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班級聯合交流賽
第二卷 第二章 四班級聯合交流賽 位於阿爾菲德大陸中央的,卡爾巴尼亞王國。
比那遙遠的北方——越過高聳的德斯帕萊斯山脈,再繼續往北。
在大陸北端的舊·魔國達克尼西亞領地。
一年四季都呼嘯著凍氣和暴風雪,被冰雪所封閉的廢都。在聳立於中心的達克尼西亞城的國王之間中——
咚鏘!一名少女歇斯底里地將水晶球扔在地上敲碎。
那是一個全身裹著哥特式禮服,頭戴王冠的銀髮少女。
那雙青玉色的眼睛透著冰冷,但也燃燒著彷彿要燒盡世間一切的憤怒之火。
「可恨……!真是可恨……!」
毫不隱瞞激憤的情緒,少女一遍又一遍地踩踏著破碎的水晶球碎片。
「為什麼……為什麼總是那孩子……為什麼!?」
大概是太過於忘我了吧。
就在少女因為踩碎片而開始喘不過氣來……之時。
少女背後的空間裡,產生了黑暗的隔閡……
「哦呀哦呀,怎麼了?我可愛的主人……」
黑暗蠢蠢欲動著,形成了新的人物。
出現的是全身穿漆黑帽子和長袍的魔性美女——奧普斯黑暗教團的教祖,大魔女弗洛拉。
「看來,今天你的心情更壞了?」
「弗洛拉……!」
面對王冠少女氣勢洶洶瞪視她的視線,弗洛拉如和風般竊笑著接受的同時,走近了她。
「那麼,今晚我可愛的主人為了排遣無聊,到底看了什麼呢?」
說著,弗洛拉揮了揮手,用古妖精語小聲低語著什麼。
然後,被少女敲碎的水晶球碎片開始咔嗒咔嗒地顫抖……不久,所有的碎片都浮上了空中。
然後,碎片們自行組合在一起……最終,再生成了沒有一絲裂痕的完整水晶球,收回到了弗洛拉的手中。
那個水晶球裡映出了某個影像。
那就是——
「啊啦啊啦,這是……又是阿爾文王子大人嗎?」
看到水晶球裡映出的阿爾文的身影,弗洛拉微微一笑。
「呵呵呵,每天、每天、都不厭其煩地偷窺王子……恨他、想殺了他……雖然主人每次都這麼說……但其實最喜歡王子——」
那一瞬間。
咚。咔。
達克尼西亞城本身產生了不穩定的胎動,弗洛拉手中的水晶球也出現了巨大的龜裂。
「要注意選擇言辭哦?再說下去的話……即使是你我也會殺。」
回過神來。
不知何時,王冠少女的手中握著什麼東西。
是黑色的細劍。比黑暗更為濃厚的黑暗像火焰般從劍身升起。與此同時,籠罩著黑暗的王冠少女的存在感也膨脹了幾十倍。
如果是常人,光是與之相對,那份暗黑的瑪娜(魔力)威壓就足以使靈魂被碾碎。
她正是非人的魔人。
「哦,好可怕好可怕。非常抱歉,我有些說過頭了。請原諒。」
但是,在這樣一個非人的魔人面前,弗洛拉卻保持著餘裕,微笑著微微低下了頭。
「……哼!知道就好!」
面對弗羅拉的舉動,王冠少女就像撒嬌的孩子一樣噘起嘴,把頭扭向一邊鬧起了彆扭。
「我呢,無法原諒阿爾文……那孩子的一切。好恨,想殺了她。這世上不能能留下那孩子的痕跡,哪怕一片血肉,一根頭髮……!」
「主人的憎惡和憤怒是非常正當的,是正確的。嗯。」
弗洛拉輕撫產生裂痕的水晶球,水晶球便又漂亮地恢復如初。
王冠少女憤恨地指著弗洛拉手中的水晶球。
「可是,那孩子所處的環境,更加、更加不可饒恕……!」
在那裡映出了,阿爾文他們和夥伴們一起互相切磋琢磨的樣子。
「明明因為阿爾文,我失去了一切……明明淪為了這麼、這麼悽慘的樣子……可是,那孩子——!」
〝為什麼會這麼開心呢〟。
這麼說著,王冠少女咬牙。
「而且……」
然後,再次用不愉快的眼神看向水晶球。
裡面映出了希德。希德正手把手熱心地指導著阿爾文。
接受指導的阿爾文的表情雖然十分認真……但偶爾,其表情會不經意間地綻放笑容。會幸福地偷看希德的側臉。
阿爾文那幸福的模樣——讓王冠少女極度焦躁,那黏稠漆黑的憤怒感情,像間歇泉一樣從內心深處噴湧而出。
因為,對她來說,〝希德〟這個存在——
「〜〜〜〜〜!」
王冠少女忍無可忍地跑出,伸手想要奪走弗洛拉手中的水晶球。
「啊啦啊啦。」
對此,弗洛拉唰地一下將水晶球收起,防止它遭到再一次破壞。
「你幹什麼啊!?把水晶球給我!」
「呵呵,主人,就算你對著能看見遠處的水晶球撒氣也沒有用哦。」
「因為!因為——!?」
王冠少女捶胸頓足。
顫抖著的王冠少女,眼角含著淚水。
「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弗洛拉特意準備許久的,前幾天的計劃,也因為我做了多餘的事情而失敗了!」
「主人……關於那個,你以前不是說過完全沒問題嗎?」
弗洛拉溫柔地撫摸著王冠少女顫抖的頭,像安慰孩子一樣說道。
「確實,按照那個計劃,要讓卡爾巴尼亞城和王都完全滅亡可以說是理想。不過,不論希德卿是否會復活,其中也包含了些困難。」
「但、但是……」
「原本,王都是光之妖精神加護最強的地方。如果要實現我們的悲願,就必須一點點瓦解它。
因此,那個計劃實行了本身就有意義。你看?守護王都的光之妖精神的加護受損了,主人的力量也增加了很多吧?」
「這……雖然確實是這樣!」
「謀略本就是的,只要積少成多,總有一天會給王國帶來黃昏的毀滅,也能咬破阿爾文王子的咽喉。」
「可是,這樣的話……!」
握緊拳頭,低著頭的王冠少女顫抖著叫喊。
「我什麼時候才能完成向阿爾文的復仇啊……!?」
「……」
弗羅拉咧開嘴角,看向身為主君的少女。
是的。王冠少女與弗洛拉……她們都有自己的〝悲願〟。
正因為有〝悲願〟,所以才會在這個因古老魔王的詛咒而無法生存的極北極寒之地建立據點,虎視眈眈地尋找機會。
但是——就目前而言,王冠少女執著的並非那個〝悲願〟,而是阿爾文。
她比起〝悲願〟,更為迫切希望著阿爾文的毀滅。
這雖然稍微有些偏離了弗洛拉的最終目的——
(但是……這樣就好。)
弗洛拉嗤笑著。描繪出有如地獄的笑容,冷冷嗤笑著。
一邊輕撫著哭泣的王冠少女的後背安慰她,一邊陷入沉思。
(這孩子從心底憎恨阿爾文。並且,發自內心地對這個世界感到憤怒。她的憎惡和憤怒總有一天會將這個世界燒盡、凍結於嚴寒的冬日之中……嗯,這是預言。)
話雖如此。
即使王冠少女強烈的憎惡和負面情緒是弗洛拉所希望的,但也不能放任讓負面情緒過度燃燒自身。
強烈的情緒和慾望,在成為〝悲願〟強大動力的同時,也可能成為將自己逼向毀滅的雙刃劍。
細緻的管理和照顧是必須的。偶爾也得喂點飼料才行。
(嗯……)
弗洛拉思考了一會兒後……
「既然主人都這麼說了,那我們就給阿爾文王子稍微布個局吧?」
說出了那樣的話語。
「哎!?沒關係嗎!?」
王冠少女頓時像孩子一樣兩眼放光地注視著弗洛拉。
「是的。最近主人的狀況逐漸穩定了。雖然很有限,但現在應該可以在外進行活動。
而且,離下一個〝佈局〟,還有著充裕的時間……撫慰日復一日待在這裡的我的主君的無聊,也是臣下的工作吧。就讓我來幫助我可愛的主人,讓那可恨的阿爾文王子大吃一驚吧。」
「弗洛拉!」
剛才還不愉快到極點的王冠少女不知道去了哪裡。
她的態度陡然一變,拉起了弗洛拉的手。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果然還是喜歡你啊弗洛拉!只有你能理解我!」
「呵呵,承蒙誇讚。」
「那麼,到底該怎麼對付阿爾文呢?呵呵呵……」
咚!王冠少女盤腿坐在王座上,帶著天真無邪的表情開始思考。
但是,其本質像孩子一樣純潔無瑕的同時又充滿著殘酷的黑暗。
「阿爾文由我親手殺死……這到底還是行不通吧?」
「嗯,我不推薦。」
弗洛拉委婉地進行否定。
「現在的王子擁有傳說時代最強的騎士。雖說他的實力在減弱,但只要他還在,想要殺害王子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種事我、我知道啦。哼!」
「而且……」
弗洛拉露出堅冰般的笑容,在王冠少女的耳邊低語道。
「雖然主人以前無意間感情用事地布了局……但其實是想奪走阿爾文王子的一切,讓她陷入比深海還深的絕望中,然後再狠狠地殺了她……沒錯吧?一次就殺了完全不夠,沒錯吧!」
王冠少女對此,瞬間睜大了眼睛,僵住了……
「……是、是啊……」
最終。她一邊孕育著有些危險的黑暗,一邊吐露道。
「光是殺了那孩子,我的憎惡無法消除!我要奪走那孩子的一切!我要讓那孩子受到生不如死的絕望和屈辱!
