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瑪麗艾IF線 其6
第八卷 短篇 瑪麗艾IF線 其6 天空中炮火聲不絕於耳。
每次槍吐露的火舌都會產生煙霧,煙霧蔓延四周使得景色一片大霧瀰漫。
從通訊器傳來混有雜訊的叫喊,還有互相怒吼的嗓音。
即使不情願也能理解眼前狀況,讓周圍陷入了混亂。
「只是一次調查,為啥會變成這樣啊!!」
在阿洛鋼次駕駛艙裡咒罵的我【里昂・馮・巴爾特費爾德】的手指甚至沒空從操縱桿的板機上移開。
阿洛鋼次手中的加特林機槍的槍管不斷旋轉,四處散射子彈。
子彈射穿的是成千上萬的怪物群。
總之只要開槍就能打中。
被子彈貫穿的怪物,炸飛後就會變成黑煙消失。
黑煙瀰漫,周圍的視野不斷的惡化。
查看後方,就見包括帕爾特納在內的四艘飛行船不停發射大炮。
而出擊的機鎧則是應對著成群的怪物。
阿洛鋼次搭載的人工智能發出警告。
『MASTER,確認到敵人的增援』
屏幕角落處放大的畫面顯示著,帕爾特納率領的三艘王國籍飛行船守護著一艘飛行船。
懸掛著阿魯瑟魯共和國旗幟的飛行船已經無法動彈,只能漂浮在空中。
船身受創嚴重,以現在的船體狀態,想必是不可能從怪物群眾突圍吧。
帕爾特納正在收容乘客,但仍需要時間。
「看來是撿到麻煩的東西了呢。」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一切都要追溯到幾天前。
◇
春假才剛要開始的時候。
那天,我和未婚妻【瑪麗艾・馮・拉芳】一同來到王都。
「為什麼才剛回家,又不得不跑來王都呀。」
瑪麗艾嘴上發洩不滿 ,但從她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不安和緊張。
我倆在鄰近王都上空的飛船港口下船,然後立刻排隊乘坐小艇。
「沒辦法囉。畢竟要想知道詳細情況,王都始終更方便。況且,我家竟成了討伐對象,這怎麼能放著不管呀?」
我倆回到王都有兩個理由。
其一 —— 查證關於鄰國阿魯瑟魯共和國滅亡的情報。
在匿藏於老家的庫拉麗斯學姐收到的信中,據說記述著作為那款乙女遊戲第二部舞台的阿魯瑟魯共和國已經滅亡的消息。
只聽說已經滅亡了,似乎沒有記載更多的細節。
寄信人當時亦未得到詳細的情報吧。
之所以大老遠跑來王都,是因為我估計有新情報傳來的可能性很高。
很遺憾,待在鄉下消息總會很晚傳到。
「有路庫西翁在的話,就能輕鬆多了呢。」
當我念叨不在場的路庫西翁,瑪麗艾就抓住我的手腕。
她的表情比剛才更顯不安。
「那傢伙真的沒問題嗎? 總是擅自行動,不覺得有點可疑嗎。你看,電影裡不是很常出現AI叛變的情節嗎?」
瑪麗艾似乎對路庫西翁擅自到處活動感到不安。
路庫西翁最近的確太專斷了。
無視我的命令,躲起來偷偷摸摸行動令人放心不下。
它到底在幹什麼呢?
「它是違逆不了我這MASTER的。」
「這樣的保證打哪來啊! 」
「放心吧,畢竟要想背叛的話,早就背叛了。」
若然路庫西翁認真背叛,我們早就活不成。
被這麼一說,瑪麗艾就不情不願地接受了。
「也、也對啦。不過,它太任意妄為了啊。你明明就可以下達更嚴厲的命令。」
「等它回來再說。——比起那事,先解決眼前的麻煩吧。」
關於我們回到王都的第二個理由,那就是巴爾特費爾德家受到了王宮的敵視。
瑪麗艾怯生生的偷看周圍情況。
「雖說是一鼓作氣來到了王都啦。你確定沒事吧? 不會突然逮捕我們吧?」
我看著害怕的瑪麗艾 ,不知為什麼想起前世的妹妹就想捉弄她。
我竊笑著,對瑪麗艾開了個小玩笑。
「會怎樣呢? 決鬥後把尤里烏斯殿下打得滿地找牙,不是很可能遭人怨恨嗎?最糟糕的情況是處決嗎?」
「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呀! 」
瑪麗艾撲啪撲啪的用粉拳敲打我,這可有點疼。
「疼死了,快住手! 你的拳頭太重,骨頭都作響了。」
瑪麗艾外表嬌小纖細,但拳頭卻渾然有力。
路庫西翁曾經說過,瑪麗艾的骨骼和肌肉密度很高,似乎比看起來要重。
不能被外表欺騙了。
心靈和身體都很強悍的女子——這就是瑪麗艾。
停下腳步轉過身的我將視線投向巨大飛行船帕爾特納。
「萬一有什麼緊急情況,阿洛鋼次它們會替我們想辦法的。」
搬出阿洛鋼次的存在,瑪麗艾的焦慮也有所緩和。
「路庫西翁這父母很任性,阿洛鋼次倒是個好孩子呢。」
裝進阿洛鋼次的人工智能,是路庫西翁的劣化品。
雖然在能力上有些許落後,但是因為學習熱情很高,也會老實聽從命令,就瑪麗艾的評價是個「乖孩子」。
儘管有各種不可靠的地方,不過阿洛鋼次的強大在這個世界上可謂是壓倒性。
不久前跟黑騎士老爺子經歷過一場苦戰,但我不認為還有很多這種敵人,也不願意去想像。
實際上,霍爾法特王國就沒有足夠的戰力來對抗阿洛鋼次和帕爾特納。
例外要數皇家之船嗎?而那又是一道無法輕易打出的王國王牌。
我不認為會為了抓我們而動用。
之所以會闖進危險的王都,也是因為我們能保證自己平安歸去。
「但願只是惡劣的謠言就好了。」
巴爾特費爾德家被認定為霍爾法特王國的敵人——為了調查這傳聞,我們進入了王都。
◇
我們拜訪了位於王都的一座宅邸。
至於這所宅邸的主人,是不久前還擔任大臣的阿特里家當家【伯納德・費亞・阿特里】。
據說他因為庫拉麗斯學姐的事件而下台,此後一直在宅邸安靜度日。
這位矮小溫厚的男士毫無嫌棄地接納了我們。
在前大臣伯納德的引領下,我們在會客室展開交談。
「大宅裡的傭人大都辭職了吶。現在連日常生活都會很辛苦,不過因為閒下來,生活倒也過得還算愜意。」
伯納德大臣笑著這麼說,但別人聽了只會覺得他這是死鴨子嘴硬吧。
畢竟実際上,失去大臣職位的阿特里家正家道中落。
我和瑪麗艾一邊喝著留在宅邸的管家所泡的茶,一邊向前大臣伯納德打聽詳細情況。
「看來各方面都很辛苦啊。」
「畢竟皇宮內外都方寸大亂。現在想來,被撤職真是萬幸。——你是想要打聽王宮的動向吧?」
見我和瑪麗艾點頭,前大臣伯納德似乎已經猜到意欲為何。
讓管家退室後,開始詳談。
「王太子殿下及其周圍的人散佈了謠言,指控巴爾特費爾德家正意圖謀反。幾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貿然搶先順口說要組成討伐軍,這就是謠言的起因喔。」
聽完,瑪麗艾鬆一口氣,肩膀放鬆力氣。
「太好了。這麼說,我們不會被討伐吧?」
「王太子殿下憎恨我們的事實並不會改變就是了。」
我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望著坐在身旁的瑪麗艾,告訴她依然是不能放鬆的狀態。
「嗚! 話、話是沒錯啦。」
現在聽起來像是個惡作劇,不過若然是由身為皇儲的尤利烏斯殿下散佈惡質謠言,那真是糟透了。
「王國軍展開行動,也許只是時間問題呢。」
「結果還是不行麼! 」
畢竟是將來的最高統治者討厭我和我老家呢。
——果然,特別表演賽做得太過火吶。
但是,前大臣伯納德否定了我最壞的預測。
「關於那件事,聖女大人否定了傳聞喔。」
「聖女大人嗎? 」
我腦海中浮現的聖女大人,會面時向我求助的那令人印象深刻的形象。
現在回想起來,胸口都為之一緊。
不知為什麼,在心裡某處總有一種忘記了重要事情,遺漏了什麼似的焦躁。
「是的。聽說她勸諫王太子殿下和周圍的人。王太子殿下也不敢違抗聖女大人,正在消除謠言。」
瑪麗艾不安地望著我的側臉,但我不能在這時談論聖女大人的事。
知道老家總算暫時安全了,換個話題。
「那我就放心了。另一件事,關於阿魯瑟魯共和國有什麼新消息嗎? 我聽說已經滅亡了?」
前大臣伯納德搖搖頭。
「很遺憾,王宮掌握的情報也不多。說到底,畢竟這只是從逃出共和國的王國商人口中得到的情報。我聽說馬上就會派遣調查團,不過似乎還湊不足數量,而且公國的動向也讓人在意。」
「是嗎。 話說回來,你瞭解得還真清楚耶。」
明明不再是大臣,怎麼知道細節的?
前大臣伯納德對我們報以微笑。
「長年在王宮裡做事總會有一兩個幫手呢。有幫上女兒的救命恩人嗎?」
前大臣伯納德因女兒而承擔責任辭去大臣職務,現正等待王宮發落,但他的態度顯得從容不迫。
還是說,他已經在各方面都放棄了嗎?
「真的幫了大忙。」
「那就太好了。那麼,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畢竟家人都很擔心。我會馬上回老家將此事告知他們。」
當我傳達會盡快歸去讓家人安心,前大臣伯納德就與先前不同擺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事能請您稍為延後嗎? 家人方面就由我寫信過去吧。我怎麼也希望你能見見那位大人。」
「那位大人?」
◇
聽從前大臣伯納德的吩咐乘上馬車,抵達之處是一座相當大的宅邸。
所謂那位大人,就是學園教師兼我的茶道師傅,就是那個人。
瑪麗艾因為跟師傅不熟,所以推卻會面並沒有來到此地。
看來,她是自感不擅長應對有禮儀講師頭銜的師傅。
這棟宅邸帶著略有年頭的氛圍,但保養得很好。
當我觀賞著這座富有風情的宅邸,前大臣伯納德下了馬車向園丁打招呼。
那位園丁是個腰板筆直的初老男性。
「您仍舊健壯呢。」
和園丁親暱地。不——前大臣伯納德的態度就彷彿在對待上級。
我慌忙走下馬車,跑到園丁跟前打招呼。
「師傅!」
「MR.里昂,您回王都了吶。」
「為、為什麼師傅會在做園藝工作!?」
「我被委任管理老宅邸。剛好自己的園藝還不錯。能夠在自己打理的花園裡喝茶也是樂事。」
師傅笑得開朗,看來一點也不矯揉造作充滿氣質。
「我也來幫忙! 」
不能讓師傅獨自做園藝工作,我提出想幫忙卻被婉言拒絕。
「讓您幫忙就太不好意思了。而且,我另有他事希望拜託MR.里昂。」
「其他的事嗎? 」
師傅望向前大臣伯納德,互相點頭後道出了把我叫來的理由。
「您已經知道了阿魯瑟魯共和國的事吧? 現在王宮還並未查證其滅亡。」
王國忙於與公國間的戰爭,連派遣調查團都辦不到。
從師傅的口氣聽來,似乎是想私下委託我調查。
「王國還留有戰力吧? 」
「但有很多人希望進攻公國本土呢。一旦成立調查團就無法參加必勝之戰,軍隊對此並不樂見。」
「軍隊嗎?」
當我懷疑軍人們貪功不願派遣調查團時,前大臣伯納德就告訴我這方面的情況。
「在進攻公國之前,正從各地集結戰力。因為國境的守備變得薄弱,所以軍隊不希望有非必要的戰力調動吧。」
霍爾法特王國周邊太多敵人,所以一旦發生戰爭就會有一些國家趁機行動。
部署在邊境的王國軍隊跟眾領主貴族都想盡量集結戰力。
在這種情況下,似乎沒有餘力派遣調查團。
「如果MR.里昂奉王國之命率領調查團,那些有無謂誤會的人也會閉嘴吧。這對MR.里昂的家族來說也不是壞事。」
師傅提出希望我率領調查團。
「是為了表明和王國相處融洽嗎? 」
既然有著壞傳聞的我遵照王宮的命令率領調查團,周圍的人也就會認為一切只是謠言。
就個人而言是很想馬上回老家,但是在這時賺賺印像分也不錯。
「沒問題。老家那邊我會寫信回去。」
師傅雙手握著我的手錶示感謝。
「謝謝。MR.里昂能去一趟,我就放心了。」
能幫到師傅,我也很高興。
但是,師傅表情沉痛地向我說明現狀。
「老實說,現況不太好。」
「欸?」
「如果被迫做出決斷,MR.里昂會怎麼做? 不,重要的是想要怎樣做吧。」
說到做出決斷,我感到輕浮的情緒煙消雲散。
看到嚴肅的師傅,就連我都察覺到不是能開玩笑的氣氛。
「情況有那麼危險嗎? 」
「倘若說是失火的軍火庫,能夠理解嗎? 現在就是不知道火藥什麼時候會被點燃的狀況。」
有那麼一瞬間想到瑪麗艾在場的話是否能夠緩和氣氛? 不過腦中一角也很慶幸她不在這裡。
那麼,我該怎麼辦呢?
