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金色之王的來訪
第五卷 離婚背後隱藏的秘密!? 第五章 金色之王的來訪
離慶祝春天來臨的典禮——聖燭節,還有一週。
就像是為了悄悄混入城堡忙碌的氛圍一般,尤奈亞國王斯坦特·麥克納瑟·尤奈亞造訪了黑龍城。
幾乎所有的護衛兵都在城外待命,陛下只帶著極少數的近衛。從自己房間的窗戶凝視著一行人的菲爾注意到,在組成隊伍的士兵中,夾雜著一絲鮮明的色彩。
(……啊! 騙人、該不會、那個人……衣服是黑色的,也披著紅色的披肩……)
一瞬間,菲爾以為自己看錯了。——不,確實是『他』。
菲爾立即坐立不安起來,飛奔出了房間。
「高文老師——!!」
「……欸欸、菲爾蒂婭醬!?」
變裝成梳著麻花辮戴著眼鏡的『女僕』的菲爾,趁著周圍沒有人的時候,一口氣朝單手持聖杖的紅髮男子撲了過去。
高文一邊緊緊地抱住菲爾,一邊微微睜大了眼睛。
「好久不見了。你看起來很精神呢,太好了!」
「嗯,您也是啊!」
菲爾狠狠地抱住他寬廣的胸膛,一下子被反抱了回來,高文把手伸到她的腋下,將她像小孩子一樣舉了起來。
「哇啊」
就這樣被轉了一圈,菲爾不由得吃了一驚,但不久她就開始咯咯地笑了起來。
將菲爾撫養長大的親人——高文·赫勒爾德,擁有既纖細又健壯,像獅子一般誇張的巨大體格,是一位年齡不詳的美男子。很久以前,他是作為傳說中的傭兵隊長『紅髮的惡鬼』聞名東西方的身經百戰的勇士,但現在,他因為一些陰差陽錯的關係,成為了下級神職人員吟遊詩人,也是菲爾長大的孤兒院的院長老師。
「老師,這是怎麼回事? 沒想到您居然會和陛下一起來,看到你們的時候,我嚇了一大跳啊。」
「嘛,作為聖職者來說這是特例呢。這個呢,人家是被僱傭的,接到了來自陛下的正式委託。」
「欸欸。您被重用了嗎!?」
菲爾大吃一驚。
雖然聖職者被認為是與王權背離的存在,但最高級別的橡樹賢者之流,確實會被王室重用。但是,這事發生在吟遊詩人身上卻很少見。
「重用……可以這麼說。嘛、……有很多人家不能放任不管的事情。」
「欸?」
「唔嗯沒什麼。啊,不過這次,人家是被黑龍公指名的喲。人家前陣子才為了『試煉』來過一趟對吧? 大概是因為那個時候,黑龍公看中了人家身上的某一處閃光點,所以特地在私人信件中推薦我前來的吧?」
雖然人家是不情願的啦,高文臉上隨後浮現出的表情,讓菲爾心中一陣不安。
(發生什麼事了嗎?)
或許是沒有注意到皺著眉頭的菲爾,高文聳了聳肩膀,說道:「真是叫人家為難呢。」
「但是不需要擔心哦? 為了不給大家添麻煩,也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人家有好好地威脅——不對,是拜託孤兒院周圍的王立騎士團的團員們喲。」
聽到高文說令人不安的發言,菲爾抽搐著臉頰乾巴巴地笑了兩聲,然後高文輕輕地將她放了下來。
因為所有的護衛兵都站在會談舉行的房間前待命,所以在這裡的只有自己一個人——這時,高文閉上了一隻眼睛。
「啊啦,是朋友嗎?」
「! 啊、是的。」
高文的視線突然落在了門附近。
與菲爾同行的拉娜,最初似乎被像聖詩篇中出現的戰神般頑強精悍的吟遊詩人驚得倒吸一口氣,但現在卻呆呆地張著下巴。
菲爾覺得這是常有的事。這是任何一個聽到從他嘴裡蹦出來娘娘腔之後的人都能毫無例外地表現出來的反應。但是,一對上視線,拉娜就把驚掉了的下巴安了回去,慌慌張張地糾正了姿勢。
菲爾將手轉向拉娜,向低著頭的她介紹。
