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章 新的奮起

第四卷  第四章 新的奮起 「哎呀,真是了不起啊,沃爾夫皇子殿下。」

 此處是建立在王都高級住宅區的安薩羅公別邸。

 在陳設奢華的貴賓室內,響徹著對沃爾夫的讚美之詞。

 室內,三大公爵的安薩羅公爵、杜蘭德公爵、奧爾托爾公爵和被邀請的沃爾夫正手拿長腳杯圍著橡木桌進行會談。

 「嗯,正是如此。這次皇子的計謀、手法……實在是太出色了。就算說已經把這個卡爾巴尼亞王國掌握在了皇子殿下手中也不為過。」

 三大公爵對自大地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喝葡萄酒的沃爾夫投去一個接一個諂媚話語。

 「……哼。」

 沒怎麼搭理他們的沃爾夫喝乾杯子的酒後,又倒了一杯紅酒。

 三大公爵對此毫不在意地繼續說道。

 「終於!終於可以讓那個礙眼的卡爾巴尼亞王室失勢了!從今以後,可以在皇子殿下的身邊盡情享受戰鬥的喜悅了!哈哈哈哈哈哈!我開始手癢了!」

 從以前開始,比起擴大領土這種國家利益,就更想要侵略他國的杜蘭德公爵心情大好地叫喊道。

 「今後將是動盪的時代,像阿爾文這樣軟弱的國王,很難讓國家和人民生存下去。

 只有像沃爾夫皇子殿下這樣真正強大的王者,才是適合統領一切的大人。本人奧爾托爾公,會全心全意地追隨您的霸道。」

 說出這話的奧爾托爾公爵則屬於只要自己無事,別人怎樣都無所謂、只要自己能過著奢華的生活,國家變成什麼樣都和自己沒關係……這樣的人物。因此,她單純地對能成功拋棄即將沉沒的泥船,攀附上贏家一事感到欣喜若狂。

 「話說,殿下的先見之明實在令人欽佩。本人魯梅•多•安薩羅對能成為陛下的霸道基石……感到榮幸至極。」

 無需隱瞞,這位安薩羅公爵正是最先與沃爾夫接頭的罪魁禍首。他就是典型的依附權貴者……他似乎為自己那能順利打入帝國版圖的手腕而自我陶醉。

 在德拉格尼爾帝國吞併了卡爾巴尼亞王國之後,沃爾夫以他的名義約定將原•王國的領地交給三大公爵家統治的瞬間,三人都輕易地背叛了阿爾文,向沃夫爾宣誓忠誠,倒戈了。

 「話說回來,支撐殿下霸道的這把人工妖精劍實在是太棒了!」

 杜蘭德公爵看著掛在腰間的那把有著各種機關的劍——人工妖精劍。

 「嗯,就是說啊。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有這樣的劍。」

 「這驚人的力量,簡直讓神靈位妖精劍都化成了鈍刀……這才是新時代的劍。一旦知道了這種力量,恐怕再也無法用回以前那過時的妖精劍了。」

 奧爾托爾公爵和安薩羅公爵都愛撫著掛在自己腰上的人工妖精劍。

 實際上,三大公爵在加入沃爾夫旗下的同時,沃爾夫作為主從的證明,也授予了他們人工妖精劍。

 被人工妖精劍壓倒性的力量奪去了心神的他們,已經對自己始終生死與共的妖精劍不屑一顧了。

 他們已經完全把靈魂出賣給了帝國。

 「唔姆!只要有了它,區區那個《野蠻人》根本不足為懼!」

 「可嘆的是,“威爾”這種舊時代化石般的技術在年輕的從騎士之間開始流行,而教授這項技術的希德卿也逐漸受到信賴……但這樣一來,大家應該都會清醒吧。」

 「是啊。跟隨帝國的話,就能如此簡單地得到最強的力量……很顯然,在今後的時代並不需要“威爾”這種技能。」

 「正是。這樣的話,從沃爾夫皇子殿下那裡繼承來的人工妖精劍,就先以我們信賴的騎士為中心,依次配備下去……」

 面對這樣的三大公爵們越發熱烈的興奮談論。

 (哼。這群賣國的人渣們。)

 沃爾夫一邊對此感到驚訝,一邊在心中唾棄道。

 說實話,沃爾夫完全不相信三大公爵。

 因為背叛過一次的人,會背叛更多次。

 但是,不管帝國的帝國騎士團多麼強大,三大公爵家所擁有的妖精騎士團的戰鬥力也絕對不能輕視。

 如果就這樣正面交鋒的話,會造成相應的損失,這種事態,在北方魔國的威脅日益增強的形勢下想要儘可能避免。

 如果能像這樣拉攏對方的話,那就選擇拉攏方為上策。對於這種程度的蠢貨,只要調節一下所提供的人工妖精劍的數量,總能控制住的。

 反正彼此都在謀劃著總有一天要趁火打劫。如果連這些獅子身中蟲(註釋:獅子身中蟲為佛教語,比喻從內部破壞佛法的僧團中的敗類)都馴服不了,還算什麼霸王?