稍作考慮,馬上就得出結論。
可悲的是,當下的我別無選擇。
當我望向前大臣伯納德,他臉上仍掛有笑容,但只有眼神格外認真。
師傅說會尊重我的決定。
「 ——我想想。話雖如此,我倒是幾乎沒有選擇的餘地呢。」
◇
——於是,就演變成我得率領調查團前往阿魯瑟魯共和國了。
除了帕爾特納,還準備支援給我的只有兩艘王國籍的飛行船。
儘管如此似乎也是勉強召集得來了。
由於目的是調查,打最初就並不太在意戰力。
有危險的話就腳底抺油——我本是這樣打算,但發現一艘從阿魯瑟魯共和國逃出來的飛船並進行救援時,就成了事情的起端。
因為眾多怪物圍困飛行船,所以我為了援救而駕駛阿洛鋼次出撃。
「幹啥一隻接一隻的跑出來啊!」
開啟集裝揹包,幾十枚導彈從中發射而出,捲入周圍的無數怪物爆炸。
被爆炸吞噬的怪物消滅殆盡,但彷佛要填補空缺一般下一批怪物又湧了過來。
在救援結束之前,只能呆在原地對付怪物。
面臨這種情況,阿洛鋼次帶來了好消息。
『收容完畢,帕爾特納開始脫離』
「好! 我們就這樣撤退!」
『發射導彈』
帕爾特納發射出幾枚導彈,導彈飛向怪物群引起了大爆炸。
爆炸規模比阿洛鋼次的導彈更大,眾多怪物被灼燒化作黑煙。
「趕在敵人增援到達之前逃走。 哪受得了一直對付這群鬼東西啊!」
扔下狠話,我們開始跑路。
結果,並沒有獲得關於阿魯瑟魯共和國的詳細情報。
◇
「我不想再戰鬥了! 」
當我從阿洛鋼次下到帕爾特納的甲板時,發現自己汗流浹背。
我的汗水滴答滴答的落在甲板上。
工程機器人們聚集在阿洛鋼次周圍,開始整修。
當打開各部位的裝甲,蘊藏在內部的熱量就化作蒸汽噴出。
要不是阿洛鋼次,換作其他機體在途中就會被怪物群吞噬摧毀吧。
思考至此就有一瞬感到害怕。
我踏著搖搖晃晃的步伐抓住欄杆,往後一看就見怪物群在遠處正朝向我方的身影。
只是,要追上專心逃跑的我方看來是不可能了。
我放心深深嘆了口氣,然後跌坐般席地而坐。
「總算結束了。」
瑪麗艾走出船倉來到累得筋疲力盡的我身邊。
「里昂! 出事了! 」
「敵人嗎? 」
我抓住欄杆站起來,瑪麗艾就使勁不斷搖頭。
「不是。好了、你先跟過來!」
瑪麗艾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帶進船內。
◇
來到治療室,發現有一名金髮女性躺在床上。
她眼神空洞,嘴裡唸唸有詞。
我立刻望向瑪麗艾 ,詢問女性的狀況。
「治療呢? 」
瑪麗艾臉朝下,搖搖頭。
「沒辦法。已經太遲了。」
「不還活著嗎! 還有呼吸,還在呢喃啊! 」
「一般情況下就早死了啊! 」
女性呢喃著什麼。
雖然看起來不像瀕死,但瑪麗艾抓住女性的右手。
位於右手背上的紋章閃著淡淡的光芒。
可是,紋章已經黯然失色即將消失。
「這就是原因喔。我想這大概是聖樹的紋章。我覺得就是這勉強挽留著她的性命。」
「聖樹紋章? 第二部的東西嗎?」
提到第二部,是因為想起從瑪麗艾口中聽聞的關於紋章之事。
那款乙女遊戲第二作的舞台是阿魯瑟魯共和國。
而且據聞聖樹紋章是與主線故事息息相關的重要因素。
瑪麗艾給我引見那位女性,然後就退下。
「總之你先聽聽她的話。這個人的話應該知道詳情喔。我——得去治療其他人。」
換言之,意思是瑪麗艾沒法救活這個人。
還有很多受傷的人,瑪麗艾似乎打算優先那邊。
離開房間之際,我看到瑪麗艾一臉歉疚。
我走近女性握住她的手,然後把臉湊近跟她說話。
「你能講話嗎? 共和國發生了什麼事? 」
比平時更大聲,但又注意著不刺激到女性的音量。
女性睜開眼睛後,用失去高光的眼瞳看著我。
「我、我是——路易絲・撒拉・勞魯特。是擔任六大貴族代理議長的勞魯特家族的女——兒。」
儘管不時看來很痛苦,女性――路易絲小姐還是想要向我傳達某些事情。
說到勞魯特家族,我記得據瑪麗艾所言是「最終頭目」的大貴族。
其血脈的路易絲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不久前――天空出現一艘相當大的飛行船。是艘不曾見過的奇異飛行船。隨後不久,聖樹就變得不對勁……」
「奇異的飛行船? 」
有那麼一瞬間,我腦中浮現路庫西翁的船體。
就這個世界的人眼中看來,它就像是金屬團塊。
「那非常巨大——而且,令共和國的軍隊束手無策。面對壓倒性的敵人,一籌莫展……」
阿魯瑟魯共和國是隻限防禦戰上號稱無敗的大國。
這樣的國家被輕易毀滅,我真希望只是個玩笑。
「你們的國家是防禦戰不敗的吧? 」
「在那艘飛行船面前只無能為力。飛船射出光芒,被光貫穿的友軍就一艘接一艘被擊沉。父親大人他們打算靠聖樹的力量想辦法——咳!」
路易絲小姐痛苦地咳嗽不止,口吐鮮血。
一看之下,發現右手紋章的光輝已經變得很弱。
「時間不多了呢。」
路易絲小姐看著自己的右手,悲傷地呢喃。
我催她繼續說。我也想讓她靜躺,但現在急需情報,哪怕只有一點點。
「——聖樹的力量怎麼了? 」
路易絲小姐似乎察覺到我的心情,她痛苦地再次開口。
路易絲小姐也在拼命想要傳達祖國的現狀。
「因為無法融合而失敗了。我的父母——就是在當時去世的。吩咐我去傳達這些事——要是沒有那傢伙的話……」
路易絲小姐的表情變得兇狠,然後懊悔地流淚。
「要不是雷斯彼納斯家的餘孽妨礙的話——真是討厭的傢伙。」
「雷斯彼納斯家出手妨礙? 」
「要不是那傢伙妨礙的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已經滅亡的大貴族雷斯彼納斯家的餘孽——應該是指倖存下來的第二部女主角。
為什麼主角會出手妨礙?而且,勞魯特家不是敵方家族嗎?
難道不是應該反過來,是想毀滅國家的一方嗎?
正當一個接一個湧出的問題沒法得出答案陷入混亂之際,路易絲小姐擦去悔恨的淚水繼續說道。
「巫女安撫暴走的聖樹。但是,聖樹化作不祥的姿態將巫女吞噬,現在也在害故郷受苦。求求您。雖不知道您是誰,但請您救救—— 諾艾兒吧。」
所謂巫女,是指那款乙女遊戲第二部的主角嗎。
我記得瑪麗艾說過雷斯彼納斯家的女性可以成為巫女來著。
這樣的話,就跟方才的說詞出現分歧。
「巫女是雷斯彼納斯家的人吧?對方不是背叛了嗎? 」
解釋支離破碎。
路易斯小姐也不是可以好好解釋清楚的狀態,我開始懷疑情報的準確性了。
路易絲小姐似乎已經聽不到我的聲音,後悔地喃喃自語。
「諾艾兒——要是有跟你好好談一下就好了。」
神志不清的路易絲小姐已經不再回答我的問題了。
只是,她最後呢喃道。
「里昂,對不起。姐姐我,什麼都沒能保護好。」
「欸?」
為什麼會提到我的名字?
不,應該是同名的某人吧。
但是,莫名牽動我心。
然後,路易絲小姐看著我伸出手。
我握住她顫抖著伸出的手,路易絲小姐就露出微笑。
「您來接我了呢,里昂」
「不,那個… …」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姐姐我呀,是個沒用的姐姐,對不起。明明想要守護——卻什麼都守護不了。大家都傾力想阻止聖樹,卻來不及。對不起,里昂。」
哭著失去知覺的路易絲小姐的手使勁的攥握著我的手。
◇
負責治療傷者的瑪麗艾在人群中發現一個極度驚惶的同齡女生。
那個有著鮮豔粉紅色頭髮的女生,正抱頭流淚。
瑪麗艾靠近她搭話。
「已經沒事囉。你的傷也很快會治好。」
「——我這種人早就該死了。」
「好不容易得救了,你在說什麼啊! 」
女生的話語讓 瑪麗艾很生氣,但本人卻在繼續著呢喃。
「我應該死在那裡。不、不對。要是我沒出生就好了。大家都死了。都怪我、大家——艾米爾和賽爾吉都為了保護我而死。就因為我做了多餘的事,死了很多人。把一切都推給了大姐,我——全都是我的錯。」
顫抖的女生大聲哭喊,說是她的錯。
於是,聽聞的一個傷者站了起來。
「你就是雷斯彼納斯家的餘孽嗎? 」
那名男性受了重傷,以劍代替柺杖站了起來。
他傾注憎恨的表情前方,正是那名接受瑪麗艾治療的粉發女生。
「等等,這裡是醫務室! 給我放下武器! 」
瑪麗艾介入兩人之間進行調解。
(雷斯彼納斯家? 難道,這女孩就是第二部的主角麼?艾米爾和賽爾吉,這麼說來不就是第二部的攻略對象嘛。難道是搞砸了,迎來了BAD END?)
瑪麗艾也沒想過阿魯瑟魯共和國會迎來BAD END。
治療室裡受傷的騎士和軍人,一個接一個試圖強行站起身子。
甚至連身穿女僕裝的女性也以受傷之身站起來,執起附近的武器。
場面開始變得一觸即發。其他傷者不知發生何事而光是驚慌失措。
站起來的人,看來都是勞魯特家的相關人士。
「我要為阿爾貝魯克大人報仇。」
第一個站起來的是一名四十多歲的男人。
體格健壯,可以窺見作為騎士也是立於高位。
那個留著漂亮鬍子的強壯男人,用劍指向女孩。
「我叫你住手呀! 」
瑪麗艾張開雙臂保護女生,但騎士們不肯退讓。
「讓開! 那個女人毀了我們的祖國! 亦是阿爾貝魯克大人和夫人的仇人! 而且連公主殿下都…!」
「這、這可是我家的船啊! 要是不服從,就把你趕出去! 」
「只要殺了那傢伙,我就馬上從船上跳下去。所以,你給我滾開!」
其他受傷的人試圖阻止執起武器的騎士和軍人,但是沒用。
「這是在吵什麼哦? 」
瑪麗艾見里昂現身鬆了口氣。隨即,摟住女生移動到門口。
躲在里昂的背後,說明情況。
「勞魯特家的人都在發飆喔。不聽勸說要殺死這個女生。這女生,似乎是雷斯彼納斯家的倖存者哦。於是,勞魯特家的人就很生氣……」
里昂在得知站起身的傷員是勞魯特家族的相關人士後,立即將他們轉移到另一個房間。
「有關於你們公主的事得談談。」
這時,在場最高級別的騎士放下武器,走近里昂。
雖然拖著腳的樣子令人看著都心痛,但是那個騎士走近里昂就睜大了眼睛。
「——里昂大人? 」
瑪麗艾對騎士的反應感到困惑,而里昂則撓著頭,一副難以言喻的表情。
◇
勞魯特家的關係者圍著幾乎沒有知覺的路易絲小姐的床邊以淚洗面。
「公主殿下,請睜開眼睛! 」
「為什麼得是公主殿下啊!」
「如果連公主殿下也過世,勞魯特家就——」
路易絲小姐的右手泛著淡淡綠光。
聖樹的紋章似乎正在將主人挽留人世,但光芒亦在逐漸減弱。
這樣下去,死亡也只是時間問題吧。
勞魯特家的騎士――年近四十自報奧利弗之名的男性跌坐地上,滂沱落淚。
「守護不了主君,連公主殿下都……」
受傷的女僕們握著路易絲小姐的手,不停地向她搭話。
我見此情此景一時有所躊躇,但現在也顧不上那麼多,詢問奧利弗先生。
「我想知道詳情。你能告訴我阿魯瑟魯共和國發生了什麼事嗎? 」
「——好吧。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奧利弗先生垂著肩膀講述,內容幾乎和路易絲小姐告訴我的一樣。
一艘突然出現的大型飛行船摧毀了共和國。
之後聖樹就暴走了。
被怪物襲擊的飛行船似乎是勞魯特家準備的避難船。
這也難怪,有很多勞魯特家的相關人士也是理所當然。
他們在港口回収難民出航,然後就被怪物追得四處逃竄。
這時出現的正是我們,事情就是這樣。
聽完,我問起路易絲小姐的事。
「我想問你一件事,路易絲小姐看到我就叫我里昂。我這人也名叫里昂。你知道什麼嗎? 」
聚集在一起的相關人士聽到我的名字,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奧利弗先生抬起頭仰望著我,談起勞魯特家的里昂。
「那是已故少主的名字。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當時才五歲。氛圍和你很相像。」
「勞魯特家的少主和我很像? 」
「如果還活著,一定會成為如您這般優秀的年輕人吧。第一眼見您,我也大吃一驚。」
奧利弗先生還年輕的時候,勞魯特家的里昂就去世了。
一個五歲孩童和現在的我看上去很像,真是不可思議的事。
「所以才把我錯當成弟弟嗎。」
「公主殿下怎麼說? 」
「——說是很抱歉沒能保護好。 聽說試圖阻止聖樹,但失敗了。」
奧利弗先生跟在場的勞魯特家關係者聽聞路易絲小姐的話都潸然淚下。
「果然就算是阿爾貝魯克大人也沒成功嗎。——若然雷斯彼納斯家的女兒沒有妨礙的話…….」
「那位雷斯彼納斯家的女兒就是剛才那個女生嗎? 」
我知道你對她恨之入骨,但在帕爾特納內殺人還是饒了我吧。
「啊~話說起來,諾艾兒是誰? 」
當我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而問起路易絲小姐提到的名字,奧利弗先生就一臉複雜的把視線從我身上移開。
「那女孩是雙胞胎,姐姐那位就叫諾艾兒。聖樹失控之際雖提供協助,但以失敗告終。」
「雙胞胎?」
「正當阿爾貝魯克大人等人賭命阻止聖樹失控之際,那些傢伙卻出手阻撓摧毀了共和國! 」
是說雷斯彼納斯家的雙胞胎中一位進行協助,另一位則從中作梗嗎。事情變得真複雜啊。
我嘆了口氣環顧室內,發現勞魯特家的相關者正在為主君和他的家人白白犧牲而悲痛不已。
看來一家子很受敬慕。這下順便叫人別記恨也沒用吧。
我離開房間。
在外面等待的是暫且結束治療的瑪麗艾。
她穿著圍裙和手套,但都沾滿了血。
「怎麼樣? 」
「事情是打聽過,可不知道阿魯瑟魯共和國變成怎樣。只知道聖樹現在還在暴走吶。」
「是麼。——接下來怎麼辦? 」
「回去傳達這個情報,工作就結束了。」
也沒有必要逞強前去阿魯瑟魯共和國。
或者更確切地說,單靠手頭的戰力令人感到不安。
阿洛鋼次和帕爾特納確實很強大,但是對付過萬的怪物軍團就有點嚴峻。
不是辦不到,但也沒有做到那一步的必要性。
我望向房內,看到失去意識的路易絲小姐。
「我倒是很想就這樣回去結束這一切呢。」
當我在走廊上和 瑪麗艾談論後續之事的時候,一具船內作業機器人輕輕飄著過來。
一看到我們,就搖身擺手拼命控訴什麼。
「什麼回事? 」
機器人指示的方向,是通往機庫的通道。
◇
阿洛鋼次正接受整修的機庫。
當我和瑪麗艾來到這裡,發現整修途中的阿洛鋼次被剝下了裝甲。
內部結構裸露在外,露出基本機架。
特地把我們叫來的,似乎就是阿洛鋼次。
『發現路庫西翁。就在附近』
「那傢伙在嗎!? 在哪裡? 立刻把它喊來! 」
有了路庫西翁就能得到更多情報。
我想立刻把它叫過來,但阿洛鋼次說沒辦法,逼我們做出選擇。
『位於魔素較多的地域。聯繫不上。不過,大概就在那裡』
「那我們馬上就過去吧。有路庫西翁的話,應該就能治好路易絲小姐了。」
『但是很困難。路庫西翁所在的地方,是阿魯瑟魯共和國上空』
「啥?」
『是大量怪物的棲息地,要想見到路庫西翁,就必須衝進一大群怪物。MASTER,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就是問,是選擇強行去見路庫西翁,還是直接回到霍爾法特王國。
若然回去,損傷輕微,但是路易絲小姐必死無疑。
如果勉強的話,路易斯小姐就有得救的可能性,也能弄清楚詳細情況。
只是,比起那些事,我更在意的是路庫西翁。
瑪麗艾會加深對路庫西翁的懷疑,是無可奈何。
「等等啊。天空中出現一艘奇異的飛行船,這難道不是在說路庫西翁嗎? 是那傢伙毀滅了阿魯瑟魯共和國麼!?」
路庫西翁為何會身在阿魯瑟魯共和國?