「老師。這裡是在這座城堡裡擔任『夫人』的貼身侍女的拉娜。我穿上女僕服的時候就不用說了,我做『那邊的工作』的時候也幫了我很大的忙。」
「初、初次見面。我叫拉娜。那個、我才是受到了菲爾小姐更多的幫助。」
「不不你在說什麼呢拉娜,我才是更加受你照顧的吧?」
「笨蛋,請你閉上嘴別吭聲了。你以為至今為止我都被你救了多少次了?」
面對分毫不讓地爭執著的兩個人,高文逐漸笑容滿面。
「自我介紹之後再說,菲爾蒂婭醬的事情,你全部都知道嗎? 你好拉娜醬,我家的孩子受你照顧了。」
「沒、沒有。」
他的身高很高,仔細看的話會發現臉上會有一點傷痕,對於連意志堅強的人都不怎麼敢與其對峙的高文,拉娜明顯有些緊張。菲爾戰戰兢兢地打斷道:
「拉娜沒關係的,老師不會咬你的。無論被形容粗獷還是恐怖都只是外表而已。他本人總是聲稱自己是熊的身體少女的心。雖然有點可疑。」
「能和克洛維斯殿下針鋒相對地吵架,膽子比我大上五倍的你說出的話,比埃爾連鎖SARITA說出的『算了便宜賣給你』還要不靠譜哦!!」
「那——個,你們,稍微努力把聲音壓低一點吧?」
「嘛」喀哧喀哧地搔著臉的高文輕輕地苦笑了一下。
「你好像交到了關係很好的朋友呢,所以人家放心了。她雖然外表很可愛,但裡面卻像是塞著一個小小的大叔似的孩子,但今後也請你多多關照。」
對於那句話,拉娜似乎心裡有數。也許是因為高文的語氣很直爽吧,她不假思索地探出身子來。
「小小的大叔……難道是說她為了抬起快要掉下來的襯褲,故意大步之類的?」
「對啊對啊,還有梳頭基本上是用手來梳,或者說夢話的時候也在數零錢之類的。」
「看到鏡子的話會反射性地做鬼臉之類的? 這孩子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的嗎? 真是的,菲爾真是沒救了。」
「真讓人頭疼啊。哎呀討厭,我們不是也能成為好朋友嗎?」
在赤裸裸地講述自己日常生活的兩人之間,菲爾慌慌張張地插口道:
「等等老師,拉娜,你們都在說些什麼啊——!?」
「什麼……」
「因為感受到了與懷抱同樣煩惱的戰友邂逅的快樂?」
「夠了!」
在連耳朵都變得通紅,鼓起臉頰的菲爾面前,高文和拉娜互相使著眼色,微微一笑。——看來兩人似乎很投緣。
(雖然很高興但是又覺得很不開心!)
就在菲爾悄悄地生悶氣地時候,高文突然收斂了笑容。
「對了,菲爾蒂婭醬和拉娜醬。你們來見人家,只是為了看看人家的臉嗎?」
不愧是老師,真敏銳。菲爾揚起下巴,迅速環視周圍。雖然早就確認過沒有人,但還是想這麼做。她深吸一口氣吸氣,說出:「其實」
「正如您所料。有點難以啟齒的請求……」
在菲爾遊移視線的時候,高文湊近耳朵問道:「什麼?」
從小時候開始,只要菲爾想和他說悄悄話的時候,他就會彎下那高大的身軀。菲爾一邊懷念著當時那種溫暖的癢癢的感覺,一邊將雙手搭在嘴邊,踮起腳來。
「其實現在,席蕾妮大人被捕了。她就在這座城堡裡。」
「……啊啦討厭。」
菲爾覺得這應該是個相當驚人的消息,但高文似乎並不怎麼驚訝。因為高文平淡的反應菲爾歪了歪頭,繼續說道: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請陛下幫忙,但是席蕾妮大人現在好像不想見到他。所以我會在這裡發起佯攻戰術,吸引殿下和陛下的視線,趁著這個機會,高文老師能不能請您保護席蕾妮大人呢?」
席蕾妮說過她在樣貌恢復之前絕對不想回到皇宮。所以,暫時只能讓她在貝爾法提斯的孤兒院裡恢復體力了。