 而且,最重要的是……

 (但如果能把阿爾文……不,阿爾瑪公主握在手中的話,即使是這樣的人渣,我也要拉攏過去。)

 沃爾夫無畏地笑著,然後仰起玻璃杯喝了口酒。

 在不瞭解沃爾夫內心的情況下,三大公爵們越喝越起勁。

 「可是,沒想到阿爾文王子是女人!可恨的阿爾德王,真虧他乾的出來!那個忘恩負義的愚王!」

 「就是說啊!難怪從上一任開始,《湖畔的少女》們就為了能樹立女性為王……也就是“女王”而一點點地進行法律整頓呢!?」

 「但是,法律還沒有整頓完善,以前女人不能成王的戒律仍根深蒂固存在在這個王國的人民之間。也就是說,阿爾文王子已經絕對成不了王了。」

 「如果王子是男人的話,王家派或許還會立王子為王試圖反敗為勝,但現在勝負已定了!是我等的勝利!是沃爾夫皇子殿下的勝利!」

 「為沃爾夫皇子殿下的霸道乾杯!」

 「我等一同,向沃爾夫皇子殿下致以未來永遠不變的忠誠!」

 酒杯和酒杯互相碰撞。

 那一張張醜陋的笑臉絲毫不懷疑自己的勝利和榮光。

 沃爾夫對他們那令人作嘔的卑鄙程度感到厭惡,離開了酒宴。

 ────。

 「阿爾瑪……真虧你明明始終被那樣的人渣包圍著,卻還是為了從各種惡意中守護這個國家,用那纖細的身體忍耐了下來啊」

 沃爾夫一邊為了吹風走在房間的走廊上,一邊這樣想著。

 「果然,我的到來是正確的。像你這樣弱小的女人,不可能成為像王那樣去揹負一切的獻身者。你沒有必要特意去走不幸的路。

 你是最應該獲得幸福的女人。就由我來拯救你。我會給你幸福。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什麼都給你。」

 沃爾夫腦海中浮現出的景象。

 是遙遠的過去——沃爾夫小時候的記憶。

 「雖然你應該已經不記得了……」

 〜〜〜〜。

 阿爾文的父親——先王阿爾德,與沃爾夫的父親——雷基爾•諾爾•德拉格尼爾,是交情深厚的老朋友。(註釋:前文的先帝是リチャード(理查德),皇子的父親則是レギル(雷基爾),按前文第二章所寫,皇子是代替親身父親執政,那他們應該是同一人物。可這兩個名字也不像筆誤……讓我有點不知該如何是好)

 經常互相訪問對方的國家,加深國交。

 然後,那是距今約十年前的事了吧?