我們要得悉答案,就必須見到路庫西翁。
「阿洛鋼次,能辦到嗎? 」
阿洛鋼次回答我的話。
『――建議更換重武裝突擊規格』
「批准。」
我一允許,機庫裡的工程機器人就聚集起來。
機器人們從集裝箱中取出阿洛鋼次的新裝甲和武裝,然後開始進行換裝工作。
煞有介事的氣氛令瑪麗艾抓住我的衣角。
「等一下! 你打算幹什麼啊!? 最好不要亂來哦。可以之後再把路庫西翁叫來吧!」
「我現在就要去質問那貨。」
阿洛鋼次安裝了一個大型的揹包。
那是一個大型助推器,裝載著多得教人訝異的武器。
人工智能球體被安裝在阿洛鋼次各處。
似乎是要把控制機體以外的任務交給其他人工智能。
設置厚厚的裝甲板,阿洛鋼次的雙手拿上平時不使用的大型武器。
身姿很適合用一句全副武裝來形容。
所謂重武裝突擊規格,正如字面意思是突擊衝進敵方領土盡情投射重型武器,實現極至無腦暴力的形態。
即是所謂等級壓制,靠物理毆打。
雖然不知道這邊的世界有沒有衝等的概念嘞。
◇
此時。
在霍爾法特王國,聖女奧利維亞正身處王宮的辦公室。
為奧利維亞準備的房間,傢俱等一切都很奢華。
即使不開口,尤里烏斯等人也會一件接一件送來豪華物品,這裡因而變成一間相當金碧輝煌的房間。
只是,無論收到多麼昂貴的禮物,奧利維亞都不曾被打動。
反而加劇了對尤里烏斯他們的憎恨,以及對離開王國的里昂的執著。
「是誰派里昂去當調查團的呢?」
把讀完的報告扔掉,在房間待命的凱爾就馬上撿起收拾。
最近的奧利維亞一直很煩躁。
她本來打算動用所有權力,將里昂召進王宮。
預定作為自己的騎士放在身邊,頭銜是親衛隊也好近衛隊也罷怎樣都沒差。
總之就想置於自己身邊。
然而,他本人卻以調查團的身份前往阿魯瑟魯共和國了。
這下子,奧利維亞再怎麼也不可能立刻把里昂喚來。
凱爾戰戰兢兢地問心情不好的奧利維亞。
「真、真的要任命那個人當聖女的騎士嗎? 我想王太子殿下並不會同意。」
事實上,尤里烏斯在奧利維亞提出讓里昂成為自己專屬騎士時就拼死抵抗。
不過,對於現在的奧利維亞來說,這種程度連障礙都算不上。
「要給出認可的人不是尤里烏斯,而是我喲。我的決定就是一切。」
「可、可是……」
「凱爾,你是誰的僕人? 」
「——是奧利維亞大人。」
凱爾害怕得發抖,馬上閉嘴回到工作上。
奧利維亞望向窗外。
「差不多了呢。」
指什麼,凱爾不會問,也不會深究。
只是,奧利維亞心中的計劃將進入下一個階段。
◇
「不能發生這種事!!」
尤里烏斯在王宮的私人房間裡拿傢俱出氣,看著一張紙粗魯的抓亂頭髮。
那是一枚任命里昂為聖女騎士的敕令。
是奧利維亞進言,並得到國王羅蘭德認可的正式指令。
對希望將里昂葬送的尤里烏斯來說,這是不能容許的發展。
但是,進言的是奧利維亞,尤里烏斯也無法拒絕。
在王宮裡,奧利維亞要比尤里烏斯更有影響力。
雷特古睿夫公爵垮台,勢力不斷增張的弗朗普頓侯爵大力支持著奧利維亞也是一大原因。
尤里烏斯比起被奪去權力之事,更不能容忍奧利維亞對里昂痴迷。
吉爾克也在房間裡,但他並沒有責怪尤里烏斯的行為。
「殿下憤怒也是正常的。但是奧利維亞同學已經接納了他。如果在此時表現出不慎舉動,會令我們失去奧利維亞同學的信任。」
「這種事我很清楚! 」
尤里烏斯腦子裡明白,但心裡接受不了。
「——吉爾克,有可能暗殺嗎?」
然後,尤里烏斯向乳兄弟尋求不為人知地葬送里昂的方法。
乳兄弟是指自小就像兄弟一樣長大的家臣。
將來吉爾克會位於輔助尤里烏斯的立場。
因此,他也被教導了一些不能擺上抬面的手段。
「是有可能,但若然他在這個時候死掉會引人起疑心耶。不三不四的人懷疑是沒差,但有可能害奧利維亞同學懷疑我們。」
「那、那可不行。唯獨這不行。」
尤里烏斯害怕被奧利維亞討厭。
對現在的尤里烏斯來說,奧利維亞就是唯一的存在意義。
「為什麼是那傢伙啊,奧利維亞。 為什麼不看向我?」
◇
帕爾特納的甲板上有著換裝後的阿洛鋼次的身影。
被運出機庫準備出擊,只是其外觀跟平時截然不同。
設置好彈射器的甲板上,很多傷員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聚集起來。
群眾好奇的望向這邊,但我沒空管他們。
瑪麗艾按著自己被風吹亂的秀髮,向正要進入駕駛艙的我大喊。
「你真的要這樣做嗎! 」
因為正常說話會被風吹得聽不清對方的聲音,所以彼此都放聲大喊。
「當然! 我要親眼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順便要揍路庫西翁一拳!」
瑪麗艾表情複雜的望向我和阿洛鋼次。
「話說回來,你幹啥要裝一大堆東西哦? 背上甚至還揹著火箭。」
「很帥吧。」
「帥在哪? 就像穿得鼓鼓囊囊,怪怪的啊! 」
女生似乎無法理解男孩子的浪漫。
男孩子最喜歡滿滿的裝甲跟武裝了。
阿洛鋼次現在的模樣,正是男孩子的理想樣式。
背上揹著一根巨大的火箭助推器,裝甲和武裝使機體看起來大了一圈以上。
這副武裝運用方式非常簡單。
朝目標地點高速移動,到達後動用所有武裝進行殲滅。
直接衝破預計會在途中遇到的怪物群。
這是接近聖樹的最佳方法。
遺憾的是,一旦到達目的地火箭助推器就會被切斷分離,所以回程會很艱辛。
一個搞不好就會留在敵人的地盤上,不過我估計能設法解決。
我進入駕駛艙,關上艙門,阿洛鋼次的電子聲音就對我說話。
『準備完成』
阿洛鋼次移動巨大的身軀準備起飛。
用鋼纜固定的阿洛鋼次浮起。
『點火』
隨著阿洛鋼次點火的信號,火箭助推器的噴嘴噴出了火焰。
鋼纜順勢脫落之際,後方設置的鐵板擋住火箭的火焰。
爆炸一般的轟鳴聲甚至傳進駕駛艙裡,耳朵和身體都很痛。
「實踐浪漫也不容易啊。」
『MASTER、說話會咬到舌頭』
被阿洛鋼次提醒後,屏幕上的景色就飛快地流轉。
我的身體被壓在座位上,光是握住操縱桿就夠嗆了。
我為啥會在做這種事呢?
