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全面暴走(中)赤色制裁VS死橙之種

第十六章 前夜

第九卷 全面暴走(中)赤色制裁VS死橙之種

  第十六章 前夜無秩序的順序。

從右向左排列。

1

京都的十月,嚴格來講還是夏天。

好熱。

像蒸籠一般。

但是,雖說如此——

隨著時間經過。

隨著時間經過,漸漸的,變的好過起來。讓人即使走在路上都會感到要被曬昏一般的炎熱,漸漸的,稀薄起來。

就連僅存的疑念也是——

隨著時間的經過,漸漸的,稀薄起來。

西東天。

狐面男子——如宣言一般,從那天之後,對我——真的,再也沒有出過手。我這一邊,自那件事以來,作為與繪本小姐討論後的結果,也作出了將與『十三階梯』間的聯繫中斷——凍結的決定。

所以——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什麼也。

什麼事也——沒有。

繪本小姐,

「嗯……」

明顯,十分不安的樣子。

「我……我,今後,該怎麼辦才好呢?」

「問我怎麼辦也——」

「狐狸先生說背叛就好,可是,我,我已經被判過了。今後……怎麼辦呢」

「即使放棄與我敵對——這也並不意味著,狐狸先生失去了他的目的自身。你,如果和當初所說的一樣,發自內心,毫無虛偽的不想讓世界終結——那麼就應該以自己的意志,斷固,確固的,自己的意志,脫離『十三階梯』才對」

「……也對呢」

「但是——當然,雖然話是這麼說,但總不能留下露乃諾小姐一個人,就這樣離開。至少在她恢復到可以靠自己步行的狀態前,還要拜託繪本小姐一陣子了」

「嗯。原本……就是這麼打算的。畢竟我是擔當醫生。右下露乃諾,近幾周之內,還離不開我,我想」

「那麼——最近,就先這樣」

「……那個,這,不算是分別對吧」

繪本小姐小聲的問。

「還,還會——再聯繫我對吧?今,今後,我們還會,繼續好好相處對吧?我,我們是,朋友對吧?今,今後也會,一直做我的朋友對吧,伊——伊君?」

「當然了。約好的法式炸圈,還沒有請你吃呢」

聽到我的回答,繪本小姐——露出了無力,但看起來又十分快樂的,微笑。

總之——原本打算先發制人的我的戰略,遭到了先發的狐面男子的制約。

我,什麼也沒能做成。

什麼也沒有做——

只有,時間不斷經過。

疑念變得稀薄,疑惑逐漸消失,緊張慢慢散去。

剩下的只有,日常生活。

充滿平凡與普通。

奇異的事情,什麼也沒有。

不。

雖然只是漸漸的——

各種各樣的事情,都變回了原樣。

回到了,原來的樣子。

首先,是真心。

苦橙之種,想影真心。

露乃諾小姐所說的確屬實,真心的睡眠時間,雖然真的只是逐漸,變得短了起來——長時間的活動,變得可能了。

雖然必然會變成在途中耗盡體力的結局,但在光小姐的幫助下,偶爾以帽子和墨鏡進行便裝後,三人會一起去新京極看個電影什麼的。

對於真心來說,一切都很新鮮的樣子。

那是當然——至今為止的經歷都太奇怪了。

都狂亂了。

映入眼簾的全都未曾見過,

一切都是,娛樂對象。

真心興奮的

「好棒——!」

的,將感嘆的台詞連發數遍。

對此,

我十分欣慰——

十分,

悲傷。

一直視為懸念的事實——被加上的,三道枷鎖全部解開後,真心會暴走,情況變得難以控制——變得讓我無法制御,對這件事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真心很好的,自我剋制著。

與為了看美依子小姐而前來的孩子們一起,在附近的公園裡玩相撲遊戲,並且故意輸掉——至少還保留著這種程度的餘地。

順便說的話——真心在孩子之間,特別是女孩子之間,很受歡迎的樣子。並非,單純是因為孩子一般的容姿令人產生親切感,這一個理由。

無邪。

天真爛漫。

而且還有——健壯的身體。

健康本身。

鎖,雖然並未全部解開——恐怕,已經解開了一半左右。一半——說是這個分量,我想應該沒有任何問題。最終,不只是時宮時刻和露乃諾小姐,連奇野的‘毒’也可以不必藉助繪本小姐的幫忙,拜託給自然治癒就可以,這個判斷是沒有錯的,我想。

「那麼——真心。今後,有什麼打算?」

看準時機,我問道。

狐面男子,已經放棄了以我為目標的事,那麼,今後的進退也要重新考慮。

「嗯——」

的說了一句後

「隨阿伊喜歡就好」

的說。

「雖然本大爺只要待在阿伊身邊就足夠了,但是,太過黏人,阿伊也會很困擾吧?也不能,一直佔用那個房間」

「倒是,無所謂啦」

「那怎麼行,本大爺,錢那種東西可是一點也沒有。靠自己的身體賺錢那種事本大爺也不擅長,雖然體力還是夠賣的。之前說過的,叫什麼來著,鴉濡羽島那裡。光小姐工作的地方。住到那裡去好了。既然那裡的大小姐,那麼喜歡天才,本大爺,一定會超——受歡迎的」

「那裡可是海上孤島哦——」

而且一定不是一般的受歡迎吧。

相當的喜歡喜歡超喜歡的狀態。

與悲劇相近。

「那麼,就在附近找住處好了。幹一點體力活……嗯——等等,本大爺,有戶籍什麼的嗎?」

「應該有吧?雖然不是很清楚。有空,我會調查一下的,那種東西,沒有的話做一個就好」

「阿伊呢?」

「嗯?」

「阿伊,想要本大爺怎麼做呢?」

「可以的話——一直待在我身邊最好。成天被纏著的確會有些困擾,不過,好不容易知道你還活著,還想和你像從前一樣快樂的生活呢」(我就不說什麼了)

「嘿嘿嘿」

「不過,我們,都不能再和以前一樣了——要把握好分寸哦」

「也對哦」

——這時。

在談話即將全部結束的時候,迎來了當日活動時間的界限,真心睡了過去——談話只好中途結束。

那些還是——之後的事情。

現在,還是先等待完全復原吧。

這就是,現在的打算。

說到恢復——

美依子小姐和,崩子。

她們,果然不是凡人。

十月二十日。

狐面男子投了宣言的五天之後。

兩人一起,出院了。

「害你擔心了」

「……你好」

美依子小姐,飄然的樣子。

崩子,則有些羞澀。

這麼說來,最終,在那次以後,就再也沒有去探望過崩子。對此道歉後「……在病床上的樣子,並不是很想然人看到」的,崩子,看起來更加羞澀了。

「美依子小姐」

「怎麼了?」

「啊,那個,真是辛苦你了」

「嗯」

美依子小姐大方的點了點頭。

彷彿什麼也沒發生一般大方。

可以感覺到她的個人風格。

「醫院這東西真是麻煩」

「哈……」

「虧你能常住在裡面」

「不,我也不是因為喜歡才住進去的……」

「我可是再也不想住了」

雖然是一個不善於使用表情的人,美依子小姐對叫做醫院的場所,似乎從心底裡厭惡著。雖然毫無根據的任性的偏見也不是沒有,多數,還是應該歸咎於愛子小姐吧。那個人,真的有些超越職責的,過度的影響了整個故事。

「那麼,明天起,必須開始特訓了。要把灌了鉛一般遲鈍的身體,鍛鍊回去」

幹勁十足。

雖說如此,二人,尚未完全恢復。

那也是當然的。

美依子小姐是在十分勉強的情況下出的院,而關於崩子,似乎處於一旦發生什麼事情,那一次的體驗就會發生故障反射,使她失去冷靜陷入混亂狀態的樣子。

美依子小姐關於肉體上的問題暫且不論,為什麼會批准處於這種狀態崩子出院這點,日後如果偷偷潛入醫院調查的話。

「愛子姐姐大人!人家真的好好想家哦!繼續這樣待在醫院裡,人家會變得怪怪的啦!如果能幫助我出院的話我一生都不會忘記您的恩情所以拜託您了!」

或許會查出類似的事情。

…………

決定不去調查了。

總之,兩人都是,公寓復歸。

那麼理所當然的——

「…………」

「…………」

「嗯?誰啊?你們兩個」

會和,真心見面。

雖然對美依子小姐來說是初次見面,但問題在於崩子。

說實話,發生了一點爭執。

將整個公寓都捲了進來的,爭執。

不過,殺死萌太君的是濡衣小姐這種事,崩子還是知道的。況且崩子也不是那種不明世理的少女——

最終,還是和解了。

真心是被害者和犧牲者這一點。

並沒有發展到需要向崩子說明這一點的地步。真心的經歷,對崩子來說也可以找到與自己的相似之處——似乎是這樣。

「既然哥哥這麼說——」

「跟我沒有關係,這要靠崩子自己的意志決定。啊,對了,這是作為主人的命令,所以拜託你好好聽從哦」

「…………」

因此。

真心和崩子,握手言和。

真心好像很中意崩子的樣子。(……人物關係錯綜複雜)

對曾經踢過她一腿的事,似乎沒有印象。

先不管那個記憶的真偽,因為關於那件事我是重要證人之一,所以,最後以真心吃了一計崩子飛踢做為結果,雙方扯平了。

總之,全員,都回來了。

活著的人。

除了死去的人以外。

除了萌太君,以外。

「戲言玩家的哥哥」

「嗯?」

「率直的說有些少許寂寞呢」

因為被這樣率直的告知,所以我也無可奈何,此後,崩子便住進了我的房間。

我和光小姐和崩子。(啊!!!!!!)