那孩子的哀嘆和悲傷,將成為我安魂的聖歌!我只是為了這個,才留有迷戀地緊抓這個世界不放的!」
然後,王冠少女窺探著弗洛拉手上的水晶球,呢喃著。
裡面映著希德。
王冠少女目不轉睛地盯著希德……低聲說。
「沒錯……我……總有一天,我要奪走她的一切……一切……」
看到這樣的王冠少女,弗羅拉一邊露出微笑,一邊繼續說道。
「那麼,主人,這次該如何讓阿爾文王子大吃一驚呢?」
「是啊?有什麼呢?有什麼東西能直接刺痛阿爾文的……」
王冠少女伸出手,抓住弗洛拉手上的水晶球,把它拿了過來。
然後,再次窺探水晶球裡的影像。
「……啊?這麼說來,這孩子……」
這時,一個擁有秀麗白髮、長耳和長尾的貴尾人少女的身影突然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在遠離阿爾文他們的地方,一人孤零零地鍛鍊著。
「是天狐•阿瑪茨基(注:アマツキ發音同序章中的亞麻月,這裡用音譯是為了體現兩者的不同。)呢。」
弗洛拉對目不轉睛盯著貴尾人少女的王冠少女補充道。
「她是五年前,被我等暗黑騎士團毀滅的天華月國的倖存者……從小和阿爾文王子同甘共苦,是王子最親密的摯友。
對於在宮中沒有同伴的王子來說,能無條件陪伴在身邊的她的存在非常重要……就算說是她的半身也不為過吧。」
「…………這種事,我知道。」
表露出些許不快感情的同時,王冠少女不高興地回答。
「呼嗯……?摯友……獨一無二的摯友啊……?」
「……怎麼、了嗎?」
「沒什麼。」
但是,王冠少女卻隔著水晶球,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天狐。
彷彿要盯出一個洞般一直注視著。
水晶球中的貴尾人少女,正一人苦惱著什麼。
王冠少女,彷彿能看透貴尾人少女的內心般,用自己那如冰般冰冷的青玉色眼眸一直凝視著她。
最終……
「呵呵,呵呵呵,啊哈哈哈……」
王冠少女開始低沉而又詭異地嗤笑起來。
「啊啦啊啦,主人。你的魔眼到底看到了什麼嗎?」
「嗯,我……在天狐•阿瑪茨基的心中,看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呢。」
在一陣竊笑過後。
最終,王冠少女宣言道。
「弗洛拉,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啊啦啊啦?這到底是指什麼?」
「嗯,我、決定了——」
王冠少女就像想出頂級惡作劇的孩子那樣天真無邪的。
向弗洛拉說明了自己的企圖——
────。
妖精歷1446年11月1日。
現在是清涼安穩的秋季接近尾聲,能逐漸感受到冬天氣息的時節。
卡爾巴尼亞尼亞皇家妖精騎士學校的一年級從騎士們間,召開了某個定期例會。
那就是——
「哦?四班級聯合交流比賽嗎?」
「是的,到去年為止,都是三個班級間的聯合交流比賽,但是從今年開始,我們布利茲班級也參加了,所以是四班級聯合交流賽。」
對於希德的低語,阿爾文補充道。
現在,希德他們所處的地點,是位於王都卡爾巴尼亞以西、樹木繁茂而廣闊的洛伊策爾平原。
這裡是騎士之間進行徒步白刃賽、馬上長矛賽、合作賽等比賽的場所,用數個帳篷和木柵欄隔開的比賽場地在展現在阿爾文他們面前。
此外,參加今天交流比賽的杜蘭德班、奧爾特爾班級、安薩羅班的一年級從騎士們也都聚集在這裡。
除去阿爾文他們所在的布利茲班級,一年級的從騎士每一個班約有四十人。
也就是說,現在這裡集結了一百二十名以上的從騎士。
「這個聯合交流賽,是為了檢驗我們一年級從騎士這半年的學習成果而舉行的比賽。顧名思義,也同時是和其他班級學生們的交流會。」
「原來如此。騎士之間要想相互理解、建立友情,最好的辦法果然就是互相拔劍拼殺。這個時代也頗通曉世故……」
「不用拼殺啦!這不是什麼可怕的活動哦!?」
阿爾文條件反射般地吐槽希德。
「……咦?不打算帶著殺意上嗎?明明是比賽?」
「為什麼、要擺出驚訝的表情啊!?」
「因為,騎士們互相碰面後,以帶著殺意的比拼來代替寒暄,這是常識吧?所以偶爾彼此之間就會不知不覺地過度熱血起來,最後瀕臨死亡、差點死掉、真的死了什麼的,可是我們時代酒宴的必備笑話。(注:鐵板笑い話中鐵板詞意指“絕對的”“必”。借用“鐵板”堅硬的意思,一般常用在競馬賭博或者演藝圈裡面)」
「傳說時代!是不是可怕過頭了!?」
阿爾文連忙重振精神,清清嗓子,繼續道。
「總而言之,基本上是不同班級的學生間通過抽籤進行隨機地一對一比賽,以實戰比賽的形式比拼作為騎士的劍技和使用妖精魔法的本領。
每年都是一人三場比賽,並且,在這三場比賽中獲得全勝的騎士中,具備騎士的風格及端正的禮節,展現出最為出色的戰鬥和技巧的人,將被授予最優秀新人獎,該從騎士所屬的班級也會獲得功績分。」
「哦?能得到那所謂的功績點嗎?這可得加把勁了。」
「不過……話雖這麼說,這基本是勝負已定的比賽……」
「?」
對阿爾文的話,希德歪起了頭。
突然,周圍的空氣騷動起來,其他班級的學生們開始七嘴八舌討論。
「喔喔喔,那、那傢伙是……!?」
「是露伊瑟!是奧爾托爾班的露伊瑟•賽麗亞斯!」
阿爾文等人看向騷亂的中心。
看見了一名少女悠然地行走在會場裡。
那是一名以燃燒般的赤發,凜冽的群青色眼眸為特徵,散發著不同尋常霸氣的少女。
儘管她的頭髮顏色和外形讓人聯想到火焰,但她那連這份火熱也能凍結的堅冰般的美貌,卻讓人不由得挺直背脊。
其颯爽超然的舉止,毫無破綻可言。
腰間佩帶著二把青色妖精劍。是一對雙劍型的妖精劍。
周圍的學生們遠遠地望著少女,議論紛紛。
「《蒼星》的露伊瑟——奧爾托爾班的一年級組班長!是我們這屆學生中,手握神靈位妖精劍的〝被選中的人〟……!」
「據傳聞來說,她相當強啊?其實力,已經能和三年級的從騎士……不,能和正騎士相匹敵……!?」
「不愧是神靈位……那這次的最優秀新人獎就決定是那傢伙了?」
「嗯,毫無疑問呢。」
「但是,能被神靈位的妖精劍選上真好啊……能被神靈位選上的,基本上只有擁有王室和三大公爵家的血統的吧?」
「偶爾也會有呢。就算沒有那種血統,也會手持神靈位的妖精劍的人。」
「啊~~,簡直就像是〝被選中的人〟……奇蹟的天賦之子啊。」
「不過——本來應該獲得神靈位的當代王室嫡子,不知為何卻被最弱的地靈位選上了呢。」
「哈哈,這反過來說,也是一種奇蹟啊……」
接受著周圍人的私語和中傷。
「……嘛,就像這樣。」
阿爾文苦笑著繼續解釋。
「往年,最優秀新人獎的得主都是由神靈位的某人。評審們也會優先選擇神靈位,而且神靈位的騎士本來就能確實地獲得三勝。」
「什麼嘛,真無聊。這樣的話大家都拿不出幹勁來吧,我本想這麼說……」
希德瞥了一眼周圍。
「但其他班級的傢伙們似乎都幹勁滿滿呢?」
無論是杜蘭德班的學生、奧爾托爾班的學生,還是安薩羅班的學生,都時不時地用好戰的目光盯著布利茲班。
他們一邊窺探著阿爾文他們,一邊小聲地竊竊私語。
「倒不如說,他們把我們班視作眼中釘。」
「啊、這……那個……」
阿爾文含糊其辭。
「哼,那些人是看我們不爽啊。」
塞奧多爾推了推眼鏡,哼了一聲回答。
「看我們不爽?為什麼?我們有做過什麼嗎?」
「呀嘞呀嘞,希德卿,你還記得之前的王都動亂嗎?」
「當然。那又如何?」
「在之前的動亂中,龍襲擊了這座王都的時候……我們布利茲班級的一年級從騎士,好歹和龍對抗了。其他班級的人卻沒能做到。
客觀來看,打敗龍的是希德卿,最終我們沒有發揮任何作用。但是,以從騎士的身份與龍〝戰鬥〟了……這是事實。」
塞奧多爾厭惡地瞥了一眼圍在遠處的學生們。
「對王都的人民來說,我們布利茲班就像是肩負著下一代勇敢又可靠的騎士之卵,對另三個傳統班級的軟弱態度想必十分失望吧。
總而言之,只持有地靈位劍的新設最弱垃圾堆班被民眾如此評價,實在令人無法忍受。無法允許自己被低看。
所以,要在這種顯眼的場合,把他們體無完膚地擊敗,證明自己的高人一等,剝奪我們的名譽……大概是這麼打算的吧。」
「嗯……那些傢伙該不會是白痴吧?」
希德環顧四周,無奈地撓了撓頭。
「騎士的名譽,豈是靠這種三段論法得來的。」
「話是這麼說,可是對方這麼想,咱也沒辦法。」
就連一向樂觀輕浮的克里斯托弗,也露出有點膩煩的神情。
「可是……這麼說來……啊、可惡,今天真是地獄呢……」
「是、是呢……唔……好害怕啊……」
克里斯托弗抱起了頭。莉涅特顫抖著。
「和其他班級的同學至今為止打過好幾次模擬戰……每次我們所有人都是被一頓痛揍……」
「嗯,這讓我無數次切身體會到,妖精劍間的劍格差距是絕對的。」
艾蓮恩也嘆了口氣。