這一切都是路庫西翁的錯。
找到它,我真的要揍它一拳。
◇
阿洛鋼次飛走後的甲板上,瑪麗艾正在擔心火箭雲前方的里昂。
「那傢伙,真是總愛亂來。」
為什麼里昂要做到這一步?瑪麗艾無法理解——本想這樣說,但其實隱約有所察覺。
捋著柺杖來到甲板的奧利弗問起關於飛走的里昂。
「里昂大人。 不,里昂閣下到底想幹什麼? 而且那具機鎧,也太異類了。」
奧利弗對阿洛鋼次的性能大吃一驚,瑪麗艾對此含糊其辭。
「我也不太清楚,等里昂回來再問他吧? 」
「是、是嗎。 那麼,里昂閣下是去幹什麼? 」
面對不肯罷休的奧利弗,瑪麗艾嘆了口氣回答。
並不是對奧利弗抱有不快感,只是因為覺得被裡昂把麻煩事推給了自己。
「他說過要去共和國打倒聖樹嘛。」
「就獨自一人!?」
「那傢伙一個就夠了。我話先說在前,他可厲害啦。」
隱瞞路庫西翁的事創明後,奧利弗就望向阿洛鋼次飛走的方向。
他似乎從方向上認出無疑是共和國,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流下眼淚。
瑪麗艾見此趕緊跑近過去,扶住快要跌坐在甲板上的奧利弗。
「喂,突然怎麼了啊!? 疼的話就回去休息吧。」
「不是的。和少主同名的他前去阻止聖樹一事,我從中感到命運般的東西。」
「命運? 很抱歉,這跟里昂一點關係都沒有喔。」
「我想也是。只是,對我等而言就有關。因為年幼故去的少主的夢想就是成為聖樹的守護者。」
——聽到守護者,瑪麗艾就回想起那款乙女遊戲的第二部。
古舊記憶鮮明的甦醒過來,甚至連遺忘的設定也一拼憶起。
「守護者? 那是共和國最偉大的人吧? 」
聖樹的守護者。本來的話,是那款乙女遊戲第二部的主角選擇的攻略対象男生得到的職務。
「阿爾貝魯克大人、夫人、還有公主殿下——少主正在趕過去了。」
奧利弗呼喚著主君及其家人,抽抽搭搭地哭泣。
里昂不是他們的少主。
但是,在奧利弗一眾眼中,里昂和少年似乎重疊為一。
「——大家對他期望太高了喔。」
感覺里昂的責任越來越沉重,瑪麗艾一吐心中的不快。
而且,對不按照那款乙女遊戲劇本發展的這個世界,變得抱有疑問。
(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啊。說到底, 我就從沒想過會迎來BAD END。要是那個叫蕾利亞的女生能把詳情告訴我就好了。)
◇
阿洛鋼次到達共和國中央,一片異樣的景象展現眼前。
「真噁心! 」
巨大而模樣妖異的植物染成白色,蜿蜒移動。
周圍飛來飛去的昆蟲型怪物仿如黑色粒子聚集盤旋,保護著曾經是聖樹之物。
無法稱之為聖樹的不祥模樣的怪物身體上冒出無數赤紅的大眼瞳。
那些眼睛注意到阿洛鋼次接近。
「發現得太晚了! 」
『推進器分離』
位於阿洛鋼次背部的助推器被切斷分離,像導彈一樣飛向怪物。
當怪物們試圖保護怪物免受導彈襲擊而捨身撞擊就發生了大爆炸,大量怪物化為黑煙消失。
「就不肯讓我簡單點結束嗎。 阿洛鋼次,能行吧? 」
『YES、MASTER』
安裝在阿洛鋼次機體上的武器開始活動。
怪物群靠近過來,但是被安裝在各部位的迎撃用加特林機槍射殺消失。
「別以為可以輕易接近啊。現在的阿洛鋼次是無敵的! 」
當阿洛鋼次衝向怪物,路上碰到的怪物就都被炸飛。
就這樣纏住怪物,但聖樹比想象的要更巨大。
「真的像座山耶。」
降落在怪物的樹枝上,卻被其異樣的巨大嚇了一跳。
甚至連樹枝都有足夠的空間供阿洛鋼次站立。
阿洛鋼次在機鎧中屬較大的一類,但是看著周圍的景色,讓人感覺變得像個侏儒。
「好了,接下來怎麼辦? 」
『發射導彈』
阿洛鋼次宣告後,一部分裝甲彈飛,露出導彈。
這些導彈的前端裝有鑽頭,向四周散射然後刺向怪物直接旋轉侵入內部。
過了一會兒就從內部爆炸,周圍出現裂縫。
從裂縫處噴出紅色液體。看上去就像是怪物的血液。
「這貨真的是植物嗎? 」
『需要調查』
「你真是認真呢。用不著一本正經地回答啦。」
莫名其妙耿直的地方跟路庫西翁很像。
阿洛鋼次架起雙手拿著的大型步槍,瞄準怪物脆弱之處開始攻擊。
光學武器切斷怪物的樹枝,實彈武器直接擊中就引起爆炸擴大傷害。
怪物體形太龐大,沒有辦法對付小小的阿洛鋼次。
「只要埋身肉搏的話,這點程度小菜一碟呢。」
『確認有昆蟲型怪物接近』
昆蟲型怪物群為了打敗阿洛鋼次而聚集起來。
加特林機槍開火,不讓怪物們靠近。
不過,長此下去彈藥很快就會見底吧。
「分析如何?」
『還剩兩成』
「那就拖延時間到處逃吧。」
『分析期間,阿洛鋼次無法進行支援』
因為在尋找敵人的弱點,阿洛鋼次無法進行機體的控制。
如果路庫西翁在的話,就一切都交給它了,真可惜。
只是,我並不著急。
「沒問題。我很擅長逃跑。」
『MASTER很擅長逃跑。MASTER很厲害。阿洛鋼次記住了』
「——不用誇我,也不用記住嘞。」
坦率的讚美都害我節奏被打亂了。
這時希望能說點「擅長逃跑就好嗎? 你就沒有其他特長嗎?」之類。
路庫西翁感覺肯定會這麼說吧。
我操作操縱桿和踏板,讓阿洛鋼次活動。
當我們穿過樹枝之間四處逃竄躲避敵人,怪物群就從後追趕。
在樹枝間穿梭般飛來飛去,只射殺靠近的怪物。
由眾人工智能控制的加特林機槍和導彈配合阿洛鋼次的動作屠殺敵人。
光四處逃竄就一個接一個的打倒敵人,阿洛鋼次已經是無雙狀態。
但悲哀的是,敵人數量太多了。
敵人的增援沒有中斷的跡象。
加特林機槍不斷噴發火焰,子彈在熱量作用下發光,跟發射的方向形成一條光線。
光線貫穿數頭怪物,將它們變成黑煙。
找出沒有敵人的地方飛去,時而突破敵人的隊伍四處逃跑後,阿洛鋼次告訴我一個好消息。
『發現敵人的核心。我判斷如果將其摧毀有造成機能停止或弱化可能性』
「幹得好! 」
『顯示最短路線。預測接觸並攻擊敵人內部是有效手段』
不能保證一定能打敗敵人,但到底都在預料之中。
而且,如果這樣還是打不倒的話,路庫西翁也會現身吧。
「清除派不上用場的武裝和不需要的裝甲。」
『收到。進行分離』
阿洛鋼次宣言分離,被認定為不必要的武裝和裝甲就逐一被切斷分離。
從一旁看來,或許就像是在空中解體?
機體徐徐變輕。
阿洛鋼次的裝甲板比平時更少,而且揹著的是小型揹包。
沒帶上平時的集裝箱。
比平時要不可靠的揹包引擎一旦噴火,變輕的阿洛鋼次就加速,接近敵人的核心。
幾乎不管不顧湧來的敵人,不時相撞依然衝向核心。
機體在與怪物相撞之際一陣搖晃,但我咬緊牙關向前看。
『敵人核心進入視野』
「全弾發射! 」
聽從我的命令,阿洛鋼次雙手舉起步槍。
發射光學武器直到槍身被熱量燒壞,實彈武器亦全部射光。
揹包裡準備的最後一個導彈包也發射出去,把導彈射空。
兩邊都再不堪使用,阿洛鋼次就扔掉武器。
然後怪物的表面被挖開,一個貌似核心的物體終於現出身影。
阿洛鋼次降落在像心臟一樣搏動的紅黑核心附近。於是,白色的觸手從周圍蜿蜒而出,開始纏繞著保護核心。
「這傢伙連再生能力都有嗎。」
我想要快點打倒怪物而讓阿洛鋼次邁出一步,不知為何觸手就停下了動作。
顫顫巍巍抽搐的觸手,看上去彷佛想動卻動不了。
正當面對可疑的動作而打算保持距離,突然聽到一道聲音。
『等等。拜託了。已經沒時間了啊。』
「是誰!?」
聽到駕駛艙裡有女性的聲音,我把臉左右轉動尋找身影。
看不到任何人。但身旁確實有某人存在的感覺。
我很驚訝,但奇怪的是,並不可怕。
然後,一位女性的手臂自我的左側伸出指向前方。
『快打倒它,不然的話,就真的會變得無法阻止這孩子了。』
我聽從女性痛苦的聲音,緊握住操縱桿踩下踏板。
「阿洛鋼次!」
『Shield Pile Bunker(神盾衝擊錐)準備』
飛奔而出的阿洛鋼次撲向怪物核心時,將雙臂護盾的尖端對準前方。
兩邊護盾內置的是合共六根鐵樁。
我對著怪物說道。
「去死吧! 」
盾牌內部裝設的是打樁機。
鋒利的鐵樁發出巨大聲響發射,深深地刺進怪物的核心。
但是,這還沒有結束。
『Impact(撞擊)!』
阿洛鋼次用電子聲音喊道,六根發射出去的鐵樁同時在怪物核心內部產生衝擊波。
怪物核心劇烈震動後,無法承受的產生裂縫噴出液體。
我看著那接觸空氣逐漸結晶化的景色低喃。
「怎樣? 」
敵人還能不能動?我正要下判斷之際,左側傳來一道女性溫柔的嗓音。
我朝那轉過頭,就看到一個散發綠光的半透明女性輪廓。
『謝謝。這下那孩子就可以好好安眠了。』
「你是誰啊? 」
難道是幽霊?正當我這麼想而擺出架勢,女性就看似是在微笑。
『我是諾艾兒。還有,如果你遇到我妹妹,我有件事想讓你轉達。我妹妹名叫蕾利亞。蕾利亞・吉爾・雷斯彼納斯。我的雙胞胎妹妹喲。』
◇
黃昏。
帕爾特納來到共和國上空,就在倒下的前聖樹怪物的正上方位置。
甲板上,卸下武裝變得比平時苗條的阿洛鋼次,因為機體內部的熱量而散發著蒸汽。
工程機器人正在噴灑某種類似白煙的東西以供冷卻。
眾多人在甲板上為家鄉面目全非的模樣而流淚。
瑪麗艾抓著欄杆望向下方延伸的光景,不禁脊背發涼僵硬。
「太慘了。」
一片燒焦的原野以聖樹為中心擴展。
建築物被炸飛變成瓦礫,看不到有人移動的身影。
甚至令人懷疑是否還有人活著。
站在瑪麗艾近處的奧利弗看著被打倒的前聖樹怪物捂著胸口。
「阿爾貝魯克大人,一切都結束了。但是,共和國已經……」
前來的路上見過沿途的景象,整塊大陸都被燒成了荒野。
太殘酷的光景,讓瑪麗艾再次確認到自己等人身處一個荒誕的世界。
一位女性從船內現身甲板上。
是看護路易絲的女僕。
「公主殿下她——! 」
看到女僕流淚的樣子,奧利弗急忙返回船倉。
瑪麗艾扶著步履蹣跚的奧利弗,自己也向船內走去。
(BAD END真的不是開玩笑。這種事,太殘酷了。)
◇
帕爾特納的船內。
當我來到路易絲小姐的病房時,她已經醒了。
聖樹的紋章自右手消失。
把路易絲小姐維繋此世的力量,已經消失無縱。
此況下的她正看著我。
表情看起來很安穏,是因為止痛藥勉強起效——或許,甚至已經感覺不到痛楚嗎。
我挑選傳達給路易絲小姐的信息,告訴她事情的始末。
「聖樹停下來了,我想是不會再活動了吧。」
「是嗎。非常感謝。最後能把您的名字告訴我嗎?我想記住拯救我國英雄的名字。眼睛已經看不到了,至少要把名字……」
正當我對那渺然的身影一瞬有所躊躇,扶著奧利弗的瑪麗艾出現在房間裡。
奧利弗先生跑到路易絲小姐身邊,脫力般跪倒在地。
「公主殿下!」
「奧利弗,很抱歉,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看來我已經不行了。」
看到微笑的路易絲,周圍聚集起來的勞魯特家人士都發出嗚咽。
因為還有周圍的目光,我決定報出自己的名字。
「我名叫里昂。」
路易絲小姐嚇了一跳想坐起上身,所以我走過去握住她的手。
「里昂? 不會吧,真的? 啊,那個… …」
我再無法對陷入混亂的路易絲小姐說出任何一句話。
她只需要認為是弟弟來幫助她就好。
路易絲小姐的手撫摸我的臉龐。
「啊,里昂。您遵守了約定呢。最後來見姐姐了…….」
不知是否神智不清,她把我當成了弟弟。
當我不加否認地握住她的手,路易絲小姐另一邊的手離開了我的臉頰。
路易絲小姐高興地流著眼淚,就這樣停下了呼吸。
◇
我為了遵守約定來到單間。
在那裡的,是有著粉紅色頭髮的女生。
「你是雷斯彼納斯家的蕾利亞對吧? 」
背靠牆壁而坐的蕾利亞低著頭一言不發。
放在旁邊的水和食物都不曾動過,本人面無表情。
一同探訪蕾利亞的瑪麗艾輕輕嘆了口氣,對蕾利亞說。
「有你姐姐給你的口信喔。」
「欸?」
抬起頭的蕾利亞看起來非常憔悴。
眼睛下方有黑眼圈,最重要的是感覺不到活力。
這次的事是有夠嗆吧。
「我接觸聖樹的時候,聽到一個叫諾艾兒的人的聲音。說是巫女來著? 她很擔心你喔。」
「——騙人……」
蕾利亞眼睛溼潤,淚水溢落流淌。
我轉達諾艾兒的話語。
「她說想讓我轉告笨蛋妹妹。雖有很多怨言,但希望你能活下去。還有——『我再也沒法幫你了,之後你就自己想辦法吧。』就這樣。」
勞魯特家關係者的怒火是真貨。
單就耳聞,蕾利亞肯定與此事有關。
巨大飛船在空中現身,將共和國變成了一片火海。
之後聖樹就發生異変,四處散播怪物。
想要阻止聖樹的,竟然是勞魯特家。
但是,蕾利亞等人似乎出手妨礙。
按路易絲小姐和其他人所言,要是沒有被妨礙的話,事情會好一些。
瑪麗艾要求蕾利亞把一切都說出來。
「你能把一切都告訴我們嗎? 我們是從王國派來調查的。並不會偏袒任何一方喔。」
就瑪麗艾來說是想強調自己公平的立場,但蕾利亞只管撲簌撲簌淚流滿面。
「不是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一開始就認定勞魯特家是壞人,認為這場騒動也是他們所為。所以我拜託賽爾吉和艾米爾去阻止他們。然而,天空中卻出現一艘外掛戰艦。」
外掛這個詞讓我和瑪麗艾面面相覷。
蕾利亞對這件事的看法也讓我很在意,可為什麼她的口中會說出外掛這個詞?