四疊份的房間裡,住三個人的確有些吃不消。

前面也說過了,十月的京都還是夏天。

如果是冬天的話還可以相擁在一起取暖,但在這種氣溫下取暖,不知會有多大的意義。

即使不擁在一起,也很暖和。

感到,很溫暖。

但是。

又過了五天後。

「給您,添麻煩了」

這樣。

十月二十五日。

千賀光。

光小姐——決定回到島上去了。

回到鴉濡羽島,赤神伊梨亞的手下。

「因為發生了很多事情,比預定滯留了更長一段時間——但是實在不能再讓島空下去了。彩和明子,還有鈴小姐——不能把大小姐的事全部交給她們去照顧」

「……是這樣嗎」

雖然很遺憾——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已經,沒有挽留的理由了。

在狐面男子的威脅已經消失的現在。

我沒有能夠挽留住她的理由。

希望留下這種話,說不出口。

「我才是——給你添了很多麻煩。真的,無論道謝多少遍,都不足以表達我的感激之情」

「請不要那麼說——能為您派上用場,是我們最大的喜悅」

「但是——感謝的話還是要說的」

謝謝你,我對她說。

無數次。

無數次。

不斷的重複著。

重複夠,受到照顧的份。

已經與光小姐相處甚久的真心,為此,卻並沒有表現出不捨的樣子

「還會再見面吧」

這麼說。

已經開始考慮下次的事情了。

的確是真心的風格,我想。

光小姐,愉快地「一定」的回答。

「只要能來到島上——無論何時。大小姐,一定會歡迎真心小姐的。當然了,我也是」

惡作劇般的,看向了我。

啊,說起來,最初就是這麼一回事。

一直處於——試用期間嗎。

的確是,很有吸引力的話題。

「請替我向伊梨亞小姐和玲小姐,彩小姐和明子小姐,還有,春日井小姐和……對了,那位料理達人的小姐,問好」

「當然」

說完。

光小姐。

悄悄的,靠近我。

「再見了,只屬於我的主人」

這樣話雖然絕對不可能說,反正,在穩便的無傷大雅的問候完我之後,我們一起,目送光小姐離去。

因為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成為了古董公寓的一份子,之後的數日,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我們都品嚐著一種,心中出現黑洞般的空虛。

千賀光。

或者是——千賀明子。

在這種,曖昧的狀態下,結束了。

覺得這樣就好。

下次再到那個島上去好了。

這一次,下定決心。

也想再見到——春日井小姐。

……那麼就要儘快了,那個漂泊者,說不定又準備要到什麼別的地方去了……

嗯,不過。

房間,變得寬敞一些了。

稍微的,寬敞了——很多。(原文就這麼矛盾)

「哥哥你,喜歡那種衣服嗎?」

「哎,不,沒有這回事」

「既然總是對我的穿著說這說那的萌太已經不在了,我也作為哥哥的侍者,今後換上那種感覺的衣服好了」

「嗯——」

「怎麼了?」

「崩子」

「什麼事」

「還早了十年」

「…………」

發生了許多諸如此類的事情。

又過了三天。

十月,二十八日。

玖渚友的——機關復歸,正式決定了。

從電話裡被告知這件事。

「再次——雖然不知道合不合適,不過,這種場合下還是應該說,祝賀你——比較好吧」

「唔咿,不是什麼壞事啦」

「最近,有什麼安排嗎?」

「唔——下個月底,好像有什麼盛大的儀式,簡單的說,就是見面會吧。雖然有那種東西,不過工作還是儘快,從下個月就開始好了」

「哦」

「整理,或者說事前準備也已經完成了。好像是擺好了起跑姿勢,正在等待槍聲的感覺一樣。有點緊張咩」

「這樣啊,我也為你感到高興呢。那麼,對了,近期,我會去為你慶祝的」

「今天?明天?」

「別那麼急嘛。當然不可能那麼快。還需要準備不是嗎?也包括心理準備在內。而且,現在公寓裡,還有你過去的夥伴在對吧?」

「嗯。雖然不是全部,但來了五個人。和氣藹藹,有點同窗會的氛圍呢」

「到那種地方去需要一定勇氣呢」

「明明是阿伊讓我叫來的」

玖渚很不滿的樣子。

其實,我這邊可是想去的不得了,但是,畢竟,還有著準備這件事。

再怎麼說,都已經求婚了。

今後希望來的浪漫一些。

我想。

明明是十分白痴的想法。

「實在是白痴」

掛掉電話後,發現背後站著美依子小姐。

甚平打扮。

「有個白痴在呢」

「…………」

「真是和平」

「………是的,真是和平呢」

「和平到,不用擔心搞錯場合的地步」

「這是好事吧」

「當然是好事,毫無疑問」美依子小姐說「那麼,今後有什麼打算?」

「打算是指」

「真的,準備就這樣結束嗎」

美依子小姐,認真的問道。

雖然面無表情,所以不能確定——但看起來十分嚴肅的樣子。

對美依子小姐,雖然還什麼也沒有對她說,但作為劍士,這種程度的事情還是理所當然般的讀了出來。

不知如何回答。

「因為對方已經決定收手了——從這邊,很難下手。原本就只是單純的自衛,只是用手撥開了迎風而來的火星——而已。如果對方都已宣稱什麼都不做我們卻還執意出手,那樣的話,就只能算是復仇而已」

「復仇所招來的報復——似乎會令人更加恐懼」

「我並沒有考慮到那種地步」

沒有。

對現在的我來說。

「正是如此」

美依子小姐將鐵扇,‘啪’的一聲打開了。

「再怎麼說,和平也是最好的」

「……是呢」

「再怎麼說,結婚典禮也不能把我漏下哦」

像是從黑暗中浮現出來一般的台詞。

看來已經站在後面很久了。

「…………」

「…………」

哇——氣氛不妙。

雖說是作為被甩的一方……

一直還沒有將希望全部放棄的說。

「不必擺出那種表情啊,伊字訣」

「……不,可是」

「不過,有點,寂寞呢」

「…………」

「有點,受傷也說不定」

美依子小姐說。

「很想用竹刀把你砍倒的感覺」

「…………」

好恐怖……

「不,那個,美依子小姐……」

「那麼,怎麼樣?覺得會很幸福嗎?」

「……我不清楚。但是——」

我答道。

「習慣了就好,我想」

「不錯的台詞」

「這是傾心於你的,男人的台詞」

「真是,很漂亮的話呢」

「即使現在我也仍然還喜歡著你」

「就知道,會是這樣」

美依子小姐輕微,但又勉強可以察覺的微笑後,

背對著我。

走出了,我的房間。

「……哎」

總之——就這樣。

我對美依子小姐所抱有的愛慕之情。

亦可以稱作我的初戀之類的東西。

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

靜靜的,結束了。

「哥哥真是個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呢」

從天花板上傳來了崩子的聲音。

……為什麼會在天花板上?

這麼想。

「啊,難道說你把樓上地板和天花板打穿了?」

「不對不對」

「原來真的是忍者啊……」

感覺角色變的怪怪的。

真可憐。

荒唐丸先生一如既往的,時而鍛鍊肌肉,時而與伴田連老先生聊些關於興趣的話題,時而和美依子小姐絆個嘴什麼的——七七見那傢伙,時而去大學上課又時而不去的……

十月二十九日。

和沙咲小姐約會。(那個女警)

十月三十日。

和數一先生約會。(那個男警,惡……)

然後——

十月三十一日。

十月的終結。

晚九點。

來到了——京都御苑。

和繪本小姐,約定過三次會面的地方。

但是——

這次並不是為了與繪本小姐見面。

古槍頭巾。

為了兌現——與頭巾妹妹的約定。

為了將她想要得到,以至於做到明明並不心醉於狐面男子卻決定加入『十三階梯』的程度的——‘無銘’,交給她。

雖然作為代價,頭巾妹妹會告訴我關於這把刀的情報——先代古槍頭巾渴望得到這把刀具的理由——但那種東西,說實話,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對頭巾妹妹,理所當然的,狐面男子,一定也將對右下露乃諾所說的事情——全部告知了。那麼,這已經不能算作是兌換,交易,不可侵條約之類的東西了。

已經沒有,需要對她警戒的理由了。

畏懼陷阱和企圖的理由,完全沒有。

我,取出了放在上衣下兜中的刀鞘裡的那把刀具取出,打量一番後,又放了回去。

這種東西——送給她就好。

對我並沒有多大意義。

可以說,這種事情,原本就無所謂。反正,過分銳利的刃物,在我看來,用起來不一定就十分順手。無論是有什麼正當的理由,還是說頭巾妹妹只是打算拿這把刀具去換錢,那種事,都與我無關。

隨她喜歡就好。

這麼想。

雖然這麼想——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仍有若干不捨。

不,說是不捨到底合不合適呢?

不,甚至說——是感到可惜,嗎?

建禮門前——

坐在可以看到椋樹的長椅上,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半個月。

那次之後,什麼也沒發生——

回到日常生活後,已經過了十五天。

什麼也沒發生。

只有,時間不斷的流失。

這麼一來,無論怎樣,無論換誰來想,即是那人並不是我,也不得不認同這一點。

狐面男子——

西東天,真的從我身上收手了。

與我敵對這件事,已經放棄了。

「這種簡潔——也是預料之外呢」

不過——

他是一個懂得放棄的人這件事,也是事實。

回憶起,大學課程中學到的東西。

前段時間頻發的邊緣犯罪,即所謂‘跟蹤狂’現象,雖然主要是由變質性,偏執性的精神狀態所引發,但最終,一直跟蹤到對方目的地的案例卻極為罕見,而且,大抵都是在某一天,突然的,沒有任何原因的告終——(原來你修的是這種課啊)