 只有一次,雷基爾帶著沃爾夫訪問了卡爾巴尼亞王國。

 當時就是個淘氣鬼的沃爾夫,在父親和阿爾德王進行會談的時候,趁手下不注意溜了出來。

 在廣闊的卡爾巴尼亞城內,隨意地徘徊著進行探索。

 在徘徊的過程中,沃爾夫迷失在了王城內的某個異界內……並與阿爾文。——阿爾瑪公主相遇了。

 這完全是偶然。

 為了將來能儘可能地成為王,阿爾瑪公主從當時起,就被強制要求著平時要表現得像個男孩子,但強制年幼的孩子一天到晚這樣做實在是過於殘酷了。

 因此,只有在有限的日子裡,且在城內存在的秘密異界內,她才被允許變回女孩。

 就像孩子更容易察覺妖精的存在那樣,同樣,孩子在妖精界的一部分——異界內,也更容易因為偶然而迷失。

 所以,沃爾夫與阿爾瑪在那天、那個時候、那個地方的相遇……真的,完全是偶然……這是堪稱機緣命運的奇蹟。

 平常絕對不可能存在的邂逅,在這一天發生了。

 「哈哈哈!吶吶,你是誰!?從哪裡來的!?」

 在異界內——陽光傾洩而下的恬靜泉水旁。

 她那可愛的白色禮服、閃閃發光,明亮美麗的金髮、能讓人吸進去般的青玉眼眸、綻放的笑容。和那簡直就像不知道這個世界存在惡意一樣,過於無垢的純潔無瑕。

 甚至讓人感到一種神聖,連觸碰都讓人覺得忌憚……這般天真無邪的阿爾瑪的姿態在一瞬間貫穿了沃爾夫的靈魂。他的全身都受到了衝擊。

 在那一瞬間,自己的一切都成了阿爾瑪的所有物。

 當時的阿爾瑪還是個年幼的少女,還沒有完全理解自己是女孩子的事實被公諸於眾的重要性。

 但是,當時就很聰明的沃爾夫隱隱察覺到,自己在這麼秘密的地方看到阿爾瑪一事絕對要保密。

 因此,沃爾夫立刻報上假名,隱瞞身份。

 對那樣的少年沃爾夫,純粹無垢的阿爾瑪毫無懷疑地描繪出微笑。

 她拉起沃爾夫的手。

 「吶吶,今天天狐不在呢!所以,我們一起玩吧!」

 然後。

 在耀眼的陽光傾瀉而下的泉水旁。

 阿爾瑪和沃爾夫玩了整整一天。

 在原野上奔跑、在泉水中互相潑水、手牽著手,放聲大笑——

 快樂的時光終歸還是過去,絕不能讓阿爾瑪知道自己和他見面玩耍的沃爾夫,在阿爾瑪的引導下,悄悄依依不捨地分別了。

 〜〜〜〜。

 「阿爾瑪。我……是來拯救你的。」

 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可以眺望王都街景的露臺上的沃爾夫,不知對誰這般低語道。

 帶著夜晚氣息的風搖動著沃爾夫的頭髮。

 「作為女人的你,不必成為什麼王。只要在我身邊天真地露出笑容就足夠了。你什麼都不要想,只聽我說的話就足夠了。雖然做了很多殘酷的事情,但這些終歸是為你著想……」

 就在這時。

 「沃爾夫皇子殿下。」

 輕輕地。

 彷彿從空間的黑暗中滲透出來般,一個女人出現了。

 那是個深深披著幾乎能遮住眼睛的白色長袍的妖豔女人。

 從聲音質量來聽,應該是和沃爾夫差不多同齡的少女……但她身纏的氣氛有些異樣。

 「是你嗎?」

 但是,沃爾夫並沒有特別警惕,就這樣面向那個女人。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個白色女人,是現在沃爾夫的心腹。

 是現在支撐沃爾夫躍進的功臣。

 開發人工妖精劍,形成量產體制,配備給帝國軍的是她。

 把擁有壓倒性武力的白騎士帶至沃爾夫麾下的是她。

 給軟弱的穩健派先帝下毒將其偽裝成重病,讓帝國的主導權掌握在沃爾夫手中的是她。

 促成了與王國三大公爵家第一次談判的也是她。

 除此之外,她還以其他各種各樣的形式,為沃爾夫的霸道做出貢獻。現在她已經是沃爾夫陣營中不可或缺的人才。

 「西邊的情況怎麼樣?」

 「嗯,沒任何問題。不管今後王國方面會採取什麼行動,只要我們選用多重策略,就能束縛住王國軍。事前準備很完美。殿下的勝利已成定局。」

 「這樣啊,那……」

 「嗯,接下來就只剩實現殿下的悲願……只剩將阿爾文王子——不,阿爾瑪公主掌握在殿下手中了。

 殿下通過迎娶那位聖王的後裔為後,便能將這塊大陸上第二強大的國家卡爾巴尼亞王國完全收入手中。

 然後,以此為契機殿下加冕為帝……就此,史上最偉大的霸王英雄譚將開始由吟遊詩人幾經風霜地歌唱傳於後世。

 沒錯——這足以令傳說時代的古老詩謠,被風化得體無完膚。」

 「是嗎?也是啊……呵呵……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沃爾夫的高笑聲在寂靜的夜晚中迴盪著。

 然後,那個白色女人從兜帽的縫隙處注視著對自己的勝利和榮光深信不疑的沃爾夫的身姿。

 「…………」

 露出了微笑。

 妖豔,嫵媚,又令人毛骨悚然。

 她就像在黑暗中抹上一抹硃紅般,一直露出微寒的微笑。

 ────。

 正所謂眾口難防。

 “阿爾文王子其實是女性”——這個傳聞轉眼間傳遍了整個皇宮,乃至整個王都。

 現在,王國中每個人都在談論這個話題。

 ────。

 在布利茲班的教室裡。

 「原來是這樣啊……」

 聽了天狐講述的阿爾文身世,布利茲班的學生們嚴肅地點了點頭。

 「阿爾文那傢伙……竟然懷抱著這麼沉重的東西……」

 「她的心情可想而知……不,這麼說也太過於狂妄。」

 克里斯托弗握緊拳頭髮出呻吟,艾蓮恩嘆了口氣。

 「咕嘶……吸……阿爾文王子……完全不讓我們看到她痛苦的樣子……她一直那麼積極、堅強……都是為了我們……」

 莉涅特抽抽搭搭地哭泣著。

 在這樣的眾人面前,天狐繼續說道。

 「阿爾文總是說,這就是生於王室的命運。說自己已經下定了這樣的決心……要放棄作為女人的幸福,為了這個國家成為王……一直為此努力著……明是如此……明是如此的……!」

 天狐滿臉通紅,她咬緊牙,用力握住刀柄。從緊閉著的眼角,有淚水撲簌簌地滴落。

 「那個男人……無法原諒……!總有一天我會砍死他……!」

 面對天狐的憤怒,在場的所有人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

 「嘛,大概的情況我已經瞭解了。」

 塞奧多爾用冷冷的語調說。

 「說點現實的事情吧。大家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你、你問有什麼打算……這到底是指什麼……?」

 克里斯托弗眨了眨眼,塞奧多爾對此淡淡地回應道。

 「雖然在以前這事就這樣稀裡糊塗地過去了。但那之後,情況又發生了變化……我覺得是時候認真考慮了。」

 於是。

 「還能有啥打算!我一直都是阿爾文的同伴!」

 「天狐前輩說得沒錯!王子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這跟她是男是女沒關係!」

 天狐和優諾立刻生起氣來。

 「啊……你們笨蛋組,果然還是不懂啊。」

 塞奧多爾深深嘆了口氣,開始說明。

 「聽好囉?我理解你們支持阿爾文的心情……但是在這個國家,有著女人不能成為王的規定,以及法律。」

 「……!」

 「你知道為什麼能出現布利茲班這種破壞卡爾巴尼亞皇家妖精騎士學校傳統的特別班級嗎?那是因為阿爾文再怎麼說也是下一任的王位繼承人。但是……這個最大的理由現在已經失去了。」

