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瑪麗艾IF線 其5
第七卷 短篇 瑪麗艾IF線 其5 網譯版 轉自 真白萌論壇
校潤:萩葉
二年級的第三學期。
我們作為義勇軍參加了與範奧斯公國的戰爭,但結束任務後就回到了學園。
因為作為義勇軍參戰,導致二年級的第二學期幾乎沒有參與授課。
劇情活動——大部分事件也都被迫取消,變成了格外冷清的學園生活。
儘管如此,學生們似乎還是能夠平安升班。
理由是「可不能讓那些在國家危難中奮起的年輕人留級」。
能夠不用學習就升班是令人很高興,但這樣可以嗎? 心中也有這種疑問。
那款乙女遊戲中也沒有出現留級的情況,也是因為這樣嗎? 亦有這種心情。
實際地經歷是讓人有些心裡不是味兒,但我也沒有不息留級也想留在學園。
想盡快畢業才是真心話。
結果,無論是我還是瑪麗艾都只是毫無抵抗地隨波逐流。
這樣的我倆,現在正身處路庫西翁本體的宇宙飛船內。
和瑪麗艾一同到訪的房間裡,有著被封進球體狀膠囊的星幽體。
從聖女項鍊中現身的怨念團塊,像是抱著膝蓋一樣靜坐不動。
搖曳的黑色影子,有著女性輪廓。
眼睛部分散發著紅光,但相較於過去顯得要虛弱不少。
而且態度也有所緩和。
緊張得嚥了口唾沫的我向怨念團塊搭起了話。
「我有件事想問你。」
對我的話有所反應,怨念把赤瞳轉了過來,小聲回應道。
『你想知道什麼?』
正當我驚訝於她如此順從的反應時,身旁的瑪麗艾用手肘頂了我一下,我才慌忙的道出疑惑。
「為什麼你會潛藏在聖女的項鍊裡? 還有,你口中的那位裡安究竟是什麼人?」
之前,這個怨念團塊曾經看著我大喊過“裡安”。
當時我不以為意,但從老爸口中得知巴爾特費爾德家的是由一位名叫「裡安」的人物建立起來時,就在意起來了。
怨念團塊用女性的嗓音談起裡安的事。
『裡安這位男性是曾經作為冒險者的我們的領袖。搭乘飛船,無數次跨過生死的冒險夥伴。是非常重要的同伴。』(23: 好吧,竟然不是百合)
聽到從前七個人一起冒險的故事,瑪麗艾把手擱在下巴聽她說話。
然後,談及兩人的關係。
「難道是戀人?」
怨念團塊遺憾地回答。
『要是那樣就好了,只是我單相思罷了。』
似乎發生了什麼事而令兩人沒有結合?
斟酌一番後,她又開始繼續說道。
『那是發現了未開拓大陸的時代。新大陸上存在著眾多遺蹟和迷宮。在所有人苦戰的情況下,我們進行挑戰並且成功稱霸。』
「不是由你們發現的嗎?」
『你認為僅靠我們就能稱霸? 雖然發現了,但同時其他冒險者也加入進來,開始了爭奪戰。』
遊戲中所說的靠六人稱霸一整片大陸,確實不用細想也知道這種事是天方夜譚。
聽到發現大陸的話題,浮在身旁的路庫西翁望向了我。
『看來Master的祖先,是未被提及的第七人呢。』
真是個急於下結論的傢伙。
「你就不能閉上嘴多聽一會嗎?」
『已經足夠作出推測了。而且,怨恨的主人——不,這傢伙會是誰的怨恨也就可以推測出來了吧?』
代替沉默不語的怨念團塊,察覺答案的瑪麗艾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不會吧! ? 欸,這傢伙真的是聖女大人嗎? 說到聖女大人,我還以為會是更加溫柔、更加充滿愛的存在。」
怨念團塊聽到瑪麗艾的話,撲哧撲哧的笑了起來。
『愛嗎?的確是充滿了愛呀。我比任何人都要深深愛裡安。一直都想要向他傳達這份感情。然而——霍爾法特他們背叛了裡安。』
我的祖先所說的「被同伴背叛」,萬萬想不到是指建立王國的人們。
真是出乎意料了。
我家祖先還真不得了——在這之前,如果搞錯的話會很丟臉,所以姑且先確認一下吧。
「我家祖先的名字叫裡安。但姓氏是巴爾特費爾德,有沒有可能完全沒有關係? 會不會只是同名同姓的陌生人?」
如果搞錯了會很丟人而先作確認後,怨念團塊就望向我。
『你長得非常像裡安。能夠感覺到繼承了他的血統,並不會搞錯吧。而旁邊的女孩則有著與我同樣的血統。』
瑪麗艾用雙手捂住臉頰。
「欸? 莫非,我身上流著聖女的血脈麼? 總感覺像主角一樣!」
看到漫不經心地感到高興的瑪麗艾,我不禁無語。
如果連似乎毫不相干的瑪麗艾也流有聖女的血脈,那麼肯定還有很多其他繼承其血統的人吧。
雖有稀少價值,但也並不至於是鳳毛麟角的程度。
「也就是有著聖女血脈的傢伙一抓一大把的意思嘍。」
「別說些毀人夢想的話喲。」
望著鬧彆扭的瑪麗艾 ,我聳了聳肩。
「你老家的拉芳子爵家,如果和聖女有關係,想必無論如何都會大作宣傳。既然沒有,就代表有很多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繼承了聖女的血統吧。」
「里昂真的很過分欸。要對女孩子再溫柔點啊。」
「真正的溫柔,有時也是嚴厲哦。」
「什麼溫柔啊。 你只是愛欺負人而已嘛。」
因為瑪麗艾生氣了,戲弄就到此為止吧。
話說回來,像瑪麗艾這樣也繼承了聖女的血統,難道不是對設定的濫用嗎?我覺得根本不需要這種設定。
反正這傢伙不管怎麼努力,也不可能做到和主角一樣的事。
路庫西翁插口總結話題,是覺得不能一直奉陪我們扯談嗎 ? 有種遭到催促的感覺。
『聖女是得知自己心愛的裡安被背叛,而把怨念埋進道具中吧。那聖女本人又是如何呢?』
被問及聖女本人怎麼了,怨念團塊就作出搖頭的動作。
『我不知道。我們是聖女把自己的力量和意念埋進在遺蹟中發現的道具而具現化的存在。不僅限項鍊,三者都有著同樣的力量。』
雖然是很不得了的道具,但作為聖女道具又是如何呢?
本以為有更神聖的力量,真是一段毫無夢想的故事。
「不是因為本人死掉了,所以轉移到聖女道具上了嗎?」
『不是的。是她將我們留在道具裡,作為陷阱而設置的。為了總有一天向霍爾法特復仇。』
「簡直就是詛咒道具呢。」
當我把直率的感想說出口,怨念就淡泊地回以真相。
『本來就只是在迷宮裡才能發現的道具。將其斷定為神聖事物的正是後世的人們自己。』
只是因為聖女使用過,所以才加上「聖女的~~ 」的前綴嗎。
從怨念的角度,對被視為神聖似乎是黑人問號。
「那麼,接下來是 ――」
我正準備移往下一個問題時,路庫西翁朝空中投射出映像。
『MASTER,看來王國出了點問題。請看一下映像。』
「嚇?」
驚訝地望向映像的我和瑪麗艾 ,看著映出的視頻睜圓了眼睛。
穿著白色禮服的奧莉維亞同學,戴著聖女所擁有的三個道具,正在聽眾面前發表演講。
「我是聖女奧莉維亞。霍爾法特王國的人民啊,聖女已經再次回到這片土地。我的願望只有一個。那就是為這片土地帶來真正的和平。請大家助我一臂之力吧。」
民眾正向主動報上聖女之名的奧莉維亞同學高聲歡呼。
在奧莉維亞的身後,還有尤里烏斯殿下微笑著鼓掌的身影。
瑪麗艾大驚失色,緊緊抓住我的手臂搖晃道
「不會吧!? 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報上聖女的名號啊!?因為、因為,這是更後半部分的事件吧?是升上三年級後的劇情吧!?」
吃驚的瑪麗艾,回想起了那乙女遊戲的劇本,並對其中的差異感到了驚訝。
在遊戲中,主角自報聖女名號是在升上三年級。
選定了戀人之後。
然而,現在觸發這個的時機未免有點太早了。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路庫西翁,你能查出來嗎?」
本打算動用路庫西翁進行調查,卻遭到了拒絕。
『——得對帕爾特納增加配置無人機,MASTER最好動用現有配置的進行調查。』
「你的意思是不服從我的命令? 你丫,在這種情況下還要擅自行動嗎?」
逼近追問後,路庫西翁便與我保持了距離。
『我有當優先處理的事務,所以不能協助MASTER。還請耐心等候。』
路庫西翁漠視了我的命令。
不,光是準備了收集情報用的機器人還算可以嗎?
