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對抗意識

第三卷  第二章 對抗意識 完成本次的特別課題，布利茲班的希德他們返回了王都。

 一騎著馬，和隨行的士兵們穿過城牆。

 眼前就出現了令人意外的景象。

 「「「「唔噢噢噢噢！阿爾文王子大人啊啊啊啊啊啊——！」」」」

 雖說是王室的人，但阿爾文只是作為學生完成了一個課題。並沒有特別通知，但眾多王都的民眾卻依然熱烈地迎接阿爾文的歸來。

 民眾們手裡正舉著小旗。旗上刻著以黃色為基調的龍紋——是布利茲班的紋章旗。

 他們揮舞著旗幟，舉起雙手，向阿爾文他們發出歡呼。

 「這、這是怎麼回事？」

 「看來……剛才回到王都的先遣隊，添油加醋地將你們的各種出色表現吹噓了一番啊。」

 面對在馬上眨著眼睛的阿爾文，希德說道。

 天狐等其他布利茲班的學生們的反應也差不多，一副驚呆了的表情。

 不顧這樣的學生們，王都民眾們的歡呼仍在持續。

 「阿爾文王子！恭喜您初戰告捷！」

 「聽說您大大活躍了一番！」

 「王子竟然親自站在前線，為人民而戰……嗯……簡直就像第二個先王阿爾德大人……！」

 「你聽說了嗎?！？布利茲班最近在模擬比賽和騎馬標槍賽中也完全不輸給傳統三班級！？」

 「真的嗎?那些孩子變得那麼強了？」

 「怪不得能把那個戈爾山賊團剿滅！」

 「阿爾文大人，說不定會成為第二個先王阿爾德大人……不，聖王阿魯斯大人！」

 「這個國家前途似錦啊！」

 ────。

 在王都人民的歡送下，希德他們凱旋著返回了卡爾巴尼亞城。

 踏過橫跨城下町和城鎮溪谷的石橋，穿過正面城門，進入城內。

 一進入城內，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掛著三面紋章旗的一座小城館。

 以赤為基調的獅子——杜蘭德班的紋章旗。

 以青為基調的梟——奧爾托爾班的紋章旗。

 以綠為基調的獨角獸——安薩羅班的紋章旗。

 掛著這些的小城館，是傳統的三年級學校，卡爾巴尼亞皇家妖精騎士學校本館校舍。

 隱藏在本館校舍後方的是一座小小的別館，上面掛著以黃為基調的龍——布利茲班級的紋章旗。這裡是阿爾文他們布利茲班的校舍。

 希德暫時在此處和布利茲班的其他學生們分開，帶著阿爾文和天狐，穿過這裡的卡爾巴尼亞皇家妖精騎士學校區域，前往深處的大城館——本城。

 然後，前往城內中層——《湖畔的少女》神殿區域。

 他們在那裡進行了此次課題的結果報告，在得到大量的功績點後，離開神殿。

 三個人就這樣在城裡走著，目的地是布利茲班的宿舍樓。

 「呵呵，今晚看來能美餐一頓呢，阿爾文！」

 天狐高興地說。

 不知是否是心情特別好，她的尾巴啪嗒啪嗒地左右搖晃著。

 「有了這次賺的功績點，我們的學生生活質量也會有很大的提高！」

 「嗯……是啊……」

 但是，當事人阿爾文的表情卻有些不高興。

 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的天狐歪著頭，擔心地瞥向阿爾文的臉。

 「怎、怎麼了嗎？阿爾文？」

 「總覺得……有點那個……我想到了遠征地的村民們，還有剛才迎接我們的王都人民……」

 阿爾文苦笑著呢喃道。

 「總覺得……大家都對我評價過高了……」

 「評價過高……嗎？」

 「嗯。當然，我有在拼命努力……但作為國王，我還遠遠不及父親大人……即使到了現在也依然完全依賴著希德卿、伊莎貝拉，還有布利茲班的大家……依然一個人就什麼都做不了……」

 就這樣，阿爾文吐露了自己的心聲。

 「這就代表，大家都對你有那麼高的期待。」

 嘭的一聲。

 希德把手放在了阿爾文的頭上說道。

 「北方魔國的威脅，對國內治安的不安，周邊國家的壓力，最重要的是王的缺失……在這樣的局勢下，身為被譽為英雄的先王孩子的你，又取得了輝煌的戰果，堂堂正正地守住了人民。大家對你懷有希望也是理所當然。」