重點在於,目的發生了變化,這件事。

像是對遊戲失去興趣一樣。

像是對小說感到厭倦一樣。

少女心和秋之空——

不就是這種情緒化的東西嗎。

那場派對。

在澄百合學院舉辦的派對,就是最後的派對。

真心的脫出劇是——致命的。

壞棋。

然後投了——

最終那個男人——

也沒有,報上姓名。

沒有將西東天這個自己的姓名,公之於眾。

結局,說白了,結束的只是狐面男子的單人相撲而已。我幾乎等同於什麼也沒做。只是,對他們的行為做出反應而已。做了的,也盡是些無意義的事。

殘留的,只有空虛感。

「……然後」

‘無銘’。

今日,稍後,把這把匕首,交給頭巾妹妹——然後,就真的是全部都結束了。

和狐面男子之間也是。

和『十三階梯』之間也是。

緣分會被切斷。

不會再有任何聯繫。

當然,並不是全部都會消失。

和無法治癒的傷一樣,

無法忘卻的記憶也有很多。

而且——

真的這樣就好嗎,這樣的,想法。

的確存在。

把試圖讓一切終結的狐面男子,人類最惡就這樣置之不理的這種事,到底會不會被允許——明明知道一切卻又假裝沒有看到這種行為,到底能否被人允許——

右下露乃諾用鼻音笑了。

正是如此。

只有如此。

我不是正義的夥伴。

為世界和平而戰這種事——我做不到。

只要知道今日和明日都是和平的,只要自己的周圍是穩定的——我是一個,只需這樣便會滿足的,器量很小的人。

是個小不點而已。

既不是最強,也不是最惡。

更不用說最終了。

什麼也不是。

只是,戲言玩家而已。

只要沒有火星吹來,就不會行動。

但是,即使如此——也會在意。

狐面男子,下一次會用什麼樣的手段,用什麼樣的方法,去迎接‘世界的終結’,去目睹‘物語的終結’,然後,到最後也沒有見過面的『十三階梯』們——今後會怎麼樣。

十分在意。

一旦開始考慮就難以自拔。

但,這一切已經是——毫無關係的事。

跟我沒有關係。

就算關係還存在——也沒有興趣。

「……只是戲言罷了」

啊,不過——還有一點。

不能說是,沒有關係的人。

哀川——潤。

人類最強的,承包人。

一切,都在漸漸的復原,從與最惡相關聯的狀態中恢復過來——恢復到日常之中。

只有哀川小姐,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的只有哀川小姐。

保持著那一天——被狐面男子,帶走的狀態。

被父親帶走後,再也沒有回來。

因為被真心一擊打倒而造成心理陰影——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她並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甚至說她不因此而奮起,開始自己的武者修行之旅本身都是一件奇怪的事。

但是,沒有回來。

小唄小姐的調查也,一無所獲。

沒有任何線索。

我的女兒。

舊式。

狐面男子——要在下一個舞台上,使用哀川小姐之類的,說過這樣的話——那麼,恐怕,哀川小姐,現在仍然還在狐面男子手上吧。

到底想要幹什麼?

像對待真心一樣——束縛起來嗎?

體力和,

肉體和,

意識。

要對其——加以制約嗎?

不,應該不是這樣吧……那個人,狐面男子——並不是會將同一個錯誤重複無數遍的人。不管對於什麼,只要是同一件事情,無論結果成功或是失敗,都沒有重複第二遍的意思。因為受到過哀川小姐教訓所以才給真心加上了的狐面男子,難以想象他會再對哀川小姐做出同樣的事。與我敵對所嚐到的敗北,大概,只會被認為是為了下次行動而準備的食糧而已吧。

那麼——到底想要怎麼做?

使用著,哀川小姐。

鎖。

解開鎖,嗎……

「承包人——對了……」

的確,要說手足——世界上有著最強承包人稱號的,哀川潤——對西東天來講,用來做手足或許是最佳選擇也說不定。即使只是舊式——對於西東天來說,比起想影真心,哀川潤這邊一定更容易駕馭。

那麼——狐面男子果然,準備將在與我的戰鬥中造成空缺的,『十三階梯』中的一席,交給哀川小姐嗎。但是,就算狐面男子決定這麼做——哀川小姐會接受這種事,難以想象。關於這一點,狐面男子,到底有什麼打算呢——

不行,完全搞不懂。

仔細想來,哀川小姐,當時在那個體育館裡,被真心奪去心神——連自己的父親就在附近這件事,都沒能注意到。

父親。

在西東天,架城明樂,藍川純哉之中——

只有對西東天,以父親相稱。

露出憎惡的眼神,揚言這次一定要殺死你——這樣的哀川小姐的內心想法,又怎會是我可以推測出來的。

如果有所擔心。

如果有所在意。

既然對哀川小姐的事情——

放心不下,想要知道更多的話。

勉強的說——

「不,連勉強都稱不上嗎」

反正。

已經沒有,我能做到的事情了。

光小姐,雖然對哀川小姐沒有回來這件事也感到心痛——畢竟,那個人,存在的次元本身就和我們不同。為之擔心的行為,幾乎可以與不遜匹敵。

已經結束了。

全部都結束了。

我,將在這半個月裡——像咒文一般,無數次說給自己聽的話,再次,重複了一遍。

已經結束了哦。

和平的。

以最小限度的被害。

像什麼也沒發生一般。

真的……結束了——

「……但是」

頭巾妹妹——好慢啊。

約定時間明明是晚上九點。

像繪本小姐一樣,患有強迫神經症般,提前一小時來這裡這種,不像是那個開朗活潑的女高中生能做出來的事情。看了看手錶,已經過九點十五分了。難道說頭巾妹妹,和右下露乃諾一樣,屬於對時間較為遲鈍的類型?在漆黑的御苑中,從長椅上站起,眯著眼睛,環視起四周來。這個時間段,遊客的數量應該遠不如白天,周圍有誰在的話,應該不難發現——

難道把約定的日期忘記了嗎?

不,明明說的很清楚……

傷腦筋,她的聯絡方式,我可不知道……既然看起來是個普通的女高中生,手機之類的應該有才對,當時問一下就好了——

「‘阿伊’」

「‘阿伊’」

被叫到名字——

以為是頭巾妹妹,便朝著傳來聲音的方向看去。

不要叫我兩遍嘛,一邊這麼想著。

太慢了——一邊準備這麼抱怨。

轉了過去。

轉過去後,頭巾妹妹,確實在那裡。

但是,只有一半。

只有上半身。

內臟,散亂的掉落出來。

咕嘟咕嘟的,毫無節制的,鮮血。

鮮血,撒落出來。

默默的垂下頭。

血色那種東西,自然沒有。

明顯的,生命活動已經停止了。

兩腕——

將僅僅只是屬於柔弱女孩的,兩腕。

向著左右。

一邊一條。

從左右兩邊。

像萬歲的姿勢一般、

被抓著、

被支撐著、

在離地十釐米左右的高度、

像標本一樣、

像被曬起來一般、

拎了起來,

身體,被人拎了起來。

「什……什,什麼!?頭,頭巾——」

「『十三階梯』九段目——澪標深空,推參」

右邊的女孩——說道。

「『十三階梯』十段目——澪標高海,推參」

左邊的女孩也——說道。

啪嚓,的——

兩人,將頭巾妹妹,拋了出去。

向著我,拋了過來。

亂暴的。

非道的。

獰猛的。

簡直,

就像是在否定終結一般。

像是要證明,根本沒有終結那種東西存在一般。

2

其實爺爺呢——頭巾妹妹說。

「並不想,要我步他後塵的」

「是嗎?」

這麼問完後,頭巾妹妹「嗯」的點了點頭。

「是不想讓我太過深入吧,男人的世界這東西——所以我一直都只是在一旁偷學,最終爺爺,至死,也沒能教給任何東西」

「但是,不是已經襲名十二代目了嗎?」

「形式上了啦。總不能讓古槍頭巾的名字輕易就失傳掉嘛。不過,爺爺,好像是把希望寄託給,我的孩子的樣子」

「原來你有孩子啊」

「怎麼可能有!」

普通的吐槽。

習慣之後,比起出其不意,覺得普通的吐槽反而更有味道也說不定。

總之,很有活力。

精力旺盛的感覺。

「反正,原本,媽媽就是爺爺晚年得到的孩子。活到了九十八歲卻沒能目睹自己的曾孫出世,雖然是有些不走運,畢竟,我才十六歲嘛」

「高一?」

「高,高二」

「要在學業與刀鍛冶實習間取得平衡,很辛苦呢」

「也不是這樣啦。很有趣了啦。而且,我也很喜歡爺爺。所以——就算爺爺沒有這個意思,我也打算,成為一個出色的刀鍛冶給他看給他看給他看」

「我覺得不必給他看上三遍也可以」

了不起的優惠精神。

嗯的,抱起手臂。

「現在在做些什麼呢?爺爺去世後」

「嗯。跟著爺爺認識的刀鍛冶先生學藝。畢竟這種事情,自學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喜歡刃物?」

「雖然那種說法聽起來有些嚇人,嗯——到底怎樣,我也不清楚。要說喜歡也的確很喜歡,但定義為喜好又有點太勉強了。漂亮,雖然這麼想,但比起這個,危險的感覺,更強一些。嗯——反正,還是那句話,到底怎樣,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我側過頭去「原以為你會乾脆的回答喜歡呢」

「這樣嗎?」

「是這樣的」

「沒有那種事了啦」

「肯定有那種事的。雖然說不清楚,但如果不喜歡就堅持不下去吧,刀鍛冶,是個看起來很辛苦的工作呢」

「所以啦——不是說過嗎,我喜歡的,是爺爺了啦」

頭巾妹妹以陽光般的笑容這麼說道。

真的像是,陽光一般。

迷惑的陰雲,半點也沒有。

「因為那是爺爺,傾注了一生心血的工作,所以我也想試著去喜歡它——」

頭巾妹妹這麼說——

這麼說。

只說了這些。

談話,到此為止。

不好,已經告訴你太多事了剩下的就等給我‘無銘’之後再說給你聽——這樣。

就這樣——

就這樣,結束後——

但是。

雖然結束了,卻不是結束。

雖然終結了,卻不是終結。

「不對——」

「不對——」

澪標姐妹,依次說道。

「在‘隱形的濡衣’已經退出的現在我已經成為了八段目也說不定」

「在‘隱形的濡衣’已經退出的現在我已經成為了九段目也說不定」

「加上,作為背叛者的五段目也在剛才處理掉了,這下子我已經成為了七段目也說不定」

「加上,作為背叛者的五段目也在剛才處理掉了,這下子我已經成為了八段目也說不定」

「必須弄清楚才行」

「必須弄清楚才行」

像鏡像一般——

左右相反的動作。

完全對稱的,

她們——在我的面前,存在著。

僧衣打扮。

像是要與黑夜化為一體般的,僧衣打扮。

站在御苑中——完全沒有違和感。

不只如此,簡直可以說。

這個場所,

就是為她們準備的舞台一般。

「頭巾妹妹——!」

被拋出的——

像塵屑一樣被人丟棄的頭巾妹妹。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看著她落地。像是伏在地面上,沒有下半身的妖怪一般——