但是,那位體弱多病的公主能否忍受貧窮的生活,是一個很大的不安定因素。而且,如果中途這件事情暴露出來的話,高文就會陷入意外的窘境。
(苦肉計也是有限度的吧。果然……)
菲爾越想越緊張,忍不住脫口道:「那個、果然還是……」打算撤回前言,但高文的回答卻意料之外地滿不在乎。
「小事一樁。……假設我沒有在回程途中就想丟掉她的話……」
菲爾有些在意他最後那句令人不安的嘟噥,但在她詳細地追問之前,高文向她確認道:「那麼,現狀是怎麼樣的?」,令她忘記了這回事兒。
「如果要把樹葉藏起來的話,應該是在森林裡吧,我和拉娜兩個人準備了各種各樣的小道具,現在席蕾妮大人躲在了一個絕妙的地方。」
目前還沒有被任何人注意到。「啊!」拉娜也舉起手。
「我聽菲爾說吟遊詩人大人十分強大。還有就是,想要引起殿下們的注意,如果可以的話也請您幫忙……這很困難嗎? 呃、哇嚇!」
高文將不安地抬頭望著他的菲爾和拉娜的頭攏在一起,輕輕地撫摸著。
「交——給人家吧? ——其實人家比起吟唱聖詩篇,更擅長和惡勢力打交道呢。」
揚起半邊臉無畏地笑著的老師,讓人想起了菲爾所不知道的往昔面孔。
「這是自停戰講和以來第一次和您會面吧,黑龍公。好久不見的妹夫,是的,這是尤奈亞特產。」
在讓凱準備茶點的時候,斯坦特遞給克勞的是一條吐出紫色毒焰的漆黑的龍形狀的玩偶。
「今日的餘……不對,我的立場不過是您的一位訪客而已。所以,我給您帶來了一些不成敬意的小玩意兒。」
閃耀著蜂蜜色的金髮,還有湖水似的綠眼睛。彷彿騎士故事中出現的王子般年輕的尤奈亞王,嘴角浮現出淡淡的微笑。與之相對的克勞則皺起眉頭「……? 這是什麼?」
雖然勉強但好歹對方也是一國之君,基本的敬意克勞還是要表現出來的:「您用隨意一點的語調也沒關係哦。而且,對一點都不想尊敬的人,僅僅講話方式禮貌些,也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吧?」他用和平常一樣的講話方式,提出了帶刺的提議。
「黑龍公,你沒有見過這東西嗎?在王都貝爾法提斯的人民中,這東西很流行。據說是模仿了某國某位皇子的『毒龍玩偶』,具體是誰就不用我多說了。」
「……嘿誒。也就是說,是要恭恭敬敬地裝飾在灶上供奉的嗎?」
「不對,好像是要把它捏碎,丟進火裡,或者是用釘子把它的頭釘在柱子上來辟邪,從而達到消愁解悶的目的。」
「喂。以辟邪為前提,最後是不會說出『消愁解悶』這種話的吧?」
在無聊的應酬期間,凱端來了用佛手柑和矢車草製成的甜香味的茶。但斯坦特根本不想碰被擺在那裡的東西,開門見山。
「……沒事吧。我要找尋的那樣東西……」
「啊啊,就是說啊。歡迎來到這麼偏遠的地方來參觀寶石,兄長殿下。」
雖然臉上帶著殷勤的笑容,但斯坦特的眼睛卻完全沒有笑。
(……他果然上鉤了)
——兄長殿下敬啟,希望您能屈尊來我家一趟。
我想請您一睹我領的至寶。那是十分珍貴而美麗的夕輝晶。我剛得手第一個的時候,以為這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珍寶,沒想到還能將第二個弄到手。這真是脆弱而又夢幻的寶石啊。
克勞向斯坦特寄出了這樣一封信。
夕輝晶是科爾巴赫的特產。如果只是讀了一遍的話,會覺得那只是想炫耀一下剛剛得到的寶石,內容很令人討厭。
但是,黃昏的顏色也暗示了席蕾妮和菲爾的顏色。如果他捉到了消失的妹妹,自己就必須快馬加鞭地趕去。
(那麼,一國之主是如何說服臣子們的呢?)