「四處破壞新人類的遺蹟就有那麼重要嗎?」
『是最優先事項。而且,我並不認為MASTER現在處於危險的狀況之中。』
聽到路庫西翁的說明,瑪麗艾垂頭低聲呢喃。
「明明是這麼糟糕的狀況」
『即使對此置之不理,對於MASTER和瑪麗艾來說也不構成問題。雖然多少有些差異,但這不是正按照劇本進行嗎? 那麼就無需擔心。』
從路庫西翁的態度中,可以感受到不管那款乙女遊戲的劇本如何變化,它都不感興趣。
這傢伙就算王國滅亡,只要己方平安無事就覺得沒有問題嗎?
——我看是沒有吧。
「要我們去自己查嗎。更重要的是,為什麼奧莉維亞同學會拿著聖女的項鍊啊?」
對我的話作出反應的,是怨念團塊。
『那是假貨。』
聽此,瑪麗艾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太好了。那麼,並沒有像你這樣的傢伙附到奧莉維亞身上吧。啊,不對。 因為你在這裡,那女孩不會有事吧?」
既然聖女的怨念身在此處,奧莉維亞同學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這麼想的我們好像太天真了。
『你在說什麼? 杖和手鐲是真品。我把自己的力量和感情注入到三件道具當中。那兩件道具也有著和我一樣的存在啊。」
我聽了之後,望向映像中的奧莉維亞同學。
「——真是糟透了。」
感覺和以前見面時的氛圍有些不同,難道被附身了嗎?不,唯獨主角應該是不會有這種事的。
瑪麗艾也用心靈的力量彈開了怨念。
奧莉維亞同學一定也沒事的。
――應該是吧。
◇
一時間。
學院中的奧莉維亞正在浴池中
悠然的享受著這漂浮著花瓣的熱水所帶來的溫暖。
在這樣的她附近的,正是照料奧莉維亞起居的半精靈凱爾。作為奧莉維亞專屬傭人的凱爾,過去的傲慢已經不在顯露在他的神色上了。
看著流露出微笑的奧莉維亞,是感到畏懼嗎?一幅誠惶誠恐的樣子。
奧莉維亞伸出了左手。
「凱爾。」
被喚到的凱爾,拼命的思考著主人現在正需要什麼,隨後將飲品遞交過去。
而捧著飲品的手腕,正在不斷的顫抖著。
「請、請慢用」
「謝謝。凱爾似乎也總算是理解了呢。」
拿到飲品的奧莉維亞,輕飲了一口後,抬起頭望向了天花板。
「那麼——今後要怎樣來取悅我呢?」
想象著未來會發生的事情,奧莉維亞不禁露出微笑。看著這樣的主人,凱爾不由得感受到背脊惡寒流竄。
(主人,和去年相比簡直就像是另一個人一樣。)
面對驟變的主人,凱爾懷著畏懼跟隨在她的身旁。
察覺到凱爾的膽怯,奧莉維亞望向了他。
「對了。凱爾,是關於你母親尤梅莉亞的事情,已經找到工作了哦。在哪裡的話就放心吧。她本人也對此感到了欣喜,讓我今後也多多關照你呢。」
「誒?」
尤梅莉亞的名字出現,讓凱爾面色頓時蒼白。
「之前就和尤梅莉亞開始書信交流了。這樣凱爾也放心了吧。」
「敢,敢問是去哪裡工作了?」
面對凱爾充滿動搖的詢問,奧莉維亞微笑著道出了殘酷的辭藻。
「不會告訴你的。不過,尤梅莉亞的事情就無需你擔心了。所以,今後也要為我盡心盡力哦,凱爾。」
理解到尤梅莉亞作為人質後,讓無言的凱爾顯得格外狼狽。
然後,在他眼前的奧利維亞變得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究竟是誰。這傢伙,究竟是誰啊。根本不是曾經的主人。這不是,簡直就像是內部被替換了一樣嗎。)
溫柔的奧莉維亞現在僅僅只存在於她的外表。
凱爾無法再做出違抗,所以只能默默的頷首。
◇
霍爾法特王國的學園,被異樣的興奮所籠罩。
學生們無不心神盪漾。
義勇軍的大活躍,再加上長年從缺的聖女復位。
王太子尤里烏斯正式廢棄與安潔莉卡的婚約,並與聖女奧莉維亞訂下婚約。
聖女的誕生對王國來說是件大喜事,廢棄婚約一事與此相比還不足掛齒。
在學園的中庭,三個女學生正在聊天。
「聽說公爵千金被廢棄了婚約喲。」
「雷特古睿夫家族也有麻煩了呢? 畢竟安潔莉卡偏偏是向聖女大人找茌了嘛。」
「現在學園中都沒有支持自己的同伴了,被孤立了喲。」
尤里烏斯等人的奮起,迫使了許多學生的退學。
這些學生中,許多都都是會成為安潔莉卡同伴的人選。
現在的學園裡,沒有會想違抗奧莉維亞的學生。
存在的只有那些積極地討其歡心阿諛奉承的學生,或是企圖觀望形勢、靜觀其變的學生。
現在的學園裡幾乎沒有留下會妨礙奧莉維亞和尤里烏斯的存在。
女生們談論起在學園舉行大型派對的事。
「比起這事,你有聽說嗎? 今年會是三個學年齊集的派對啊。」
「要跟畢業舞會合辦對吧? 聽說還兼作祝捷會呢。」
「咦? 已經戦勝公國了嗎?」
「不對哦。是要慶祝義勇軍的勝利啊。反正範奧斯公國的戰力幾乎都沒剩下了吧,之後就只差進攻喔。」
「公國馬上就會投降囉。」
目前還處於戰爭尚未取得勝利的階段,但每個人都認為霍爾法特王國的勝利無法動搖。
而且,這是事實。
以黑騎士為首,公國失去了許多有能的騎士和軍人。
亦失去了大半的飛船和機鎧,軍事力量已遭大幅削弱。
剩下的就是攻進其領土,或是等待公國投降吧。
學生們會對此一派輕鬆,也是情理之中。
這時,安潔莉卡出現在這樣的中庭內。
身邊沒有一個追隨者。
有些學生是被迫退學,但大多都是棄安潔莉卡而去。
無論是在學園內,還是在貴族社會上,安潔莉卡都遭到了孤立。
三個女生把臉湊近,刻意大聲講話。
「說曹操曹操到,是公爵千金喲。」
「是那個向聖女大人找碴的蠢貨吧?」
「真是個傻瓜呢。不自量力這句話可真適合她呢。」
看到安潔莉卡低頭攥緊拳頭的模樣,三人對此感到了有趣,笑著離去。
剩下的安潔莉卡以誰也聽不見的聲音嘟囔。
安潔莉卡的嗓音中充滿了憎恨。
「我絶対不會放過你的。」
赤紅的眼睛儘管極度渾濁,仍散發出妖異的光芒。
◇
我和瑪麗艾剛回到學園,就察覺到了氣氛的驟變。
建築物和以前一樣並無二致。
有所改變的是學生的人數。
隨著男生人數減少,男女比率大幅傾斜。
只有女生的光景變得不足為奇。
我倆來到中庭吃午飯的時候,小嘴巴塞滿三明治的瑪麗艾似乎有話想說。
瑪麗艾嚥下口中的食物,對著中庭的景色呢喃。
「就像女校一樣。」
「是啊。」
我只能同意瑪麗艾的話。
不管怎麼說,在中庭吃飯的人,除了我全是女生。
拜此所賜,我很興奮。
「要是沒有男生減少的緣由,說不定就能像上女校一樣開心呢。」
當我吐露真心話,瑪麗艾就向我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是傻瓜嗎? 女校啥的,可不是男生所想象的場所啊。」
「這種話時有聽聞呢。嘛,反正都是跟我無緣的事,實際情況怎樣都好嘞。」
還有男生減少的原因在,可沒法對這種狀況感到高興。
望著變得寂寞的學園景色,瑪麗艾露出陰鬱的表情。
「如果對這種情況感到高興,那就是真正的邪魔外道呢。」
「說的是啊。」
周圍,為尤里烏斯殿下的義勇軍勝利之事興高彩烈的女生們在談論著派對的話題。
「選怎樣的禮服好呢?」
「新禮服是沒辦法了吧? 王都的店幾乎都關門了哦。」
「為什麼啊?」
「聽說是戰爭中沒法進貨喔。」
「真是件麻煩事呢。」
聽到女生抱怨沒能準備新禮服的事情,瑪麗艾一臉苦澀的垂下頭。
對上戰場看到各種各樣的事的瑪麗艾來說,她們的發言聽來想必是非常殘酷的吧。
「還好嗎?」
當我擔心搭話,瑪麗艾抬起了頭來。
「我沒事喲。這兒教人不舒服,所以移動一下吧。」
「好主意呢。」
可能是對於因為派對的話題而情緒高漲的女生們感到厭煩,瑪麗艾說要換個地方。
我也順從地跟著她。
從中庭移動到走廊,再從那裡走向校舍。
途中擦肩而過的,全都是女學生。
而這其中有著某位女生。
瑪麗艾注意到她後,儘管有些尷尬,還是向她搭話道。
「那、那個」
對方低著頭一臉陰鬱的走著。
對方注意到瑪麗艾後抬起臉龐,就發現她的眼睛下面有黑眼圈,臉色非常憔悴。
「有什麼事?」
看來對方是瑪麗艾認識的人。
「你是尤莉婭同學吧? 怎麼了? 如果身體不舒服,是不是休息一下比較好?」
即使從旁也能看出尤莉婭同學身體不適,但她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
「沒關係。我身體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我這人。」
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想要這樣問,但站在身旁的瑪麗艾垂下了頭。