有所疑惑一般,

有所迷失一般的——

她的屍體。

脖子,扭向這邊。

表情,映入眼簾。

表情中不含任何情感。

空虛。

只因痛苦而扭曲——因此才是空虛。

已經死了。

無可奈何的,死去了。

就連這種表現,都不能說是正確。

這已經是——物體了。

作為人類的尊嚴那種東西,根本沒有。

沒有尊嚴。

那樣的物體——正被踐踏,蹂躪著。

被人,蹂躪著。

「你,你們——」

我——

在頭巾妹妹,然後是沿左右中線完全對稱的澪標姐妹之間,不斷移動著視線——磕磕絆絆的,發出語言。

「是你們,乾的嗎?」

「愚問」

「愚問」

澪標姐妹,依次答道。

「將背叛者——結果了」

「將背叛者——結果了」

「這傢伙」

「這傢伙」

「明明是『十三階梯』卻與狐狸先生的敵人互通」

「明明是『十三階梯』卻與狐狸先生的敵人互通」

賜予背叛者以死的懲罰。

兩姐妹,只將最後一句,同時說出口。

「…………」

怎,怎麼了……?

等等,不要混亂。

這種時候應該冷靜處理才對。

但是,雖說如此,雖然心裡清楚這一點,幾乎已經無法感受到疑念,不安,緊張的我——對這種過激,急流一般的狀況,不知所措。

無法應對。

但是,呼吸困難這種事還是知道的。

頭巾妹妹。

仔細一看——

因為被沒有下半身這一點奪去了注意力,所以幾乎沒能發覺——無論是手腕上還是臉上,都有著無數道,纖細的傷口。

像是受到了拷問一般的,傷的痕跡。

受到拷問留下的,傷痕。

好過分。

單是看著——就讓人難以忍受。

背叛者。

背叛者。

就因為——和我互通?

因為那一天——碰巧,遇上了我?

就是為了——這種小事?

「狐,狐狸先生——」

我說。

盡全力瞪著,澪標姐妹。

「……應該,已經不會再對我出手了才對」

「哼——」的,深空。

「哼——」的,高海。

一樣的笑了。

像是從心底裡蔑視我一般,笑了。

表情醜陋的扭曲著。

表情醜陋的扭曲著。

深空露出微笑。

高海露出微笑。

澪標姐妹——露出微笑。

「跟那種事沒有關係」

「跟那種事沒有關係」

「我」

「我」

深空和,

高海,像字面意思一樣異口同聲地說。

「不殺死你就不會回去——只要不把你殺死,就沒有回去見狐狸先生的臉面」

「不殺死你就不會回去——只要不把你殺死,就沒有回去見狐狸先生的臉面」

「……!」

狐面男子——

那個混蛋,勸說失敗了嗎!

沒有人望也就罷了——

最起碼把戰敗處理之類的事給我解決好。

渡鳥在臨行前毀掉棲息地怎麼行。

咄嗟的——環視四周。

不行,不是可以期待救援的狀況。

來這裡的事沒有告訴任何人。

比起說是不想給崩子和美依子小姐天任何麻煩——果然,對警戒這種東西,已經完全怠慢了。

不測的事態——完全沒有預料到。

在交給頭巾妹妹‘無銘’之前。

一切明明還沒有結束。

分散了集中力。

鬆懈了。

明顯是——我的失誤。

因為這個失誤——

原本不會死的,

頭巾妹妹——

「……為什麼」

即使處於混亂與疑惑之中——

我也,不得不問。

「為什麼要把頭巾妹妹……頭巾妹妹她,根本沒有背叛——她,什麼都還沒有做不是嗎」

是的——什麼也沒做。

十六歲。

太年輕了。

不是——什麼都還沒有做嗎。

普通的女高中生。

十分普通。

過於普通。

即使得到幸福,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是個普通的人。

「和你互通——單憑這點罪就是罪」

「和你互通——單憑這點罪就是罪」

「通敵行為是重罪」

「通敵行為是重罪」

「罪過必須用性命償還」

「罪過必須用性命償還」

賜予背叛者以死的懲罰。

重疊。

話語重疊到一起。

確固,又很模糊。

病蜘蛛般的,境界線。

受到幻惑。

從像是要使視野偏離一般的,

澪標姐妹的,存在感那裡。

出夢君——匂宮出夢,說是輕易解決了這兩個人——實在是荒唐。那只是因為,出夢君遠遠超越了界限罷了。

但是,單是站在那裡就具有壓倒性。

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一般——發著抖。

「…………」

可惡……

說實話,被小看了。

我,咕咚的,嚥下口水。

狐面男子——推測說成功率有八成。

我會將除去架城明樂與一里塚木之實以外的,『十三階梯』全員說得——這麼說。

但是……別開玩笑了。

這種傢伙,怎麼說得的了。

沒有意志。

沒有忠誠。

唯一擁有的——只是狂信而已。

……出夢君,對深空和高海被選做他和理澄的替代品加入『十三階梯』感到不滿這件事——我終於也有所體會。

並不只是作為‘殺手’的實力差距這麼簡單。

這些傢伙——

這些傢伙,不正常。

雖然頭巾妹妹確實在接到狐面男子得指示前與我接觸,並擅自定下了約定。但是,只有這樣而已,並沒有到非殺死她不可的地步。

如此殘酷的。

如此悽慘的。

將她殺死的必要,到底在那裡?

根本不是肅清之類的東西。

這種的,只是——殺戮而已。

可惡……

繪本小姐,應該沒有事吧……

右下露乃諾的處境,想來也很微妙……

澪標深空。

澪標高海。

如果是這兩個人的話——不是沒有可能。

狂信,狂信,過於獨善對狐面男子的信仰的澪標姐妹——中退的noise,圓滿退職的濡衣小姐,弄不好,會被這兩個人看作是背叛者也說不定。

甚至——

雖說尚未成為『十三階梯』的正式成員,真心也——

不,真心……苦橙之種,想影真心……

如果是那傢伙的話——連出夢君和哀川小姐都能輕易解決掉的真心的話,深空和高海,應該也不是對手吧——更不用說那時的真心幾乎是處於完全受到束縛的狀態了。

應該,帶她來的嗎。

……不對。

沒有這回事。

我,不是已經決定了嗎。

絕對不會——利用那傢伙,這樣。

只是信用,

決不利用這樣,決定了。

下決心要——守護那傢伙。

無愧於真心。

「那麼就開始鳴鐘磨廉吧」

「那麼就開始鳴鐘磨廉吧」

「戲言玩家」的,深空。

「戲言玩家」的,高海。

納命來吧。

對那,整齊的聲音——

「怎會讓你得逞!」

我,用全力——逃跑了。

以全力疾走,逃跑了。

雖然看似是要拋棄頭巾妹妹的身體一般——

不,不能在意。

那已經是——殘骸了。

只是肉塊而已。

不要被迷惑。

不要被吞噬。

總之,比起那個,現在的狀況……怎麼活下去?應該怎麼做?原本只是打算與頭巾妹妹見面,所以就連可以作為武器使用的,裝滿子彈的JERICO都沒有帶——雖然還有裝在上衣下兜中的‘無銘’可以用,但用刀刃那麼短的匕首,不可能將兩名敵人同時解決。

如果只有一個人的話——不,即使是複數的敵人,明明只要使其配合產生縫隙,也會有機可乘——在這層意義上,澪標姐妹,對我來說是相當棘手的敵人。

一邊奔跑,一邊將視線投向身後。

深空也是——

高海也是——

無言的,幾乎是無表情的,追了過來。

正確的說,在我身後。

隔開——一定的距離。

……一定的距離?

為什麼,不追過來?

雖然那身僧衣看起來的確不適合奔跑——即使這樣,與幾乎是凡人的我相比,對專業的澪標姐妹來說,這種程度的距離,一口氣趕超也是可能的,明明如此,為什麼——

原來如此。

想讓我長距離奔跑,疲弊下來後——

輕鬆的殺死我嗎。

簡直像狩獵一樣,我想。

過於單方性到,根本算不上較量的程度。

連捉鬼也算不上,連捉迷藏也算不上。

捕食動物與被捕食動物。

被吃掉——食人魔?

「——切」

連出夢君都沒能吃掉的我——

明明連出夢君都沒能殺死我。

怎會——讓你們得逞。

對策。

有什麼,對策——

「……可,可惡,確實——」

確實,這個叫做京都御苑的場所。

我,略微放慢腳步。

不會被察覺的程度。

然後,確認周圍。

糟糕……

方向完全錯了。

跑向正南方,這樣一來就完全反了。

我,在已經可以看到噴水廣場的地方,

轉了一個直角。

不,因為力道過剩,所以是個比起直角更接近與銳角的角度。

將幾乎要摔倒的身體,勉強穩定住後——

加速。

停止呼吸。

十秒。

短短十秒之間——

比全力更快的,

以超越全力的速度——疾馳。

像離弦的箭一般,疾馳。

對我這既非向南亦非向西,與試圖逃出御苑完全對極的行為,澪標姐妹似乎只有一瞬間的感到了疑惑,但是——

當然,不會被這種程度的事所迷惑。

精確的,隔開一定距離。

從右向左,

追了過來。

壓力好大。

只有十秒,完全不夠。

出夢君,也真是會提出些無理的要求。

短跑,其實,並不擅長——

唔……

不行,連十秒都……堅持不了嗎?