 「……啊……」

 「也就是說,布利茲班已經是一艘即將沉沒的泥船,別說班級了,就連這個王國今後能否存續都是個未知數。

 如果就這樣跟隨阿爾文,我們就不可能成為騎士。所以我想說的是……今後的安身之道為何?的意思。」

 「這、這……」

 「幸好,經過希德卿鍛鍊的我們,實力已經在學校廣為人知。現在去試探下的話,說不定我們會被三大公爵家派系中的一個撿回去呢。」

 面對如此冷笑的塞奧多爾。

 「你……!?」

 克里斯托弗抓住他的衣襟瞪向他。

 「難道你要背叛阿爾文嗎!?」

 「這不是什麼背叛不背叛的問題!我在講有關現實的問題!」

 塞奧多爾不甘示弱地回瞪著克里斯托弗。

 「我確實覺得對阿爾文感到抱歉!但是,這對我們來說是無法迴避的問題!不要逃避,你應該好好面對,好好思考!什麼都不考慮,只顧著往前衝的話會追悔莫及的啊!?你明白嗎!?」

 「……!?」

 「對了,天狐。優諾。反正你們幾個,就算我這麼說了,也還是打算無條件地追隨阿爾文吧?」

 塞奧多爾望向天狐和優諾。

 對此。

 「那是當然!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是阿爾文的騎士!即使墜入地獄深淵,我也要跟著阿爾文走!」

 「我也是!我的生命是屬於王子大人的!」

 「——嘛,就是這樣。」

 塞奧多爾聳聳肩,再次看向克里斯托弗他們。

 「只要像她們那樣有著“覺悟”就不要緊。

 但是,你們呢?有她們那樣的“覺悟”嗎?不會後悔嗎?你們想成為騎士吧?有不得不成為騎士的理由吧?」

 「……唔……」

 克里斯托弗陷入了沉默。

 艾蓮恩和莉涅特陷入了沉默。

 在場所有的布利茲班學生都陷入了沉默。

 「我、我……」

 克里斯托弗想成為騎士。這是他從小就有的夢想和憧憬。無法成為騎士的人生等同於死亡。

 「……我……」

 艾蓮恩不得不成為騎士。因為吊車尾而與老家斷絕關係的艾蓮恩,只有成為騎士樹立新的家名這一條活路可走。

 「唔……啊……啊啊……我……我……」

 莉涅特也不得不成為騎士。為了維持沒落家庭的生活,只能自己當上騎士掙錢。

 當然,其他的一年級從騎士們也不例外。

 既然已經像這樣通過了各種各樣的考驗,進入了卡爾巴尼亞皇家妖精騎士學校,就有各自“想成為騎士”“不得不成為騎士的理由”。

 現在已經到了不能光說漂亮話,而是必須要現實地考慮今後自己安身之道的時候了。

 「「「「…………………………」」」」

 沉重的沉默支配著教室。

 誰也說不出話來。

 像鉛一樣沉重的時間,緩慢地、無作為地持續著。

 像是要打破這種沉默般。

 「……你……打算怎麼辦……?」

 克里斯托弗就這樣低著頭,對塞奧多爾喃喃道。

 「你是我們當中最聰明的了……你到底打算怎麼辦……?」

 「你問我打算怎麼辦?」

 於是。

 塞奧多爾擺出事到如今了你還說些什麼的神情,推了推眼鏡,說道。

 「那還用問嗎?我是為了在這個國家出人頭地才來到這所學校的——……」

 ────。

 「伊莎貝拉閣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現在王家派的會議室正處於絕贊騷亂中。

 負責國政的大臣和負責國防的騎士們不停地向伊莎貝拉提出疑問。

 「我可沒聽說阿爾文王子是女的啊!?」

 「你騙了我等嗎!?」

 「不,我沒這個打算。」

 伊莎貝拉淡淡地繼續辯解。

 「這一切都是擔憂國家未來的先王阿爾德大人的意志和判斷……當時是為了在王位繼承人不在的情況下穩定政權而不得已為之。雖說如此,我也參與其中是事實。這一點真的非常抱歉。」

 「開什麼玩笑,誰要你謝罪了!?你到底打算怎麼負起這個責任!?」

 「女人……女人不是當不了王嗎……!?」

 「你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嗎!?再這樣下去,這個國家就要被那可恨的三大公爵家和惹人厭惡的帝國侵佔了啊!?」

 「不,艾瑟斯卿,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為了掩蓋王子是女人的事實,現在下封口令——」