 「…………」

 阿爾文陷入了沉默。

 希德對著這樣的阿爾文微笑著，簡短地問道。

 「呵……覺得是負擔嗎？」

 對此，阿爾文抬起頭，毅然地回答。

 「不……王本該如此，我已經做好了覺悟。」

 「說得好，這才是我的主君。」

 希德滿意地點點頭。

 「不過，即便如此也不必勉強自己。辛苦的時候就毫不客氣地說出來。就由我作為騎士，來和你一同揹負負擔。」

 「嗯，靠你了哦，我的騎士。」

 聽了希德的話，阿爾文露出微笑。

 在這般訴說信賴的希德和阿爾文間。

 「唔~~！」

 天狐鼓起臉頰，插嘴道。

 「我、我也要一起揹負！？我也是阿爾文的騎士啊！只有這點就算是面對師父我也不會退讓哦！？」

 「啊哈哈，謝謝你，天狐。當然，我絲毫沒有忘記你的意思。你和希德卿是一樣重要的臣下……摯友。」

 「真的嗎～～！？總、總覺得從最近的阿爾文身上能感受到……你對師父有種超越了主君和臣下關係的什麼在……！」

 「等！？天、天狐！？你、你說什麼——！？」

 阿爾文頓時滿臉通紅，開始騷亂起來……就在這時。

 ——突然有人的氣息從前方靠近。

 這氣息中夾雜著明確的敵意。

 「……？」

 察覺到這一點的希德突然停下了腳步。

 阿爾文和天狐也按捺住浮動的心情，停下不動。

 不久，從城內通道前方走來了……身穿卡爾巴尼亞皇家妖精騎士學校從騎士禮服的紅髮少女。

 「嗯？那個女人是……」

 希德對那個少女有印象。

 第一次和那個紅髮少女對峙，是在大約兩個月前——四班級聯合交流比賽的會場。

 當時只是打了個照面，沒有交談的機會。

 但是，那個少女是被神靈位的妖精劍選中的著名學生，最重要的是，她經常投來近乎敵意的銳利視線，所以希德記得很清楚。

 那個少女的名字是——

 「這不露伊瑟•賽麗亞斯嗎?上次四班級聯合交流賽之後第一次見面呢。」

 希德輕鬆地向露伊瑟打了個招呼。

 但是，並沒有回應他問候的露伊瑟，在希德他們面前停下了腳步。

 然後，用要咬上去的眼神瞪視著他們，單方面地放言道。

 「哼，區區垃圾堆班級的教官和學生。」

 「什……！？」

 面對被敗了興致的阿爾文和天狐，露伊瑟絲毫不掩飾心中的不快，繼續說道。

 「你們最近有夠隨心所欲啊。」

 「…………」

 「吊車尾的你們如果和《湖畔的少女》勾結在一起，只接受對自己有利的課題，就可以通過簡單地山賊退治來保護人民、賺取點數……想必心情很愉快吧？不成器的阿爾文王子啊。」

 「什——！？真是失禮……！」

 「怎麼這樣……我並沒有這個打算……」

 面對露伊瑟單方面的謾罵，天狐和阿爾文想要張口反駁的時候。

 被希德伸用手製止了。

 「哈哈。這話說的真難聽啊，露伊瑟。怎麼了？心情不好？」

 「說什麼我的話難聽，這不就是事實嗎！？」

 露伊瑟目光銳利地瞪向希德。

 「最近，盡是你們布利茲班在獲取那些能輕而易舉取得戰果和名聲的課題……！這如果不是和《湖畔的少女》勾結，還能是什麼！？」

 「我說啊……《湖畔的少女》之長，卡爾巴尼亞皇家妖精騎士學校的校長伊莎貝拉，無論何時都是公平的哦？」

 希德聳了聳肩說。

 「確實，這次因為種種原因，優先讓我們去討伐山賊團……但這並不是偏袒，而是因為布利茲班有這樣的實力。

 伊莎貝拉總是不辭辛苦地思考與班級實力相匹配的課題，並將它們交給學生們。

 畢竟，課題難易度的設定出錯，就會危及到學生的生命。

 就算伊莎貝拉和三大公爵家以及傳統三班級的關係不好，她從中也不會摻雜個人感情。那傢伙真的是個好女人啊。」

 「騙人！」

 露伊瑟吼叫道。

 「那麼……為什麼，當你們布利茲班在課題上取得輝煌戰果的時候，卻只給了我們傳統三班級無人關心的無聊課題！？為什麼不把能獲得你們這樣榮譽的課題也交給我們！？」

 希德一聽，愣愣地說道。

 「因為，交給你們也完不成啊。」

 「——！？」

 當然，希德並沒有煽風點火的意思，他只是把事實說出口而已。