距離。

距離被,這樣下去——

……突然。

有一種踩到異物的感覺,腳下一滑。

馬上就要,摔向前方。

雖然勉強站穩了腳步——

但是,不可能會放過這個空隙。

「枷鎖——」

「——真風」

等到站穩時——已經追了上來。

深空的右掌。

高海的左掌。

向我的背,交叉著,扣了上去。

然後。

「用遠——」

「——境域」

被擊飛了。

合氣——連這麼想的時間都沒有。

浮在空中。

落到地上翻滾著。

被擊飛到,遠處的牆壁之前。

對著水渠的邊緣,頭,重重的撞了上去。

「唔……啊……」

呻吟

肩膀——

肩胛骨周圍,消失了一般的痛。

兩腕,到底有沒有免去被扯下的命運,連在身體上——不加思索的,去確認了這一點。和出夢君的‘一噬’完全不是一個種類。和真心——真心對萌太君所做的,單純的依靠暴力的技術相反的——依靠技術的暴力。

果然是——專家。

認真起來,不可能贏。

連是否能逃走都不確定。

但是——

「慘相」

「慘相」

「好弱」

「好弱」

竭盡全力,試圖從地面上站起來的我的面前——澪標深空和,澪標高海,站在那裡。

不必多說的,對稱的站著。

任憑風吹拂著僧衣。

「我真的很不理解。為什麼狐狸先生把像你這樣的人選作敵人的理由真的搞不懂」

「我真的很不理解。為什麼狐狸先生把像你這樣的人選作敵人的理由真的搞不懂」

依次,說著。

像是確認自己的矜持一般,侮辱著我。

唉——真是容易看透的性格。

狂信者,容易被人看透。

過於的,容易。

但是,即使可以看透,也不知如何是好。

所以說,該做什麼好,並不知道。

「……要將這麼弱小的男人,兩人一起解決,是不是太沒風格了呢?深空,高海」

「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

「我只會殺人而已」

「我只會殺人而已」

因為是殺手——同時說道。

並不是像出夢君一樣的,戰鬥狂——嗎。

不過,只要考慮一下就會發現,出夢君,冷靜和賢明之類,把這種東西全部都交給了理澄的人格負責的他,有著那樣的性格,某種意義上講也是當然的。如果把出夢和理澄的人格拼到一起,一定會,完整的嵌合起來沒錯。

但那並不是這對澪標姐妹的場合。

拼到一起,只會加倍。

將一加一,變成二。

單純的,只是這樣而已。

單純明快,正確無比。

作為‘殺手’的本分,不會消失。

筋道的話,不起作用。

這樣的挑釁,只是白費功夫。

那麼,還有——談起狐面男子的話題,並從中尋找突破口——這一招,但敵人有兩個人,這種場合下那一招也沒有多大意義。信仰的妨礙,如果不是一對一勝算就很小。

但是。

那種事早就知道了。

我的目標——不在那裡。

我,假裝作出站立的樣子,

悄悄的,靜靜的,沒有任何不自在的,

越過水渠。

向背後的牆——

「靠近那道牆壁也沒用」

「靠近那道牆壁也沒用」

的。

澪標深空,澪標高海,說。

我,停住了腳步。

在邁進水渠的程度,就停止了。

雖然不會返回——已經,動不了了。

「那種程度的事還是知道的——那種程度」

「那種程度的事還是知道的——那種程度」

「接近御所的牆壁就會觸發警報」

「接近御所的牆壁就會觸發警報」

「那種程度的事——我知道」

「那種程度的事——我知道」

……被識破了。

我身後的牆,是環繞仙洞御所的牆壁。

雖然並沒有聽說曾經真的響起過,但這牆壁周圍,的確安置著傳感器,並可以觸發大音量警報這件事——七七見曾經告訴過我。以這面牆為目標,我才從噴水廣場那邊轉了過來——

被識破了,嗎。

「……但這可不是隻要識破就能解決的問題。就算你們是裡世界裡有名的殺手——物理上講,比起從那裡接近我,我越過水渠,跳向牆壁的速度更快」

我,對著兩人說。

保持著意識向牆壁延伸的狀態。

「雖然,我知道的不多,所以也並不是很清楚,不過——至少夜間關閉警報這種荒唐的事情應該不會發生。引發騷亂,不是你們的本意吧。會給狐狸先生添麻煩的」

「…………」

「…………」

「如果現在就撤退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去追擊你們的。當然,我承知自己的性命就是兩位的目標——即使這樣,還有妥協點這種東西存在不是嗎」

「沒有」

兩人同時,即答道。

然後。

「沒用的」

「沒用的」

的,彷彿完全沒有動搖一般的說。

「即使觸發警報也沒有用的。誰也不會來」

「即使觸發警報也沒有用的。誰也不會來」

「……?你們在說什麼啊?怎麼可能——」

突然。

在這時——察覺到了。

京都御苑。

雖說是夜間,但也未免太過冷清了。

比起說是冷清——一個人也沒有。

除了我們之外,一個人也沒有。

是的,到現在為止——一個人也沒有見到。

再怎麼說,也太奇怪了。

夜還沒有深到那種地步才對。附近明明還有大學——簡直就像,只有這個御苑,被隔絕在與周圍完全不同的空間中一樣——

空間!

十三階梯!

空間製作——一里塚木之實!

「現在知道了吧」

「現在知道了吧」

兩人——施虐般的笑了。

像是狂亂一般的笑容。

一定,狂亂著吧。

不——這才是,正常嗎。

先不論作為‘殺手’——

作為『十三階梯』,這才是正常的嗎。

忠誠。

然後,毫無忠誠的狂信。

但是——從濡衣小姐提供的信息來看,一里塚木之實和澪標姐妹之間,相處並不融洽,甚至說,互相厭惡著才對——

在嗎?

附近有——空間製作者,一里塚木之實在嗎。

假設,真的在這附近——的確,觸發警報也沒有用。一里塚木之實的‘空間製作’不必多說,自然不屬於超能力之類的範疇,只要經過一定時間,一定會有聽到警報趕來的人。不過——那個時間會比原本,變得更久這一點也是,毫無疑問的。

不會吧。

竟然會在這樣難以置信的大範圍內,令人恐懼般大膽的——使用‘空間製作’這種事,真的沒有料到。一直以為,那是隻能在電車和校舍內這種,有所限定的密閉空間內才可以使用的技術——但是,如果不這麼考慮,深空和高海,會用拋出頭巾妹妹上半身這種,醒目的登場方式就無法解釋了。不過——既然可以做到這一點那麼不就已經無所不能了嗎。

「木,木之實——現在怎麼樣?」

我,將靠近牆壁的意識,拉了回來。

身體,落向地面。

坐進水渠裡面。

並不是想要坐下。

十秒的——代價。

雙腿,無力支撐身體。

最後的氣力——

最後的希望,已經斷絕了。

「為什麼——你們的事暫且不論,一里塚木之實,對狐狸先生的命令應該會絕對服從的才對——不可能,違反命令的」

「不要像什麼都知道一般發問」

「不要像什麼都知道一般發問」

「明明什麼都不知道」

「明明什麼都不知道」

對狐面男子的事情——明明一無所知。

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無法理解其中含義。

為什麼?那種說法。

照你們的說法……簡直就像是在說你們的行動,這個命令違反,對不能對我出手的命令的違反——實際上是在執行狐面男子意志下的命令一般。

怎麼可能。

那個人,已經從我身上收手了。

與那個人的較量——已經結束了才對。

還是說,尚未結束嗎?

還沒有真正結束嗎。

那只是——單純的謊言而已嗎?

不……應該,不會是這樣。

從最初的語言來看,從至今為止的經過來看,這兩個人,一直在脫離狐面男子指示的狀態下行動這點絕對不會錯——考慮到半個月來的進展,狐面男子從我身上收手這點,也絕對沒有錯。

承認敗北的,西東天。

他是——可以承認失敗的男人。

所以才是,人類最惡。

一切都是謊言這點,絕不可能。

現在,已經,可以確信了。

即使是這種狀況下——也可以,確信這一點。

所以——

這種場合下,奇怪的是一里塚木之實。

她的行動。

本應順從西東天的——她的行動。

難道說——不知如此嗎?

有所——企圖嗎?