 「已經晚了!所有的王都人民都知道了!」

 「不,現在比起這些,應該就王子是女人這一點再進一步說明!」

 「所以,比起這種事,接下來該怎麼做才最——!」

 「那之前責任的問題呢!?這件事的責任問題該如何是好!?」

 「喂,同樣的話要說多少次你才能明白!?伊莎貝拉閣下也說過,這一切都是王的意志!?我們應該對此示以尊重——!」

 「所以說!比起這種事——」

 從剛才開始,討論就一直在反覆兜圈子,沒有任何進展。

 也不可能提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

 「乾脆就按照沃爾夫皇子殿下的要求,把阿爾文王子……不,是阿爾瑪公主嗎!?把她嫁給德拉格尼爾皇室的話!?那樣一來——……」

 「你這混蛋啊啊啊啊——!決不允許你做出這種發言啊啊啊啊啊啊——!」

 「你這樣也算王國的,聖王大人的臣子嗎!?」

 大臣們終於開始扭打起來。

 伊莎貝拉遊離塵世般地望著紛亂的眾人。

 (說實話,卡爾巴尼亞王國陷入了絕境。宮廷內亂如麻,統一決策、國家的運營什麼的都做不了……)

 畢竟,阿爾文作為下一任王位繼承人,即偉大的阿爾德王的正統繼承人的冠冕堂皇藉口消失了。

 在那裡,發誓效忠王室的人,發誓不效忠身為女人的阿爾文的人,還無法決定自己的立場和主張的人……各種各樣的意志和想法混雜在一起,本來就因為三大公爵家的背叛而混亂不堪的宮廷內更是達到了混沌的極點。

 現在,卡爾巴尼亞王國已經是一艘完全沉沒的泥船了。

 想必聚集在此處的人當中,也存在秘密謀劃著,想要趁現在加入三大公爵派和帝國的人吧。

 但是,在這看不到明天的狀況下,伊莎貝拉首先想到的是——

 (阿爾文……真是可憐……)

 只是想到了被周圍的狀況和命運捉弄的可憐少女。

 阿爾文什麼都沒做錯。明明被分配了不合理的任務,但她還是拼命地去認真完成。

 為了這個國家而竭盡全力。她到現在為止,犧牲了各種各樣的東西,一直為此努力著。她以自己的方式成為了一位出色的王。

 但是——結果卻是這樣。

 阿爾文花費半生積累下來的東西,在一瞬間就被無情地否定,被體無完膚地破壞了。

 這結局是否太過於殘酷了?

 伊莎貝拉對造成這種狀況的沃爾夫和三大公爵們,生起千刀萬剮也不足惜的憎恨。

 (儘管如此,我還是……沒有對阿爾文說些什麼的資格……)

 雖說這是唯一的出路,但她也是把阿爾文逼至如此殘酷結局的主要原因之一。

 (如果……如果現在有人能對阿爾文訴之話語的話……那只有……)

 伊莎貝拉腦海中浮現的只有一人。

 被譽為傳說時代最強的騎士。

 這個男人是身為惡鬼羅剎的《野蠻人》嗎?

 還是救國的英雄《閃光的騎士》呢?

 對此仍成謎。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他是騎士中的騎士。

 希德•布利茲。

 現在,有資格對阿爾文訴之話語的人,只有他——

 (從那個孩子還是個幼童的時候開始,我就一直注視著她……雖說沒有血緣關係,但那孩子就像我的女兒一樣……拜託了,希德卿……請救救阿爾文吧……以怎樣的形式都可以……救救那個孩子……!)