「雖然從希德卿那裡接受過威爾的薰陶……不過,時間還短……」
「我們……又會被胖揍一頓用來殺雞儆猴嗎?」
「我今天,可能就要死了……啊,父親、母親、弟弟們、妹妹們……請原諒先行離去的窩囊的我……」
「等、等一下,莉涅特,不要這麼悲觀!」
看不下去的阿爾文慌忙插嘴。
「在比賽場上,《湖畔的少女》們已經建立好了【不殺的結界】,也為我們準備了治癒的魔法和秘藥!所以我們既不會死,也不會再起不能!」
但是,阿爾文的話似乎更加深了她的恐懼。
「唔、唔哎——……母親~~!我好想回家~~!」
莉涅特完全一副畏縮的樣子。
不僅是莉涅特。克里斯托弗、艾蓮恩和塞奧多爾,大家都有些緊張,表情僵硬。
接下來,那些單方面把自己視作眼中釘的其他班級的人會怎樣殘酷對待我們呢……恐怕是無法抹去那樣討厭的想象吧。
但是——
「啊哈哈哈!」
希德卿不經意間笑了起來
「希德卿?」
「嘛,別那麼拘謹。反正這種有生命保障的比賽就像遊戲一樣。不用在意結果,放輕鬆就好。」
「怎、怎麼、放輕鬆點……」
「就算你這麼說……」
克里斯托弗和莉涅特困惑地垂下眼睛。
「希德卿,阿爾文王子。」
一個銀鈴般的清脆女聲響起。
回首,一位藍色長髮的絕世美女悠然走來。
她是遵循古老的盟約,守護這個卡爾巴尼亞王國和王室的《湖畔的少女》們之長——伊莎貝拉。
「呵呵,找你們二位好久了。」
「哦?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伊莎貝拉是下一任王位繼承人阿爾文後盾的同時,還要兼任卡爾巴尼亞皇家妖精騎士學校的校長。
正因為如此,今天忙於協調四個班級間進行聯合交流比賽相關的工作,一大早就沒看到她的身影。
「嗯。接下來,各班級的首席教官騎士和班長要聚集在一起,進行這次聯合比賽最後協商。請到1號帳篷那邊集合。」
「原來如此,明白了。那麼,阿爾文,走吧。」
「是。」
受伊莎貝拉的邀請,希德開始前進,阿爾文也緊隨其後。
就在這時。
突然映入視野邊緣的一個小小身影,讓阿爾文停下了腳步。
是天狐。天狐在遠離布利茲班級學生聚會的場所——鬥技場的角落,一人拼命練習劍型。
用居合的架勢拔刀,一閃。
以腦內想象的假想敵為對象,跳起優雅的劍舞。
「呃……呃……哈……哈……」
那渾身都被汗水浸溼也毫不在意的認真,著實有些毛骨悚然,甚至令人不敢向前搭話。
但是,現在的天狐身上,能顯而易見地感受到一種走投無路的焦慮和不從容感,從旁看來就像是被不安所驅使般地逼迫著自己。
(……天狐……)
阿爾文停下腳步(吐槽:上文不都寫過一次停下腳步了嘛…),凝視著那樣的天狐。
「……現在,先別管她了。」
被希德拍了拍肩膀,阿爾文對此點頭。
────。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能請您解釋一下嗎?」
位於四班級聯合交流比賽比賽前,進行最後協商的1號帳篷中。
響徹著伊莎貝拉焦躁的聲音。
「我完全沒有聽說這次的比賽行程和追加規則。能明顯感覺到這是有人惡意為之。請哪位來解釋一下。」
面對伊莎貝拉有些激烈的語氣,帳篷內以一片寂靜作為回答。
帳篷內安置的圓桌之上,現在坐著九人。
他們是杜蘭德班、奧爾特爾班、安薩羅班、布利茲班……各自班級的首席教官騎士和班長們,以及伊莎貝拉。
阿爾文有些提心吊膽地關注著事態的發展。
在這樣的阿爾文一旁,希德將腿伸到桌子上,雙手交叉在腦後,帶著莫名愉快的神情注視著眾人。
「哪位、來解釋一下」
邦!伊莎貝拉敲向放在帳篷內的木板。
那塊板上附有被分為八個比賽場地的競技場內比賽進行計劃,以及一年級從騎士學生們的對戰組合表。
「為什麼?為什麼布利茲班的對手全部都是精靈位呢?而且阿爾文王子還抽中了神靈位的露伊瑟•賽麗亞斯……!」
妖精劍有著劍格。
從上到下按強度劃分依次是神靈位、精靈位、威靈位、地靈位。
其中數量最多的妖精劍是威靈位。所有約80%以上的騎士,將會獲得威靈位的妖精劍。
與此相對,精靈位只佔全體的10%左右。正因數量少,所以精靈位的妖精劍是精英騎士的象徵。
然後,被最高位的神靈位妖精劍選上的人,除去遵循古老的盟約,被確定為神靈位的三大公爵家血統,只佔全體的1%。
被最低位的地靈位妖精劍選中的人也很少,只有5%左右。
因此,神靈位被稱讚為〝被選中的人〟,地靈位被揶揄為〝吊車尾〟、“落選者〟。
這暫且不論。
「這次的聯合交流比賽,來自布利茲班的參加者有六人。這六人預定要進行的比賽,對手全都是精靈位以上的人,這明顯很奇怪吧!?」
伊莎貝拉如此憤懣著。
帶著淺笑的單片眼鏡青年表面恭維實則無禮地說道。
「話雖如此哦?伊莎貝拉殿。這可是嚴正而公平的抽籤結果,那麼,難道這不正是光之妖精神的指引嗎?」
他是奧爾特班的首席教官騎士克萊斯。
在他身後,一年級奧爾特爾班的班長露伊瑟無言地佇立著。
「何等厚顏無恥……!」
伊莎貝拉憤恨地環視四周。
杜蘭德班首席教官騎士模樣的粗魯大漢露出粗俗的笑容,而安薩羅班首席教官模樣的妙齡女性則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
從他們的樣子來看,似乎全串通起來了。
恐怕是提案的就是這個克萊斯吧。這是擅長疏通關係和權謀術數的奧爾特公爵派系慣用的伎倆。
「好,就把這種奇怪的分組視作〝偶然〟吧。但是,我不能接受另一個追加規則!」
不甘示弱的伊莎貝拉厲聲追問。
「〝每進行一場比賽,敗者班需向勝者班支付功績點三點〟什麼的!這種像賭博般的行為,明顯偏離了聯合交流比賽的初衷!作為校長,絕對不允許這種規則!」
「您這麼說我也很為難。這是我們各班級的首席教官騎士間經過慎重的討論,同意後做出的決定。」
「就是說。因為先前的聯合交流賽太墨守成規了。為了鼓舞學生們的士氣,這方面有必要做點新的嘗試吧?」
安薩羅班、杜蘭德班的首席教官騎士們異口同聲地說。
「如果賭上對班級來說堪稱生命的重要功績點的話,學生們一定會拼盡全力的。我想這將是一場非常有意義的比賽。」
「再說了,就算是賭上功績點,一場比賽也就三分而已。這樣的話,對各班級來說也不是很大的負擔,別在那囉裡吧嗦了。」
「你們……!」
伊莎貝拉不甘心地咬牙。
對各班級來說不是很大的負擔……那確實如此。但這是對於現在的手持功績點相對比較充裕的傳統三班級來說。
如果沒有功績點的話,日常飲食不用說了,就連妖精劍的修復和魔法道具的籌備,各類鍛鍊場的使用都會有限制。
最糟糕的是,班級的活動本身無法開展。
「沒關係的。只要贏了就沒問題了吧?一般來說,只要得到一半次數的勝利,正負分數相抵基本都是0。」
「再說了,伊莎貝拉殿。您雖然是王室的監護人,但也有校長的立場吧?您怎能這樣對特定的班級過分關照?」
克萊斯那裝模作樣的措辭,讓伊莎貝拉的肩膀顫抖起來。
「能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實在是讓人吃驚呢……!」
基本上,妖精劍間的劍格差距是絕對的。
對同年級的人,下位的妖精劍贏不了上位的妖精劍。
確實,下位的妖精劍在作戰、技能、練度上可能會戰勝上位的妖精劍。
但只是兩者間只有一個劍格差的情況,比方說威靈位和精靈位。如果有兩個以上的劍格差,那就是絕望的差距了。
阿爾文他們全員都是地靈位。由於有意圖的比賽分組操作,陷入了同差兩個劍格以上的對手戰鬥的窘境。
(這樣的話,不管阿爾文他們怎樣受到希德卿的薰陶……!)
而且,希德才來一個半月左右。
實在不認為能和他們決一勝負。
「你們……就這麼想要想要摧毀布利茲班級?你們身後的三大公爵家……!」
「哼。誰知道呢?我們這些身居下位的怎麼可能知道上邊的看法。」
「只是……衰弱的王室統治已經過時了吧?今後在烏雲籠罩的時代,需要的是強有力的統治者……不是嗎?」
「嘛,依我的愚見,不要做設立布利茲班什麼的無謂掙扎,王室還是老老實實地學習今後的安身之道比較好……」
「庫……」
聽了克萊斯他們的話,伊莎貝拉只能咬牙切齒。
根據卡爾巴尼亞皇家妖精騎士學校的校規,這種校內活動的規則,就是由各班級的首席教官騎士決議而定的。就算是校長也不能輕易推翻。
這是除了布利茲班級實際上的首席教官騎士希德以外的單方面決議,但即使把這一點作為突破口,這次也只是重新進行包括希德在內的決議(註釋:決議,指會議討論通過的重大決策事項。)而已。
決議的表決票數可以用功績點加分。
這樣一來,就無法戰勝在背後勾結的傳統三班級了。
現在的狀況,已經被將死了——阿爾文這麼想。
(……阿爾文)
突然,伊莎貝拉的聲音在阿爾文的腦海中響起。
(伊莎貝拉……?)