如果真是這樣,是什麼……

企圖著什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麼」深空。

「那麼」高海。

「也不能過分勉強一里塚——雖然有些可惜雖然有些不捨,還是乾脆的解決掉吧」

「也不能過分勉強一里塚——雖然有些可惜雖然有些不捨,還是乾脆的解決掉吧」

一里塚木之實。

澪標深空。

澪標高海。

不行,連整理思路的時間都沒有——如果再給我一點時間,或許能發現什麼類似破綻的東西,但在這種狀況下——連思考的餘地,都沒有。

只會——被殺死而已。

像玩具一樣,被玩弄而已。

和頭巾妹妹,一樣的下場。

遭受拷問遭受蹂躪——像那樣。

那種事情——那麼過分。

好不容易,日常——

才剛剛,回到了和平的日常而已。

美依子小姐和崩子,

真心,

還有,玖渚的事情也是——

「……喂」

我說。

孤注一擲般的語氣。

「既然要殺我——能不能,再告訴我一件事呢。有件,論如何都想弄清楚的心事」

「不行」不留餘地的深空。

「不行」不留餘地的高海。

「別這麼說嘛。是跟狐狸先生有關的事」

這麼說完後——兩人,沉默了。

沉默的,瞪著我。

雖然沒有肯定的回答,但是看來在提出問題前,我還能保有餘命的樣子。

我深吸一口氣後。

「哀川潤」

的說。

「哀川小姐——怎麼樣了?」

「說怎麼樣是指」

「說怎麼樣是指」

「詳細的事情我是不會問的——也不認為你們會告訴我。只是,拜託你們告訴我這一點。哀川小姐——還活著嗎?還是說——已經死了?」

是明明活者卻仍然沒有回來。

是因為死了所以才沒有回來。

這一點——想弄清楚。

想知道的,只有這一點。

澪標姐妹,兩人同時

「還活著」

的,答道。

我——聽到,這一點後,安心了。

這樣啊。

那——就好。

只要還活著,那個人——就不會有事。

在最後的最後,這麼想。

那個人對父親是怎麼想的,

現在,狐面男子處於什麼狀況——

都無所謂。

我——沉默了。

一句話也,沒有再說的打算。

和沒有閉上眼睛的打算一樣。

對這樣的我,兩人同時,皺起了眉。

「看不順眼」

「看不順眼」

「完全看不順眼」

「完全看不順眼」

兩人——擺好了架式。

對稱的——延左右中線完全對稱的。

「改變主意了。不是為了狐狸先生——你要因為我的意志為了我被我殺死」

「改變主意了。不是為了狐狸先生——你要因為我的意志為了我被我殺死」

以平靜,但又確切的殺意——

澪標深空。

澪標高海。

兩位殺手同時行動。

在左右兩邊同時死去吧——的,聲音重合到一起。

「家櫻——」

「——端敵」

「退隱——」

「——柴車」

「彫板——!」

「——泥眼!」

眼睛——沒有閉上。

一瞬間也沒有。

但是,看不見。

她們的動作,始終,捕捉不到。

捕捉到的,只有,結果而已。

眼前,只有結果殘留在那裡。

「——真是傑作啊」

面帶刺青。

面部帶有刺青的少年——站在我面前。

背對著澪標姐妹。

左手接下深空的右手。

右手接下高海的左手。

正面,朝向我。

在那裡——確實的,存在著。

「……太慢了,笨蛋」

「抱歉抱歉——突然想確認DVD機的定時預約功能是不是真的有效,回過神來,就已經到這種時間了」

「過得好嗎?」

「至少比你好」

「那真是太好了」

「咔哈哈」

面部帶有刺青的少年——愉快的笑了。

「唔——」

「唔——」

手腕被固定住的深空,死死盯著背對自己的少年。

手腕被固定住的高海,死死盯著背對自己的少年。

然後,第一次——他們的聲音慌亂了。

摘掉靜謐的面具,怒鳴一般喊叫。

「什麼人——你這傢伙!」

「什麼人——你這傢伙!」

「你們又是誰,少在這裡搞什麼立體聲播放。嚇人一跳。什麼啊,是這寺裡的尼姑嗎?」面部帶有刺青的少年,即使到了這種地步也仍然沒有回頭的意思「要問我是什麼人之前,首先報上你們的姓名來」

「『十三階梯』七段目——澪標深空!」

「『十三階梯』八段目——澪標高海!」

「順便說一句,御所不是寺院,是皇居遺址」

我對著面部帶有刺青的少年說道。

「知道的不多就不要不懂裝懂啊,零崎——」

「人識!」

深空將沒有被固定的左腕,高海將沒有被固定的右腕,同時揮出的動作,像是在那種沒有去看的狀態下看破了一般,‘軲轆’一聲,以她們的手腕為軸,翻身一越,站到她們背後——

「這就是我的名字」

零崎人識,這麼說道。

像大戰時的軍裝一樣的,紐扣發光的上下衣。

黑色的安全靴和,黑色的摩托手套。

上衣的前端敞開,露出紅色的襯衣。

手腕被圍巾一樣的東西纏繞著。

從前綁起來的頭髮,披散著。

若干,剪短了一些也說不定。

然後。

摘下設計時尚的墨鏡之後。

眼。

瞳。

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

深不見底的,

像是刻進黑暗一般的,深邃之眼。

像是從神那裡盜取的,罪深之瞳。

「咔哈哈——」

零崎——將摘下的墨鏡,

收納到,上衣的口袋之中。

「好久不見了,旁觀者。我可是再也不想見你第二次了」

「真是懷念啊,殺人鬼。從最後分別的那一刻起,難以忘記你的連日子一天也沒有過」

我們互換了再會的問候。

「傷腦筋啊,一想到,為了引入我的登場畫面你一次又一次像這樣被殺的事,我就感覺麻煩到想哭的地步呢」

「是啊是啊,為了給鮮有出場機會的配角創造機會,我這邊可是煞費苦心呢。所以希望你能少在那邊晃來晃去多給我點傳神的感謝。那是什麼啊,冬裝嗎?長褲可不適合你,整體都是黑色,單是看著就覺得熱」

「關於這點倒是確實沒法反駁。這片土地是怎麼了,十月明明都已經結束了可是這氣溫到底是怎麼回事?住在這種四季劃分亂七八糟的地方的人,頭腦有問題這點一定不會錯的」

「完全同意。我覺得能比自願住在這片土地上的人頭腦還要奇怪的,絕對,也就只有會隨便殺人的矮個子之類的而已」

「啊——不過,會隨便殺人的矮個子,大多數也都站在樂於助人,帥氣的立場上,世界真是不可思議呢。跟站在樣子難看人也不怎麼樣的立場上的,會隨意欺騙他人的傢伙可是完全不一同」

「正是如此,世界真是不平等。為了他人而說謊的像我這樣問溫柔的人卻總是受到這麼過分的待遇。其實說實話,我在這裡遭受著如此過分的待遇,再怎麼想,也是從那個街頭連續殺人魔在京度出現之後才開始的」

「原來如此,就像我的人生在和那個連續戲言玩家遭遇之後變得更加糟糕一樣吧。那真是不得了,你的苦衷我能理解,從心底裡同情你」

「討厭啦,別這麼說,一旦想到自己被像你這樣的傢伙同情,就會有一種想自殺的衝動不是嗎」

「要自殺的話我可以無償幫忙哦——正好,我現在有種十分期望你去死的想法,真是奇遇」

「這樣啊,真是談得來呢,我恰好也正在考慮如果你能死的話,我到底會比以前幸福多少倍」

「不過,精彩節目還是放到後面吧」

「正是如此」

零崎笑了。

我,並沒有笑。

「你——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

澪標姐妹,齊聲,怒吼道。

我和零崎也,齊聲,回答。

「關係好而已」

零崎——

向著深空的側頭部,放出一計大動作的踢腿。因為那動作過於誇張,所以深空並不是沒有躲避的可能,但是,即使勉強躲開,同一條腿,也會再次從另一邊襲來。

「唔——!」

及時用雙腕護住身體的,

深空,倒在了地上。

在零崎,正準備乘勝追擊時,

「——說道」

高海——從背後襲來。

毫不留情,沒有一絲迷惘。

從背後,揮出手腕。

「——中鉋!」

「嗯?難道說你們是殺手嗎?」

零崎從倒地的深空身上,飛越過去——將從背後襲來的攻擊,通過向前跳躍,避開了。當然,飛越同時,也沒有忘記在深空的腹部周圍跺上一腳。

嗯……

一直以為只是對刃物專業,零崎人識,殺人鬼。體術方面——也不是泛泛之輩。「喂欠缺製品」

「怎麼了人間失格」

「搞不懂狀況啊,如果有空就說明一下」

「那些傢伙是殺手,正想要殺我」

「原來如此,是正義的夥伴呢」

「與反派的你,十分相配的對手不是嗎」

「對在聖誕節時扮成聖誕老人給流浪兒們發禮物的我說這種話,真是過分呢。然後,那些傢伙的名字是」

「要求她們報上名來的分明就是你自己,真是過分的傢伙。澪標深空,澪標高海,殺戮奇術的匂宮雜技團,就是那個的分家」

「原來如此,是雜兵角色啊」

零崎「狀況已經認識到了」的說。

大幅的邁開雙腳,擺出了拳法的架勢。

深空此時已經站了起來。

和高海,左右對稱的,存在著。

「為什麼——」

「為什麼——」

兩人,依次,向零崎問道。

「為什麼你能進到這裡來。現在,這裡——應該被製作成除我們以外沒有其他人可以進入的空間才對」

「為什麼你能進到這裡來。現在,這裡——應該被製作成除我們以外沒有其他人可以進入的空間才對」

「嗯,什麼啊,還部下了結界嗎?不過,很遺憾,結界之類的對我無效。那種東西在數月之前就已經克服了」

隨意說出那種事情的零崎人識。

臉上的微笑,絲毫沒有改變。

「那麼零崎——」

因為深空和高海陷入了沉默,所以這次換我來提問。

「為什麼會在這裡——不,為什麼是這裡。我在這裡遭受如此待遇的事,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呢?」

「向別人打聽的」

「小唄小姐?」

「小唄,哦,那個三條辮子的斜紋布嗎。真是個性格不好,令人討厭的女人。感覺稍有鬆懈就會被她迷住呢。不是那傢伙。和那個盜賊見面,是很久之前的事」

「那麼,是誰?誰告訴你的?」

「一個穿外套的奇怪的女人」

外套……?

啊,難道說,是繪本小姐?