 一邊悔恨著自己的無能。

 伊莎貝拉一邊獨自一人,在心中默默地持續祈禱著——

 ────。

 「你果然在這裡啊,阿爾文。」

 「…………」

 這裡,是設置在王城的,阿爾文自己房間中的鏡子所通向的秘密異界內。

 那是處在一片綠意盎然的森林中的,美麗的泉水邊。

 和煦的陽光傾瀉而下。

 微風徐徐吹過。

 小鳥的歌聲撩撥著雙耳,還能感受到妖精們的氣息。

 阿爾文就處在這夢幻而美麗的風景中。

 她抱膝而坐,呆呆地望著眼前的風景。

 「找到你了,真讓人費工夫。」

 希德撓著頭,走到阿爾文身邊。

 注意到希德氣息的阿爾文,模糊不清地低語道。

 「我……沒臉見大家……」

 「!」

 希德突然停下了腳步。

 仔細一看,阿爾文的樣子發生了劇烈變化。

 平時她總是用魔法梳子讓頭髮變短,整齊地穿戴從騎士制服及凜然美麗的男裝。但現在卻完全不同。

 她的金髮流暢地伸長。身上穿著的則是白色禮服。

 平時決不離身的妖精劍也不見了。

 已經什麼都不打算隱藏,什麼都不打算掩飾了。

 在那裡的是作為女人的阿爾文——阿爾瑪公主的身影。

 「啊哈哈,嚇了一跳嗎?」

 阿爾瑪靦腆地笑了笑,輕輕站起身。

 「這件禮服……適合我嗎?」

 「…………」

 「也許是我自大了,但我覺得我很適合呢,我認為只要像這樣好好地把自己打扮成女孩子,也許會很好看。」

 阿爾瑪開玩笑地說著,她抓起禮服的裙角,優雅地轉了一圈。

 裙子下襬輕飄飄地展開。流暢的金髮熠熠生輝。

 那樣的她美得如夢似幻……簡直就童話故事裡登場的公主一樣。

 「吶,怎麼樣?希德卿,適合我嗎?我可愛嗎?」

 於是。

 希德突然露出溫和的笑容說。

 「啊,非常適合你。說實話,即使在傳說時代,也沒有比你更美麗的公主了。」

 「真的嗎!?太好了!呵呵,好高興……」

 阿爾瑪看起來真的很開心,很幸福般地露出了微笑。

 然後。

 短暫的沉默後,阿爾瑪再次轉向希德。

 然後說道。

 「希德卿,我決定了。」

 「…………」

 「我……要嫁給沃爾夫皇子殿下,把這個國家……託付給他。」

 面對無言凝視著阿爾瑪的希德,阿爾瑪繼續說。

 「一切都結束了。魔法已經解除了。我已經不能成為王了……不,這和女人或男人沒有關係……我果然不是那塊料。」

 「…………」

 「儘管如此,我作為王室之人,有義務保護這個國家的人民。雖然作為女人的我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我還是好好思考了,我究竟能做些什麼。

 結果……果然還是我嫁入德拉格尼爾皇室最好。」

 「…………」

 「這樣一來,王國就會與帝國化為一體。雖然沃爾夫皇子殿下對隸屬國的待遇很苛刻……但如果這是身為他身為妻子的我的故鄉的話,也許他會手下留情點。嗯,只要我忍耐……就能保護大家……就能讓大家幸福。」

 「…………」

 面對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讓自己接受一樣的阿爾瑪,希德只是始終保持沉默。只是始終注視著阿爾瑪。

 「其實我並沒有感到那麼悲觀,畢竟即使扼殺自己,也要為了國家和人民忍耐下去這件事……和到現在為止做的完全沒有變化。

 這次只是不是作為男人而是作為女人來完成它罷了。

 只能這麼做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

 「希德卿……一直為了這麼無聊的我,獻上劍……真的非常感謝。

 我果然沒有足夠的器量去成為像你這樣騎士的主君。

 可是,你卻以你的溫柔追隨了我這樣的人……哪怕這隻有一時,但能成為你的主君……我真的很幸福……所以……」

 啪嗒啪嗒。

 就在阿爾瑪的眼角開始溢出淚水……的時候。

 目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希德,突然開口了。

 「這樣真的可以嗎?」

 阿爾瑪猛地抬起頭。

 希德帶著一如既往平靜的表情,用彷彿能看透內心的深邃目光注視這樣的阿爾瑪,

 其中既沒有斥責什麼的意圖,也沒有憐憫的意圖。

 他只是作為一名騎士,直面著阿爾文。

 「……呃……?」

 「我在問你,這樣真的可以嗎?」

 看著眨著眼睛的阿爾瑪,希德嘴角含笑。

 「不,怎麼說呢,很奇怪,這不像你。」

 「……哎……?」

 「我在此世發誓效忠的主君……嗯,雖然是個還不成熟又讓人擔憂的雛鳥……但至少是一個有著用自己的雙腳行走,用自己的劍開闢道路這樣“覺悟”的傢伙……

 作為一名騎士,我就是被你這樣的姿態給迷住了。我違背了侍奉阿魯斯這一位一生中獨一無二主君的誓言,選擇了去侍奉你。」

 「…………」

 「但唯獨在面對這次這件事情上不像你的作風。說著只能那樣做,沒辦法……你只是隨波逐流,自顧自地選擇了一條道路而已。

 你的真心在哪裡?我完全看不見它。

 所以,我才會再次向你提出這樣的問題。“這樣真的可以嗎?”」

 「…………」

 「沒啥啦?看不慣你選擇沃爾夫少爺,或是不爽他阻止你成為王什麼的……我完全沒在想這些。

 不是隻能那樣做,而是“要那樣做”才對。

 不是沒辦法,而是“這是自己所堅信的正確道路”才對。

 只要是你根據自己的意志和選擇做出的決定,我什麼都不會說,會祝福這樣的你,從今以後,也會為了你而揮舞這把劍。

 但是……怎麼想你都並非如此吧?」

 「…………」

 「而且啊,雖然嘴上說著為了國家為了人民,但計劃也太粗糙了吧?

 像沃爾夫少爺這種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男人,雖說是自己的媳婦,也不可能事事都聽女人說的話吧?他就是天生的大男子主義。

 他一定會像對其他國家一樣……找各種理由,把這個國家和人民搞得一團糟。稍微冷靜思考一下就能明白吧?

