麼了。

 我感到很納悶,放學後,我終於知道了他們為什麼是那種表情。

 「……殿村,去棒球場吧」

 「為什麼?」

 聽到他唐突的提議,我歪起了頭。

 這時,約會那天之後發生了什麼,我還無從得知。

 所以,杉內帶著不適合他的嚴肅表情對我這麼說,我只覺得莫名其妙。

 棒球場是對棒球部專用操場的俗稱。杉內應該知道我退出棒球部之後不想去露面。

 「去棒球場看看吧」

 「發生什麼了」

 我等了一會他也沒說什麼,我便從窗戶朝棒球場看去。進行練習準備的新高一學生,向著從活動室裡陸續走出的前輩們大聲打著招呼。“去年我也是這樣啊”,我一瞬間感到很懷念,但立刻被違和感代替了。

 有兩個穿校服的女生朝那邊走去。從她們沒有穿運動裝能看出她們不是經紀人。

 ……雖然看不清,咦,難不成—

 「雛形?」

 「對。是小雛同學,還有陪著去的內親—」

 我正感到疑惑的時候,看到操場旁邊有正在用投接球熱身的高年級生。

 從他的姿勢我立刻知道了是誰。

 「小雛同學當擊球手,和西村一打席決勝負」

 「哈?為什麼?」

 「她沒告訴我為什麼,但她說她是被強迫的」

 「什麼鬼啊」

 那時不祥的預感變成了現實。

 ……那個人,偶爾會從那邊來學校。聽說他爺爺家在那裡,偶爾在那裡住然後直接來學校。

 那天,我們在那避雨過了一夜,那邊的設施,基本都是非十八歲禁止的……應該。

 如果不公開聲明的話就不會被發現,但萬一被目擊之後被揭發的話,就成問題了。

 「喂,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雛同學讓我不要說。她說會讓你添麻煩的」

 「怎麼可能添麻煩」

 「你去跟本人說啊。嘛,總之。不管原因如何,她要和現任主投手一打席決勝負了。我剛聽到的時候還笑著說不可能贏的。但小雛同學是認真的。她練了很久的揮棒。每天創可貼的數量都會增加」

 『做不熟悉的料理切到手了嗎?』

 『不是的』

 『啊,戳傷手指了?很常見啊—』

 『……對,戳傷了』

 「如果輸了……?」

 「我也想知道。肯定得接受什麼懲罰吧。我可沒怎麼聽過對西村的評價有多好,就算利用什麼逼迫她也沒什麼奇怪的」

 我慌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離開教室的時候杉內也跟在我後面。

 我穿著室內鞋從樓梯口出去的時候,無視了「不換鞋嗎!」的聲音,朝棒球場跑去。

 我看到了雛形和內之倉同學,隔著柵欄說道。

 「喂,雛形!」

 柵欄外聚集了很多有興趣的學生來當觀眾。

 「聽說高二的雛形和棒球部的主投手單挑」

 我向聚在那裡的人詢問之後,有個人這麼對我說。

 雛形朝我瞥了一眼,帶著緊張的表情笑了笑。「頭盔戴這個,球棒從那邊隨便拿一個」捕手前輩對雛形這麼說明之後,她戴上了和光滑的長髮格格不入的頭盔,從箱子裡挑了一根球棒。