「難道,是羅伊德同學他?」
看著畏畏縮縮地詢問的瑪麗艾 ,我大概意識到情況了。
尤莉婭同學哭著把事情告訴了我們。
「得到尤里烏斯殿下的讚揚。說羅伊德曾勇敢地戰鬥過喔。我——我、真的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子啊。羅伊德很強,我明明相信他一定會歸來的。」
瑪麗艾走近雙手捂臉哭泣的尤莉婭同學,想要安慰她。
但是,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話語。
尤莉婭同學繼續說道。
「要是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就不會送走羅伊德。要是有阻止他就好了。不需要功績。沒必要出人頭地。明明只要跟我待在一起,那就足夠了。」
當我們一直沒法向抽抽搭搭地哭泣的尤莉婭同學搭話之際,一群走近的女生髮現了我們。
大概是聽到了談話內容吧,插進我們的對話中。
「戀人英勇戰鬥戰死的話,不是反而應該感到驕傲嗎?」
完全給人一種高傲印象的女生,似乎看不過眼尤莉婭同學的態度。
「換作是我,可不會一直為戰死的戀人長吁短嘆喔。相反,我會為戀人曾勇敢地戰鬥過而挺起胸膛喲。引以為榮才是你應該採取的行動啊。」
正對這句不像乙女遊戲世界的台詞感到洩氣的我身旁,瑪麗艾憤慨不已。
「這是該在戀人死別的這女孩面前說的台詞? 如果死的是自己的戀人,你也能說出同樣的話嗎?」
「當然囉。」
因為對方堂堂正正地斷言,我和瑪麗艾都驚得呆愣,啞口無言。
高傲女理所當然一般——不,就好像在說自己跟我們不同似的,開始炫耀起來。
「參加義勇軍的男生中,有一些男生曾向我告白,希望回來後跟我結婚喔。他們,聽說都很勇敢地戰鬥過啊。被這些高尚的男性所追求,我以此為榮。」
那並不是戀人吧?而且是複數?我向高傲女提問。
「他們全部都死了嗎?」
「聽說有幾個人進醫院了喔。」
「你有去探望嗎?」
「沒有興趣喔。我喜歡強大的男人。這一點上,你算剛好及格呢。要是右邊臉沒有受傷的話,倒也可以賞面給你,參加一下你的茶會啦。別了,醜男先生。」
醜男。在戰場上臉部受傷的我,以她們的標準來看,似乎是變成了醜男。
雖然我對離去的女子小隊興趣頓失,但瑪麗艾倒是沒有保持沉默。
「喂,等等!」
「嗚呀!」
對背向我們的高傲女背上招呼一記飛踢。
高傲女的奇怪慘叫聲確實嚇了我一跳,但瑪麗艾的行動才更讓我感到驚慌。
「喂,你在幹什麼啊?」
當我想阻止,瑪麗艾已經抓住高傲女,將她揪起。
「把話收回去啊!別把尤莉婭跟你混為一談啊。還有,你竟說里昂是醜男?你呀,明明不知道男生的遭遇有多慘,別自以為是的滿口胡言啊!」
「放、放開我!」
跟班的女生們想要把瑪麗艾拉開。
但瑪麗艾並沒有退縮。
「什麼榮譽啊。那種事——別說榮譽,根本什麼都不是。」
◇
與女生髮生爭執而滿是抓傷的瑪麗艾用手梳理凌亂的秀髮。
為了保護瑪麗艾 ,連我都滿身抓傷。
「別理她們啦。跟那種類型的傢伙,說什麼都是白廢功夫。」
「我知道,可就是很火大啊!」
是沒法沉得住氣吧,不過對那個傲慢女說什麼也是沒用的吧。
再說,根據時代自有不同的價值觀。
也確實有把戰死當作榮譽的時代。
只是擁有前世的我們無法接受而已。
「啊~啊~,真是個討厭的時代呢。」
我這樣嘟囔一句,瑪麗艾似乎也有所體會 ,輕輕點了點頭。
然後,她從坐著的長椅上站起來。
「決定了。我,要去醫院。」
「什麼?」
「畢竟我最少還會使用治療魔法嘛,我要去治療受傷的騎士和士兵。也想替參加義勇軍的男生們治療呢。」
「是嗎。」
既然瑪麗艾決定要乾的話,我也來幫忙吧。
「我也來準備需要的東西吧?」
「你要幫忙嗎?」
「畢竟只有你一個會害我擔心啊。而且,現在的學園讓人待不下去。」
我不想在氣氛跟以前相比驟然一變的學園裡待太久。
「畢竟現在也沒辦法接近她。即使留在這裡也沒有意義喇。」
「你是說奧莉維亞?」
「對。」
聖女奧莉維亞的身側總是帶有護衛,更何她正流連於王宮和神殿等各種各樣的地方。
由於她忙碌地四處走動,調查難以進展。
「要是路庫西翁那傢伙在的話,倒就輕鬆嘞。」
聽了我的牢騷,瑪麗艾好像很擔心。
「我說吶,路庫西翁沒問題嗎? 不會背叛我們嗎?」
「會怎樣呢?」
「喂! 這是很重要的事啊!」
「嗯~~,大概沒問題?」
「大概算是怎樣啊?」
雖然瑪麗艾感到擔心,但我認為擔心只是徒勞。
如果路庫西翁背叛,我們就此萬事皆休了。
會連抵抗都辦不到就被殺掉吧。
◇
王宮的一個房間。
在那裡,尤里烏斯等人圍繞在身穿白色婚紗的奧莉維亞周圍。
「非常漂亮哦,奧莉維亞。」
「謝謝你,尤里烏斯。」
兩人互相摟著對方的腰,周圍的男生們見此都露出了不快的表情。
強行闖入二人世界的,是格雷格。
望著關係親密的兩人,似乎有些焦躁。
「你倆別光願自己聊得火熱呀。奧莉維亞,您很漂亮。說實話,真希望您能成為只屬於我一個人的新娘。」
對格雷格的這番話作出警告的,是克里斯。
他託了託眼鏡,瞪向格雷格。
「我們已經討論過很多次了吧?」
「我知道嘞。」
對於露出懊悔表情的格雷格,奧莉維亞裝出深感抱歉的舉止。
「對不起,格雷格。我無法從五人中選擇一位。如果要只選一個,我寧願一個都不選。」
奧莉維亞和五人的關係變成了,即使正式和尤里烏斯結婚,也依然跟其他四人保持關係。
吉爾克給奧莉維亞幫腔道
「請不要難過,奧莉維亞同學。這只是格雷格君在任性唷。另外,殿下也請不要獨佔。」
聽到吉爾克的話,尤里烏斯皺起眉頭。
「我不會做出讓奧莉維亞傷心的事。」
五人都接受了這個狀況。
沒有接受這個狀況的只有一人,那就是 ―― 為五人所愛的奧莉維亞。
表面上表現得很開心,但內心卻毫不隱藏厭惡感。
倒不如說,她對這五人懷有的是憎惡。
( 通通都是白痴。就算世代變遷,你們五個都還是一樣愚蠢啊。如果裡安在這裡,我甚至不會容許你們觸碰我。)
五人愉快地談笑風生的身影,讓她想起聖女時代的過去。
除了五人之外有自己,另外還有負責統 合眾人的一位青年。
正當尤里烏斯等人互相瞪眼牽制對方之際,布拉德拋出了一個話題。
那是義勇軍的祝捷會兼派對的事。
「奧莉維亞的婚禮也讓人掛心,不過派對還是得先舉辦呢。」
尤里烏斯把臉轉向布拉德「說的是啊。」想起了這事。
「這次好像為了慶祝我們的勝利而隆重舉行。畢竟也是個向學園學生展示我和奧莉維亞的關係的場合呢。」
「我和奧莉維亞的」這部分的音量稍稍增大。
通過表現出和睦的姿態,可以展示出王室和聖女正有著緊密聯繫。
只是,吉爾克就派對的憂慮作出忠告。
「殿下是不是忘了某位不受樂見的客人?」
「不受樂見? 是誰?」
尤里烏斯反問,吉爾克就立即回答。
「是雷特古睿夫家族的安潔莉卡。有傳聞說她在被宣佈解除婚約後就様子不對勁。讓她參加派對會很危險呢。」
正當整個學園都為尤里烏斯和奧莉維亞的訂婚消息而興奮不已之際,若然要說有誰心懷怨恨,那就只有安潔莉卡了。
五人都認為,安潔莉卡因為被廢棄婚約而失去地位,想必對自己一眾懷恨在心。
尤里烏斯望向奧莉維亞。
「我不會讓安潔莉卡參加派對。奧莉維亞,就由我來保護您。」
「我很高興啊,尤里烏斯。」
笑臉之下,奧莉維亞暗自竊笑。
(安潔莉卡 · 拉法 · 雷德格雷夫 ——帶有霍爾法特王家血統的女人。我也要讓你下地獄。不過,你不必感到孤獨。因為背叛裡安的一族,我全都要送進地獄呢。)
◇
『我的名字叫【安妮】——過去也曾經有一段時期被稱為聖女。』
位於王都附近的浮島被用作港口。
眾多飛船停泊此處,其中也有我的帕爾特納的身影。
保管在帕爾託納一室中的聖女項鍊。
前來觀察情況的我和瑪麗艾正向怨念——不,是安妮打聽詳細事緣。
事到如今,終於進行了自我介紹。
瑪麗艾聽到傳說中的聖女的名字,顯得有些意外。
「名字意外普通呢。我還以為名字會更長,更難記喔。」
那款乙女遊戲裡出場的初代聖女並沒有名字。
或許是比想象中普通太多,瑪麗艾看來有點遺憾。
只是,安妮看到這樣的瑪莉艾,微妙地眯起眼睛。
『你是對我作何期待? 我們本來就是離開祖國,連家族都無法繼承,有名無實的貴族啊。家世也是從下面數起來更快,生活和平民沒什麼兩樣。』
現實總是辛酸的呢。
不過,既然出頭了,那麼安妮他們應該算是幸運吧。
話說回來,說起話來並沒有和聖女交談的感覺。
女性當冒險者的話,性格多少會變得粗魯嗎?