 被女人耍得團團轉的老好人糊塗王,無論以前現在都只有阿魯斯了。」

 呵呵。

 希德像是在懷念什麼似的笑了。

 面對明明打算大談覺悟,卻完全沒有改變一如往常目中無人態度的希德,阿爾瑪從遇見希德以來,第一次感到了憤怒。

 「不明白的是希德卿!我是女人……雖然到現在為止一直隱藏著,但現在已經完全暴露了!」

 誰也不會再跟隨這樣的我了!無論是國家……還是人民……!」

 「那只是你擅自這麼想罷了。」

 「我、我已經不能成為王了!這個國家有“女人不能成為王”……的戒律,希德卿應該也知道吧!?」

 「什麼啊,那種發黴的陳腐戒律。」

 希德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

 「這個時代的人,好像誤會了。

 不能讓女人當王,自當時騎士道的價值觀而生,即不能讓女人揹負王的重任,應該由男人來承擔。

 這是在女騎士數量比起現代要少得多時的習慣。和男女平等都能成為騎士的現在,情況完全不同。

 明明像現在這樣讓女人作為騎士戰鬥了那麼多,卻唯獨只有王不行,怎麼可能有這種不合情理的事?」

 「〜〜〜〜!?」

 「阿爾文,你聽著。所謂戒律是用來約束自己軟弱的,而不是用來束縛想要變得更好的自己、想要變得更強自己的東西。」

 希德的話讓阿爾瑪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話雖如此,看來這還是有一定法律約束力的,畢竟也有腦袋像化石一樣的傢伙。

 不過,這方面伊莎貝拉會想辦法的。相信伊莎貝拉,她是個能幹的好女人。」

 而且,希德始終以某個大前提,對阿爾瑪訴說著。

 那就是——以阿爾文內心深處還沒有放棄成為王為前提。

 「這種……!這種事……!」

 阿爾瑪一邊顫抖一邊嗚咽。

 「太亂來了……你知道這條路有多少困難……」

 「都事到如今了。竟然要隱瞞自己女人的身份成為王什麼的。你本來就太過於魯莽了吧?」

 希德始終保持著泰然自若。

 「像我這樣的人,不知道能不能真正守護這個國家……說不定,因為我不切實際的奢望,會有更多的人民白白死去……」

 「國家興亡之際,任何一個王都必須與這般沉重的壓力作鬥爭。肩負這一切就是王的義務……在那個每天都在反覆發生關乎國家存亡戰爭的時代中。即使是阿魯斯這樣的人,也總是在拼命忍耐著它。」

 「怎麼這樣……即便如此,這種事作為人也容忍不了……」

 「聽好了,阿爾文。你不是人,是王。」

 希德把手放在阿爾瑪的雙肩上,筆直地看向她。

 「……!?」

 「就這一點上,和你是男是女,完全沒有關係。

 也就是說,這是王這個存在本身所揹負的原罪。

 你應該已經堅定了成為王的決心了吧。那接下來,重要的並不是你有沒有那個能力……而是你作為王想怎麼做?」

 「就算如此!那我到底該怎麼辦……!?」

 對含著眼淚,靠在希德胸口祈求般叫喊著的阿爾瑪。

 「呵,王要做的事已經決定了。」

 希德堂堂正正地說道。

 筆直地注視著阿爾瑪的眼睛,說道。

 「向騎士,下令吧。」

 「——!?」

 「你只要作為王,成為大家的希望之光就可以了。描繪人民自然而然想要崇你為王的道路,並以此為旗幟高舉起來。不要妥協。要以你所描繪的最棒理想國為目標。

 這正會成為引領一切的希望之光。

 然後——用劍鋪就通往那裡的王之路,就是騎士的職責。」

 「希德卿……」

 阿爾瑪皺起了臉,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希德像哄可愛的孫子一樣,溫柔地撫摸著阿爾瑪的頭,問道。

 「所以我說了,這不像你。這次,你沒有下達一次王命。

 你作為王究竟以什麼為目標?想做什麼?想讓我怎麼做?你真正的意志……目的地在哪?」

 「…………!」

 被這麼一問。

 阿爾瑪再次像直面自己的內心深處般,開始沉默地思考起來。

 深入、深入地思考。

 應該這麼做,這樣才合理,只有這樣了,自己是女人,自己不可能做到……將這些雜音一點一點地削去,找出沉睡在心靈深處裸露的原石。

 就這樣,在漫長的沉默之後,阿爾瑪從內心深處挖掘出的答案是——

 「……不能……把這個國家託付給沃爾夫皇子……」

 「…………」

 「確實,如果我和沃夫皇子締結婚姻,把王國納入帝國的旗下……也許……也許就能擺脫北方魔國的威脅……

 但是……這樣的話王國的人民就無法幸福……只是被放任活著而已……他們長久以來,會被帝國肆意剝奪自由,榨取財富,像奴隸一樣被豢養……會一直痛苦下去。

 這種事……我不能忽視!不能就此閉上眼!

 我想在真正意義上守護這個國家!如果無法保護好卡爾巴尼亞王國的獨立……如果無法保護好自由和榮耀,這個國家和人民就沒有明天可言……!」

 「那你打算怎麼辦?」

 對於希德最後的問題。

 阿爾文抬起頭,像是要射穿希德般筆直地注視著他的眼睛,叫喊道。

 「這是王命!以高貴的聖王阿魯斯的系譜——阿爾文•諾爾•卡爾巴尼亞之名下令!

 希德卿……在天騎士決定戰中獲勝吧!向這個世界證明,比起帝國的騎士,王國的騎士要優秀的多!