 我向來到我旁邊的內之倉同學問道。

 「你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嗎?」

 「聽說是被對方掌握了弱點」

 果然,那天他看到我和雛形了吧。

 「說是為了不給殿村君添麻煩,拜託杉親當教練—」

 內之倉同學往那邊看取,氣喘吁吁的杉內追了過來。

 「啊~……我都緊張起來了……緊張地要吐了」

 杉內感受到我的視線之後,撓了撓頭。

 「我跟她說過“讓殿村當教練不是更好嗎”。但是她說你會阻止她的」

 「那當然了。所以才向我保密嗎?」

 這太過唐突的情節,讓我的理解完全跟不上了。

 就算想問本人,她已經在操場裡了。

 雛形拿著球棒走向擊球區。她的緊張似乎也傳給了觀眾,他們剛才還很吵鬧,現在鴉雀無聲。

 「請多指教」

 雛形鞠了一躬,站在投手踏板上的西村說道。

 「一打席決勝負。除了犯規,只要往前飛就是你贏了」

 「是的。如果我贏了,就當那件事沒發生過」

 「好啊。如果我贏了……和我交往,或者穿一個月泳衣當經紀人,你選一個。可以吧?」

 怎麼可能可以。比杉內還要卑劣。我能看出觀眾也感到有些噁心。

 「好的」

 「雛形!你贏不了的吧!放棄吧!」

 西村帶刺的話語筆直的朝我飛了過來。

 「受了傷就逃避的膽小鬼閉嘴吧!」

 他說的沒錯。

 受傷產生了多少影響,我只對領隊解釋過。

 “我已經是無法飛翔的鳥了”,這種話我很難向隊友開口。

 「隆之介不是膽小鬼」

 「對對,是啊」

 就像在糊弄著說傻話的小孩一般,西村嗤笑了一聲。

 雛形架起球棒之後,西村將球舉過頭頂。

 「喂,杉內。你教了雛形什麼?」

 「仔細看著球,揮棒」

 扔出的第一個球。

 他覺得對新手女生不用認真吧。他扔出了小學生水平的慢速直球。

 但是,揮出的球棒沒有打到球。

 觀眾們輕輕嘆了口氣。杉內也悲觀地嘀咕著。

 「高中的球棒太重了啊」

 揮動不適合體格和腕力的球棍,就會變成被球棒帶動的狀態。現在的雛形正是如此。

 「但是,只要往前飛就好了」

 「是啊……拜託了,打中吧」

 內之倉同學和杉內也在祈禱一般說著話。

 西村拿到捕手的回傳球之後,嘲諷般地笑了。

 「還剩兩球」

 棒球部成員們也停了下來,注視著勝負的走向。

 杉內也看出來了吧。不管投手是誰,雛形這個狀態都打不中。

 「栞—!加油!」

 內之倉同學聲援之後,打席的雛形點了點頭。

 第二球。

 不知是杉內當教練的原因,還是雛形努力的成果,亦或者雛形本來運動神經就很好,她打中了和第一球同樣速度的球。“嘭”地小聲響起,打球滾到了界外。

 與其說是打到了,球正巧飛進了球棒揮出的軌道,這種說法更正確吧。簡單來說,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我明明希望她獲勝,但至今為止積累的棒球經驗讓我無法坦率地給她加油。

 「小雛同學,打得好,就是這樣!」

 杉內忍不住發出聲音後,周圍也發出了應援的聲音。

 我看著場上情況的時候,杉內用胳膊戳了我一下。

 「殿村,這樣下去好嗎」

 「肯定不好啊」

 「那該怎麼辦」

 「還怎麼辦……也沒辦法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看到小雛同學那個樣子,沒有什麼想法嗎」

 怎麼可能沒有。

 但現在只能守望著她了。

 「泳衣經紀人,我都覺得是個好主意。哈哈哈」

 西村看起來很高興,他在手心裡咕嚕咕嚕地轉著球,歪起了嘴角。

 他把球舉過頭頂,加上了動作。

 和剛才不同,扔球的動作很敏捷。

 啊—竟然扔了變化球。

 球就像在逃離雛形的球棒一般發生了變化,讓她揮空了。

 觀眾們發出了比第一球大得多的嘆息。

 「三振。我贏了」

 西村站在投手踏板上堂堂正正地發出了勝利宣言。

 對新手女生扔出了真格的絕勝球,不會感到羞恥嗎。

 「……是的」

 雛形低下了頭,不甘地咬著嘴唇。我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殿村,你有話想對那個人說吧?」