我決定結束閒聊,推進話題。
「我們直入正題吧。在你看來,奧莉維亞像是被侵佔身體了嗎?」
最重要的事是,身為聖女的奧莉維亞是否平安無事。
不過,安妮只是做出搖搖頭的動作。
『說實話,我不知道。』
搖曳的火焰般的影子表示否定,瑪麗艾就抱住了頭。
「你怎麼會不知道啊!」
『倒不如說,你們呢? 你們也無法判斷嗎?』
如果辦得到的話,就不用辛苦了。
歸根結底,我和瑪麗艾是貧窮貴族小組,所以和奧莉維亞同學幾乎沒有交集。
在談判斷有否被侵佔肉身之前,實在太不瞭解她平常的樣子了。
是已經把那款乙女遊戲玩爛了,但玩家操縱的主角的性格感覺是最難理解的。
雖然很丟人,但我搖了搖頭。
「我們沒怎麼說過話喔。」
瑪麗艾也抱頭苦惱。
「雖然覺得樣子有點奇怪,不過如果說這就是平常的模樣,也感覺沒錯啦。」
也有對我和瑪麗艾來說是怪事,但在這個世界上是不足為奇之事的情況。
在遊戲中沒有提及戰死者,但在現實中卻越討厭越成為話題。
結果,無論是我還是瑪麗艾都不太瞭解奧莉維亞同學,所以無法做出判斷。
另外,雖說我們多少有涉足主線劇情可也是局外人――是不能這樣說,但也並非處於核心。
「安妮接近身邊也判斷不了嗎?」
『如果現在的我勉強接近,就會直接被吸收沒有然後。』
我本考慮如果奧莉維亞被附身的情況,就讓安妮解釋情況,阻止復仇。
但是,事情總是不會輕易有進展。
瑪麗艾向安妮抱怨。
「那就像你的分身一樣吧! 快想想辦法啊!」
『所以才會合為一體。如此一來,只會找回原來的力量和仇恨。這樣就會無法挽回了啊。』
「說服啥的,有很多辦法吧!」
「要是從一開始就冷靜到能夠聽人說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了。正因為心懷怨恨,所以才即使勉強也要在道具中留下怨恨和力量啊。』
很合理的意見。
聖女安妮把聖女的力量和自己的感情一起注入自己擁有的道具中。
只是,道具有三件。
怨恨和力量亦被分割成三份。
「只要拿著聖女項鍊談談就能解決了!」,這樣行不通才教人為難。
我向安妮作出提議。
「如果看到身上有裡安和安妮血統的我們,對方會冷靜下來聽人說話嗎?你就冷靜下來了吧?」
項鍊的安妮就是這樣子恢復了能交談的冷靜。
那麼,其他的不也一樣嗎?
我這份期待被背叛了。
『附身的情況下,怨恨是我的兩倍。而且——如果是得到肉體的我,貪戀於和裡安相似的你也不奇怪。介時,就算是承繼自己血脈的子孫,只要妨礙到自己就會除掉吧。」
是說會為了得到我,除掉瑪麗艾 ?
聽了這事,我決定避免談及自己的血統。
「這真教人討厭呢。就別談血統問題了吧。」
對於否決的我,瑪麗艾也表示強烈同意。
「為什麼我得要把里昂交給她啊! 要是敢提出這種事,我就徹底的打垮她!」
面對憤怒的瑪麗艾 ,我該如何搭話呢?
可以認為這是在為我著想吧? ——我可也不想要,瑪麗艾死掉就換成附在奧莉維亞同學身上的安妮。
安妮看來很開心地看著我們。
『關係真好呢。真教人羨慕喲。』
以血統為理由說服是不可能了,我和瑪莉艾都在考慮下一個方法——但是想不出一個主意。
那麼,我們該怎麼辦呢?
「如果能想辦法和奧莉維亞同學談談,倒也或許判斷得了嘞。」
當我陷入沉思,瑪麗艾就將懷疑的視線投向我。
「你呀,和奧莉維亞有那麼親密嗎? 就算被附身了,對方只要裝乖的話也就無法判斷了吧?」
「別傻了。那種程度馬上就能看穿喇。她是那種想要毀滅國家的女人吧? 一定是一張壞人臉。」
瑪麗艾只是瓊鼻哼笑,然後露出陰鬱的表情垂下頭。
然後,用手捂著肚子。
是午飯吃太多壞肚子了嗎?我擔心地搭聲。
「喂、喂,你怎麼了?」
面對擔心地搭話的我,瑪麗艾的肩膀顫抖著——突然身子向後一仰,張大嘴巴指著我笑。
「笨~蛋~!這種程度就被騙的里昂,絕對不可能看穿心機婊啊。」
「你敢騙我!」
在覺得白擔心的同時,我對看起來真的很不舒服的事感到很驚訝。
這傢伙,演技是不是太好了?
演技力堪比前世的妹妹啊。
看著我們的安妮,莫名的似乎有些懷念。
『抱歉在你們正歡時打擾,結果到頭來也只能靠你們自行判斷。如果奧莉維亞沒有被附身,只要通過協商回收道具就完事了。』
這是最理想的解決方法吧。
不過,瑪麗艾露出難以啟齒的表情,告知就目前的情況很難辦到。
「即使奧莉維亞沒有被附身,我們原來就很難接近她喔。畢竟聖女道具也是神殿的寶物,會交給我們嗎?再說,攻略對象的五人都雙眼發光的死盯著,如果身為男生的里昂靠近的話不會被斬嗎?」
聽起來是有些誇張,但奧莉維亞身邊除了五人之外,就只有專屬僕人的凱爾。
護衛準備了女性騎士,男性難以接近。
會面也必須辦理手續,護衛恆時進行監視。
由於其嚴密性,令從路庫西翁手上借來的偵察機器人亦只能從遠處收集情報而已。
如果由路庫西翁控制,明明就能更輕易地接近呢。
「因為是王太子妃啊。不,現在還只是予定。我和瑪麗艾都沒法輕易接近。」
即使提出會面的要求,也只會被認為是想討好聖女的貧窮貴族。
在有護衛的地方去問「難道,你是小安?」也有夠糟糕。
而且,獲准會面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說目前有可能的話 ――。
「——在派對上接近嗎?」
在學期結束時都會舉行派對,但這次變成了全校學生一同參加的形式。
慶祝畢業。
慶祝義勇軍的活躍表現。
預祝勝利。
總之,現在已經形成了擴大規模來慶祝的趨勢。
但是,即使是那樣的派對,也並非能夠輕易接近。
其他學生也跟我們一樣,都想接近尤里烏斯殿下或是成為聖女的奧莉維亞同學。
互相牽制,互相拖後腿,會有各種各樣的麻煩。
在這樣的派對上,理所當然會有著警戒靠近奧莉維亞的男人的尤里烏斯殿下等人。
「似乎光是近身就夠高難度了呢。」
聽了我的話,瑪麗艾點頭肯定。
「是啊。不過,只要對方對里昂感興趣的話,就能夠接近得了啊。」
因為打敗了黑騎士的我是個小有名氣的人,所以也有這個可能性。
不過,如果過於接近而被發現是裡安的後代就危險了。
「如果太感興趣的話倒也會出局呢。」
一看向安妮,她望向我的臉眯起眼睛。
『如果對里昂表現出激烈的反應,那也將成為被附身的證據。』
「如果我靠近後沒有反應,或是反應和以前一樣的話,就是清白嗎。」
只要靠近到能夠辨認的距離,就總會有辦法嗎?