 然後,為了保衛這個國家不受帝國的侵略……和我(註釋:自稱恢復成了僕,之前都是私)一起戰鬥吧!」

 面對這樣的阿爾瑪——不,阿爾文的拼命呼籲。

 希德微微一笑。

 然後,恭恭敬敬地跪在阿爾文的腳邊……並把手放在胸口,毫不猶豫地宣言道。

 「遵命,我的主君。賭上我的性命必將完成。」

 然後抬起頭來看向阿爾文,露出苦笑。

 「真是太讓人操心了,一開始就老老實實這麼做不就好了。」

 「希德卿……我……真的……非常抱歉……」

 阿爾文一邊大哭一邊說道。

 「有什麼好道歉的?」

 「因為……這完全是我的任性……」

 「所謂王就是任性的。」

 「太魯莽了……到底誰會追隨做出這種愚蠢選擇的我呢……最糟糕的是,也許會演變成……只有我和希德卿兩個人與帝國對抗……」

 「沒關係,我習慣了。」

 希德像個惡作劇的孩子一樣笑了。

 「傳說時代剛開始的時候,也只有我和阿魯斯兩個人。回想起當時勝過魯莽的愚蠢程度,這次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啊、啊哈哈……你這個人,真的是……啊哈哈哈哈!」

 阿爾文不由得笑了起來。

 「如果有希德卿在的話……我真心覺得什麼都能做到……謝謝你……你能成為我的騎士,真是太好了……」

 「這話真讓我誠惶誠恐。」

 說著,希德站了起來,有力地拍了一下阿爾文的肩膀。

 「但是,阿爾文。雖然你說了……最糟糕的情況下會只有你我兩個人……但我不這麼認為。」

 「……哎……?」

 「嘛,你擺出個大架子就行,要順其自然。」

 ────。

 希德和阿爾文從異界回到了阿爾文自己的房間。

 阿爾文換上平常的從騎士裝束,用魔法梳子將長髮一如既往地變短。把一度離手的愛用妖精劍牢牢地佩帶在腰上。

 然後。

 就在阿爾文整理好著裝,在希德的陪同下走出自己房間……的時候。

 「阿爾文!」

 那個房間前方……有著無數人影。

 在那裡,聚集了以天狐為首的布利茲班成員。

 「大家……怎、怎麼了嗎?」

 當阿爾文對此眨著眼的時候。

 突然,眾人一齊跪在了阿爾文的膝下。

 「誒!?」

 「阿爾文。在此處的所有人,都是擁戴你為主君,發誓和你命運與共之人。請接受我們獻上的劍。」

 天狐用不合她風格的鄭重其事態度這麼說道。

 「啊,我會跟著阿爾文走的,畢竟是你把我撿回來的。」

 克里斯托弗下定決心似的說。

 「能夠交託本國未來的王只有你了,阿爾文。我可不能把它交給三大公爵家和帝國家的大少爺。」

 艾蓮恩也無畏地笑著說。

 「我也是……要想真正意義上保護我的家人的話……能保護他們的就只有……阿爾文王子一人!所、所以……雖、雖然我很害怕……!」

 雖然莉涅特即便在這種時候也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但她還是表明了自己的決心。

 「麻煩的事我一概不知!但我的生命是屬於王子大人的!這和王子大人是男是女沒關係!倒、倒不如說如果是女性……更!」

 語氣輕鬆的優諾像往常一樣充滿活力,天真無邪地叫喊道。

 其他決定跟隨阿爾文的布利茲班學生們也紛紛表明自己的決心,發誓效忠。

 然後——

 「我啊,決定了要在這個國家出人頭地……」

 站在稍遠處的塞奧多爾說道。

 「坦白說,在這種情況下跟隨你是魯莽的。我覺得趁現在去投奔三大公爵家要比這強一百倍。不過……我並不討厭這形勢不利的賭局。」

 塞奧多爾毫不膽怯地說著,向阿爾文跪下。

 「冷靜想想……我也覺得這個國家的王非你莫屬。哼,阿爾文,可不要讓我失望哦。」

 「大、大家……」

 在這樣仰慕自己的人們面前,阿爾文眨起了眼睛。

 希德用力拍了拍阿爾文的肩膀。

 「看?我不是說了嗎?你比你想的更有王的器量。要有自信。」

 「希德卿……」

 「綜上所述。總之……先把天騎士決定戰。輕鬆地贏下吧。」

 希德一邊活動著脖子一邊說道。

 「讓那個狂妄自大的少爺大吃一驚吧。華麗地展現出我等主君堅定的意志和決心吧。其他事在那之後再談。」

 「是、是……!請多關照……!」

 ────。

 正當王國陷入大混亂之時。

 目前一直頑固地拒絕出場的希德,遵從阿爾文的王命,表明參戰天騎士決定戰。

 投入已經以王國最強而聞名的希德,這條王命可以說是阿爾文對沃爾夫皇子過於明確的反叛意志。

 “為什麼事到如今才這麼做?”

 “就算贏了又能怎麼樣?”

 “說到底,只是女人自以為了不起而已。”

 在無論是王家派還是反王家派都談論的各種紛飛的流言中,時間飛逝而過——

 然後。

 命運的聖靈降臨祭終於到來了。

第五章 聖靈降臨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