 「是啊」

 我把脫下的外衣遞給杉內,鞠了一躬之後從入口走進操場。

 「西村。我也來一打席決勝負,可以吧」

 ◆雛形◆

 西村接受了隆之介的一打席決勝負的提議。

 「好啊」

 「謝了」

 輕輕低下頭的隆之介抬起頭時,臉上的表情和雛形所知道的有很大不同。那有些懷念的表情,和比賽時一樣。

 隆之介就像在慰問頭盔一般,輕輕拍了一下。

 將球棒遞給他之後,他空揮了好幾次。

 「輸了的話讓你幹什麼呢」

 「什麼都行。給棒球部打雜也行,穿一條內褲在校內跑也行。但是,如果我贏了,雛形的那個就全部勾銷」

 「好啊。我也沒什麼想讓你乾的,輸了的話就麻煩你打雜一段時間了」

 「我知道了」

 「安全打以上就算你贏可以吧」

 「好的。沒問題」

 捕手前輩對等著決出勝負的棒球部成員說「抱歉,過來防守下」之後,七個拿著手套的守備員站在了固定位置。

 ……這週一,到學校的時候,在樓梯口等著的西村向雛形搭話了。

 雛形詫異著他要說什麼的時候,在沒有人的社團樓旁邊,西村說了起來。

 『我雖然不是每週,但週日會在那邊的爺爺家住,然後來學校。昨天晚上,我出車站的時候,正好看見你和殿村在一起』

 雛形的心臟不安地跳動了一下。

 『……不是,看錯了嗎』

 她勉強擠出了這句話,但西村自信地回答“沒看錯”。

 『我想著這個時間你們在幹什麼呢,就暗中觀察著你們……』

 西村沒有具體說發生了什麼,只是露出了下流的笑容。

 『向老師揭發也可以,不揭發也可以。全都由我的心情決定』

 西村把手機屏幕給她看,上面就像週刊雜誌一般,顯示出了她和隆之介走進情人旅館的樣子。

 就算還想和他在一起,為什麼要坐過站呢。雛形感到眼前一黑。

 之後西村就以照片為證據威脅她。他說會給所屬的社團添麻煩,也會寫在內部報告上吧。

 她不想由於自己的任性,讓隆之介困擾。

 『你想怎麼辦』

 就這樣他提出了一打席決勝負。就算知道對自己壓倒性的不利,她也只能選擇接受。

 雛形把頭盔放了回去,和內之倉一起離開操場,觀望著勝利的走向。

 聽到了騷動的運動社員和回家的學生們,都聚集在了操場外側。

 「喂,杉親。你煽動他過去了,他沒問題嗎?」

 西村開始了對戰前的投球練習。“嘭”手套上響起了炸裂般的聲音。看來對方拿出真本事了。

 「說實在的,那傢伙擊球不咋地」

 「欸,那不是不行嗎」

 聽到內之倉說得那麼直白,杉內苦笑了一下。

 「嗯。他擊球比投球差遠了。不是四棒打手也不是主打手。但是該怎麼說呢……他有勝負感一樣的東西」

 “你就看著吧”,杉內傲慢地看著隆之介的腳下笑了起來。

 「說起來,那傢伙還穿著室內鞋。真是遜斃了」

 和周圍好奇的目光形成對比,杉內一點也不擔心。不僅如此,他還對隆之介投去了期待的視線。

 雛形很疑惑,西村為什麼要專門提議一打席決勝負。

 他是覺得對節目效果而言,留下翻盤的可能性會更有意思嗎。

 如果她以自己為目標的話,一開始就不會這麼提議了吧。只要以照片為證據威脅自己,她就什麼也做不了。而且,他也沒有必要接受隆之介的決鬥吧。

 隆之介在走進打席之前做了好幾次屈伸,就像表示這是最後一次一般,響起了清脆的關節聲。

 「我查了下從初中到他退出為止的正式比賽,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雛形詢問後,杉內點了點頭。