克勞眯著藍色的眼睛,微微彎曲著嘴唇。
「“我要找尋的東西沒事吧”,嗯……也許還活著吧,興許又並非如此。」
克勞模仿了以前他向真正的席蕾妮質詢菲爾的安危時,收到的回答。斯坦特皺起了眉頭。
「真是討厭的回答方式啊。看來你一點都不想掩飾你那糟糕的性格呢。」
「是嗎。那就當作是這樣吧,也沒別的意思,請您一個字也不要漏地告訴您正在尋找的寶石一聲“你的性格真糟糕啊”。」
「……雖然不太清楚是什麼情況,當時大概是她心情不好吧?」
面對克勞咄咄逼人的話術,斯坦特皺起了眉頭。克勞卻毫不在意地進入了正題。
「這裡不怕隔牆有耳,所以您不用擔心。我就單刀直入地問了,兄長殿下,您究竟打著什麼主意?」
「什麼主意,是指?」
這聽起來十分荒唐。
克勞也想過從意想不到的地方發動攻勢,但不管怎麼說對方也是那個席蕾妮的哥哥,估計都是一丘之貉。克勞認為只憑奇策的話是徒勞的,於是果斷地大刀闊斧發動了進攻。
「比方說,給新娘找一個一模一樣的替身,這是您提出來的主意吧?」
「……你在說什麼啊?難道說你是為了懷疑和侮辱他的誠意才特意叫尤奈亞國王前來的嗎?」
斯坦特眯起了眼睛。克勞「哼」了一聲,將手指貼在太陽穴上。到了這種時候還不死心。在這方面還真不愧是兄妹啊,關係不是一般的好。
(嘛,到剛才為止的話,他還是可以繼續裝蒜下去,或是把罪全部都推到菲爾一個人頭上然後逃走的吧? 僅僅是以他的妹妹為人質,就有如此大的效果。)
在他不顧危險地跳進對方懷裡的時候,就已經決出勝負了。那麼,要怎麼做呢?
「算了,你不想坦率地回答的話也沒關係。只不過在公佈那件寶石之前,它可能會丟失一兩隻腳。」
「吾主,寶石可沒有腳啊。」
「……不要不識相地打岔,凱。對了,那就說色彩吧。如果失去了色彩的話,就是丟掉了眼珠吧……哦呀,這不還是在說寶石嗎——」
(※注 這裡作者要表達的意思大概是,日語中,眼珠的寫法為「目玉」,只看字面意思的話也可以理解為一種玉石。)
「毒龍公。正如傳聞所說的那樣,你真是惡趣味啊。」
不知什麼時候,斯坦特臉上的表情完全消失了。他像是要吐掉什麼東西一般嘟囔道,然後發出了一聲嘆息。
「但是我安心了。之所以能進行這樣的恫嚇,是因為腳和眼球都還是是安全的吧。」
「只要您回答我的問題,不就能親眼去確認了嗎?」
慢吞吞地麻煩死了,克勞說著喝了一口茶。
斯坦特一臉為難地沉默了一會兒,終於,他垂下眼睛問道:「……你想要什麼?」
(和斯坦特直接談判的機會,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吧)
克勞抿緊嘴唇。不想讓他有多餘的警戒。
「話先說在前面,你不要誤會,我也沒有閒到只是為了恐嚇而特地把你叫來。接下來我要做的並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你就姑且這麼接受吧。」
「……? 什麼意思?」
我還以為你一定會以席蕾妮為誘餌而勒索我。斯坦特明顯地歪了歪頭。克勞嘆了一口氣。
「我想和你面對面地談一談。因為如果有第三者夾在中間的話,有可能會由於某一方受疑慮或私慾的驅而使交涉破裂,或是發生對方要表達的意思被不必要地扭曲的情況。」
凱就站在旁邊很叫人感到不舒服。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披著東方商人的皮的他之所以會做自己的管家,正是出於這個原因。
而且,即使得到了斯坦特的同意,也不是結束而是開始。離目標還差一步。
克勞慎重地斟酌了語言,然後開口道:
「——那麼,讓我們真正進入正題吧。」
「……關於這件事情,能麻煩您在歸國之後仔細考慮一下可以嗎?」
「啊啊。我這邊也必須事先在御前會議上得到諸侯的支持。不過,恐怕他們也沒有什麼好反對的。」
(※注 「御前會議」是協助國王行使統治權的中央機關。會議由國王主持,參加的有宮廷大臣、高級僧侶、封建貴族以及郡官和邑官。其職權是開徵賦稅,調解和裁決領主之間的爭端,就重大事件聽取大貴族的意見和建議,管理各郡事務並用國王名義發佈令狀,組成或指派專門委員會或專員處理地方行政事務。)