就算我是個小名人,現在的奧莉維亞同學可是王國的重要人物,要接近並不容易。
瑪麗艾好像有什麼主意。
「安妮!你看到我們就發現是自己和裡安的後代對吧?只要在附近的話就能用那個神秘感應器察覺到吧?所以,就這樣去看看她的反應啊。」
瑪麗艾的這種想法,被安妮否定了 。
『如果擁有肉體,就會五感優先。我不認為光是在附近就會察覺到。說到底,一旦被發現,你很有可能會被暗殺啊。」
「我、我可不要這樣吶。那麼,乾脆還是不要靠近為好吧!」
如果奧莉維亞被附身了,王國就會被聖女安妮毀滅掉。
到頭來,只能靠近觀察反應了嗎。
然後,安妮問我們。
『更重要的是,如果那個叫奧莉維亞的姑娘被我的怨念附身的場合——你們有想過採取什麼対策嗎?』
——我甚至都希望如果你有解決辦法,就快告訴我了。
「這方面倒是想對你寄予厚望?」
『如果那個圓球肯幫忙,事情倒就易辦了呢。』
有路庫西翁在的話,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我真心這麼想的。
◇
這是自那天經過幾日後的事。
我跟瑪麗艾一起步在學園的走廊下的時候,有一個男生走近過來。
綠色長髮微微搖晃著走過來的,是眼神銳利的吉爾克。
瑪麗艾退到我的斜後方,只在一瞬間露出煩厭的表情。
「他好像有事找你哦。」
「看來是呢。」
吉爾克的視線固定在我身上。
走近身邊就停下腳步,望著我的臉露出輕蔑的微笑。
我好像惹他討厭了。
「巴爾特費爾德君,你打算用那張臉參加派對嗎?」
「你是說人挫就別參加派對? 不要樣貌歧視啊。」
想說不是帥哥就不能參加嗎?
瑪麗艾從斜後方,吉爾克看不見的位置用手指抓住我的袖子拉了拉。
小聲對我說話。
「他是說傷口的事吧?」
我似乎是面對美男而自卑感發作了。
我故意清了清嗓子,撓著頭回答。
「你是說我受了戰傷不配嗎? 受重傷的傢伙數來一大堆吧? 而且我都把傷遮起來了,應該沒問題吧。」
有很多沒有手或腳的男生。
在戰爭中失去手腳,也有些男生得靠輪椅過活。
能夠復學的那些人還算好。
畢竟還有些男生躺在醫院的床上動彈不得。
吉爾克搖搖頭。
「我認為這是名譽的負傷,但是對此感到厭惡的女學生也不在少數喔。至少請你在不礙觀瞻的情況下參加。個人推薦的是戴上面具呢。」
「面具?」
「誒,這樣就不用讓人看到你的醜臉了吧?畢竟比布眼罩更有品位呢。若然你能聽話戴上面具,也不介意允許你參加唷。這個怎麼樣?我大力推薦唷。」
還特意為我準備了面具嗎?我接過包裹揭開,發現裡面是曾在某處見過的面具。
——這是在遊戲中偶爾出手相救的仮面騎士的面具嗎?
為什麼吉爾克會拿著?
這樣的疑問在腦海中盤旋,吉爾克則正一臉淫笑。
看上去是在微笑,卻是在嘲笑我的笑容。
「我想一定很合適唷。那先失陪了,我很期待當天的到來。」
說完,吉爾克就離開了。
我朝那背影唾棄道。
「長得醜還真不好意思囉。」
瑪麗艾看到我的態度感到無語,同時擔心我臉上的傷。
「那傢伙也真是說了很過分的話呢。話說回來,他為什麼要準備面具呀? 仔細一看,這面具真的很那個呢。」
「有同感。」
仮面騎士的面具――仔細一看就覺得有點「不帶這樣玩吧」的感覺。
瑪麗艾在思考吉爾克把面具帶來的理由。
「竟然特意準備面具,難道是有女生投訴嗎?」
「畢竟之前就招來反感,沒辦法的吧? 不過不戴上這面具就不能參加啥的——嘛,隨便吧。」
因為想和奧莉維亞同學見面,所以我決定戴上面具。
◇
向里昂傳達完事情的吉爾克所回到的是,在學園內為奧莉維亞而設的専用住所。
雖然稱不上是宅邸,但卻是準備了昂貴傢俱的特別空間。
周圍有著在霍爾法特王國中罕見的女性騎士作守衛。
她們是為保衛王族而設的女性騎士,數量很少,是非常寶貴的存在。
也是奧莉維亞對霍爾法特王國就是如此重要的證據。
當吉爾克回到這地方時,被坐在沙發上的格雷格注意到了。
「怎樣了?」
「稍微給過忠告了喔。」
「是嗎。 話說回來,我可不認為奧莉維亞會對巴爾特費爾德有興趣呀。」
派對開始前,奧莉維亞對在意的學園學生進行了調查。
企圖以此為契機建立關係,其中就有里昂的名字。
如果只是這樣,吉爾克他們也不會慌張。
雖是共同擊破,但也是擊敗那位黑騎士的巴爾特費爾德家的里昂。
不僅僅是奧莉維亞,尤里烏斯也一樣感到在意。
但是,因為奧莉維亞表示出強烈興趣,使事情變得複雜起來。
吉爾克輕輕嘆了口氣。
「實在是不希望奧莉維亞同學對我們之外的男性感興趣呢。」
那是幾天前的事了。
◇
「里昂――巴爾特費爾德?」
在房間裡看學生名簿的奧莉維亞的手停了下來,纖指一遍又一遍的撫過一個名字。
似乎很在意巴爾特費爾德這個姓氏。
在一起準備派對的尤里烏斯注意到奧莉維亞臉色有異。
「他是打敗了黑騎士的巴爾特費爾德家的三子呢。是位和我一樣率領義勇軍戰鬥的男生喔。我打算在派對上設一個交談的機會—— 有什麼令你在意的嗎?」
奧莉維亞搖搖頭。
「什麼也沒有喲。說起來,打敗那個有名的黑騎士真厲害呢。我也開始感興趣了。噯,尤里烏斯。」
「什、什麼事?」
不知為何,尤里烏斯無法容許奧莉維亞對自己五人以外的男性表現出興趣。
就尤里烏斯看來,奧莉維亞比起打敗黑騎士的功績,似乎對里昂個人更感興趣,於是開始萌生嫉妒之情。
「我希望和他談談喲。在派對上讓他排在首位吧。時間也是越長越好喔。」
「首位?不,對方是男爵啊。雖然哥哥是伯爵,但其後盾是羅斯佈雷德家族。雖然並未與我敵對,可也不是友方。確實想要有所交流,但也不是可以花太多時間的對象。」
打敗黑騎士的里昂,本是優利烏斯應該最優先獲得的戰力。
雖然本有此打算,但是因為奧莉維亞表現出興趣而受到個人感情的干擾。
不能讓里昂接近奧莉維亞,類似直覺的東西在起作用。
「啊啦? 說與派系無關的不就是尤里烏斯嗎?跟打敗黑騎士的騎士保持親密關係是很重要的哦。」
話音未落,奧莉維亞充滿慈愛的目光落在名簿上。
一遍又一遍地用指尖撫過巴爾特費爾德的名字。
「說、說的是喔。―― 如果考慮到將來,那是位希望能成為我方同伴的男人。啊,我等會兒和吉爾克商量一下。當天特別抽出時間吧。」
「拜託了喲。」
奧莉維亞對尤里烏斯露出微笑,但跟剛才相比,不禁覺得莫名虛假。
(——奧莉維亞,你為什麼要擺出那種表情? 你就那麼在意巴爾特費爾德嗎?)