 「我數了一下,獲勝比賽的一半以上,都是殿村拿下的決勝分數」

 「決勝分數?」

 這陌生的詞語,讓雛形和內之倉歪了歪頭。

 「一分對零分贏了,那一分就是。決勝球和逆轉分數的球也是。這種決定勝負的得分」

 “請多指教了”,隆之介走進打席,架起了球棒。

 「一般的打席他完全不行,但這種決定勝負的情況下,沒有比他更可靠的擊球員了」

 ◆杉內◆

 防守的社團成員們氛圍都很嚴肅。

 「啊—……他們是認真的啊」

 杉內雖然對雛形說殿村很可靠,但冷靜下來想想,殿村離開社團活動有一段時間了,期待他像過去一樣活躍可能有些殘酷。

 —栞大概喜歡殿村同學,所以除非他們不願意,休息時間都讓他們兩人獨處吧。

 前段時間放學後,內之倉把杉內叫出去有話說的時候,“我們竟然是兩情相悅!”—他還期待著這種甜蜜的情節,但內容卻是和自身戀愛無關的話題。

 還以為會被告白的杉內撲了個大空,內之倉好像還說了什麼,但他只勉強記住了這句話。

 對於戀愛不知有沒有自覺的兩人,內之倉不打算打擾他們,杉內也是一樣,所以他就按內之倉說的做了。

 雛形甚至沒有找閨蜜(?)內之倉商量自己喜歡的人。只是,他一想到某個關係很好的木頭人也是這樣,就理解了他們這對相似的青梅竹馬。

 站在投手踏板上的西村重新戴上了帽子,等著殿村架起球棒。

 杉內知道這個前輩沒有什麼好評價,也知道他把殿村視為競爭對手,有事沒事的就去找茬。

 雛形偷偷地把這件事告訴杉內,他指導了雛形擊球,但杉內覺得有可能西村的目標是殿村,雛形只是被連累的。

 所以他的加油聲自然就大了起來。

 「盡情地打出去吧,殿村!」

 ◆殿村◆

 聽到杉內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我也輕輕舉起頭回應他。

 看到熟悉的老隊友在防守,我終於湧現出了正在打棒球的實感。

 話說球棒有那麼重嗎。

 「殿,我們幾個,並不是想看學校第一的美少女穿泳衣當經紀人的樣子」

 我走進打席後,捕手前輩小聲說道。

 「西村當然也不想和她交往。西村只會對你這麼較真。他大概是想贏你吧」

 我想起了西村的話語絕不算多。相對的,常常能從他身上感受到對抗心理和競爭心理。也能理解被後輩搶走位置之後肯定不會舒服。

 就像雛形曾經說過的一樣,我退出之後他才成了主投手—被這麼認為可能讓他很生氣。

 「知道了。那可以告訴我他扔出球的種類和路線嗎」

 「你傻嗎。再怎麼說這也是正經比試,作弊是不好的」

 “也是啊”,我苦笑著把揹著的球棒架起來。

 第一球打空了。

 球被手套接住後響起了悅耳的聲音。

 完全是揮晚了。

 他是認真的吧。大概球速都到130km了。

 明明我還有空白期呢,真是沒有前輩樣……

 接著來了第二球。

 我完全沒有對上變化球的時機,又打空了。

 已經沒有下一次了。

 「我離壘得不錯吧」

 「我可不知道你離壘這麼好」

 「我好傷心啊,過去明明是一組的。你已經忘了我們青春的時候啊」

 我用力做了個深呼吸,重振精神。

 西村搖搖頭當信號,最後點了點頭。(注:點頭和搖頭是投手和捕手配球的溝通過程)

 想贏我嗎……

 搖頭當信號……對我較真,是『這個意思』吧,大概。

 我感覺自己心跳的聲音比周圍的聲音還大。

 投手加入了動作。把球舉過頭頂,慢慢抬腳投出了球。

 我在他腳踩下的瞬間全力揮出。

 「我的心臟砰砰直跳」

 回去的路上。

 走在我旁邊的雛形按著胸口說道。

 「是安全打呢」

 擊球聲遠遠算不上清脆,我現在手還有些麻。

 「只是勉強打進界內的安全打」

 遜斃了啊。

 如果是快打以上的話,我還能耍耍帥啊。

 『還勉強安全打呢,你這傢伙……』

 比試結束之後,杉內忍著笑容不斷拍著我的肩膀。

 「不管怎麼說,安全打就是安全打」

 「幸好贏了,要是輸了你打算怎麼辦」

 雛形自信滿滿地點了點頭。

 「沒事的。我會選泳衣經紀人」

 「我覺得不是沒問題吧」

 「我會在泳衣上套上運動服的,所以沒問題」

 「哈?」

 「條件只是穿泳衣,又沒說外面什麼都不穿」

 「你是一休嗎」

 她怎麼立刻就想到了好主意。

 我問了雛形這周發生的所有事情。“跟我商量一下啊”我也這樣想過,但她似乎不想連累我。

 「他把照片刪了」

 「嗯。那真是太好了」

 雛形突然停下了腳步。

 「——你—活該—!」

 雛形把雙手靠在嘴邊大叫之後,綻開了笑容。然後她似乎忍耐不住某種湧現出的強烈感情,大笑了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

 「痛快了」

 畢竟這件事讓她有了不愉快的回憶啊。

 「隆之介應該也覺得不舒服吧」

 他是前輩,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以及說過的話,所以下雨那天的放學後我就沒有反駁。但是,我的想法果然容易表現在臉上,心裡想的事暴露給了雛形。

 這次那個人提的條件讓我也很不快。

 「多少有點」

 「隆之介也來」

 在她的催促下,我確認完沒有人之後,也同樣大叫了出來。

 「你—活該!」

 「聲音好大!」

 「不要小看男生」

 「我說的『我的心砰砰直跳』,不僅是對決的時候」

 「畢竟我的打席關係到你的泳裝經紀人,也沒辦法」

 “不是”雛形搖了搖頭。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

 「好的意義上,砰砰直跳」

 她似乎害羞了一般,抿著嘴移開了視線。

 好的意義上,砰砰直跳?

 「比起那個,告訴我吧」

 「行啊,告訴你什麼」

 「我聽杉內同學說了。高中升學的時候,好幾個學校招你當免費生」

 這傢伙真多嘴。

 「為什麼,要來我們學校?」

 「因為近」

 我明明轉過了臉,雛形還是進入了我的視野。

 「因為近,才選了我們學校?」

 「是啊」

 「沒有,其他原因了嗎?」

 「沒有」

 聽我說得很果斷,雛形輕輕鼓起了臉。

 「哼~嗯。這樣啊」

 「雛形呢,為什麼要選我們學校?」

 雛形停下腳步轉過身,在夕陽的照射下,她直勾勾地看著我的眼睛。

 「因為,我喜歡的人選了這個學校」

 可能是不習慣被直勾勾地看著的原因,我心動了一下。

 「這,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

 「嗯。太好了」

 雛形嫣然一笑,小跑著來到我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