 但是，不可能明白這一點的露伊瑟只覺得自己被無比直接地嘲諷了，受到的衝擊讓她說不出話來。

 「如果你們去完成這次布利茲班的課題，一般情況下會死好幾個人哦?給你們做這麼不合適的課題，這才叫惡毒吧？」

 「開、開什麼玩笑啊啊啊啊啊——！」

 露伊瑟叫喊起來。

 希德的發言是以某個事實為大前提的。完全無法認同這一事實的露伊瑟，只能大聲發出反駁。

 「身為神靈位的我……！身為榮耀的傳統三班級學生的我們，難道還不配給區區山賊做對手嗎！？簡直是侮辱，你這邪道！」

 「嗯？在這個時代，指出事實就是侮辱嗎？」

 希德像在尋求答案一樣，回頭看向阿爾文和天狐。

 但是，露伊瑟逼近希德，抓住他的衣領，和希德面對面。

 「我、我等和你們這些地靈位的雜魚劍持有者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比賽和實戰是不一樣的啊。」

 「像你們這種吊車尾能做到的事情，我們不可能做不到……！」

 「所以說啦，你們不行。」

 希德終於無可奈何地說出了口。

 「你們太弱了。」

 「〜〜〜〜！？」

 沒錯。希德話語的大前提，那個事實。

 “傳統三班級比布利茲班弱”。

 被希德毫不留情地說出口，讓露伊瑟氣憤到瀕臨爆發的邊緣。

 「確實，我剛來的時候，因為妖精劍的劍格差距，使你們傳統三班級比布利茲班要強……不過這早就被推翻了。總之先承認現實吧。」

 「…………」

 「嘛，放心吧。雖然現在還太弱，還不值一提，但只要你們具備了上戰場的實力，伊莎貝拉也會給你們相應的課題。」

 「…………」

 「……嗯？這麼說，難道……你是因為同世代的阿爾文他們在課題上大顯身手，受到人民的追捧而感到很羨慕嗎？噗……什麼嘛，這不意外有可愛的地方嗎，哈哈」

 希德一邊咔咔大笑，一邊繼續說著毫不客氣的話。

 阿爾文和天狐在一旁提心吊膽地看著。

 然後，高傲的露伊瑟的忍耐力也已經到了極限。

 因為對方是其他班的教官騎士而勉強忍住的激情——終於爆發了。

 「你這混蛋——！是在愚弄我嗎啊啊啊啊啊啊——！？」

 露伊瑟拔出了自己掛在腰上的雙劍妖精劍——

 「哎！？」

 「等——露伊瑟！？」

 在睜大眼睛僵住的阿爾文和天狐面前——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簡直就像電光火石，露伊瑟雙劍交叉呈X型向希德砍去。

 但──

 「嗯？」

 「什——！？」

 露伊瑟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希德用一根手指抵住了露伊瑟兩劍的交叉點，完全止住了她劍的勢頭。

 當然，希德觸碰刀刃的指尖沒有任何割傷。

 「咕、唔唔唔唔唔……！？」

 嘎吱嘎吱……

 即使露伊瑟接受妖精劍的瑪娜供給，用盡全力想要砍下去……希德依然紋絲不動。那份重量和穩定感，簡直就像在面對一座巨大的城堡。

 「哦……古今中外，決鬥私鬥都是騎士的精華所在。我不討厭哦，露伊瑟。」

 希德隔著交叉的劍，對露伊瑟露出微笑。

 「不過，就這點本事，想找我做對手還早了一千年。」

 啪！希德移開了抵住劍的手指。

 光是這樣露伊瑟的雙劍就發出咚的一聲，被左右彈開，她的身體也華麗浮起，向後倒去。

 「該、該死……」

 露伊瑟顫抖著，抓起劍後退。

 露伊瑟並不是外行。是以武之極致為目標的騎士。

 所以，通過剛才的過招，她深刻地領悟到了。

 即使現在的自己砍了幾千次、幾萬次，自己的劍也絕對不可能觸及希德。

 傳說時代最強的騎士——露伊瑟重新體會到了這個頭銜的意義。

 「嗯，劍法不錯，也很有天賦。正因為如此，才可惜。」

 然後，希德不帶惡意地對顫抖著低下頭的露伊瑟繼續道。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教導你的訓練，你一定會有所成長。」