阿爾文吃驚地抬起頭,看向伊莎貝拉。
然後,伊莎貝拉就這樣一言不發地盯著阿爾文。那恐怕是直接向對方內心發聲的念話魔法吧。
(明明有我在還這樣真不好意思。這樣的話,這次的聯合交流比賽……讓布利茲班退出也是一種手段。)
(……!?)
伊莎貝拉遺憾似的提議,讓阿爾文倒吸了一口冷氣。
(“布利茲班因為害怕,所以選擇了逃跑〟……雖然會被這樣宣揚,但是可以避免失去全部功績點的最壞情況。)
(這、這……)
(新設的布利茲班在各種意義上都還不夠強大。雖然非常不甘心,但是為了將來,這裡……)
就在伊莎貝拉向阿爾文用念話提出這樣建議……的時候。
「……好啊。」
有人堂堂地開口道。
「這樣就好。」
是希德。希德依然保持著雙手交叉在腦後,腳擱在桌上的粗野姿勢,他臉上浮現出無畏的笑容,這麼說著。
「哦?希德卿?這樣就可以了是指?」
「就是指你們出的那張比賽牌(card)毫無問題。這樣更有意思」
說著這話的希德,全身都充滿了從容和自信。
首席教官騎士們,預測到希德要麼是慌忙前來交涉規則和比賽分組的變更,要麼謝絕參加這次的交流比賽。
但是,他的態度卻大大不同於這兩種預想,讓人不禁焦躁起來。
「更有意思……?嚯、嚯……?看來你很從容嘛?」
「難道你看到自己的學生一敗塗地也無動於衷嗎?」
「哦?對你來說,學生們的痛苦和屈辱,都是娛樂嗎?哼……不愧是《野蠻人》啊?喂」
眾人都議論紛紛地嘲諷希德。
但是,希德對這些話豪不在意,悠然地回答。
「沒啥,只是比起勝利,從失敗中人更能學到東西。這次,我的班級裡就有個需要經歷敗北的傢伙。嘛,雖然有點於心不忍,但這也是個好機會。」
「……?」
對於希德奇怪的措辭,教官騎士們歪著腦袋。
「不過,我這邊也有要提一個建議,只有一個。不過與其說是提議,不如說是一份苦口婆心。」
然後,希德露出有點為難的表情,撓著臉頰說。
「把功績點賭在比賽勝敗上的規則……果然還是去掉吧?這個……實在是有些……吶?」
然後。
首席教官騎士們對此頓時愣了一下。面面相覷著。
然後——
眾人一齊,鬨堂大笑起來。
「什麼嘛!?說得那麼了不起,結果就這啊!?」
「很遺憾,只有這一點是無法更改的!因為這是我等首席教官騎士的決議!」
「如果不服氣的話,就現在將希德卿也包括在內,再次合議吧!?嘛,但結果得以預見呢!?」
大笑。大笑。大笑——
來到這個王國以來,希德一直展現出和他人次元規格的差距。
這樣厚顏無恥地擺出大人物嘴臉的希德,終於露出了淺薄的真面目。
自認終於取得了先手,教官騎士們持續大笑著。
「這個嘛,那沒法子了。既然是大家決定好的事情那就算了。」
但是,希德依舊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彷彿碰面已經結束似的站起身。
然後,他轉身朝帳篷出口走去的同時,留下了這樣的一句話。
「……不要後悔哦。」
希德的話就這樣被首席騎士的笑聲淹沒,沒能傳達。
「那麼,阿爾文,我們走吧。」
「啊、請等一下,希德卿!」
阿爾文慌忙追趕那樣的希德——
然後,阿爾文和希德回到了布利茲班的待機點。
嘛,要說理所當然,也是理所當然。
「——綜上所述。你們加油」
希德回來,說明了事情始末的那一瞬間。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布利茲班的學生們發出了發瘋般的聲音。
「等、等、等下、教官,這種事我可沒聽說啊——!」
「我、我們的對手全都是精靈位!?教官,你不知道精靈位所持者有多強嗎!?」
「確實對教官來說,精靈位和地靈位可能沒有太大區別!」
「但我、我、我,我們實在是做不到啊!?」
「而且,還把寶貴的功績點押在比賽的勝敗上,到底在想什麼啊!?」
克里斯托弗、艾蓮恩和莉涅特都逼近希德,發聲地叫嚷著。
「唔……」
面對來勢洶洶的學生們,希德有些困擾地撓了撓臉頰。
(嘛,嘛……確實大家會做出這樣的反應呢……)
阿爾文也無法理解希德特意接受如此不利條件的意圖,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就在事態發展到了不可收拾地步的時候。
「呀嘞呀嘞……大家冷靜點。」
塞奧多爾推了推眼鏡,焦躁地嘆了口氣。
「這還怎麼冷靜!你瞭解情況嗎,塞奧多爾!」
「這可是關係到我們班級生死存亡的危機啊!」
「哼,所以說你們這些傢伙只看表面、沒有學識。」
塞奧多爾對驚慌失措的克里斯托弗和艾蓮恩嗤之以鼻,他看向希德。
「冷靜思考下吧。希德卿雖然有《野蠻人》這個不光彩的別名,但他可是一位在傳說時代立下無數難以置信武功的騎士哦。這樣的英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貿然接受這種魯莽的提案。不是嗎?」
聽了塞奧多爾的這番指摘,似乎吃了一驚的學生們頓時安靜下來。
「難、難不成?」
「嗯,一定是這樣。」
塞奧多爾滿懷期待地注視希德。
「有什麼……秘策吧?顛覆壓倒性劍格差距的秘策。」
「秘、秘策……?是嗎?那樣的話我就能理解了……!」
「是、是嗎!?這到底是指……!?」
學生們懇求般地看著希德。
「呼……秘策嗎?這種東西當然…」
希德悠然地接受著學生們期待的視線,然後……
「……沒有!」
咚、的。
以一臉清爽的得意表情,堂堂正正地如此發聲。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
結果,塞奧多爾也加入了騷動中。
「喂喂,冷靜點。再說一對一的正經決鬥,到底需要什麼策略略啊?最多就是堂堂正正地在對方的食物裡下毒,或是把對方侍奉的貴婦人當作人質之類的了。」
「想法太邪道了!」
「這哪裡是堂堂正正的了!?哪裡!?」
「嘛,我是不會做。但傳說時代,這種惡毒的騎士可不少」
「所以說傳說時代!太殺氣騰騰了!」
「唉真是的,我們的班級已經完蛋了!」
希德對眾人這般悲愴地叫喊熟視無睹。
「那個……對不起,請還是給個解釋吧,希德卿。」
阿爾文控訴般地朝希德詢問。
「說明?指什麼?」
「為什麼要接受這種魯莽的賭博呢?」
「…………。」
面對沉默的希德,阿爾文繼續道。
「我……相信你、相信希德卿。相信只要跟隨希德卿,總有一天,即使是低劍格的我們,也一定會變得強大。」
「…………。」
「但是……我們師從你才一個半月,這期間從你那裡學到的,只有基礎體力的培養和威爾的操作法。
最近才開始花時間練習……我們還沒有學到任何傳說時代的劍技和魔法。」
「…………。」
「在這種狀態下,和比我們劍格更高……每天跟著教官騎士學習妖精魔法,不斷提高自己的精靈位和神靈位的從騎士們比賽,結果……」
阿爾文不安地垂下眼睛。
希德就這樣盯著阿爾文看了一會兒。笑著說。
「〝騎士僅訴說真實〟……你們沒問題的。」
「……哎?」
聽到這句話,阿爾文吃驚地抬起頭。
原本大吵大鬧的學生們也瞬間停止了騷動,安靜下來。
因為,這句話。
這古老的騎士戒律。(註釋:之前翻的似乎是律則,這裡為了對應標題稍微修改了下)
那個希德說出這條戒律,意味著——……
「你們更要有自信。確實,我開始指導你們才一兩個月,但是,你們在我來之前也一直在努力吧?」
「這、這是……」
「雖然沒說錯……」
儘管如此,學生們還是不安地看著自己的妖精劍。
「但、但是……我們的劍是最低劍格的地靈位哦?據說只佔全體妖精劍的百分之幾,是落選劍……啊痛!?」
彈!