◇
——吉爾克回想起焦急的尤里烏斯來找自己商量時候的事。
「奧莉維亞同學也真教人為難呢。不過,水性楊花的女性也很有魅力。」
這就是深陷情網的痛楚吧,對對方的一切都持肯定性的思考。
格雷格也同樣,不打算責怪見異思遷的奧莉維亞。
「我馬上就會讓她回心轉意。」
雖然兩人表現出從容的態度,但也能窺見些許的焦燥。
因此,才會決定讓里昂當天戴上面具。
亦有打算當天編造各種各樣的理由加以妨礙。
儘管如此,格雷格仍然表現出不安。
「——更重要的是,光是戴上面具真的能讓奧莉維亞失去興趣嗎?」
吉爾克用指尖玩弄著髮梢回答。
「畢竟給了他一個很糟糕的面具,奧莉維亞同學一定會失去興趣囉。而且,我還會散佈謠言,說是受了很嚴重的傷,狀態不堪入目。」
「事到如今? 巴爾特費爾德受傷的程度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了吧?」
「只要說是傷口惡化了就成。當天藏起來的話,大家都會這樣想囉。不,不用管周圍的人,只要讓奧莉維亞同學這麼想就行了。」
「其他的群眾無關緊要,嗎。」
就這樣,事情演變成里昂得戴上面具了。
◇
派對當天。
會場上盛裝打扮的女生們顯得格外奪目。
無論畢業生還是在校生,都身穿華麗的禮服盡顯身價。
只是——可悲的是,男生的人數很少。
我們貧窮貴族聚集在設置於派對會場角落的桌子一帶,小夥伴們一起看著這幅光景。
瑪麗艾在離我稍遠的地方,照顧著一眾親近的女生。
「 瑪麗艾醬 ,我已經想坐下了哦。」
快哭出來的,是平時總抱著書的嬌小女生。
「這是立食派對,忍耐一下吧!如果無論如何都不行的話,牆邊有椅子——喂,別突然走過去!這才剛剛開始啊!」
在另一個地方,喜歡畫畫的女生坐在地上,取出畫簿。
瑪麗艾拿走畫簿。
「別在派對上畫畫啊!」
「還給我啊! 飯我也會吃啦!」
「你是打算邊吃邊畫嗎!? 我絶対不會讓你這樣做啊!」
「只是素描啊!」
「我告訴過你不行了吧!」
我把視線轉向另一邊,就見一個女生拿著枕頭鑽進桌子底下。
她還準備了盛有菜餚的盤子,似乎打算派對期間都在桌子底下度過。
但是,這被瑪麗艾阻止了。
一拿起枕頭,女生便伸長雙手。
「你從哪裡弄來的枕頭啊!」
「還、還給我喲。你不是說光是出席派對就可以了嗎?」
「誰說可以鑽到桌子底下去啊! ?」
正當我望著好不熱鬧的瑪麗艾一行而苦笑之際,達尼艾特向我搭話。
「我們還是老樣子呢。」
我點頭同意達尼艾特的意見,將視線投向華麗奪目的女生們。
「也沒關係吧。還是說,你要加入那邊?」
「饒了我吧。話說回來,今年的氣氛很不一樣吶。」
「的確。」
認同的理由很簡單。
男生太少了,只有很少的女生能在派對上受到搭訕。
其中也有在競爭能得到多少男生搭訕的女生正顯得焦躁不安。
「就沒有人來跟我搭話嗎?」
「人數很少呢。拒絕參加的人很多嗎?」
「你真笨。沒參加的幾乎都是戰死和因重傷而起不來的男生喲。」
四處向精心打扮的女生們搭訕的男生——這副情景,看來和平時很不一樣。
達尼艾特和雷蒙德也已經和瑪麗艾介紹的女生訂婚了,不再需要去搭訕。
兩人都再沒有必要著急,只管眺望著派對會場。
只是,這次派對的主角是尤里烏斯殿下和奧莉維亞同學。
兩人的周圍聚集了一大群人,光是為了打個招呼就排起了隊列。
現在亦正有一個女生在跟尤里烏斯殿下寒暄。
「尤里烏斯殿下,務必讓我聽聽您在義勇軍中的活躍表現!」
女生打完招呼後還想繼續說下去,但是尤里烏斯殿下只是面帶微笑。
侍候在旁的吉爾克洗練地把女學生帶走。
「非常抱歉。還有下一位來賓,殿下的英勇事蹟就等下次有機會再談。」
「咦,怎麼會!」
然後應酬下一個對手。
我對光看著就覺得累人的光景,真心話脫口而出。
「派對也真累人啊。幸虧我在這邊喔。」
達尼艾特也表示同意,露出笑容。
「是啊。」
結束對話的我,對奧莉維亞進行觀察。
派頭十足的禮服身姿,一直微笑著寒喧。
一身王侯貴族的風采。
――那麼,她是哪邊呢?是真貨,還是誓要復仇的安妮呢?
正當我對此陷入沉思,雷蒙德走了過來。
「里昂最好和瑪麗艾同學待在一起喔。」
「為什麼?」
望向瑪麗艾 ,只現她正忙著照顧一眾好友。
「你瞧瞧那邊。」
受雷蒙德的視線誘導,就發現女生在看著我。
能聽到她們的對話。
「那面具是什麼回事?」
「好像是臉上的傷口悪化了哦。」
「不過,在那之中還算正常的吧?」
當我注意到那些在對我進行估價一般的眼神,就發現有視線從好幾處地方投向我。
「――這開的是啥玩笑啊?」
雷蒙德嘆了口氣。
「里昂的面具看來倒更像在開玩笑就是了。不過,總結一下她們的話,是因為打敗黑騎士的里昂最有出息嘞。畢竟現在男生減少了,不是把你看作結婚對象嗎?」
「這個面具可不是我準備的啊,是吉爾克拿來的。」
看周圍的反應,仮面騎士的面具似乎評價不佳。
雖然面具非我選,但自己的品味遭受懷疑,真教人氣憤。
「你該感興趣的,倒應該是自己正被視作結婚對象這事吧?」
「我和瑪麗艾訂婚了,所以沒法結婚啊。」
「她們可不會管那種事啊。畢竟瑪麗艾同學的老家已經被廢絕了呢。難保女生們不會找個理由接近吧?」
「要男人還有別的——不,原來如此。」
我說到一半才意識到,我們這一世代已經死得太多的事實。
不僅僅是學生。
而且,戰爭還沒有結束。
男人今後也會再減少吧。
感覺到這一點的女生們似乎正考慮用現場的男生妥協一下。
明年也會有很多男生入學,但這對三年級生來說是最後機會。而且,明年也同樣會有很多女生入學。
競爭率高企的狀況並不會改變。
「因為討厭的理由而迎來桃花期了呢。」
「真讓人為難呢。就連我也收到過好幾次邀請唷。」
「欸? 我可沒聽說過這事啊。」
「因為我沒說嘛」
在我和瑪麗艾遠離學園期間,達尼艾特和雷蒙德倆人好像曾被女生搭訕。
雖然羨慕到不行,但一聽聞內情就感到困惑。
「——可以給機會你邀請我去參加茶會喔,對方這樣說嘞。我一說自己有未婚妻就『你敢拒絕我的邀請!』呢。」
「哦、哦。」
我應該吐槽那不算是邀請嗎?
◇
奧莉維亞正面帶微笑的跟前來打招呼的學生交談。
現在的對手是子爵家的繼承人。
「能這樣子見到聖女真是教我深感榮幸啊。在義勇軍曾多次蒙您相救。真是非常感激。請允許我這條命,為殿下和聖女大人所用!」
奧莉維亞面對喋喋不休的男人,以笑容應對。
「請你今後也要繼續支持尤里烏斯殿下喲。」
(四處逃跑的男人,在這裡倒是裝英雄嗎。這種不中用的男人,就放在尤里烏斯身邊吧。——好了,我差不多想見見巴爾特費爾德了。)
甚至沒法把視線從談話對象身上移開,只能在間歇時望向里昂。
是位戴著面具的男生,所以很顯眼,但是隔了一段距離,沒能掌握氛圍。
(那個面具是,那個時候的?但是,我真不想認為那傢伙就是巴爾特費爾德吶。說到底,仮面騎士應該並不是學生。)
奧莉維亞向尤里烏斯搭話。
「尤里烏斯,差不多該和巴爾特費爾德同學 ――」
「不好意思,奧莉維亞。得優先下一位對手。稍後會準備足夠時間的。」
尤里烏斯跟下一個對手打招呼,奧莉維亞也只能繼續下去。
(安排真差呢。不,是故意的嗎?)