 但是，希德這般為對方著想的話，卻只是在毫不留情地消磨露伊瑟僅剩的自尊心和自豪感。

 「閉嘴……！連妖精劍都沒有的騎士，不要說這種好像理解我的話！」

 不甘心地用雙劍敲打著地板，露伊瑟叫喊道。

 「《野蠻人》希德•布利茲……！」

 露伊瑟用看弒親仇人般的銳利目光瞪向希德。

 「殘暴邪道又冷酷無比！隨心所欲地馳騁於戰場，隨心所欲地揮舞雙劍殺人的惡毒騎士……！

 其累加的罪孽和屍首堆積如山，在最後落得被自己的主君、聖王阿魯斯親自誅殺，落得了作為騎士而言無比可恥的下場……！他正是，不應成為騎士的騎士！」

 「……哦？那又怎麼樣？」

 「我……不認可你……！」

 面對似乎頗有興致地回應的希德，露伊瑟繼續緊咬不放地宣告道。

 「為什麼……！？為什麼像你這種不應成為騎士的騎士，卻擺出一副騎士中騎士的樣子，在這個國家裡橫行霸道……！？」

 「…………」

 「我不認可你這種毫無騎士榮耀和名譽的《野蠻人》！」

 然後，露伊瑟轉移視線，這次她盯上了阿爾文。

 「你也是……阿爾文王子……！」

 「……！？」

 話題轉向自己，讓阿爾文眨了眨眼。

 「區區毫無力量的弱小王室！想要利用偶然得到的《野蠻人》去提高自己的權勢的你，我不認可！

 可恥的主君與可恥的騎士！我絕對不認可你們……！」

 「嗯，我倒沒關係……但別這麼說阿爾文。阿爾文在很多方面都很努力呢。」

 沒有表現出特別不愉快的樣子，希德只是語氣輕鬆地對她的話一筆帶過。

 「吵死了！你和阿爾文都是導致這個國家死亡的病灶！你們這樣的存在，總有一天必定會將騎士的名譽和榮耀踩在腳下，給這個國家帶來災難！」

 「…………」

 「我……賭上這把劍和騎士的榮耀，總有一天，一定會打倒你們！洗乾淨脖子等著吧！《野蠻人》們！」

 丟下這句話。

 露伊瑟焦躁地收起劍，轉過身去。

 然後，抖著肩膀地離開了。

 一邊目送著露伊瑟的背影，希德一邊感慨地說道。

 「呀嘞呀嘞，那個年紀的女孩子真難懂啊……」

 「我覺得倒不是露伊瑟難懂，而是師父的措辭有問題。」

 天狐瞪著眼嘆氣道。

 「可能是因為以前和現代感覺不同的原因吧，露伊瑟很自然地就被煽動了呢……」

 阿爾文只能露出苦笑。

 「……？這個暫且不論。」

 希德不解地歪著頭，繼續說道。

 「這麼說來，馬上就是你們一年級從騎士們的妖精界合宿了吧？」

 「啊，是的……」

 「這麼說來，確實啊……」

 對於希德的提問，阿爾文和天狐點了點頭。

 「雖然，我們確實只是在完成正當的課題……但我認為，像剛才露伊瑟那樣想我們的其他班學生應該有很多。」

 「竟然要和這樣的其他班學生一起，在同一個地方進行一個月的訓練合宿……感覺現在就有一股麻煩的味道撲鼻而來……」

 「雖說這次集訓是卡爾巴尼亞皇家妖精騎士學校一年級從騎士們，這學期最後的必修課題……不過，事到如今總感覺心情好沉重……」

 就這樣，阿爾文和天狐面對面地嘆著氣。

 「……嗯，原來如此。嘛，這也許也是個好機會。」

 希德一邊瞥向露伊瑟離去的方向，一邊模糊不清地低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