想到這裡不禁看向了深空和高海,

「那個背叛者——」

「那個背叛者——」

左右兩邊,用力的,咬著牙。

那麼說——果然是繪本小姐。

咚。

咚咚。

咚咚咚——的。

澪標姐妹,將地面,踏出聲音來。

對著——零崎人識。

狠狠的,瞪著。

無論是深空還是高海,雖然作為『十三階梯』都是後期成員,但從狐面男子,也多少聽到了一些吧——我,原本是作為零崎人識的代理品,作為狐面男子的敵人,被選中的這件事。那麼,雖然語言上沒有表現出來——那兩人,對零崎,現在,應該有所考慮。既然狂信於狐面男子,就不能完全無視。

先刻的攻防戰,雖然零崎輕易的奪得了上風——既然認識到來者不善這點,兩人,應該也會不遺餘力的與零崎相向。

打算要,殺死零崎才對。

「……話說回來零崎。匕首哪裡去了」

「啊——現在沒帶在身上」

「沒帶?你?」

「因為發生了一點事情,所以全部用光了,託這的福身上輕得不得了呢」

「……啊,是嗎,那真是太巧了」

我——從上衣的下兜中將‘無銘’取出,向著零崎,旋轉著拋了過去。

不愧是駕輕就熟,零崎輕巧的,用帶著手套的右手,準確地地,接住了刀具的把手處。

「這是什麼」

「不久之前還是從別人那裡得到的贈品,現在已經變成替人保管——不,只是擅自借用而已」

我說。

「用吧」

「謝了」

「但是,不要殺哦」

「哈,不要殺?」

零崎——

將乍一看只是普通刀具的‘無銘’,握在右手中,略微改變了架勢,將上半身略微放低後——看著澪標姐妹。

「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話呢——這個旁觀者。真是的,對我這個人類,我這個人間失格的事情,完全沒有理解啊。我可是至今為止不曾殺死過一個人的至極善良的男人哦」

「和我是至今為止不曾騙過一個人的至極善良的男人一樣?」

「正是如此」

「我們都是,做不出壞事的人呢」

「完全正確,心地太善良了啊,我們兩個」

澪標深空和澪標高海有所行動——

零崎人識也,動了起來。

在中心點交叉。

「乖違——」

「——泡飴」

「矮樹——」

「——清逸」

不只是手——澪標姐妹同時使出了腳。

畢竟是十分鬆垮的衣服,看起來並不很便於行動的樣子,但相對的,其動作也就更加難以預測。實際上零崎,對澪標姐妹左右對稱攻擊,單是用手腳招架就已經很勉強了,好不容易得到了‘無銘’,卻沒有還手的餘地。

她們——

澪標深空和澪標高海的攻擊,沒有分散。

總之,同調著。

絲毫沒有偏差的,左右同時攻擊。

徹底到這種程度——比起攻擊分散,更加棘手。

果然——對複數戰鬥是種隘路。

不只是手的數量單純的加倍,比起其他,最重要的,是攻擊的範圍變廣——無法將防禦集中到一點這件事!無法集中,就等同於集中力欠缺——

「燒廉——」

「——水鶻」

「陰壓——」

「——便巧」

零崎——在一刻不停的深空和高海的猛攻下,似乎是到達了極限——向後,倒了下去。不,倒下這種說法並不正確,剛才的,應該說是軸足受滑——確實,遍佈碎石的這個地方,並不怎麼便於行動——不過這種條件對於雙方都是一樣——

但是。

即使這樣,零崎仍然笑著。

「——看招!」

倒地同時,以接觸到地面的腰為支點,將雙腿像鐮刀一樣——在深空和高海的腳下,連續的,橫掃了數次。

或許是沒有料到敵人會在倒地的姿勢下反擊,深空和高海,像是要壓在零崎身上一般,倒了下去。

當然,重新站穩應該還來得及。

但是,兩人卻並沒有那麼做。

兩個殺手,並沒有那麼做。

反而——

就這樣,向下,

一邊向——零崎人識落去,

一邊——像要追擊般,將左手和右手,

交叉起來。

「羅織——」

「——繪扇」

「田鶉——」

「——蛇籠」

「八尺——!」(八榮)

「——墮獄!」

倒在地上沒有起身機會的狀態下,面對沒有任何躊躇,稱之為捨身也不為過的,不考慮任何後果的,從天而降的手掌——

零崎,從正面接了下來。

把‘無銘’暫時放到地上——

與深空的手——

與高海的手——

所有手指,相互交叉一般,接了下來。

「…………」

「…………」

攻擊的衝擊——沒有傳來。

不像是,單純的,承受住打擊。

零崎狡猾的一笑後,

「和女孩子牽手,我還是,第一次」

像這樣胡扯一番後——

順勢拉住手腕,將兩人扣到地上。

藉助其反動,站了起來。

手還是,連在一起的狀態。

「兩手摘花嗎?但是不行啊。因為你們個子太矮了。要要想和我交往,至少要超過一百七才行」

「你,你這傢伙——」

「你,你這傢伙——」

「饒了她們吧」

零崎終於從兩人身上拿開了手——咚咚咚,的,用單腳,像跳房子一般,後退了三步。

「必殺的攻擊連續兩次被封住後,還不放棄的話,就只能說是阿呆一個。你們的等級在剛才的交手中也明白了吧——你們敵不過我。還早了一百年呢——」

那是——

那應該是——哀川潤的台詞才對。

零崎,繼續著。

「至今為止我想殺卻沒能殺死的傢伙,就只有人類最強和那邊的戲言玩家而已。那麼,回過頭來想想,到底準備怎麼辦呢?澪標深空——澪標高海,殺手小姐。不會被我殺死的自信,理由,證據——經歷了剛才的攻防之後,還有什麼殘餘的嗎?」

「…………」

「…………

「沒用的,零崎」代替尚未起身,只是半坐在地上的澪標姐妹,我說「那兩個孩子是狂信者——對殉教那種事,根本不會感到恐懼」

「原來如此,不怕死嗎」

零崎說。

「不過——害怕我吧」

「…………」

「…………」

「放心吧,放心吧可愛的可愛的殺手小姐——害怕我的話我就放過你,放過你們。消失到別的地方去吧,要逃的話我絕對不會去追的。就連話也不會對你們說,眼也不會去看你們。當然——執意要衝過來的話事情就不同了。無論是正當防衛也好過剩防衛也好,就算戲言玩家會制止,我也會毫不留情的——」

零崎——

吐出鮮紅的舌頭,

對僧衣的兩人,像是要吃掉般看著。

「——殺你人解你肢棄你身集你體暴你屍給你看」

深空和——

高海——

像跳躍一般,站了起來——

與零崎,隔開了很遠一段距離。

「下次——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下次——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殺死。

一定要殺死。

從左右兩邊同時殺死。

這麼說完——兩人,轉過身去。

漸漸溶入了——京都的暗夜之中。

兩人的足力果然不同凡響。

轉眼間就消失了。

「咔哈哈——真是傑作啊」

零崎,比我更久的目送兩人遠去後——這麼說。

「的確如你所說,她們並不畏懼殉教——但是,在此之前曾作為‘殺手’,目的達成才是至上目的,被灌輸過這種概念。她們的目的肯定不是殺死我吧?為了殺死你——這裡,一定會選擇逃走」

「……那麼,拜託你把她們抓住好不好」

「說不要殺的不是你嗎」

「我說的不要殺,就是不要殺死而是將其活捉並獻到我的面前來的意思。連這種事情都不懂嗎?」

「那真是抱歉。聽到你說不要殺,我還以為是讓我不要呼吸呢。咔哈哈,看來時差引起的錯亂還沒有痊癒呢」

「……一直在海外嗎?」

「記得以前給你說過才對。忘記了嗎?真是優秀的記憶力啊,欠缺製品」零崎,將方才放到地上的‘無銘’拾起,遞向了我「那麼,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也是呢——要問我有什麼打算——」我接過‘無銘’,並把它放回口袋「應該,怎麼辦才好呢」

頭巾妹妹的屍體——倒在椋樹附近。

但是——那個,並不是我可以應付得了的事。那是應該在我無法觸及的領域內被收拾掉的東西。頭巾妹妹所說的——十二代目的古槍頭巾,希望得到‘無銘’的理由,最終也沒能知道——在頭巾妹妹死去的現在,對我來說,那些都只是一些瑣碎的事情而已。

並不瑣碎的,只有頭巾妹妹的事。

比起這個,應該考慮的事……

既然……澪標姐妹,已經離開了這裡——畢竟一個人留下也沒有多大意義,一里塚木之實一定也已經撤出這個御苑了吧。

總之——

可以看作已經迴避了緊急事態嗎。

危機已經過去了嗎。

但是——到底是怎麼回事?

狐面男子明明已經從我身上收手——明明如此,作為狐面男子手足的『十三階梯』內,還有三人,仍然以我的性命作為目標。

澪標姐妹暫且不論——一里塚木之實。

澪標姐妹的單獨行動,還可以用狐面男子超高魅力和超低人望來解釋——有一里塚木之實摻進來的話事情就不一樣了。反過來說如果襲擊者只有一里塚木之實的話,可以看作是狐面男子仍然有所企圖的表現,但這麼一來,澪標姐妹的言行,反而又與所謂的企圖相矛盾。

總之……

還,沒有結束嗎。

還在繼續——是這樣的嗎。

「吶」

「嗯」

握住零崎的手,我站了起來。

呼吸,恢復到了可以應付行走的程度。

肩膀的痛雖然尚未消失——但是,並沒有造成骨折或脫臼之類的事。因為在向前奔跑時受到同一方向的攻擊,所以結局和自己進行飛躍沒有多少區別,衝擊減到了最低限——就是這麼一回事。

但是,這就是最低限嗎……

這麼說來,接下澪標姐妹全力一擊的零崎,好像沒有什麼大礙的樣子。

和出夢君相比,那邊比較強呢。

啊,對了。

「對了,零崎,匂宮出夢這個人,你知道嗎」

「嗯,啊。知道倒是知道。就是那個長著漂亮長髮,穿著拘束衣,具有雙重人格的傢伙對吧?」

「不只是名字,你們見過面嗎?」

「見過啊,‘妹妹’雖然不認識,和‘哥哥’那邊,幾年之前——要講的話,會是個很長的故事,有什麼問題嗎?」

「不……」

果然,有過一面之緣嗎。

那麼說的話,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但在我這樣提問之前,從零崎那邊

「匂宮出什麼事了嗎」

的,問道。

對我知道那個名字這件事,似乎很疑惑的樣子。確實,就連小姬,關於匂宮的情報掌握的也並不多……

「嗯……反正,看來我們都有問題要問對方……除此之外也有很多往事要談的樣子……總之,先離開這裡吧。到我的公寓去。剩下的等坐下來再說」

那件事後——到底怎麼樣了。

聽說是遭到全滅的零崎一族的事。

然後,休斯敦的狀況。

小唄小姐的事也一樣……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零崎人識和,狐面男子間的,聯繫——

應該存在的,那個聯繫。

雖然覺得已經沒有必要,但既然事請變成這樣——

「啊,順便問一下,零崎,你對‘暗口’的家系,會感到厭惡什麼的嗎」

「不,倒是沒這回事,怎麼了?」

「喜歡少女之類妹妹之類的嗎」

「在說什麼啊你這傢伙」

「不,只要不討厭就好」

‘匂宮’雖然十分厭惡‘暗口’,但至少零崎個人來說,並沒有那種感情。即使和崩子見面,也不會有多大問題吧。雖然不知道崩子會怎麼說……零崎一族似乎是相當不討人喜歡的樣子。