正當注意到尤里烏斯等人的氣氛有古怪,就聽到了布拉德的聲音。
看來,是在跟插隊的人發生爭執。
「等等啊!」
克里斯看到被女生甩開的布拉德,咂了咂嘴。
「那傢伙在幹什麼啊?」
雖然對沒能阻止插隊的布拉德感到憤怒,但似乎也對插隊的對方感到焦躁。
奧莉維亞走近尤里烏斯,表現出有些害怕的模樣。
不過,內心裡卻是笑不可仰。
(來到正好——安潔莉卡)
◇
「讓開!」
一身紅色禮服的安潔莉卡,推開其他學生走到奧莉維亞和尤里烏斯面前。
面對撲進尤里烏斯胸口,表現出驚恐模樣的奧莉維亞火冒三丈。
「什麼聖女啊。你這滅國的魔女!」
安潔莉卡清亮的嗓音響徹派對會場。
這不是一句可以對身為霍爾法特王國重要人物的聖女所說的話語。
周圍的人聽此一陣吵嚷,但安潔莉卡毫不理會的說道。
「你和弗蘭普頓侯爵聯手,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
安潔莉卡把手伸向奧莉維亞,但那隻手卻被尤里烏斯揮開。
「安潔莉卡,你竟說奧莉維亞是魔女? 馬上把話收回! 就算你是公爵家的人,也別以為能被饒恕啊。」
看到勃然大怒的尤里烏斯,安潔莉卡淚流滿面。
毫不掩飾怒火的不僅僅只有尤里烏斯。
吉爾克等人也為了保護奧莉維亞,擋在安潔莉卡面前。
「殿下,不需要把話收回喔。不過,就讓安潔莉卡小姐為此負責吧。」
克里斯也對此表示同意。
「那很好呢。事到如今才收回,我們實在無法接受。」
看來被安潔莉卡甩掉的布拉德也吞不下這口氣。
他一邊整理凌亂的服裝,一邊投出嚴苛的視線。
「你難道不知道有些事情,即使尊為公爵家也是不被允許的嗎? 你的行為可有欠風度啊。」
最後,格雷格散發出似乎馬上就要對安潔莉卡動手的氛圍。
「你要是個男人,我現在立馬就把你揍飛了。 ―― 消失吧。不要再出現在奧莉維亞面前呀。」
在五人保護下的奧莉維亞,故意讓安潔莉卡看到般揚起嘴角。
然後,立刻又恢復膽怯的表情,演出一位堅強地面對公爵千金的女學生。
「那、那個。我覺得即使是公爵千金,也有不能幹的事情。請不要再繼續做這種事了。」
就好像一直受安潔莉卡折磨似的說法。
義憤填膺的安潔莉卡咬緊牙關先冷靜下來。
「你們全都被籠絡了嗎。―― 殿下,請清醒一下。那個女人,並非如殿下所想的柔弱女子。她是會毀滅國家的危險存在。請您好好思考一下。自從遇見那個女人,殿下失去了很多。不,是霍爾法特王國盡是損失。本應支持殿下的派系瓦解消失,失去了眾多成為義勇兵出戰的學生。請您看一遍這個會場。您就沒有任何想法嗎!?」
就連安潔莉卡的拼命控訴,也並未傳入尤里烏斯耳中。
「我的派系?是雷特古睿夫家的派系吧? 而且,我沒有失去任何東西。死去的戰友們,現在也在這裡。在我的心中,今後也會一直與我並肩作戰!」
尤里烏斯用拳頭抵著自己的胸膛,說陣亡的戰友們與自己同在。
這句話讓會場氣氛熱熾高漲。
「尤里烏斯殿下萬歳!」
「對啊。他們的靈魂與我們同在啊!」
「竟對流血有所畏懼,安潔莉卡真是毫無身為貴族的志氣喔。」
安潔莉卡瞪向吵鬧的女生們。
被瞪眼的女生們,立刻移開視線逃走。
(志氣? 正因為擁有志氣,我才這樣子作出忠告。正因為希望殿下醒覺,我才孤身一人站在這裡。)
安潔莉卡望向尤里烏斯的眼睛。
那雙眼睛已經不再如過去清瑩透亮。
「殿下――我不會說別為保衛國家而戰。但是,徒勞地讓生命凋零又有何作為?」
本來並不應該讓學生上戰場。
不過,安潔莉卡的話觸碰了尤里烏斯的逆鱗。
「徒勞? 竟說是徒勞! ? 你在愚弄我一眾的戰友嗎! ?」
「不對。我只是指現在還不是應該戰鬥的時候——」
有一個人物介入爭論的兩者之間。
――是奧莉維亞。
奧莉維亞走近安潔莉卡,雙手握住她的右手。
「安潔莉卡小姐。」
「你、你幹什麼!放、放開我! ?」
安潔莉卡對敵人奧莉維亞的行動驚慌失措,舉棋不定。
試圖掙脫開來,但奧莉維亞力氣很大。
(什麼、多大的力氣啊。)
安潔莉卡正對比剛才的布拉德更大的力氣為之震驚,奧莉維亞用溫柔的語氣說道。
「就此停手吧。我們能夠和解嗎?」
「——嚇?」
她到底在對自己說什麼?當安潔莉卡的理解跟不上之際,奧莉維亞繼續說道。
「我覺得安潔莉卡小姐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我喜歡尤里烏斯和大家。這一點無法退讓。但是,我認為我們能夠和解!」
明明聲音不大,卻在派對會場清晰迴響。
安潔也想馬上拒絕,但法法打斷奧莉維亞的話。
聽了奧莉維亞的話,不知為何周圍的人都表現出信服的樣子。
「竟能原諒那種無禮,聖女大人真是太溫柔了啊。」
「要是某處的公爵千金也能學著點就好了。」
「主動提出和解,這可不是易事呢。」
安潔莉卡無法理解。
(這傢伙在說什麼?把殿下從我身邊奪走,雖然不會歸還,但來和好吧?她是真心認為這是可以原諒的嗎?而且——為什麼周圍的人會信服啊?)
明明是終究沒法令人信服的內容,周圍的人卻在說「聖女大人多麼慈悲為懷啊!」。
錯的應該不是自己。――應該不是的。
安潔莉卡注意到周圍的人卻都變得很奇怪。
安潔莉卡左手拿出藏著的白手套。
在周圍的人都對安潔莉卡的行動目瞪口呆的情況下,唯獨奧莉維亞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看到這笑容的只有安潔莉卡一人。
安潔莉卡把白手套扔向奧莉維亞。
白手套擊中奧莉維亞,然後應聲落地。
「——撿起來,魔女。」
(唯獨這個女人,就算我以生命為代價,也要把她扯下來,至少,這是――我能為殿下做到最後的——)
這是為了尤里烏斯而採取的行動,但是在場卻沒有人能夠理解。
奧莉維亞一放開雙手,就搖搖晃晃地後退。
「為什麼? 你就這麼恨我嗎? 我明明——就只是想和安潔莉卡小姐也好好相處而已。」
安潔莉卡聽到這裝傻的台詞,嘟嚷了一句。
「——你這個怪物。」
◇
會場內一片騷然。
遠離現場的我們,根本看不見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的只有人群的起鬨聲和偶爾傳來的叫喊聲。
「你這對聖女大人多麼無禮啊!」
「請立刻把那個粗暴之徒斬殺吧!」
「不,抓住她! 在這裡殺掉,太便宜她了啊!」
聽著亂吵亂嚷的人群對安潔莉卡的謾罵聲,我望向不知不覺間來到身旁緊抓住我校服的瑪麗艾。
「難道,是決鬥劇情嗎?」
瑪麗艾察覺到會場的殺戮氣氛,露出有點害怕的樣子。
「大、大概吧。不過,大家不是太可怕了嗎? 什麼殺了她,抓住她羞辱啥的。總覺得氣氛也很不對勁啊。」
前世的學校絕不會聽到的台詞的大合唱。
盡是不適合乙女遊戲的過激台詞,教我也開始頭疼起來了。
最後,響起了尤里烏斯殿下的嗓音。
「就如你所願,接受決鬥吧! 但是,安潔莉卡——由我們五個人來當你的對手。在當天之前準備好你的代理人吧!」
把尤里烏斯殿下震怒的聲音拋在身後,奧莉維亞被攻略對象的男生們包圍著走出會場。
那瞬間,感覺她似乎看了我一眼。
只是,留在會場的學生們依舊圍著隻身留下的安潔莉卡不停咒罵。
其中——也有扔食物的傢伙。
達尼艾特對這情景感到焦急。
「為、為什麼要做到那種地步啊? 對方可是公爵千金啊! ?」
忐忑不安的雷蒙德問我。
「怎、怎怎怎、怎辦啊,里昂! ?」
雖然很想逃離現場,但也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決定由我們進利回收。
「我們所有人一起闖進去救安潔莉卡同學囉。」
達尼艾特的眼睛遊移不定。
「你確定嗎? 她向殿下找茬了啊?不會連我們也遭受敵視嗎?」
瑪麗艾踢飛了這樣說的達尼艾特。
「是男人就別嘮嘮叨叨的,快去回収啊!渾小子們,跟上姐!」
瑪麗艾一衝出去,我就慌忙追上。
「你幹啥要第一個衝啊! 快回去! 不,求你了,回去吧! ?」
跟隨我倆,數十名同小組的同伴闖進了人圈裡。
◇
用來匿藏救出的安潔莉卡的,是帕爾特納的客艙。
在當今的學園做出了那種行動,躲在學生宿舍裡實在太過危險。
幾乎與整個學園為敵的安潔莉卡同學,一身弄汙的禮服,垂頭坐在椅子上。
沒有以前見面時的那種堅強,只是怔怔地發愣。
眼睛的焦點也遊移不定。
無論是我還是瑪麗艾都為了幫助安潔莉卡同學而狼狽不堪。
衣服被撕破了一部分,被扔飯菜而沾上汙漬。
剛火速來到帕帕爾特納避難,就必須考慮接下來的事情。
安潔莉卡唧唧咕咕的嘟囔。
「殿下,那女人是頭怪物,您為什麼就無法理解這一點呢? 我是——為了殿下——為了 國家才 ――」
看著精神上被逼到絕路的安潔莉卡同學,瑪莉艾讓我離開房間。
「總之,我來替她換身衣服,你先出去吧。去跟大家也解釋一下各種事。」
逃離那個地方之際,也把同一個小組的同伴帶來了。
現在讓他們在帕爾特納的客艙內休息。
「我知道喇。」
當我順從地來到外面,走在走廊上,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我。
『里昂。』
「哇! ?」
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叫我的,是安妮。
「別、別嚇我啊! 嚇死人了呀。」
心臟砰彭砰彭的在跳。
『――連這樣的地方也跟裡安一樣呢。』
「欸?」
『明明不怕怪物,卻不擅長聽幽霊和妖怪的故事。』
「才、才沒有! 我才不害怕!」
『連加以否認的地方都一模一樣,都讓人懷疑是不是投胎轉世了呢。』
黑影很愉快似的動晃著,但就我來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予以否定。
「真遺憾唷。我雖然有前世的記憶,但並不是裡安喔。」
『那真遺憾。——我叫你是因為有事情要說。』
「事情?」
『關於那個叫安潔莉卡的姑娘,她跟我很相像。』
「真意外。」
我還以為肯定是像奧莉維亞同學。
比起安潔莉卡同學,奧莉維亞沒來由的更有「聖女!」的感覺。
嘛,這只是我的個人想法就是了。
『好好聽我說話。』
「不,我有在聽喔。是說她和安妮很像吧?」
『對。順帶一提,她也有可能和我一樣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不,不至於會這樣吧。不會的吧?」
『那個姑娘和以前的我很相像。氣質也很接近。放任她不管可是很危險的啊。』
甚至變成怨念都要毀滅國家的安妮,說安潔莉卡同學和自己非常相似。
安潔莉卡同學也會做出同等程度的某件事嗎?