克里斯托弗的額頭瞬間被就像瞬間移動一樣,縮短距離的希德中指擊中。
「好痛——!?你、你在做什麼啊,教官!?」
「問你一件事。你有沒有認為過你身邊的夥伴們是落選者?」
「啊!?這怎麼可能——」
「那麼,為什麼要把身為自己獨一無二的搭檔的妖精劍視作落選者?」
希德的指摘讓學生們一時語塞。
「地靈位……力量確實弱。那是事實。……你們的妖精劍,僅是因為“為了人而祈願〟,這份純粹的溫柔而變成劍的妖精之子。可是啊……這和抱持著各種各樣的想法,以騎士為目標的你們有什麼不同?」
「〜〜〜〜!?」
面對沉默不語的學生們,希德微微一笑。
然後,他這次又朝身後縮著身子的天狐走去。
「天狐。」
「!?是、是!?怎麼了嗎,師父!?」
迄今為止,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一直都在發呆。
嚇了一跳的天狐挺直腰桿,面相希德。
「壯態如何?」
「……狀、狀態……那、那個……」
天狐抱著自己那把收在劍鞘裡的妖精劍,視線遊移著。
然後,終於下定決心似的,對希德訴說道。
「師父。我想了很多……」
「怎麼了?」
「那……那個……可不可以……只有我……退出……這次的交流比賽?」
「…………」
為了確認天狐的真意,希德窺探著她的眼睛。
彷彿要從希德這樣的視線中逃離般,天狐移開了臉……繼續說道。
「我、我……我和那個……大家不一樣,連威爾都還不能好好使用……一定會拖這個班級的後腿……這樣太沒用了……」
天狐垂下耳朵,發自內心感到抱歉地低語著。
希德溫柔地把手放在天狐的雙肩上,然後說。
「師父要告訴你的事只有一件,無所謂,上場吧。」
「哎!?」
聽了希德的話,天狐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為、為什麼啊?師父!?師父一定也知道的吧!?現在的我,在這個班級裡,是最弱——」
希德用手指輕輕堵住了天狐即將說出些什麼的嘴。
「弟子,不要輕易說出貶低自己的言靈(註釋:言靈,即指言語中一股不可輕視的力量)。你不明白我們騎士為什麼每一遇事就會強烈宣言〝戒律〟嗎?」
「…………!?」
「確實,如果是現在的你的話,今天的比賽可能會得到遺憾的結果。但是……比起勝利,人更能從失敗中學到東西。沒有一個騎士從沒遭受過屈辱和失敗,這點我也一樣。」
「師、師父……」
「我平時一直在想,為什麼你不能使用威爾呢?像你這樣懷著正直之心以騎士為目標的人,為什麼無法覺醒威爾呢?」
「…………」
「我將見證現在的你的一切。從你現在的劍中,我一定會看穿……你究竟被什麼所絆倒
相信我。不要害怕狼狽和屈辱。“騎士僅訴說真實〟……無論現在的你以怎樣的結果結束比賽,我都不會放棄你。我,可是你的師父。」
就這樣,希德筆直地窺視著天狐的臉,強有力地傳達著言靈。
可能是被希德的話多少給予了些勇氣。
「是、是……我知道了……我……做……」
雖然有些不安,但天狐還是拿出了最大的勇氣,決心挑戰今天的聯合比賽。
────。
就這樣,聯合比賽馬上開始了。
比賽場地分為四個,按照比賽預定計劃,其他班級間進行一對一的比賽。
比賽場上設置了【不殺的結界】,所有的傷害都不會成為致命傷。
因此,學生們能毫不客氣地展示平時鍛鍊的劍技和妖精魔法。
從數量上看,最多的比賽是威靈位之間的勝負。
因為持有威靈位妖精劍的從騎士佔全體的80%以上,所以這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威靈位之間的戰爭基本上都像在比較橡果的尺寸。使用劍技,使用妖精魔法,只要不出現什麼特別情況,展開的一場又一場比賽都會以微小的勝負差距告終。
但是,一化為威靈位和精靈位的戰鬥,氣氛立刻就變了。
「歐拉——!?去死吧,低劍格的雜魚——!?」
在第三會場,某位精靈位的從騎士在比賽剛開始時,就用赤之妖精魔法燃起火焰誇張地爆破了威靈位的從騎士,一瞬間決出了勝負。
「哦哦哦哦哦哦!?杜蘭德班的加特,好強————!?」
「不愧是精英的精靈位!壓倒性勝利啊!?」
「嗚哇~……對手的威靈位那孩子……真可憐……」
周圍觀戰的這一年級從騎士們,半是讚美,半是戰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取得勝利、意氣風發地離開賽場的加特背後,變成火達摩的安薩羅班學生髮出悲鳴滾來滾去。救護班的《湖畔的少女》們慌忙趕往他身邊,她們用魔法召喚水靈,撲滅了包裹這名學生的火焰。
給燒得焦黑的學生抹上秘藥,施展治癒魔法。
接著,嚴重的燒傷轉眼間就癒合了……
「哇……」
「嚇、嚇————!?」
這種連決勝負都算不上的比賽內容,使在一旁觀看的克里斯多夫目瞪口呆,而莉涅特則淚眼朦朧。
像這樣,劍格相差懸殊的人之間的戰鬥,簡直不值一提。
幾乎所有的比賽都是瞬間結束。
偶爾會有勉強打成平局的……但僅此而已。
然後,精靈位之間的戰鬥——
「「「「噢噢噢噢噢噢噢——!」」」
——如此高水準的比賽,讓會場為之沸騰。
現在在這第二比賽場上,一年級杜蘭德班的班長奧莉維亞和一年級安薩羅班的班長約翰正在進行比賽。
奧莉薇亞是赤之妖精劍,約翰是綠之妖精劍。作為在觀眾席上觀看的二年級從騎士、三年級從騎士們也關注的潛力股,他們二人的劍格,理所當然地是精靈位。
奧莉薇亞用揮劍,放出波浪狀的火焰攻擊約翰,與之相對,約翰則在自己的周圍生成無數的土之魔偶,從正面向奧莉薇亞施加壓力。
湧來的熱浪將魔偶形成的密集陣形一個接一個推倒。
但是,前赴後繼湧現而出的魔偶,完美阻擋了火焰的衝擊——
「——哈!」
抓住這個縫隙疾馳的約翰,突破了熱浪——
「來吧!」
金屬音大作。火花四濺。
約翰猛力放出斬擊,奧莉維婭正面迎戰,劍與劍交錯,產生激烈衝撞。
持續一進一退攻防的兩人使會場氣氛白熱化。
「那兩人就是現在一年級的最高水準嗎。」
「哈哈哈。今年的一年級真有活力啊」
「啊,就是說啊。才半年就能發揮出這麼大的劍的力量。」
「這下,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了。」
坐在觀眾席上觀看比賽的高年級學生們也佩服地看著比賽。
並且。
今天在這個會場裡,有一個對高水平的精靈位也能嗤之以鼻的存在。
「哇——!」
在比賽場上捲起漩渦的,是壓倒性刺骨的凍氣波動。
被凍成細冰的空氣閃閃發光,無數尖銳的冰柱雨點般傾瀉而下。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之前的比賽中與約翰上演精彩對決的奧莉維婭,毫無手段地就這樣被冰柱刺穿全身,封閉在了瞬間凝結成的巨大冰塊中,陷入了完全沉默。
這只是比賽開始十秒的事情。
在那凍氣面前,她的火焰魔法就仿若燭火一般。
「……哼。」
在頓時鴉雀無聲的眾人注視下,這位少女——露伊瑟•賽麗亞斯收起雙劍,離開了賽場。
「那就是……」
「……神靈位嗎……」
高年級學生們也不禁睜大眼睛,額頭上沁出冷汗的同時屏息凝神著。
神靈位——〝被選中的人〟。
這把劍的力量就是如此具有壓倒性——
注視著怪物們一個接一個囂張跋扈的賽場,布利茲班的同學們個個抱頭喪氣。
「那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
「嘛,那種規外的傢伙就不要管了……我們要對付的精靈位的人,不也夠壓倒性嗎……」
「這下……出糗是跑不了了……」
「咕嘶(註釋:應是吸鼻子的聲音)……唔哎——、嚇……好可怕……好可怕~~」
布利茲班級的學生們都蜷縮著身子。
(雖然希德卿這麼說了……但我們的力量真的管用嗎……?)
而且,即使是阿爾文表情也很僵硬。
但是,只有希德——
「~♪」
以從容的表情繼續觀看比賽。
然後——
────。
「啊!露伊瑟,她來了來了!」
「喂,露伊瑟的下一個對手是誰!?」
「嗯,根據進程表……是、是阿爾文!是布利茲班的阿爾文!」
「真的嗎!?那個垃圾堆班級的!?明明是王室卻抽中了落選劍的那個!?」
「這根本算不上決勝負啊……」
在歡呼聲和喝倒彩聲中,阿爾文深深吸了一口氣,站在了賽場上。
相隔數梅特拉(註釋:即米)的前方,剛才以精靈位為對手取得壓倒性勝利,勢如破竹的露伊瑟正一副王者風範悠然佇立著。
「哼……王子嗎。」
露伊瑟對阿爾文毫無興趣般地低語道。
「露伊瑟,這是入學以來第一次和你拔劍相交吧?」
阿爾文拔出自己那把細劍型的妖精劍——《黎明》,慢慢擺好姿勢。
「讓我們來一場不論誰輸了……都沒有怨恨的,堂堂正正的比賽吧。」
結果,似乎不太喜歡阿爾文那樣光明正大的態度般。
「……不論誰輸?」
露伊瑟開始向阿爾文回嘴道。
「哼,王子……你果然有點得意忘形了。」
「你……你說我得意忘形?這、這種事……」
「居於地靈位的你,在想要與身處神靈位的我決勝負的時候,就已是一種自負。」
「……!」
面對這絲毫不給人好好交流機會的發言,阿爾文沉默不語,露伊瑟則繼續憤恨地說個不停。
「哼……在之前的戰鬥中,被百姓們捧為守護王都不受龍侵害而戰的騎士典範,所以才誤會了嗎?實際上不過是地靈位的弱小班級罷了。」
「那、那是……」
「事先說好,你們之所以能在先前的王都動亂中活躍,是因為高年級生和像我這樣高劍格持有者參與了法博姆平原防衛戰的緣故!如果我留在王都,那守護王都、獲得名譽的一定會是我!」
「~~!?」
不知為何,露伊瑟似乎單方面地把阿爾文視為對手。
然後,面對愕然的阿爾文,露伊瑟繼續著。
「這個暫且不提,王子,比賽一開始,你就趕緊宣佈投降吧。」
「!?」
「雖然即使不說也知道,地靈位的王子和神靈位的我是無法一決勝負的,但你是這個國家的王子,我不忍心讓你在這麼多人面前出醜。所以——」
但是——
「不行(噠咩)。這我做不到」
面對阿爾文不服輸的回答,露伊瑟微微挑了挑眉。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希德卿相信我,默默支持著我。背叛臣子的信任,不配為王。……不是嗎?」
「希德卿……《野蠻人》希德卿嗎……!」
然後,露伊瑟眼神銳利地望向在場外悠然佇立、關注著動向的希德。
接著,憤恨地扭曲著表情,吐露道。
「殘虐邪道、冷酷無比……和騎士絲毫不沾邊的《野蠻人》!庫……那樣的怪物竟然在這……我……!」
「……露伊瑟?」
阿爾文微微歪著頭,看著樣子有些奇怪的露伊瑟。
「王子!你也不正常!為什麼要帶著那種男人!那種沒有半點騎士尊嚴,只有強大的暴力裝置!」
「…………」
「你就這麼想成為這個國家的王嗎!?甚至不惜去依賴很有可能會破壞傳統、破壞作為人民典範的騎士應去遵守的驕傲和高尚之人!」
「這、這種事……」
「即使向這樣的男人求教,也得不到任何東西!今天,我要用劍,在這場比賽中證明這一點!」
如是宣告著,露伊瑟舉起雙劍。
露伊瑟的青之妖精劍《蒼星》——那兩對一組的雙劍型妖精劍中充滿了凍氣,周圍的氣溫轉眼間就開始下降,讓阿爾文的肌膚凍得發麻。
「……兩者,行禮!比賽開始!」
在裁判員的呼聲中,雙方遵從騎士決鬥的禮儀,將劍重疊,行了一禮。
今天布利茲班的第一場比賽,阿爾文和露伊瑟間的戰鬥終於開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露伊瑟想在一瞬間一擊定勝負。
依靠妖精劍的身體能力強化輸出,跳進將劍平舉的阿爾文懷裡。
舉起劍,用那一瞬間能放出的全力一擊,向著阿爾文——……
……這時。
在場的所有人都認為這場比賽會在一瞬間結束。
畢竟,露伊瑟是最高劍格的神靈位,阿爾文是最低劍格的地靈位。
劍格,不僅僅對妖精魔法的輸出,對妖精劍帶來的身體能力強化效果也有很大的影響。
所以——結果不值一提。
阿爾文甚至無法接住露伊瑟的劍。
誰都這麼想。
然後,所有人都想錯了。
除去唯一一位表情得意,悠然自得的希德以外——
Gi——————!