「話說回來,那個姐姐,還住在隔壁嗎?」

「嗯?」

「留著黑色直髮的帥氣的姐姐」

「直髮……不,啊,是美依子小姐對吧」

和零崎見面時把頭髮放下來了嗎。

記得是在房間裡見面的。

「倒是還在,怎麼了?」

「既然要去公寓,就先帶我去見那個姐姐吧。其實比起你,我是因為更想見到那個姐姐才來京都的」

「別開玩笑了,不許出手,那是屬於我的」

「什麼?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

雖然被甩了。

不過,這邊是這邊,那邊是那邊。

不能混為一談。

我和零崎,一左一右,雖然不能說是對稱,朝著御苑中立售門,走了過去。從那裡出發一直向西走,就會抵達公寓。

「對了——你是在那裡見到繪本小姐的?」

「哈?」

「就是繪本小姐,穿外套的人」

「啊,那傢伙,叫繪本這個名字啊。繪本繪本,繪本——嗯?繪本?和五月時的那個女人,有什麼聯繫嗎?」

「應該沒有吧,又不是同一個字,我想只是偶然而已。如果連那種地方都要安插進命運我會受不了的」

「哼,搞不太懂呢,和那個女人見面,是在你的公寓之前」

「嗯?」

「想要見你一面專程來到公寓後,她就告訴我這件事,然後我就像梅樂思一樣飛奔著,趕去救你了」

「我可不喜歡那個故事……原本應該是無關者的石匠下場卻是最慘的」

「真是膚淺的理解呢。遇到同樣的狀況,石匠一定也會那麼做的。那兩個人都明白這一點。就像兩人都是對方的一部分一樣。正因為這樣,所以才叫友情不是嗎」

「或許是這樣沒錯。但是,我不喜歡。能對那個故事做出的唯一評價,就是梅樂思是妹控這件事」(《快跑!梅樂思》太宰作品,為了給自己的妹妹買結婚禮物的梅樂思,擅自離開皇宮,拜託好友石匠保密,但最後事情敗露,國王要殺兩個人,為了救朋友(和自己),梅樂思全裸的從大街奔向皇宮,感動了國王(國王裸控?)……)

「我認為那絕對不是這種故事……」

不過——

繪本小姐,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公寓之前呢。是想要向我通知狀況,不巧又遇到我外出嗎?那樣的話,既然見過面,通知給真心和崩子也未嘗不可……為什麼,會告訴未曾謀面的零崎?

反正,總之,知道繪本小姐沒事比什麼都好——應該這麼想嗎。不,現在還不是可以放心的時候。公寓裡大家的安全也令人擔心……必須趕快回去才行。玖渚機關的防禦尚未解除,或許是因為有著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的先見之明也說不定……

「不過零崎,虧你還能和繪本小姐正經的對話呢。那個人,明明絕對不可能和初次見面的人正常的交流……也虧你,還能相信那個繪本小姐說的話呢」

「為什麼這麼說?雖然樣子的確很怪異,說話方式,倒是很普通,或者說,沒什麼不正常的」

「正常?普通?開玩笑吧。對我說這種慌又有什麼意義呢?就連我為了和她正常的交談,也花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一不小心說錯什麼就會惹她哭」

「哭?」

「她沒有哭嗎?」

「正常的大人怎麼可能會哭」

「嗯?」

「嗯?」

咦?

有什麼——對不起來?

「……我說,零崎。你在我公寓前見到的,是個穿著雨衣和雨靴的美女沒錯吧」

「雨衣和雨靴?」

「或者說是,白衣配泳裝」

「……要是見到那麼奇怪的傢伙我兩秒之內就會逃走」

零崎像是氣氛突然低落下去一樣的答道。

用有所深喻的表情看著我。

「那麼……那個,到底是誰?奇怪的女人——」

「雖然說是奇怪的女人,我可沒說是變態的女人。我見到的,只是穿著外套——啊」

正要穿過中立賣門時——

零崎,提高了聲音。

然後——指向前方。

「就是站在那裡的傢伙」

「嗯?」

「就是站在那裡的傢伙,我說的那個女人」

順勢看去——

聽完,順勢看去。

靠在門柱上,

一個女人——在那裡,站著。

外套下是輕飄飄的長裙和淡棕色的緊領夏衫——

絲襪和白色的高跟鞋。

普拉達的手提包。

只有外套顯得有些突兀。

女人——

用細長的眼睛,捕捉到了我和零崎。

像要見據一般——

令人感到會從正面被切開一般的,

殘忍的表情。

彷彿從一開始就不相信看到的一切般,彷彿看透了一切事物的內面一般的,雙眼。

八重齒外翹出的紅唇——妖豔的扭動著。

「『十三階梯』四段目——宴九段」

像是極度無聊一樣,讓人感覺同時體會將地獄和虐殺和罪惡和絕望和混沌和屈從,將全世界的無聊全部化作語言傳給我們一般的口吻。

「宴——宴,九」

「不過僅限於現在來說的話並非『十三階梯』,而是作為‘死線之藍’親密的友人——元‘軍團’一人,‘屍’滋賀井統乃,站在這裡」

「…………!」

滋賀井統乃——元‘軍團’!

‘一群’‘集團’‘矛盾集合’‘領域內部’——

‘團隊’!

『玖』渚——『九』段!

宴九段——滋賀井統乃!

同一人物!

那麼說我——做出了將狐面男子的手下,狐面男子的手足,為了守護自身而讓玖渚將她叫來的事情嗎。

「不需要擺出那種表情也可以——放心吧。我在狐狸先生和‘藍’之間,當然是對‘藍’更加忠誠。對狐狸先生已經背叛過五千零四十回左右,但背叛‘藍’的經歷可是一次也沒有」

「五,五千……?」

「第七階梯什麼的也有做過」

平然而論的,宴小姐——不,統乃小姐,嗎。

有兩個名字——雖然比起noise要好上很多,但作為我來講還是相當為難……

「這傢伙是誰啊?」零崎,似乎沒能搞懂狀況般問道「是你的敵人嗎?可以殺死她嗎?」

「不,不行……當然不能殺死她——」

當然,搞不懂狀況這一點我這邊也是一樣。

不——

什麼也不懂。

「那個,雖然不知道該稱你為統乃小姐還是九段小姐——那邊都好,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為了讓‘藍’——不,為了讓玖渚友,背叛」

從外套口袋中取出煙盒。

低焦油含量的高級品。

叼在嘴裡,用打火機點上火。

「雖然沒有告訴狐狸先生——你的事情我已經聽‘兇獸’和‘害惡細菌’重複到令人生厭的程度了。當然,從‘藍’本人那裡也是一樣。實在是令人愉快的事啊,我們‘軍團’八人加在一起——終於湊成了一份你的代理品」

不對——的,將煙霧呼出的統乃小姐。

「只有我們八人——還遠遠不夠」

「…………」

「反正只是重鑄只是道化而已。我們‘軍團’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對你六年前對玖渚機關所作的模仿,複製粘貼罷了——至少能做到剪切粘貼也好啊」

既不是自虐。

也沒有責備我的意思。

只是淡淡的說。

像是——戲言一般。

然後,將身體正面朝向我。

「戲言玩家,車,喜歡嗎?」

「……菲亞特之類的,倒是很喜歡——對全體汽車來講,就不怎麼樣了」

「那麼,就換個問題好了。把十年以上沒有受到任何保養鏽跡斑斑,作為古董很有價值的原動機突然發動起來的經歷,你有過嗎?」

「那種事——」

不知道到她底想要說些什麼。

我,橫向的退了一步。

從統乃小姐和零崎間的連線上,

挪開身體。

「——怎麼可能」

「啊,這樣,沒有嗎」

「不過,你的意思我大體明白。那樣的話,一定會瞬間起火,然後報廢掉。」

「你肯定?」

「至少不必做到嘗試的地步」

我說。

「你到底想要說些什麼?還有,剛才所說的,讓玖渚背叛,到底有什麼意義?」

「意義啊——根本沒有意義,就是那樣。我和兔吊木那傢伙不同,當然,和你也不同。並不會用語言傳達意義和概念。無論何時,語言就是語言,沒有任何意義。讓玖渚友背叛就是指,背叛‘藍’的意志……違背‘藍’的命運,只是這種事而已。‘屍’對‘死線之藍’——從心底裡毫不迷茫的背信。雖然對‘藍’的欺騙,隱瞞的事數不勝數——但是,背叛,這還是第一次」

「第一次——」

「玖渚友已經不行了」

統乃小姐——

從取出香菸的口袋中,拿出了眼鏡,靜靜的,帶了上去。

眼睛——難以看到。

看不到,她的眼睛。

「不,不行?不行是指——」

不懂。

無法理解她所說的一切。

像是對這樣無能的我,

這樣什麼也不知道,被矇在鼓裡的我,

從心底裡蔑視一般——統乃小姐說道。

令人無可奈何——無論做什麼頭無法改變的,

真相,告訴了,我。

從統乃小姐的——

眼鏡中,一滴淚水,滑落出來。

統乃小姐要——讓玖渚,背叛。

為了玖渚友,讓玖渚,背叛。

「都是你的錯,戲言玩家。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是你的責任,做錯的只有你一人。因為你,從不知何時起,結束了停止,一個人開始變化——所以玖渚友才,無法把停止繼續下去,無法控制住——成長」

阿伊不會變呢。

阿伊不會變的,永遠。

「那,那——那又,怎麼——」

「停止了十年以上的身體事到如今怎麼可能承受得了成長的負荷。想想就能知道。‘藍’為了對你隱瞞著件事好像費盡了心思——無論是機關的人還是元‘軍團’的成員,除你以外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在你以狐狸先生為對手燃燒著使命感,孤軍奮戰的時候——除你以外的所有人,都已經和她進行完臨終道別了。玖渚友——」

「什麼時候會死,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