答案馬上就出現。
瑪麗艾抓住蕾利亞的肩膀。
「你,莫非是轉生者麼!?」
「欸? 為、為什麼你會?」
疲憊不堪的蕾利亞的思考能力似乎有所下降,完全不理解目前狀況。
「我們也一樣。更重要的是,你在空中看到的是路庫西翁嗎?」
如果知道那款乙女遊戲,肯定也會認識路庫西翁——我本是這樣想的,但蕾利亞搖搖頭。
「我不知道名字。但是,不是普通的飛船。我想,大概是第二部中的課金類飛船。它一出現,就突然發動攻擊喔。我已經完全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只管到處逃跑——然後,賽爾吉和艾米爾都為了保護我。格萊曼也為了讓我逃走而犧牲了。」
第二部似乎也有課金要素。
這個世界上有可能存在性能堪比路庫西翁的宇宙飛船。
各種麻煩的情報越來越多。
蕾利亞似乎對我們稍微敞開心扉,開始喋喋不休地開口。
「我是個傻瓜,給大姐諾艾兒添亂了。因為作為主角的雙胞胎妹妹轉生,就得意忘形。因此吃苦頭,結果盡是失敗。認為出於好意的行動,想不到全部起了反效果。」
蕾利亞撲簌落淚,訴說著自己的錯誤。
瑪麗艾儘量用平靜的語氣打聽蕾利亞幹了些什麼。
「沒能用遊戲知識圓滑處理嗎? 你也知道那款乙女遊戲對吧? 」
蕾利亞用袖子擦著眼淚,點了好幾下頭。
明明擁有遊戲知識卻失敗了,簡直教人不敢相信。
「我認為一開始是順利的。不,不對。只是我自己那麼認為。因為知道事情之後會如何發展,覺得這樣更好,所以總是為所欲為。自以為自己知曉未來,一直在做傻事。所以,把一切都搞砸了。畢竟不可能發現啊!為什麼最終頭目要冒著生命危險保衛國家啊?明明是敵人!可是——」
口氣像是在推卸責任,但自以為是敵人的存在實際上是正確的難免會引起混亂吧。
不過,蕾利亞承認自己錯了。
「——結果,錯的都是我。因為我的自以為是,把一切都搞砸了啊。明明根本沒有生存的價值。可大姐卻要我活下去啊。這太奇怪了。——應該活下來的明明是大姐。」
蕾利亞流著眼淚,為自己過去的行為感到後悔。
我們得知共和國的滅亡是拜蕾利亞所賜,但無法責怪她。
瑪麗艾抬頭望向我。
「里昂,這樣子……」
「——糟透了呢。」
不禁把蕾利亞的身影看作成將來的我們。
◇
在霍爾法特王國的皇宮裡,奧利維亞和弗朗普頓侯爵正在會面。
兩人在豪華的貴賓室裡邊喝酒邊聊天,但兩人都沒看一眼對方的臉。
弗朗普頓侯爵站在窗邊,望著外面的景色。
奧利維亞深深倚坐沙發上,蹺起二郎腿。
但是,當聽到弗朗普頓侯爵所說的事,就把裝滿酒的杯子扔出去。
玻璃杯在弗朗普頓侯爵附近摔破,酒和碎片四處飛濺,但本人似乎毫不在意。
奧利維亞裝腔問道。
「我沒聽見喲。你能再說一遍嗎?」
面對顯露出憤怒之情的奧利維亞,弗朗普頓侯爵依然背對著她再次創明。
「決定與範奧斯公國簽署停戦協議了。那些傢伙今後將拼入我等支配之下。」
「消滅公國就完事了吧? 就是為此正在組建大軍喔。事到如今才說取消,你認為軍方會接受嗎?」
對弗朗普頓侯爵的決定感到不滿的奧利維亞試圖靠道理催其改變想法。
但是,弗朗普頓侯爵似乎一直在奧利維亞不知情的情況下進行談判。
「王國也已經相當疲弊。我們應該從公國收取賠償金,讓軍隊休息一段時間。幸運的是赫爾忒露蒂公主落在我等手中。只要好好教育,可以讓她成為一個出色的王后喲。」
弗朗普頓侯爵打算讓赫爾忒露蒂找一個對己方有利的男人做夫婿,藉此支配公國。
奧利維亞眯起眼睛望著弗朗普頓侯爵的後背。
「你是要違抗我呢。」
回頭望去的弗朗普頓侯爵揚起嘴角在笑。
談起今後的事,但換上一副把奧利維亞輕視為小丫頭的口吻。
「現在我已經是最大派系的領袖。就算是聖女大人,認為能讓我惟命是從麾之即去真教人不敢苟同啊。」
認為自己已經掌控王國的弗朗普頓侯爵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
展示在立場上高於奧利維亞的態度。
「從現在開始不要惹我生氣。你作為一個聖女有很棒的天賦,但說到底僅只如此。要準備替代品可不難呢。」
將王宮納入支配下的弗朗普頓侯爵認為能夠丟棄奧利維亞,輕易準備裝飾性的聖女。
不需要什麼能力,只打算準備一個聽自己擺佈的聖女。
弗朗普頓侯爵事先叮囑奧利維亞。
「從今開始,你可得謹言慎行唷。而且——你之前所做的壞事公之於眾會很為難吧?如果你想以王后的身份在王宮裡生活,不要違抗我才比較聰明唷。」
弗朗普頓侯爵高聲大笑著走出貴賓室。
奧利維亞只剩獨自一人就渾身震抖——過了一會兒就開始捧腹大笑。
不是因為不甘而顫抖。
只是對於弗朗普頓侯爵的無能強忍笑意。
「真是個傻瓜吶。是以為靠威脅的程度就能令我服從命令嗎?似乎也有考慮除掉我,不過很遺憾呢。——我是打從一開始就打算把你除掉喲。」
自跟弗朗普頓侯爵聯手開始,奧利維亞就打算背叛。
亦為此做好了準備。
單單,只有遲或早的區別。
「真遺憾,乖乖聽話的話還能活久一些呢。」
站起來的奧利維亞開始行動。
◇
「放開我! 你們以為我是誰!!」
被帶到刑場的弗朗普頓侯爵拼命抵抗。
然而抵抗徒勞無功,他被固定在斷頭台上。
將弗朗普頓侯爵帶到刑場的,是他的一眾家臣。
率領家臣的是尤里烏斯。
站在弗朗普頓侯爵面前的尤里烏斯用兇狠的目光俯視著他。
拔出腰間的劍,刀尖對準弗朗普頓侯爵。
「你的家臣把你所有惡行都通報王宮了。明明戰友們賭上性命贏得了勝利,沒想到你卻在幕後和公國聯手啊。而且,竟說要籤停戦協議?你這個叛徒!」
刀尖刺入弗朗普頓侯爵的鷹鉤鼻。
因疼痛而皺起眉頭的弗朗普頓侯爵面對尤里烏斯忘記自身立場大叫。
「什麼勝利啊,小子!你知道造成了多大的損失嗎?就算繼續打仗,王國還能得到多少利益?連這種事也不理解,你這個只是為勝利而高興的呆子!這次停戦能讓王國從中獲利——」
「——動手。」
弗朗普頓侯爵繼續說著,但尤里烏斯冷冷地宣告行刑。
斷頭台落下,發出一聲物體掉在地上的聲響。
收劍回鞘的尤里烏斯,抬頭望著天空展開雙臂。
「奧利維亞,我照您所說的做了啊。這次您會看著我對吧? 」
命令尤里烏斯處決弗朗普頓侯爵的,正是奧利維亞。
◇
在刑場見證弗朗普頓侯爵末路的里昂的師傅,看到尤里烏斯仰天狂笑的模樣不禁搖了搖頭。
「這股洪流已經無法揭止了吧。」
他的表情像是放棄了什麼,但又隨即變為下定決心的表情。
然後背對騎士和士兵們為消滅惡徒而歡呼雀躍的喧鬧聲,離開刑場。
「聖女奧利維亞,我不會讓你為所欲為。」
◇
此時,奧利維亞移步來到監禁赫爾忒露蒂的宅邸。
牢獄中為她這個皇室成員準備了一間舒適的房間。
看著房間,奧利維亞眯起眼睛。
「明明是個罪人卻受到這麼好的待遇呢。真想聽你說說感想喲。」
面對厭惡的目光,赫爾忒露蒂表現得很剛毅。
「身為聖女大人,你的態度真棒呢。另外,這房間不是出於我的要求喔。更重要的是,我的待遇決定好了嗎?弗朗普頓侯爵倒是說會盡快讓我離開這裡?」
奧利維亞打開門走進去後,把手中的酒瓶和杯子放在房間的圓桌上。
然後露出溫柔的笑容。
「讓你活下去可教人為難喲。得讓公國戰鬥到底呢。所以,你願意幫忙做個悲劇的公主嗎?只要你一死,我想公國就會在毫無意義在戰爭中流下大量鮮血喲。」
赫爾忒露蒂出了一身冷汗,但早有預料了吧,並沒有因此而動搖。
「你是打算戰鬥到消滅公國嗎。」
「真可惜呢。」
「啥?」
「我沒有單單打算以戰爭作結。我會讓公國不折不扣的消失。國家也好,人民也罷,都不需要。」
赫爾忒露蒂對奧利維亞的話感到驚訝,一臉難以置信。
「你要做到那一步? 你就這麼恨公國嗎 ! 你還算是個充滿慈愛的聖女—— 」
「——別搞錯了,小丫頭。」
瞬間,奧利維亞的怒氣膨脹起來,赫爾忒露蒂被壓得噤口。
奧利維亞糾正赫爾忒露蒂的錯誤。
一時起意想對即將死去的她吐露心聲。
「我憎恨一切。無論是這個國家,還是你的國家,而且逍遙自在生活的貴族和人民都感到嫌悪。我要毀滅公國和王國。摧毀霍爾法特帶來的一切,我要和裡安在這裡建立一個新的國家。這才是這個國家正確的模樣喲。」
只有在念出裡安這名字的一瞬間,奧利維亞的怒氣才煙消雲散。
赫爾忒露蒂終於能夠開口。
「說的都是些什麼? 你明明是聖女。 」
赫爾忒露蒂對奧利維亞的目的無法掩飾內心的震驚。
不可能想到聖女竟會說要毀滅自己的國家吧。
奧利維亞露出陰暗的笑容,告訴赫爾忒露蒂公國的任務已經完結。
「你和你的國家的任務都完結了喲。至今辛苦了。」
「是什麼驅使你這樣做? 」
「你不需要知道。」
表示沒有必要再告訴赫爾忒露蒂更多,奧利維亞閉上嘴。
赫爾忒露蒂盤算要推開奧利維亞逃出牢房,但馬上就放棄,搖了搖頭。
看來是不認為能戰勝奧利維亞。
了悟的赫爾忒露蒂把毒酒倒進杯子裡。
奧利維亞稱讚乾脆放棄的赫爾忒露蒂。
「乖孩子。」
但赫爾忒露蒂沒有回答,將毒酒一飲而盡。
一口氣喝乾後,低著頭唸叨妹妹的名字。
「蘭妲,你要活下去。」
知道這是赫爾忒蘭妲的名字的奧利維亞,對即將死去的赫爾忒露蒂說出殘忍的事實。
「放心好了。她很快就會追上你囉。現在公國內部應該正在互相推卸責任陷入內亂喲。」
用手掩住嘴邊,奧利維亞離開牢房。
「希望你最後能做個好夢喲。」
◇
奧利維亞離開後的牢房。
赫爾忒露蒂站立都變得辛苦,坐到床上。
「真沒品呢。難道就不能準備一種更輕鬆的毒藥嗎?」
呼吸凌亂,胸口變得難受。
倒下般躺在床上,赫爾忒露蒂腦海中浮現妹妹的臉容。
「該傳達的事我都傳達了。所以,蘭妲一定沒問題。只要有比我更可靠的那孩子,國家也一定——」
赫爾忒露蒂咬著嘴唇,淚水打溼了床單。
「蘭妲,對不起。姐姐,沒法保護你了。」
很擔心獨自留下的妹妹的安危。
而且,一眼就好,希望最後能見她一臉。
出發前,赫爾忒露蒂在監視下只能冷淡地推開蘭妲。
「唯有蘭妲要得到幸福——」
赫爾忒露蒂很痛苦,但當房間在劇烈的衝擊下搖晃,還是不禁睜大眼睛。
「呀! 什、什麼!?」
一回神房間裡沙塵到處飛揚,視野很差。
不過,能看到有光線從外面照進來。
當風吹走沙子和灰塵,視線前方有一具灰色的機鎧。
『——沒有趕上。』
聽到一道年輕男性的嗓音懊惱地呢喃。
機鎧向這邊伸出手。
『我帶你離開這裡。』
赫爾忒露蒂勉強撐起上半身,但只是搖搖頭。
「已經不行了。我活不了多久。」
『把你送回國是我的職責。難道你在自國沒有想見的人嗎?』
到底是誰派他來的?赫爾忒露蒂如此思忖,但沒有多餘的時間,所以單就想見的人一事回答。
「我想見——我妹妹。我想見蘭妲喔。」
淚水流溢。
若果能夠實現的話,最後只想見見蘭妲,傳達心意。
赫爾忒露蒂用被毒素侵害的身體拼命告知,年輕男子就作出承諾。
『我一定會讓你見到她!』
巨大的機鎧把赫爾忒露蒂帶離房間,然後飛向天空。
◇
「怎麼回事! 真心怎麼回事啊!? 突然要救出敵國的公主,饒了我吧!」
瑪麗艾汪然欲涕的抗議,但她雙手仍在繼續替躺在床上的赫爾忒露蒂小姐進行治療。
治療魔法溫暖的光芒包裹著赫爾忒露蒂小姐,延緩毒素的蔓延。
如果可以的話是很想將她治癒,但這對瑪麗艾和我來說都不可能。
我轉向在稍遠處觀望情況的路庫西翁。
「你就不能想點法子嗎? 」
『已經太遲了。雖然現況依靠魔法維持生命,但隨時都有可能死亡。真是的——新人類真頑強呢。』
從路庫西翁的話中,能夠感覺到它的厭惡。
在路庫西翁看來,赫爾忒露蒂小姐是新人類的後代,並不是應該保護的對象。
「肯定沒救了是吧? 」
以防萬一核實,路庫西翁就把紅色目鏡從我身上移開回答。
看起來就像感到歉疚似的,是我的錯覺嗎?