「庫——!」
承受住露伊瑟劍的瞬間,難以想象的衝擊貫穿了阿爾文的全身。
那過於巨大的衝擊,甚至讓阿爾文握著細劍的手麻痺,不禁差點兒讓劍脫手。
但是——僅此而已。
那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景象。
阿爾文正面從接住了露伊瑟的劍擊。
「什——?」
無論是確信這一擊就能輕鬆結束的露伊瑟。
還是興趣已經轉移到了下一場比賽上的觀眾們。
亦或是在一旁祈禱著阿爾文平安無事的布利茲班的同伴們
所有人都啞口無言,呆呆地望著賽場。
「——呼」
阿爾文挑開相撞的劍刃,迅速地從露伊瑟身邊跳離,再次擺好架勢。
呼—!呼—!邊用獨特的律動深深呼吸,邊說道。
「……手下留情了?這不像總是竭盡全力的你。還是說我沒有那個價值?」
阿爾文的表情帶著些許困惑,也夾雜了責備。
但是,雖然有些微的憤怒,可她的表情中絲毫不帶煽動或輕視。
也就是說,阿爾文真的這麼想——自己被手下留情了。
「手下留情?你說手下留情……!」
但這,對露伊瑟來說,等同於被貶低了。
「區區地靈位……!不要顯擺了!」
任憑激情上湧,露伊瑟繼續向阿爾文撲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變幻自如的雙劍亂舞,簡直是如同暴風雨般的連擊。
從右側筆直劈下,從左側翻轉反砍,緊接著再從右側猛獸般放出突進擊。(註釋:原文中的唐竹割り直劈,切り返し反砍,回擊,突進撃突進擊都是劍道中的招式)
露伊瑟揮動的雙劍瞬間劃出軌跡,而緊跟其後的細冰奔馳而過,描繪出一道閃耀著白色光芒的弧線。
這些斬擊,威靈位不用提,就連精靈位也無法抵擋一刀。進入攻擊範圍的瞬間,就會立即定勝負。
但,那本應是必殺的斬擊——
「庫!?……!」
被阿爾文接住了。
卸力,彈開,格擋,巧妙地操作著細劍。
確實,在露伊瑟的手段和劍壓下,阿爾文一步、一步後退著——
但她在阻擋攻擊。在和對手一決勝負。(註釋:對應上文的“不成勝負”)
「這、這是怎麼回事……!?」
「為、為什麼,阿爾文王子在露伊瑟的妖精劍前能……!?」
對於這出乎意料的比賽開頭,學生觀眾們難掩動搖和困惑。
「露伊瑟!你在幹什麼!?手下留情也請適可而止!」
奧爾托爾班的首席教官騎士克萊斯顯然也失去了餘裕。
「可惡……!就會躲!」
也許是感到了焦慮,露伊瑟進一步加快了劍擊的旋轉速度。
「誒呀——!」
而那一剎那,阿爾文不僅抵擋住了迫近的右斬,還放出了反擊。
其刀尖差點掠過搖了搖頭的露伊瑟的臉頰。
「什——?」
露伊瑟瞬間呆住了。
沒錯,阿爾文始終都能緊跟上露伊瑟的劍——
「教、教教教教官!?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比賽場外,克里斯托弗發瘋般的喊道。
「不,確實阿爾文那傢伙屬於領先於我們一步的,但無論如何也沒有到那種程度吧,那種程度!?對方可是神靈位啊!?」
「難不成教官,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施了什麼魔法!?」
「就是、是是是、說啊!向我們施加了能讓力量得到極大提升的傳說時代魔法……」
「冷靜點,這是犯規,而且哪有那麼便利的魔法?」
希德半是無奈半是苦笑地回答。
「是威爾哦,威爾。只是燃燒威爾,使瑪娜流經手腳,提高了身體能力。這做到了和神靈位的輸出相抗衡,僅此而已。」
「哎——~~!?」
「威、威爾能提升力量到能和神靈位抗衡的程度嗎!?」
「實在……不、不敢相信」
「你們啊,明明有我這個活生生的範例在,還不相信嗎?就算是我也會受傷哦?」
言不由衷的希德開始興致勃勃地解說。
「這個時代的騎士們,從妖精劍中取出瑪娜,用於強化身體能力和行使魔法。所以妖精劍的強大被認為是騎士的強打,不可能變得比妖精劍更強。」
希德說著,東張西望地看了看周圍後,從旁邊的一棵樹上折下根樹枝。
「那個,這是什麼?」
「是一種叫希洛緹(吐槽:格倫:我吃了這麼久,沒想到還有這個用啊……)的樹枝。具有對一定程度以上的瑪娜做出反應,並階段性開花的性質。你們,把劍拿出來。」
艾蓮恩不可思議地從鞘中拔出自己的妖精劍,希德用樹枝抵在劍身上。
結果……枯枝上的花蕾,轉眼就成長為了一朵青色的小花。
接著,用樹枝抵住莉涅特的妖精劍,這次是一朵綠色的花。塞奧多爾的妖精,則果然還是隻開了一朵紅色的花。
「……地靈位的話是一個嗎?這麼說來,如果這劍是神靈位的話,最少也得開出十朵花吧。開花的數量可以直接看作是劍的瑪娜輸出。」
「十、十……!?」
「那、那就是說,神靈位劍單純地比我們的強十倍嗎!?」
「嘛,是這樣的。不過,你看……」
希德保持著手拿樹枝的姿勢,靜靜地深呼吸。然後——
嘭、嘭、啵啵啵。樹枝上的花蕾不斷生長,開出一朵又一朵白色的花。剛開放的花落下,馬上又會生長出下一個花蕾。
數量超過十……二十……三十……以上
開花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
「看到了嗎?這就是威爾。」
「什——!?威爾,那麼厲害嗎!?」
「騙人的吧!?難道人類能凝鍊出比妖精劍更強大的瑪娜!?」
「沒什麼不可思議的。」
希德停止威爾的呼吸,悠然地對驚愕的學生們說。
「確實,妖精劍的瑪娜龐大但有限。能從中引出的瑪娜存在限度。但是,威爾是不同的。那是將這個世界普遍充滿著的瑪娜,用呼吸融入自己並進行輸出的技術。也就是說,幾乎無限。嘛,不過能達到我的水平的傢伙,基本沒有。
總之,妖精劍和威爾,如果只以單純的瑪娜輸出決勝負的話,是威爾壓倒性的勝利。再說了,這個時代的騎士們,妖精劍的使用方法就是錯誤的。
所以即使是神靈位,也只有十朵左右的輸出。著實是可惜。」
「使、使用方法不對?」
「嘛,這個暫且不提。據我的觀察,如果是現在的阿爾文的威爾,剛才的樹枝上就能開出八朵花了。」
「八!?阿爾文那傢伙,這麼……!?」
「好、好厲害……」
「有什麼好驚訝的?現在的你們應該也能開出五六朵吧?」
面對希德的指摘,學生們面面相覷。
於是,學生們從希德那裡接過希洛緹的樹枝,調整呼吸,試著燃燒威爾。
結果……
「真、真的呢……有五朵青色的花……」
「我也是……有六朵綠色的花……騙人的吧……因為,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我們變強的實感……」
「那是當然的。你們的練習對手不是我嗎?就算一的力量變成五或者六,對與萬來說也差不了多少。」
然後,希德瞥了一眼阿爾文拼命戰鬥的背影。
學生們不安似地問這樣的希德。
「但、但是……就算阿爾文能用威爾使出八的瑪娜,神靈位的露伊瑟也有十吧?還是會輸……」
「是、是啊!再這樣下去,總會被逼到絕路……」
「不,這場比賽沒有問題。」
希德自信地斷言道。
「低劍格贏不了高劍格……說到底,這只是因為單純的輸出高低問題。因為產生了壓倒性的輸出差距,所以才連互相對峙都做不到。才會不成勝負
但如果輸出差距控制在勉強能對峙的程度內的話,就完全能一決勝負。」
「……啊?這到底是指?」
面對塞奧多爾訝異地提問,希德無畏地回答。
「這顯而易見吧。是單純的技術差距。包括阿爾文在內的你們,雖然劍格低,但是為了對抗高劍格,到現在為止這半年來,一直在拼命努力吧?也就是說,為了彌補些許和高劍格之間的差距,拼命地磨練了自己的技能。」
「啊……」
「比起那些只關注妖精劍的力量,卻在劍技和戰術上偷懶的人,你們本身的本領更勝一籌。喏,你看。」
希德朝著賽場,揚了揚下巴——
「切——!冷峻執行•冰劍葬送!」
「以風護身!」(註釋:這是名為「風之盾」的妖精魔法,這裡就先前的古早翻譯版本做了改動)
剛才把奧莉薇婭瞬間凍成冰的露伊瑟的冰結波動,被阿爾文巧妙地用傾斜展開的風之盾卸力彈開。當然如果正面承受,輸出差就會被打破。正因為如此,才要傾斜著展開。
「那個……是艾蓮恩的主意吧?」
「是、是啊……但即使想著要勉強抵抗高劍格的攻擊……在之前為止,都只是杯水車薪,沒能派上用場……」
希德再次對啞口無言的學生們宣告。