邀請國王前來的目的之一,在雙方爽快地達成了一致意見之後解決了。
「我還以為你會提出什麼不講理的難題呢……」
斯坦特像是感到很掃興似的繼續說道:
「不過,我很驚訝你居然會提出這樣的方案。這明明是件好事,我卻覺得被人巧妙地下了套,大概是因為你的品格問題吧……說實話,我懷疑有三成左右的原因是你藏著什麼秘密。妹夫閣下。」
「真是光榮啊。我從敬愛的兄長閣下那裡,得到了過分的評價呢。」
在微笑著緊緊交握著彼此的手的克勞和斯坦特旁邊,凱顫抖著肩膀說道:「好恐怖」。
「那麼,關於寶石的問題。……她現在在哪裡?」
聽到斯坦特的這句話,克勞向他提出了離開房間的建議:
「直接去確認一下比較好吧。話先說在前面,我什麼都沒對她做。」
「你真是個喜歡囉裡囉嗦的男人啊。」
斯坦特似乎相當著急,先一步站起來開始在走廊上奔跑。克勞和凱一起在後面追著,嘆了一口氣。
(明明連房間在哪裡都不知道。真是相當擔心席蕾妮啊。不愧是她的哥哥。)
當他們經過的時候,勤勞工作的傭人們就會站到牆邊表示敬意。
「你城堡裡的人還真是性急啊。」
斯坦特的這句話,令克勞皺起了眉頭。
這麼一說,傭人們不知為何都戴著五顏六色的假面。
(? 的確,我已經下令準備聖燭節,但我沒有說這樣的內容……。也就是說這是菲爾乾的好事咯,果然……)
——她又有什麼企圖吧。
想到這裡,克勞突然在意起來。
「對了,兄長閣下。您想看的是黃昏色的寶石沒錯吧?」
斯坦特突然停下了腳步。然後慢慢地轉過身來。
「……難道還有其他的?」
雖然克勞理所當然地認為斯坦特知道席蕾妮的特異體質。但如果並非如此呢?
(這傢伙也有把菲爾錯認為是妹妹的可能……不會吧)
雖然克勞一點也不願意去想這種愚蠢的事態,但從斯坦特的反應來看,又覺得並非完全沒有這種可能。在通往『夫人』的房間的路上,克勞自然地加快了腳步。
(我吩咐了菲爾一些事情,把她支到外面去了。現在在房間裡的就只有席蕾妮了。但是……)
「請稍等片刻。兄長閣下,我先行一步。」
「妹夫喲,別說傻話了。在那裡面的是我的寶石吧?」
「您的寶石,啊。」
對這句話,克勞感到了憤怒。
斯坦特是一個溺愛假貨妹妹,蔑視真正的血親菲爾的男人。即使這是在本人不知道的,令人感到諷刺的情況下,克勞也還是非常生氣。
「誰說那是你的東西?這裡是我的城堡,原本那裡就是為我的寶石準備的房間。」
「所以呢? 那顆寶石原本可是在我的身邊的喲。」
雖然覺得這有點傻,但兩個人還是像較勁一般爭先恐後地向前衝。
但是,為了能見到一直在追尋的妹妹而衝動不已,因此領先一步的人,是斯坦特。遲到的克勞皺起了眉頭。
(菲爾)
彷彿要蓋住克勞在心中喃喃自語她的名字的聲音一般,斯坦特高聲呼喚。
「席蕾妮!!」
他已經,完全忘記了把她比作寶石的說話方式。就在斯坦特全身洋溢著喜悅與緊張,像是打開命運之門一般,親自打開淨室大門的瞬間。
——乓。
「!?」
從上方掉下來一個木製的盆,直接擊中了斯坦特的腦門。
接著,染了色的稻殼和花瓣,在房間裡起舞著四散飄落。
「……」
在腦門被古典的陷阱命中之後,從金髮上不斷灑落著蓬鬆的花瓣和稻殼的斯坦特,視野中舞動著五顏六色的花瓣暴風雪,一臉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表情。
當然,後面的兩個人也一樣。
現場落下了一陣令人痛心的沉默。
——第一個打開門的人不是自己,真是太好了。
在克勞開始工作的腦海中,不小心冒出這樣一句話。
而且,在房間裡等待著他們的,是意料之外的人物。
「歡迎光臨。斯坦特兄長大人,夫君大人,凱大人。」
不知為何,看不到席蕾妮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菲爾,正優雅地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