『問題在於毒藥的種類,通過魔法制造的毒藥,目前處於調查段階。』
使用的是魔法制造的毒藥,即使是路庫西翁也無法解毒。
我終止與路庫西翁的對話,詢問瑪麗艾的是赫爾忒露蒂小姐還剩下多少時間。
是否能得救已經犯不著問,只為了確認能不能及時趕到。
「能讓她見到妹妹嗎? 」
瑪麗艾搖搖頭,金髮搖得凌亂。
「我不知道啊! 話說,你為什麼要接這件差事啊?一個搞不好不是會變成通緝犯嗎。」
「畢竟這是師傅的請託呢。」
「你傻嗎!? 這不是犯罪嗎! 」
「那麼,不幫比較好嗎? 」
「我也討厭那樣啊! 可是——這種事到底該怎麼辦啊!」
在返回王都港口之前,共和國調查團收到了緊急通信。
收到師傅的信後,我們火急前往營救赫爾忒露蒂小姐。
拜託我的事有兩件。
一是救出赫爾忒露蒂小姐,把她帶回公國。
――雖然沒能趕上。
「全都錯過時機了呢,無論公主的事,還是共和國… …」
當我如此嘟囔,瑪麗艾老實巴交的說出不安。
「我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果然,還是什麼都不幹比較好麼?就因為我們插了一腳——所以……」
我們參與進了那款乙女遊戲的劇本。
不過,也有一部分是被捲入。
在修學旅行中幫助奧利維亞同學是個錯誤嗎?袖手旁觀的話,就什麼都不會發生?我不這麼認為。
所以才會煩惱。——是哪裡出錯呢?
最近經常想起蕾利亞在共和國上失敗的模樣。
因為無法斷言我們沒有犯下同樣的錯誤。
對沒法回答陷入苦惱的我,路庫西翁通知已經到達公國。
『看來趕上了。不過,好像發生了內戰呢。』
「啥?」
『一部分貴族正發動叛亂。在這種情況下要讓赫爾忒露蒂和赫爾忒蘭妲見面會很麻煩呢。』
當我和瑪麗艾迴頭望向路庫西翁,它就告知當前的公國,皇室和貴族間正在發生內亂。
◇
範奧斯公國的王城遭到一眾謀反貴族的飛行船包圍。
作為軍艦的飛行船的大炮對準王城,炮彈一顆接一顆射出。
貴族們自稱革命軍,旗艦上有著格拉特伯爵的身影。
他一副手握大義的態度,命令騎士和士兵們出擊。
「上次戰爭的責任在於範奧斯王室!推動了一場毫無勝算的戰爭的是誰啊!在與王國締結和平之前,讓推動戰爭的範奧斯王室承擔責任吧!為了死去的一眾同胞,我們必須伸張正義!」
儘管擺出正義和追究責任的說詞,格拉特的內心卻很毒辣。
(總得有人承擔責任。王室就是為這種時候而存在。雖說她倆姐妹只是裝飾品,但為了我可必須好好發揮作用呢。)
格拉特作為主戰派之一推動戰爭,但當情況變糟就指責赫爾忒蘭妲說一切都是王室的責任。
當中毫無一絲罪惡感。
(就這樣掃淨礙事的傢伙,我會成為新公國的重鎮。在王國則有弗朗普頓侯爵替我安排妥當。不管公國傷得多重,我也不疼不癢。)
參與謀反的其他貴族、騎士和軍人也是主戰派。
如果繼續發展下去,王國軍隊會攻進來,自己等人會沒命。
在這之前讓赫爾忒蘭妲先承擔責任,表現出自己等人對王國的恭順態度,謀反之意在此。
「正義與我們同在! 」
(現在沒了班德爾,我可以為所欲為。畢竟多虧他,我至今都不能自由行動呢。)
是班德爾把那些隨心所欲的主戰分子勉強組織在一起。
但是,那個班德爾也已經陣亡,不復存在。
幾乎沒有主戰派的同伴阻止格拉特等人。
◇
王城之中。
守護赫爾忒蘭妲的人聚集在一間構造堅固的房間裡。
執掌指揮防禦工作的將軍,面對接二連三傳來的報告汗流浹背。
「魔法防壁撐不住了! 」
「王城的受損不斷擴大! 」
「機鎧的數量不足。這樣下去被攻進內部會沒法抵抗!」
鬍子拉碴的將軍將拳頭揮向桌子,咒罵造反的貴族們。
「一群賣國賊! 打算犧牲公主殿下,只有自己逃避責任嗎!」
雖然還剩下一些相對正派的騎士和士兵,但他們因無法應付突如其來的謀反而陷入苦戰。
席上的赫爾忒蘭妲,站起來下令。
「到此為止了。發表投降吧。」
著急的將軍勸說赫爾忒蘭妲不要投降。
「請等一下! 這樣一來公主殿下會被殺的!」
赫爾忒蘭妲搖搖頭。
「感謝你們至今的奮戰。況且,王國內還有被俘的姐姐。就算我不在了,公國也會存續下來喔。」
「公主殿下。」
正當周圍的人都在流淚之際,王城劇烈地搖晃起來。
侍女們扶住快要倒下的赫爾忒蘭妲,將軍則大喊。
「被突破了嗎!?」
隨即,一個士兵衝進來通知外面的情況。
「不、不好了! 」
◇
「快快讓路! 」
「敢擋路,我就開槍啊! 」
我抱著赫爾忒露蒂小姐,走在王城的走廊上。
用阿洛鋼次強行闖入王城,正讓路庫西翁帶路。
『請繼續筆直前進。』
「有你在真是方便呢。」
『姑且道句謝了。』
走在我們前面的瑪麗艾手裡拿著霰彈槍,威脅接近的騎士和士兵。
三人一起走在王城裡,讓我想起拿到魔笛的那個晚上。
王城在外面的炮擊下搖晃,沙子和灰塵從天花板落下。
在這樣的我們面前,赫爾忒蘭妲小姐在護衛守護下現身。
「姐姐!」
察覺到跑過來的赫爾忒蘭妲小姐,赫爾忒露蒂小姐睜開了眼睛。
臉色蒼白,嘴唇發青。
用失去光芒的眼瞳看著赫爾忒蘭妲小姐露出微笑。
——最近盡是這種事,真討厭。
路易絲小姐的臉在我腦袋裡閃過,我搖搖頭想把它甩掉。
赫爾忒露蒂小姐伸出手。
「蘭妲,對不起。姐姐我,什麼也做不了。」
赫爾忒蘭妲小姐用力握住姐姐伸出的手。
「不會的! 沒有這種事! 所以、所以——不要留下我一個啊。不要啊。我不要一個人啊!」
看到妹妹哭泣的樣子,身為姐姐的赫爾忒露蒂困惑似的露出微笑。
「很抱歉得留下你獨自一人。不過吶,我有件事想讓蘭妲去做。」
「姐姐?」
「去阻止聖女。她很危險。現在王國已經有一半處於聖女的支配下。不只是這個國家,她連自己的國家也打算毀滅掉。」
「那種事……」
「這是事實。所以,蘭妲,您要團結這個國家。然後保護您的人民。即使只是裝飾品,這也是皇室的責任。」
「——是的。」
周圍警戒我們的騎士和士兵們,聽到赫爾忒露蒂小姐的話都睜大了眼睛。
似乎無法理解,聖女為何甚至打算毀滅自己的國家。
在這一點上,我和瑪麗艾都一樣。
我太過驚訝,不禁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這是怎麼回事? 是奧利維亞同學說的嗎? 是真的!?」
於是,瑪麗艾就制止我。
「等等,現在不行! 」
「對、對不起。」
我為打擾姐妹倆最後的告別而道歉,赫爾忒露蒂小姐就痛苦地笑著說出事實。
「聖女奧利維亞確實說過喔。說要摧毀霍爾法特的一切呢。公國追根溯源也流有霍爾法特王室的血統。對她來說是敵人吧。」
奧利維亞同學說要毀滅一切?
血色從瑪麗艾臉上退去。
我憶起會面時大聲呼救的奧利維亞同學。
真心——事情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呢。
「蘭妲,您要成為女王,然後,與王國戰鬥,守衛國家和人民。」
「可、可是。公國沒有那種力量。」
赫爾忒蘭妲小姐明白,自國的軍事力量無法與王國対抗。
所以,赫爾忒露蒂小姐望向我。
師傅的第二個委託。
那就是和公國聯手。
我就是為此以使者的身份來到此地。
「王國的貴族們也不願意跟隨現在的王室。為此承諾協助我國。將我救出的,正是打敗班德爾的騎士。」
聚集在現場的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我身上。
赫爾忒蘭妲小姐望向我的眼神變得兇惡起來。
「——公國亦有傳聞存在一位打敗了班德爾的仮面騎士。倒沒想到你竟然就是本人。」
被當成仮面騎士,我有那麼一瞬間想作出糾正,但又不想打斷姐妹倆的談話,只好無奈閉嘴。
而且,被周圍充滿驚訝和憎恨的眼睛看著,我感覺坐立不安。
赫爾忒露蒂小姐痛苦地繼續說道。
「首先把國家團結起來。蘭妲,已經只有您是唯一的希望喔。」
赫爾忒蘭妲小姐將額頭抵在赫爾忒露蒂小姐身上。
「我不行的。請姐姐您來當女王吧!」
「彆強人所難。我的時間不多了。從今以後,我會在天上守望著您。」
「姐姐!」
「最後能見到您真是太好了。我永遠愛您,我可愛的妹妹——赫爾忒蘭妲。」
赫爾忒蘭妲小姐哭泣起來,赫爾忒露蒂小姐的眼睛就轉向我。
「里昂閣下,你能聽一下我的請求嗎?」
「——外面的傢伙嗎? 」
我以為她是想拜託我收拾叛黨,但赫爾忒露蒂小姐微笑著無力地搖了搖頭。
「那也包括在內,但最重要的是蘭妲。作為公國協助的回報,請保護這孩子。」
「不,我… …」
當我想說自己無法負責到那種地步,赫爾忒露蒂小姐就用失去高光的眼睛凝望著我。
「我恨殺了班德爾的你。」
「——我想也是。」
是我殺了身為公國英雄的黑騎士。
會恨我是理所當然吧。
當我對突然而來的真心話感到困惑,赫爾忒露蒂小姐就對我下咒。
而且是異常惡質的詛咒。
「所以我要對你下咒。你作為一個強大而溫柔的騎士,若然聽到我最後的願望,一定會替我實現吧。」
「我溫柔? 而且詛咒啥的真嚇人耶。」
「是遺願喲。對我來說是希望,對您來說則是詛咒。我所相信的,不是您的國家或貴族。而是閣下自身。」
「評價過高了。話說回來——你,是個比我想象中還要殘酷的人吶。」
確實是個詛咒啊。
「為了可愛的妹妹,我不介意下一、兩個毒咒。 ——請務必幫助我妹妹赫爾忒蘭妲。拜託了。溫柔的——騎士閣下――」
赫爾忒露蒂小姐就此力盡。
我把她交給公國的騎士們,瑪麗艾就抓住我的胳膊。
「你打算接受? 快住手啊! 真的總有一天會崩潰啊。你不是這種人吧? 做這種事,不像你的風格啊。」
擔心我的瑪麗艾不知為何非常焦急。
「畢竟和公國合作也不是什麼壞事。」
「可是!」
「也有放任到現在的責任。而且,我們還有路庫西翁在,不會輸。」
視線自然地落到路庫西翁身上。
路庫西翁用感覺不到感情的電子語音回答。
『只要有我在,就不可能輸。』
瑪麗艾的手放開我的手臂,似乎無法接受,懊惱地喃喃自語。
「我不是這意思。不是這意思。」
◇
在王城周圍,剛才佔據優勢的貴族們四處逃竄。
乘坐旗艦的格拉特看到自王城現身的機鎧,嚇尿了。
對飛行船的船員們下令馬上逃走。
「你們在幹什麼! 對方可是打倒黑騎士的傢伙啊!」
在轉身試圖逃跑的旗艦艦橋上,看到在旁邊飛行的友軍飛船被火焰包裹慢慢墜落地面。
我方飛來飛去的機鎧,被跟蹤形的筒狀物到處追趕。
一旦被碰到就會爆炸,然後朝地面墜落。
作為一艘大型飛行船,旗艦掉頭的速度緩慢。
因為這樣子只是個靶子,格拉特直冒冷汗渾身顫抖。
「馬上逃走! 這是命令啊! 」
「在幹了! 」
在混亂的戰場上,一般船員對身為伯爵的格拉特說話很無禮。
格拉特也跟周圍同樣混亂,甚至沒去責怪對方。
在場的所有人都暗自認命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有某人喊道。
「咿! 怪物來了! 」
在友方一艘接一艘被擊落的戰場上,不知不覺間旗艦已是最後的生存者。
探視艦橋般現身的,是一台黑灰塗漆的機鎧。
粗獷兇惡的機鎧向艦橋揮下戰斧。
機鎧把手伸進被砍破的地方,強行擴張裂縫進入內部。
機鎧低頭看著格拉特等人,要求投降。
『趕緊投降!』
打敗黑騎士的王國機鎧登場使艦橋上的船員們失去抵抗力氣,跌坐在地板上。
唯獨格拉特明白就這樣投降也是無濟於事,怒氣衝衝地對著機鎧抗議。
「為什麼王國的騎士會在這裡! 公主殿下與王國聯手了嗎! ? 這是個嚴重的事態,必須要讓賣國賊的公主殿下好好解釋實情——」
為求保命,格拉特拼命追究公主殿下——赫爾忒蘭妲的罪責,但是他的話語被機鎧揮下的拳頭強行阻止了。
機鎧的拳頭砸在格拉特面前,地板大大凹陷。
如果拳頭離格拉特近一點,他想必已經死了吧。
看到格拉特腳軟脫力倒下,王國的機鎧就飛向空中。
取而代之出現的是王城的騎士們。
他們一個接一個登上旗艦,抓住了格拉特和主戰派的貴族們。
◇
當里昂在公國大鬧之際。
在霍爾法特王國的皇宮裡,尤里烏斯聽聞赫爾忒露蒂一事後狂喜。
「真的嗎!? 你確定是阿洛鋼次吧!!」
他抓住帶來報告的吉爾克的雙肩,欣喜若狂得使勁搖晃。
吉爾克強行甩開他的手,整理著凌亂的衣服和髮型繼續說下去。
「是真的。據說在用作監禁的宅邸裡工作的人看到了阿洛鋼次的身影。畢竟姿態很有特色,肯定沒搞錯吧。」
里昂救出了赫爾忒露蒂。
但是,就王國的角度,這絕對是背叛。
讓尤里烏斯感到高興的是,里昂主動給出了一個進攻的大義名分。
這下子,就算奧利維亞要庇護里昂,也很少有人會接受。
尤里烏斯對著不在場的里昂嘲笑他的糊塗。
「真是做了件蠢事吶,這是無法辯解的失策。巴爾特費爾德,你完蛋囉。」
尤里烏斯放聲大笑,但吉爾克只止於微笑的程度。
也許他本人也想嘲笑里昂,但吉爾克是個精於計算的傢伙。
他提醒尤里烏斯不要公開指責。
「很抱歉正高興時打擾您,但我們不應該過分苛責他吧。」
「為什麼? 」
尤里烏斯向吉爾克投以銳利的目光。
吉爾克聳聳肩,告訴尤里烏斯問題所在。
「是奧利維亞同學喔。不管有什麼理由,只要我等公開行動就會害她傷心。」
「是、是嗎?」
尤里烏斯也只要搬出奧利維亞的名字就很軟弱。
不過,亦很想殺死里昂。
吉爾克對這樣的尤里烏斯提出建議。
「利用盧特爾特吧。」
「能用嗎? 那傢伙可靠不住啊。」
聽到盧特爾特的名字,尤里烏斯想起會面時那靠不住的模樣,開始感到不安。
那傢伙真的能打敗里昂嗎?