「對吧?你們這半年的艱難困苦……你們一直以來的努力,絕對沒有白費。(吐槽:全部木大)」
「教、教官……」
恐怕學生們在回想走馬燈般浮現的希德擔任教官之前……這半年來的艱辛歷程吧。
每個人都感動得失去了言語。
「那……」
唯一一個沒有坦率表現出來的塞奧多爾生悶氣般地問道。
「為什麼……這件事你沒有告訴我們?」
「嗯?那是當然的吧。」
希德像個惡作劇的孩子一樣,咧嘴一笑,毫無愧意地說道。
「因為我想看到你們驚訝的表情。」
「這、這個人~~!」
塞奧多爾、克里斯托弗、艾蓮恩、莉涅特都只能帶著半是憤怒,半是愕然的表情大聲喊叫。
不顧這樣的學生們,希德注視著再次和露伊瑟對峙的阿爾文,叫道。
「去吧!阿爾文!你能贏!」
「——!」
聽到從背後傳來的希德的聲音,阿爾文一瞬間,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是!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猛踏向對方,向露伊瑟發起了反擊——
「……能贏!?地靈位的你能贏神靈位的我!?」
露伊瑟因憤怒而滿臉通紅,她在用左側劍卸開阿爾文突刺的同時。
「開什麼玩笑!雖然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魔法,但就這點程度而已!」
又用右側劍強行將從下段砍來的阿爾文的劍擊落。
同時,蹬地捲起沙塵,迅速後退。
和阿爾文保持距離——
「我的青之妖精劍《蒼星》啊!更多!請借給我更多力量!」
就在這麼大喊的瞬間。
咚。
露伊瑟的妖精劍,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平色光芒……那光芒就這樣流向了露伊瑟。
「——!?」
阿爾文警惕地跳開,舉起劍防禦——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幾乎與此同時,露伊瑟用獅子襲擊獵物的動作向阿爾文揮刀砍去。
金屬音震耳欲聾。火花和細冰嘩啦嘩啦地迸濺。
好不容易用劍接下露伊瑟這一擊的阿爾文,在那劍壓下,鞋底在地面刻下痕跡的同時,後退了數米。
「庫——!?」
「見識下吧!我真正的力量……!」
露伊瑟在眼前將雙劍交叉成倒十字狀,用古妖精語唸誦道。
「汝乃蒼穹閃耀之十字星•——」
就像響應了言靈一般,露易絲雙劍中的瑪娜開始壓倒性地高漲、閃耀起來。
「——•墜於大地而不倒•——」
就像響應了她的言靈一般(註釋:原文這裡就是重複的),露伊瑟周圍的氣溫瞬間降到了零度以下。
咻咻。
以露伊瑟為中心,周圍的空氣、地面,所有的一切都嘩啦一下被凍結。
場內壓力越發沉重。巨大凍氣彷彿能讓所有事物都停止運作。
與此成正比般,露易瑟雙劍的瑪娜不斷高漲、高漲、昂揚——
——這並不是阿爾文他們經常在發動妖精魔法時念誦的一節祈禱。
更多的言靈,三節以上的祈禱——
「什……!露伊瑟,難道你已經到達大祈禱這個境界了嗎!?」
就在阿爾文愕然叫喊的這一瞬。
「——•為三界帶來寂靜者——!」
轟!
露伊瑟的全身捲起凍氣,化作冰雪形成旋渦。
場地轉眼被銀白的雪所覆蓋,不斷成長的冰柱們宛如魔物般亂舞著。
猛烈的極低溫暴風雪在賽場上肆虐,為了凍結對面敵人的一切而咆哮著——
「青之大祈禱【三界之冰銀河】!這樣就結束了!」
猛烈的暴風雪彷彿要吞噬阿爾文般,從前後左右逼近。
剛駐足,阿爾文的腳轉眼就要被逐漸成長的冰塊所吞沒。
阿爾文深呼吸著踩碎了凝固住腳的冰,更強力地燃燒著威爾。
「——訴說春日之溫柔!」
然後,把凝鍊而出的瑪娜流通妖精劍,讓自己裹上了風的護衣。
這是綠之妖精魔法【春風羽衣】——阻擋炎熱和冷氣的防護魔法。
孕育出的風之衣,雖然能抵擋海嘯般襲來的暴風雪——
「……啊……咕……!?」
卻不能完全接下。
壓倒性的凍氣在阿爾文的身體表面,一點點地結上了薄冰。
「來,讓比賽結束吧!」
暴風雪肆虐、被凍結後的空氣閃閃發光,在這化作冰結地獄的光景中。
想著這樣就結束了的露伊瑟,跳向阿爾文。
「庫————!?」
阿爾文除了阻擋逼近的極低溫凍氣之外,還要面對力量和速度進一步增加的露易絲的猛擊。
不僅如此,暴烈的凍氣奪走了阿爾文的熱量,使其行動變得遲緩。
阿爾文立刻陷入了只能防守的境地——
「呵呵,啊哈哈哈哈!沒錯,這樣就好!」
觀看比賽過程克萊斯大笑起來。
彷彿要把之前一直提心吊膽的屈辱全拋之腦後般,克萊斯笑著。
「沒錯,這就是神靈位和地靈位的等級差距!好好教給不懂事的王子,這依靠小聰明的努力無法彌補的差距吧!哈哈哈哈哈——!」
——然後,另一邊。
「可惡!大祈禱……怎麼會這樣!?」
面對阿爾文的絕境,布利茲班開始驚慌失措起來。
「阿、阿爾文!」
面對好友的危機,天狐臉色鐵青地大叫。
「師、師父!?怎麼辦!?再這樣下去,阿爾文會……!?」
「原來如此。會用大祈禱啊。這出乎我的意料。」
希德表情複雜的撓著頭。
妖精劍能使用的的妖精魔法中,基本上,言靈越多的魔法,越能發揮強大的力量。
大多妖精騎士都以一節、二節祈禱的妖精魔法作為戰術主體。
然後,用妖精劍進行三節祈禱以上的妖精魔法被稱為《大祈禱》,是能介入世界法則的高等魔法,是隻有有限的妖精騎士才能使用的奧義。
能進行大祈禱,就是一流妖精騎士的證明。
被神靈之位的妖精劍〝選上的人〟——露伊瑟•賽麗亞斯
身為一年級從騎士,已經抵達大祈禱境界的她是無可爭辯的天才。
「哇哈哈!嗯,也是。這麼說來,我只是讓你們做基礎體力訓練和威爾的訓練,關於魔法,還什麼都沒教呢。」
接受著布利茲班學生們依賴的目光,希德咯笑了起來。
「不過,總之,這比賽……已經結束了。」
咚咔!他重重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閉上了眼睛。
「師、師父!?這到底是指!?」
「這場比賽已經沒有什麼可看的了,等比賽結束後叫我起來。」
留下這樣的話。
希德很快就睡著了。
「師父〜〜〜〜!?」
天狐責難般的吶喊響徹雲霄。
露伊瑟雖然是一年級的從騎士,卻早已會使用三節祈禱——
這一事實震驚了全場。
聚集在那裡的學生們把其他場地正在同時進行的比賽拋在一邊,都聚集到了阿爾文和露伊瑟的比賽場。
同時,所有人都確信。
已經結束了。分出勝負了。
雖然不太清楚原因,但是阿爾文雖然身為地靈位,但在面對無敵的神靈位時,表現的還算善戰。
但是,這種掙扎也到此為止。
阿爾文使用的一般的一節祈禱妖精魔法,是不可能戰勝大祈禱的。
一看就知道,阿爾文已經處於防守狀態,眼看就要被壓制。
沒錯,勝負已定。
比賽馬上就要結束了吧——
────。
——但是
「……比賽時間好像……持續的太長了吧?」
「啊,啊啊,是啊……還要繼續嗎?」
正在觀看比賽的學生們逐漸騷動起來。
比賽場上,阿爾文和露伊瑟仍在激烈地對戰。
但是,距離露伊瑟展開大祈禱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
對手用海嘯般的凍氣和暴風雪施加壓力,並趁機向阿爾文發動猛擊。
儘管如此,阿爾文卻不甘落後。面對露伊瑟的猛攻,阿爾文一邊防守一邊巧妙地操縱著風,不斷地處理攻擊。
不僅如此——
「——呼!」
「什——!?」
還能抓住露易絲進攻的空隙,立刻展開反擊。
畫著筆直弧線飛來的斬閃,被露伊瑟踩著踏鞴(bei四聲)(註釋:たたら,古代日本一種鍊鐵用的爐子,但查字典時還發現一種解釋是腳踩的大風箱)躲開。
「不、不覺得……趨勢……,開始逐漸傾向阿爾文王子這邊了嗎?」
「怎麼可能……」
「不,但是,確實開始……」
就像學生們討論的一樣,起初只能防守的阿爾文,開始有了更多的反擊機會。
「你、你這——!」
露伊瑟跳起,揮舞著劍。
與之成呼應般,周圍的暴風雪彷彿要扼住阿爾文咽喉似的想將她吞沒——
阿爾文再次深吸一口氣,燃燒著威爾。
「疾飛猛擊!」
綠之妖精魔法【風戰槌】。
彷彿炮彈一般的旋風,把凍氣吹散了。
然後,阿爾文果斷斬向驚愕地睜大眼睛的露伊瑟。