只覺得會失敗。
「讓盧特爾特揭露巴爾特費爾德家的惡行吧。藉此機會,多說幾句讓他徹底成為一個反派。畢竟這樣的話,就會有更多人主張進行討伐呢。」
把王宮內部意見統合為討伐,引導至自己也無奈只能參與其中的方向。
尤里烏斯贊成吉爾克的提議。
「那很好。那麼,盧特爾特要怎麼辦?」
「派他去擔任先遣隊司令吧。反正都會輸,我們可以弄個實現一位伸張正義的年輕騎士願望的美談呢。」
「盧特爾特比想象的更有用嘛。」
兩人微笑著走出房間。
◇
數日後。
盧特爾特被任命為巴爾特費爾德家討伐軍的指揮官。
率領的飛行船數量有十艘。
雖然都是些老式飛船,但是率領十艘飛行船的立場在盧特爾特看來卻是飛黃騰達。
出發之前,盛裝打扮的母親索拉和姐姐梅爾潔來到港口。
索拉稱讚成為了指揮官的盧特爾特。
「太了不起了,盧特爾特。這是出人頭地囉。不愧是我的兒子喲。」
梅爾潔認為盧特爾特出人頭地,自己也能受惠而很高興。
「只要成功,男爵家的財產就全是我們的了。盧特爾特,好好幹啊。」
盧特爾特拍打自己的胸膛。
「交給我吧。有這數量,那種鄉下地方馬上就會變成火海嘞。不管里昂有多強,靠這數量也能壓倒一切。」
由於害怕戰場而從未經歷過實戰的盧特爾特低估了里昂的力量。
不管周圍的人如何說明其功績,盧特爾特都認為只不過是戰場上的誇張傳聞罷了。
十艘飛行船這數量讓盧特爾特興奮得飄飄然,沒有看清現實。
「尤里烏斯殿下說過。只要事成,就應允我宮廷貴族的伯爵地位呢。」
雖然是沒有領地的宮廷貴族,但如果能在王都生活併成為伯爵可是前程似錦。
索拉和梅爾潔聽之大喜。
「要加油啊,盧特爾特! 」
「一定要成功啊! 」
似要響應兩人的期望,盧特爾特行了一個不習慣的敬禮。
「我定必帶回好消息。」
盧特爾特答應兩人要出人頭地,乘上了飛行船。
◇
艦隊正向巴爾特費爾德領進發。
在一艘古老飛船的艦橋上,盧特爾特穿著裝飾過度的儀式用軍裝。
軍人們在背後嘲笑盧特爾特這種行為,但他本人卻毫不知情的擺架子。
「喂,還沒到嗎? 」
盧特爾特每隔一小時就詢問一次到達時間,讓艦橋上的船員們感到吃不消。
「還沒有喔。如果你很閒,休息一下怎樣? 」
船員們並不尊重盧特爾特。
原因是,盧特爾特是個外行人。
從學園畢業後一直無所事事的盧特爾特本來就不是能當上司令官的人物。
軍人們迫於上級命令,只有不滿。
盧特爾特拒絕休息。
「我怎麼能休息,這是我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機會啊。」
對盧特爾特來說,這是一舉逆転人生的好機會。
盧特爾特有著因為害怕戰爭而逃跑的過去,在貴族社會中被視為懦夫。
相比之下,里昂和尼克斯則在戰場上表現出色,飛黃騰達。
盧特爾特被嘲笑不如妾侍之子,嚐到極大的屈辱。
這只是遷怒他人,但對盧特爾特來說卻是正當的復仇。
「殺了那些傢伙,奪走一切――」
咬著大拇指的指甲,嘴裡嘰哩咕嚕喃喃自語的盧特爾特沒能說出接下來的台詞。
「確認飛行船! 那家紋是——是雷特古睿夫家和巴爾特費爾德伯爵家! 數量是三十艘! 」
盧特爾特從椅子上站起來。
「為什麼啊!?」
為什麼雷特古睿夫家和尼克斯會在這裡?
本來應該靠數量暴力摧毀老家的盧特爾特,三倍的敵人一出現就馬上驚慌失措。
「向我們開火了! 」
軍人們喊道。
「快點展開防護罩! 」
「不行。以這艘船的輸出功率支持不住!」
盧特爾特的飛行船接二連三被炮彈擊中,很快就被火焰吞噬了。
「不要啊。我不要在這裡完蛋啊——! 」
◇
消滅掉所有的討伐軍的尼克斯站在飛行船甲板上俯瞰大海。
墜毀的盧特爾特飛行船碎片在海上隨波漂流。
站在尼克斯旁邊的,是率領雷特古睿夫公爵家艦隊的吉爾伯特。
吉爾伯特向身居伯爵的尼克斯道謝。
「非常感謝尼克斯閣下的協助。」
被道謝的尼克斯露出複雜的表情。
概是不習慣被公爵家嫡子態度謙恭地對待,更重要的是心緒追不上現狀。
「聽說老家要被毀滅只能協助吧。真虧多羅蒂亞跟羅斯佈雷德家能夠准許啊。正常來說,明明把我交給王國會更穩當。」
聽說討伐軍被派往老家,尼克斯認為他會首當其衝被出賣。
但是,事實並非如此。
正當感到奇怪之際,吉爾伯特露出饒有深意的微笑創明事情。
「羅斯佈雷德家並非看不懂時勢的家族,以至於向現在的皇室獻媚喔。」
「——你真的要親自去見里昂嗎? 我老家是男爵家喔。公爵家的嫡子有必要特地前去嗎?」
吉爾伯特前來是為了招攬里昂。
「畢竟我妹妹受他關照呢,而且,我對你們抱很大期待。」
◇
在皇宮裡,奧利維亞正在深深嘆息。
看完報告書,就把它捏作一團扔掉。
「男人的嫉妒在任何時代都很醜陋呢。」
想作吐般的台詞,但凱爾撿起報告怯怯的問道。
「聽說巴爾特費爾德家要被討伐,什麼都不用幹嗎? 呃,里昂的——」
「我教過你要加敬稱了吧? 」
由於對里昂的無禮,奧利維亞眯起眼睛向凱爾投去殺意。
凱爾慌忙糾正。
「難道不需要去幫助里昂大人嗎! 」
奧利維亞露出帶有哀愁的表情。
「沒用的。反正尤里烏斯他們會擅自動手,就跟他們把盧特爾特當成棄子一樣呢。」
里昂駕駛的阿洛鋼次也是厲害,但奧利維亞判斷只考慮巴爾特費爾德家的實力,盧特爾特就已經沒有勝算。
事實上很快就傳來戰敗的消息。
有些事情比這更不可原諒。
奧利維亞微微一笑。
「偶爾會做出離奇古怪的事情,是承繼了裡安的血統嗎? 就像出手幫助公國的公主一事。雖然可恨,但我就喜歡這種地方。」
既生氣又感到高興。
凱爾無法理解奧利維亞這種複雜的情緒。
「呃、那個… …」
「這種程度不可能打敗里昂喲。実際上盧特爾特也輸了。更重要的是,雷特古睿夫家有動靜嗎?」
在混亂的情況下,奧利維亞對阻事者一個接一個消失感到愉悅。
雷特古睿夫家謀反。
協助的貴族們陸續聚集起來。
為了對抗這些貴族,王國打算以尤里烏斯為總司令迎戰。
奧利維亞高興到不行。
「好了,接下來消失的會是誰呢? 」
(只要最後生存下來的是我和裡安,其他的都不重要喲)
◇
帕爾特納回到老家的港口了。
然後,我在老家的宅子中面對老爸。
受傷躺在床上的老爸聽了我所言,擺出一副複雜的表情。
是想生氣,是想驚訝,還是想哭泣?
看著不斷變化的表情,最後似乎放棄了。
雖然有很多話要說,但現在似乎打算優先要事。
真是個出色的老爸喔。
「對一介鄉下貴族來說是個沉重的負擔呢。」
「我同意。」
我把共和國發生的事、幫助公國的事、以及我在王都得到的消息傳達完畢,老爸就做出決定。
「里昂,我無法做出判斷。尼克斯和吉爾伯特閣下也跟我談過,我現在已經暈頭轉向了。」
在我回來之前不久,我大哥和吉爾伯特先生拜訪過老家。
聽說大哥馬上就回去了,但吉爾伯特先生想要看看安潔莉卡同學的情況再回去。
相比之下,盧特爾特攻擊老家的事更讓我吃驚。
雖然我覺得他幹得出嘞。
「如果老爸不決定可令人傷腦筋喔? 」
我逼他做決定,但老爸暫時擱置。
取而代之的是下了另一個決定。
「你代替我成為當家吧。現在已經不是拜託王國取得許可的場合了,所以由我的決定讓你成為當家。」
「啥? 不,這樣不該吧!」
「不該的人是你啊!是搞錯了什麼,才會演變成跟王國之爭啊!我真想就你擅自行動的事怒罵、胖揍一頓。」
老爸露出受傷的手臂說了句 「算你好運。」,然後告訴我把當家寶座讓給我的真正原因。
「我無法下判斷。而且,你應該會比我做得更好。」
「老爸。」
◇
我一走出房間,就看到來給老爸送餐的瑪麗艾。
「創教結束了嗎? 看你這副樣子,好像沒捱揍呢。」
看來瑪麗艾以為老爸會叱責我的行動。
確實是被大發雷霆也沒辨法的立場。
「老爸是傷者所以不會動手嘛。」
「考慮到你的所作所為,被胖揍一頓也不奇怪喔。」
擅自救出赫爾忒露蒂小姐,幫助了公國。
確實太任意妄為了。
瑪麗艾看來很擔心我。
「真的無法挽回囉。接下來怎麼辦? 打算拜託路庫西翁想想辦法?」
我知道最終而論拜託路庫西翁就萬事大吉——即使不至於全部解決,靠強大的力量也總會有辦法。
只是, 自己心中的一角不想做到這一步。
「利用那傢伙的力量到處大鬧,有點不對嗎? 」
「明明盡是用阿洛鋼次胡鬧,這話由你口中說出? 」
「如果路庫西翁動真格的話就是大屠殺啊。我可不喜歡呢。」
當我們在走廊上邊走邊聊,話題轉到老家收留的人們。
以庫拉麗斯學姐為首,連在共和國救下的人都收留在老家。
原因是沒能交給王都,所以只能帶回老家。
「共和國的人要怎麼辦? 雖然那個叫奧利弗的人替我們組織好大夥,但要匿藏在這裡多久哦? 」
「雖然很想交過去,但我現在畢竟有可能成了通緝犯嘞。」
「肯定當上了通緝犯吧!所以我才反對啊!總是去揹負多餘的東西,男人真的都是傻瓜。我老哥也有這種地方喔。」
「你的老哥嗎? 你不是說他易怒又陰險嗎? 」
「——他就偶爾會亂來啊。不讓人看到在勉強也是個問題呢。這樣子,對周圍的人來說會很為難喔。」
瑪麗艾迴憶著前世的哥哥說道,一臉懷念。
很高興,卻又很寂寞的表情。
「所以,你也別勉強自己為好喔。」
「那就不用擔心嘞。說到底,我能選的道路本就很少。」
「什麼意思哦? 」
「——之前我不是和師傅談過嗎? 」
「是我不在的時候對吧? 」
當時所發生的事,我一五一十全部告訴瑪麗艾。
「聖女大人好像說要邀請我加入自己的親衛隊。」
「欸!?」
「提出要以特殊待遇邀請加入,整個王宮都大為震驚。畢竟尤里烏斯殿下他們跟我有仇呢。就是所謂不能容忍這種男人待在心愛的女朋友身邊。」
「那什麼鬼? 莫非是感情糾紛導致變成奇怪的事態? 不是糟透了嗎?」
如果這是個笑話就好了,但對於尤里烏斯殿下他們來說,我就是個殺千刀。
我不知道奧利維亞同學擁有多大的權力,但她的權威主要在於她的聖女地位——和她是尤里烏斯殿下等人的戀人。
瑪麗艾很憤慨。
「果然被附身了啊! 事到如今,拜託路庫西翁想辦法解決聖女吧!」
「我也有想過。但已經太遲了。」
「為什麼? 」
那天,師傅告訴我——。
「——王國的一眾大貴族已經對王宮死心。正在暗地裡準備叛亂呢。馬上就要發生內亂了。」
瑪麗艾停下腳步,臉色煞白。
「不會吧」
比瑪麗艾領先幾步的我也停下腳步,只轉過上半身。
「是真的。是師傅告訴我。已經不是可以靠商量解決的階段了。」
聽說師傅正想盡可能避免內戰而行動。
連師傅也束手無策的話,接下來開始的將是遊戲劇本中沒有的內戰。
我們還要戰鬥多久呢?