面對從上中下段逼近的阿爾文的三連刺,露伊瑟只能拼命躲避。
「庫——!?」
「呀——!」
就這樣,阿爾文一口氣追擊,不斷施加壓力。
不知不覺間——形勢完全逆轉了。
「不、不可能……!?阿爾文那傢伙變強了嗎!?」
「難道是在這場比賽中成長了!?」
克里斯托弗和塞奧多爾發出驚愕的聲音。
「師、師父!請快點起來,師父!」
於是,按捺不住的天狐搖晃起了閉眼坐在椅子上的希德。
「嗯?怎麼了……結束了嗎?」
希德打著大哈欠起身……
「哈,什麼嘛?還在打嗎?……真是的,還不夠精進啊。」
天狐又搖晃了幾下,希德才終於睡意朦朧地揉著眼睛,又打了個大哈欠。
「比、比起這種事,師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那個……阿爾文好像在比賽中變得越來越強了……!」
「傻瓜,怎麼可能?」
咚的一聲。希德用指尖戳了戳驚慌失措的天狐的額頭。
「反了,是露伊瑟變弱了。」
「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啥,這是理所當然的。這個時代的騎士,當然包括露伊瑟在內,無論哪個傢伙都搞錯了妖精劍的使用方法。」
希德一邊咯吱咯吱轉動脖子,一邊開始解釋。
「我不是說了露伊瑟妖精劍中的瑪娜,大概有十多花左右吧?大祈禱啥的,只要釋放出了吞食大量瑪娜的魔法,就可以一下子擊飛起碼一半左右的敵人。當然,之後身體能力強化和魔法的威力會逐漸下降。總之就是,妖精劍也會累的啊。」
「啊……」
「但是,阿爾文卻不同。身體能力強化是通過燃燒威爾自主進行,釋放妖精魔法的時候,則反而是將瑪娜給予妖精劍。這樣的話即使戰鬥延長,只要呼吸還持續著,阿爾文和妖精劍的戰鬥表現就幾乎不會變差。」
希德的話讓天狐他們大吃一驚。
「說到底,大祈禱什麼的,本來就是以使用威爾、使用者和劍一心同體為前提行使的魔法。即使在完全依賴於妖精劍的情況下放出魔法,效果也不如華麗的外表那樣具有威力。性價比極差,不如說白白浪費了劍的瑪娜。」
「是、是這樣嗎?」
「而且……」
希德站起來,再次注視著阿爾文和露伊瑟的戰鬥。
在全場的視線中,阿爾文和露易絲激烈地戰鬥著,互相釋放著魔法……
「呼……呼……」
但比起雖然額頭上沁出汗珠,呼吸仍然規律的阿爾文。
「哈……!哈……!唔……唔……!為什麼……!?」
露伊瑟明顯一副痛苦的樣子,她呼吸急促,疲憊不堪。
阿爾文只有額頭冒汗,而露伊瑟卻全身都是汗,膝蓋也開始顫抖。
「沒錯。如果戰況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長期化的話,最後決定勝負的是什麼?答案是自古以來就註定,永遠不會改變的。」
席德微笑著說。
「……那就是根本的基礎體力。和每天穿著鎧甲,拼命奔跑的阿爾文相比,完全依賴妖精劍露伊瑟壓倒性的鍛鍊不足。
所以我說過了吧?已經結束了。」
就在希德這樣宣言——的時候。
「那裡!哈——!」
在對峙中,趁著露伊瑟雙腿彎曲的一瞬間,阿爾文踢地而起,一口氣接近了露伊瑟。
然後,用古妖精語叫喊——
「——同吾之利刃起舞!」
Biu——
綠之妖精魔法【烈風】。隨阿爾文揮動劍,其局部地帶纏繞上了猛烈的順風,使揮劍速壓倒性地加快。
那掀起的風壓,瞬間吹散了守護露伊瑟的暴風雪——
裹挾著風加速的劍,筆直地襲向露伊瑟。
「啊…啊啊啊啊啊啊——!」
露伊瑟立刻想用交叉的劍去格擋阿爾文的劍——但阿爾文纏著風的劍卻彈開了露伊瑟的雙劍防禦。
斬!就這樣突入了露伊瑟的胸口。
因為有《湖畔的少女》們在比賽場上設置的【不殺的結界】,所以絕對不會成為致命傷——但傷口很深。
「……嘎……啊!?」
露伊瑟被捲起的風吹飛,在空中飛舞,又摔落到地上。
「咳咳……我不要這樣……我明明……不能輸的……」
露伊瑟用劍作柺杖支撐著顫抖的身體,試圖想辦法站起來。
「我……明明……必須成為……這個國家最好的……騎士才行……!」
但是。
最終露伊瑟還是耗盡了力氣,她倒在地上,陷入了沉默。
「…………」
即使是面對倒地的露伊瑟,阿爾文也絲毫不放鬆警惕地擺好架勢。
「「「「…………」」」」
會場鴉雀無聲。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只有克萊斯一人嘴一張一合,呻吟著……
「…………」
主持比賽的裁判也像做夢一樣看著眼前的景象。
但到了最後,露伊瑟也沒能再次站起來,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光景早已是無法逆轉的事實。
「……勝者是……阿爾文王子……」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伴隨著那樣宣言的同時,現場被驚愕的巨大歡呼聲包圍。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
「做、做到了!阿爾文那傢伙真的做到了!?」
「真、真的……?地靈位……真的勝過神靈位了?」
克里斯托弗和艾蓮恩等布利茲班的成員,帶著稀裡糊塗的心情陷入了沉默……
「哈……哈……大家,我回來了……」
出了一身汗的阿爾文意氣風發地回來了。
「噢噢噢噢噢——!阿爾文,你真厲害!」
「就、就是啊,總之就是太強了!恭喜你,阿爾文!」
「哼……嘛……乾的漂亮。」
同伴們騷動著團團圍住阿爾文,使勁拍打她的背。
「啊哈哈,謝謝大家……」
一段時間內,阿爾文就這樣一直和同伴們擠成一團。
最終。
「……希德卿。」
注意到希德柔和的視線,阿爾文怯生生地走到希德面前。
「那、那個……我做到了。那個……怎、怎麼樣?」
希德把手放在阿爾文的頭上。
「……幹得好。很了不起哦」
他撫摸著阿爾文的頭,簡短地稱讚道。
阿爾文戰戰兢兢地抬眼,就看見希德露出了柔和地微笑……
「……是!」
阿爾文幸福的笑了。
就在這樣的阿爾文的視野邊緣。
「阿爾文……」
天狐有些落寞地注視阿爾文。
但是,即使是阿爾文,此時也沉浸在了勝利的興奮和被希德誇獎的喜悅之中,沒能察覺到天狐的不對勁之處。
「不過,沒想到真的能戰勝神靈位!」
「不愧是偉大的始祖,聖王阿魯斯的系譜呢!」
「真的好厲害啊,阿爾文……真讓人羨慕……」
然後,面對稱讚著阿爾文,滿懷憧憬地望著她的其他布利茲班學生們,希德彷彿這是理所當然般的說道。
「在說什麼呢?接下來該輪到你們了。」
「哎?」
呆滯的視線集中在希德身上。
「你們的比賽還剛剛開始吧?和阿爾文一起利落的勝利吧」
「哎、哎————!?」
「我、我們也是嗎!?」
面對驚慌失措的眾人,希德悠然回應。
「啊,放心吧,你們接下來預定要進行比賽的對手,全都只是精靈位。」
「完全沒有讓人放心的地方啊!?」
「是、是是是、是啊!雖然神靈位是規格外的,但即使是精靈位,不也像怪物一樣強大嗎!?」
「阿、阿爾文先不說,我們的話……」
面對這樣驚慌失措的學生們,希德聳了聳肩。
「確實現在的你們恐怕還沒辦法對付神靈位的對手。不過——如果只有精靈位的話,你們能贏的哦?」
希德充滿自信的指摘,讓眾人都難以置信地屏住了呼吸。
「我、我們……」
「能贏……精靈位嗎?」
「真、真的嗎……?」
「不如說,你們的目標是誰?是我吧?」
希德微笑著說道。
「而且,你們是為了從擁有可怕力量的妖魔和暗黑騎士中保護這個國家而成為騎士的吧?那麼,如果連這個時代的那些軟弱精靈位都無法的打倒的話,就麻煩了。沒關係,相信我。並且,也要相信一直以來拼命鑽研的自己。你們……已經變強了」
希德這樣的最高級激勵。
「哦,哦!我也要做!」
「是、是的!」
讓學生們意氣軒昂。他們像是做好了覺悟般精神飽滿地回答道——
——眾人這樣的的姿態。
天狐在稍遠的地方,用寂寞依舊的表情注視著。
「我、我……」
她不安地緊緊握著劍。
「我也……我也……」
像是在說服自己,又像是想讓自己深信不疑似的,天狐不斷低語著。
但是,她那不安的表情沒有任何消失的跡象。
然後,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