明明在與公國的戰爭中流了不少血,但這個國家似乎還未打夠。
「糟透了對吧。原來我們也跟蕾利亞一樣。」
等意識到的時候,事情已經朝比那款乙女遊戲的劇本更糟糕的方向進展。
也許我不該多管閒事,只需靜觀其變。
輕率地插手,結果招致無法挽回的局面。
瑪麗艾垂頭,陰沉著臉問我今後的打算。
「你打算怎麼辦? 又要打仗嗎? 」
「——應該會吧。」
「為什麼! 這太奇怪了啊!」
瑪麗艾抬起頭,對我的回答感到難以置信,展開說服。
「因為師傅吩咐,你就高高興興地去打仗嗎? 拜託路庫西翁幫你解決不就好了! 那傢伙的話一定能巧妙的——巧妙的…….」
不敢盡信路庫西翁的瑪麗艾猶豫著要不要依靠它。
現在的那傢伙,肯定會用強硬手段解決吧。
會認真的把王都炸燬,好可怕。
「不是因為師傅吩咐,是我自己的決定。」
「為什麼!」
「因為我輕率牽涉其中又置之不理。」
「唔!」
瑪麗艾也有頭緒,所以無法反駁。
如果我們更加警惕,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把一切都想得簡單,結果就像蕾利亞一樣快要毀滅這個國家。
「 瑪麗艾 ,我在直到這件事結束之前會認真行動。亦會藉助路庫西翁的力量,結束內亂。」
「這是代表要違抗國家吧? 」
考慮到我的處境,不能站在王國一方。
畢竟,我正被尤里烏斯殿下他們討厭呢。
我靜靜地點頭,聽了對話的安妮就現身。
『聽到了個好消息呢。」
我嚇得虎軀一震,瑪麗艾則環顧四周大吼大叫。
「出來,你這個偷聽狂! 」
『我為偷聽一事道歉啦。不過,如果您要和霍爾法特他們戰鬥,我也全力支援吧。因為我的目的就是消滅他們呢。』
我受驚的心臟,撲通撲通大響。
穿牆而出現身的安妮,黑煙搖曳。
人形的黑色薄霧,向我們靠近而來。
怎麼看都像幽霊或鬼怪一類,況且這傢伙實際上就是聖女的怨念。
正當我思忖如何不暴露我在害怕,安妮通知我們緊急情況。
『這事更重要,趕緊去你的浮島吧,安潔莉卡這樣下去會失控喔。』
「欸?」
『我告訴過你吧?那個女生和我很相似。這不僅僅指性格上啊。那個女生,搞不好是和現在的奧利維亞一樣或者更加危險的存在。』
◇
安潔莉卡在里昂的浮島上度日。
精神不穩定的安潔莉卡生活在一座由石材堆砌而成的塔樓裡。
窗戶嵌著鐵柵欄,堅固的門扉從外面上鎖。
本來里昂他們也不想進行監禁,但是安潔莉卡的情況很奇怪,所以只能不擇手段。
擔心妹妹的吉爾伯特前來拜訪此處。
吉爾伯特身後有著負責照顧安潔莉卡的科迪莉亞。
「好久不見了。從今天開始,科迪莉亞會在旁侍候。」
科迪莉亞向憔悴的安潔莉卡鞠躬,但沒有任何反應。
她的模樣讓科迪莉亞捂住嘴,含淚低語道「可憐小姐了。」。
看到安潔莉卡的樣子,吉爾伯特嘆了口氣。
「差不多死心吧。」
(被殿下背叛,想必很難受吧。)
雖知道安潔莉卡深愛尤里烏斯,但吉爾伯特也沒想到會到這個地步。
必須把事實告訴這樣的安潔莉卡。
「連回答也沒有一句嗎? 不過,姑且還是告訴你關於今後的事情。畢竟本來是打算讓你擔當跟巴爾特費爾德家的聯繫工作呢。」
現在的安潔莉卡看來沒法完成職務。
不過,即使只為了不讓她幹多餘的事,吉爾伯特還是告知重要事項。
「雷特古睿夫家對王家謀反了。」
安潔莉卡抬起頭。
臉容憔悴,但眼瞳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那些有名的貴族都站在我們這邊,畢竟現在的王室沒有效忠的價值呢。」
尤里烏斯等人之前的所作所為,讓貴族們抱有不滿。
而且,王宮內部的動向也很可疑。
如果雷特古睿夫公爵家要起義就助其一臂之力——有很多這種貴族。
「安潔莉卡,雷特古睿夫家族將登上王座。畢竟不這樣做,這個國家將無法團結一致。你明白我話中的意思吧?」
意思是要罷廢現在的皇室,自己一族取而代之坐上王位。
國王和王后是不用提了,尤里烏斯等王族都將全被處決。
安潔莉卡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殿下呢? 殿下怎麼樣了?」
「事到如今,你還在擔心尤里烏斯殿下嗎?他聽說我們家謀反,揚言要親自討伐我們。似乎認為又能得勝。明明軍隊正在陸續與我們會合。——對你很抱歉,但放棄吧。尤里烏斯殿下——那個男人是個明知你在這裡,還派出討伐軍的人。你知道對討伐軍下達的命令嗎?是把一切都燒光呀。代表對他來說,你就只是這樣的存在。」
吉爾伯特之所以確信勝利,是因為得到了相應數量的盟友。
然後,講述尤里烏斯是如何輕視安潔莉卡。
本來是為了讓她死心放棄,但卻是火上澆油。
安潔莉卡聽了此事,開始詭異地笑起來。
「啊哈。 啊哈哈哈! 是嗎! 竟說我對殿下來說只有這種價值! ――這一切,都是因為受那個自稱聖女的女人誆騙!!」
火焰以安潔莉卡為中心出現,然後旋轉起來。
吉爾伯特保護著身後的科迪莉亞,用魔法在面前築起一道屏障。
「安潔莉卡,住手! 」
安潔莉卡淚著流大笑,束髮的絲帶等皆被燃燒殆盡。
修長美麗的金色秀髮,即使接觸到火焰也沒有燃燒。
燒起來的只有安潔莉卡的衣服。
無論火焰如何接觸安潔莉卡,她的肌膚都不會被燒傷。
「——我要燒光一切。沒錯,是一切。將那個女人,還有誆騙殿下的一切都燒光。」
吉爾伯託和科迪莉亞面對著失心瘋般怪異的安潔莉卡,驚呆無語。
「住手! 」
「安潔莉卡大小姐,請別再繼續了! 」
兩人為了阻止她拼命呼叫,但是安潔莉卡用左手指向他們。
火焰朝兩人猛撲過來,兩人衝破牆壁被扔到外面。
多少有點燒傷,但兩人都無礙。
被拋到室外的吉爾伯特望向建築物,只見一團漩渦狀的火焰在天空高矗延伸。
從火焰中傳來安潔莉卡的笑聲。
「讓一切化為灰燼吧! 」
安潔莉卡悲傷的笑聲響徹四方。
◇
當瑪麗艾一行來到浮島時,火焰龍捲正把陰雲密佈的天空染成鮮紅。
火焰中傳來女人的笑聲。
就瑪麗艾來說,這笑聲聽起來很哀傷。
「為什麼連安潔莉卡都能辦到這種事哦? 」
這超出了人力所及的魔法的領域。
安妮在驚愣的瑪麗艾身旁現身。
環境陰暗,周圍的視線聚焦於火龍捲上,所以並不顯眼。
『那個女孩和我流有同樣的血統。』
「啥! ? 我第一次聽說啊! 」
『你跟奧利維亞是我的血脈,而安潔莉卡是我妹妹的血脈吧。』
「沒聽說過你有妹妹啊! 」
『沒人問我就沒說。說到底,我和妹妹本來就是名目上是姐妹的陌生人。大概,是在我離開後繼任了聖女職務吧。』
沒有怨恨,但也並不是特別要好的姐妹。
安妮的故事讓瑪麗艾很在意 ,但更重要的是現在的安潔莉卡。
瑪麗艾邁出一步,就感覺到熱量。
即使沒有接觸到火焰,周圍的溫度也在上升。
「好熱! 這樣子,該怎麼出手幫忙啊?」
想要幫助安潔莉卡,但想不出辦法。
安妮向這樣的瑪麗艾提出提供協助。
『我可以干涉精神阻止她喔。』
「做得到嗎? 」
『前題是要能靠近。要闖進魔法制造的火焰裡,我實在是敬謝不敏。』
「這不是派不上用場嘛!」
就像曾對瑪麗艾幹過的那樣,可以幹渉安潔莉卡的精神制止暴走。
但要辦到這一點,必須突破火焰接觸安潔莉卡。
瑪麗艾對此無能為力。
瑪麗艾等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此時出現的是坐進阿洛鋼次的里昂。
「只要接近安潔莉卡同學就能設法搞定吧 ?」
打開胸部艙門,露臉的里昂對安妮做出點頭的動作。
『只要靠近就可以,但你這是打算闖進那團火焰嗎?』
里昂用拳頭輕敲阿洛鋼次。
「不要小看阿洛鋼次的耐熱性唷。」
回應面帶微笑的里昂的,是阿洛鋼次本機。
這邊也很有信心。
『阿洛鋼次能夠抵受。路庫西翁也這樣說』
一被叫到名字,路庫西翁就出現在現場。
跟平時相同的電子語音,就瑪麗艾來說感覺不到它有幹勁。
『不會有問題。畢竟就算是MASTER的駕駛服也能撐幾分鐘呢。』
里昂邀請安妮進入駕駛艙。
「來,你過來這邊。」
安妮躊躇不定地進入阿洛鋼次的駕駛艙。
雖然里昂平時會害怕安妮,但不知是否太著急,並沒有表現出害怕的樣子。
里昂接著將目光轉向路庫西翁。
「你呢? 」
你也要進駕駛艙嗎? 路庫西翁拒絕了里昂這個邀請。
『不用了。畢竟在這裡也能夠進行支援。』
「——是嗎。 瑪麗艾,你們再離遠點!」
「嗯、嗯。」
里昂進入駕駛艙,準備關閉艙門。
只是,瑪麗艾不知為何感到心緒不寧。
(為什麼呢? 總覺得不能讓他去。)
不知為何感覺內心在呼喊不能讓里昂走。
攥緊雙手貼在胸前,把話語咽回去。
取而代之道出的是鼓勵之言。
「要好好把她救出來啊! 」
阿洛鋼次的艙門一關閉,就從擴音器傳來里昂的回答。
『交給我吧!』
當阿洛鋼次闖進火焰龍捲,瑪麗艾禁不住有不祥預感。
留在瑪麗艾身邊的路庫西翁似乎無法理解里昂的行動。
『真是難以理解呢。真的有就算勉強自己也要去幫助安潔莉卡的價值嗎?』
對路庫西翁來說,安潔莉卡就只有那種程度的價值。
更確切地說,對於路庫西翁來說,霍爾法特王國以及己方現在的處境都只是小事一樁吧。
瑪麗艾胸口的手一攥,抓住衣服。
「當然有呀。安潔莉卡一死,會有各種麻煩啊。」
『——只要全部炸飛就一下子解決吧?』
「這種時候別開玩笑啊! 」
『我失言了。』
路庫西翁沉默不語,瑪麗艾就望向里昂闖進的火焰。
瑪麗艾知道里昂會平安歸來,但不知為何覺得自己犯下了錯誤。
(為什麼胸口會這麼難受啊。)
里昂幫助安潔莉卡的行為應該是正確的。
然而,瑪麗艾卻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
就好像選錯了選項無法回頭的後悔讓胸口揪緊。
(IF6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