在那款乙女遊戲裡,我想只是普通地退場而已吧?
安妮問我。
『那麼,接下來你要怎麼辦?那姑娘向奧莉維亞挑起決鬥了吧?圍在身邊的男人們,奇異地都是背叛裡安的人渣們的後裔。就我來說,可是對你抱有期待喲?』
「怎樣的期待?」
『換作是裡安的話,一定會把他們揍得哭爹喊娘吧。』
「我沒那麼激進。而且,參加決鬥啥的——不,等等啊。」
此刻我得知自己的祖先比想象中更血気方剛,再次認識到跟自己是不同的人。
我想到了一個更富知性更聰明的解決方案。
就讓安妮看看我和血氣方剛的祖先是不一樣的。
「我要好好利用這場決鬥,贏得尤里烏斯殿下他們的信任。順便,也打算與奧莉維亞會面。」
『 ―― 你打算幹什麼?』
安妮眯起在黑影中放光的眼睛,詢問我的作戰計劃——不知為何散發出一股懷疑的氣氛。
「我要自薦成為安潔莉卡同學的決鬥代理人。」
『不會僅只如此吧?』
「當然了。我可不想跟未來的國王和王后吵架。但是,你不覺得我打敗過黑騎士的知名度,對那邊也很有吸引力嗎?即是說只要打敗打倒黑騎士的我,就會變成『尤里烏斯殿下好強!』嘞。」
我告訴她雖然要自薦當決鬥代理人,但從一開始就打算輸掉比賽。
安妮看起來很不満。
『是叫阿洛鋼次嗎? 憑你的機鎧,應該能輕易打倒那五人的。』
「勝下兒戲的決鬥有什麼意義? 我認為最終得到自己滿意的結果才是勝利。」
當我挺起胸膛說自己不拘泥於眼前的勝利,安妮就 ――。
『你真的很像裡安喔。』
―― 說出了這種話。
不是吧?難道我家祖先也是那種不在乎於小小勝利的類型嗎?
◇
一旦決定好計劃就立刻行動囉。
獨自回到學園的我前往拜訪尤里烏斯殿下。
當我來到設於學園內的獨棟住宅,就被渾身帶刺的尤里烏斯殿下等人包圍。
在會客室裡,我和手持武器劍拔弩張的五人對話。
於是,尤里烏斯殿下對我的提案很感興趣。
「即是說你要作為安潔莉卡的代理人參加,再輸給我?」
「是的。」
雖說是共同擊落,但是打敗擊倒黑騎士的我,對於尤里烏斯殿下來說是個富有魅力的提案。
只是,吉爾克瞪著我。
「請告訴我們你成為安潔莉同學同伴的意圖。為何,要主動擔起這種不利的立場?」
從這些傢伙的角度,似乎不敢相信我即使丟棄勇名也要協助安潔莉卡同學。
我也這麼覺得。
因為有遊戲上的理由,所以才進行這種在幕後活動般的事情。
就算這麼說也不會相信我吧,所以找個藉口。
「因為擁有不相稱的勇名會有各式各樣的麻煩呢。被說成醜男被女性討厭,甚至最終得戴上奇怪的面具。不引人注目對我來說才是幸福喇。」
我一這樣對吉爾克說,他或許是覺得被挖苦,移開了視線。
我輕輕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另外,我不想讓事情變得太複雜,這是我的真心話。明明是戰爭時期,和雷特古睿夫公爵家起爭執不是也很麻煩嗎?」
我不擅長政治性話題,但戰爭中多餘的糾紛應該會令人很困擾。
只是,剛默默聽著的布拉德對我哼聲嗤笑。
「你似乎對政治很陌生呢。對現在的雷特古睿夫家來說安潔莉卡是一個重大弱點唷。應該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倒不如說,這次的事件還可以在戰後成為大力削權的理由,我們是大表歡迎。」
看來是我搞錯了。
但是,我確信這五人會接受這個提案。
我看向格雷格和克里斯,他們對布拉德的話表示理解,但依然望著我。
不,是望向打倒我的功勳吧?
對這兩人來說,這是一個打敗強大騎士贏得勇名的機會。
或許尤里烏斯殿下也是一樣,嘴角鬆弛。
「你想讓我放過雷特古睿夫公爵家嗎?」
「畢竟校園內的事,如果能在校園內結束就太好了呢。我沒有除此之外的希望,我也不是公爵家的派系。只是個鄉下貴族唷。」
作為鄉下貴族來說,國家發生多餘的爭鬥也會很為難。
「在我這種立場,與宮廷的權力鬥爭是無緣的嘞。只要與我們無關,那就請你們自便。」
五人雖然對我的行動感到懷疑,但還是咬住了誘餌。
「――好吧。決鬥方式是五對一。如果你能晉級,最後輸給我的話,這件事就留在學園裡結束。」
「殿下,你要接受這個條件嗎! ?」
尤里烏斯殿下一接受我的提案,吉爾克就急忙阻止。
只不過――尤里烏斯殿下對愛情的盲目遠遠超出了我所想象的程度。
「只要戰勝巴爾特費爾德,奧莉維亞就會重新愛上我吧? 相比之下,安潔莉卡的事情只不過是件小事而已。」
吉爾克聽此微微一笑。
「―― 我可能會在殿下出場之前就把他打倒了唷。」
「吉爾克?」
吉爾克似乎要在尤里烏斯殿下出場之前打敗我獲得勇名——向奧莉維亞同學展示自己的價值。
其他男人也是同樣。
「沒有你們出場的份兒啊! 巴爾特費爾德由我來打倒!」
格雷格把拳頭打在掌心,克里斯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輪不到你出場。因為我會打倒巴爾特費爾德。」
稍晚一點,布拉德也加入這個話題。
「我、我也不會輸啦! 那麼,讓我們來決定誰先跟巴爾特費爾德對戰吧。不過,殿下是大將,所以是最後一個唷。」
聽到這話,尤里烏斯殿下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
「你們,太卑鄙了啊!」
五人忘記我開始嬉鬧起來,於是我提出了最後的條件。
「那個~,當決鬥平安結束後,我可以有個請求嗎?」
「什麼事?」
尤里烏斯王子一臉膩煩的望著我,但是隻有這事不能讓步。
「事情結束後,請允許我與聖女大人會面。」
「讓你和奧莉維亞會面? 你這是什麼意思?」
「只是留個紀念喔。自己和聖女說過話,這能吹噓一輩子吧?」
我說沒有別的意思,五人就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兒才得出答案。
「好吧。但是,別對奧莉維亞做出奇怪的事情啊。」
「當然喇。」
我聳聳肩,離開了那裡。
――見過安潔莉卡意志消沉的樣子之後再看到這五人,我還是有些想法的。
我離開房間,然後離開家門,只剩獨自一人時喃喃自語。
「好了,就加油手下留情吧。」
◇
決闘當日。
瑪麗艾坐在觀眾席上俯瞰競技場。
「那個笨蛋里昂。別隨便擅自把事情都決定了啊。」
瑪麗艾得知之時,已經決定要和尤里烏斯等五人決鬥。
而且,告訴了瑪麗艾這場決鬥是一場假比賽。
在瑪麗艾的旁邊,有著眼睛下方出現黑眼圈的安潔莉卡的身影。
她低頭看著競技場,雙眼佈滿血絲的望著里昂。
「如果是打敗黑騎士的巴爾特費爾德,一定能贏。對啊,只要贏了一切都會恢復正常。可以讓殿下遠離那頭怪物。」
看到安潔莉卡如此陰氣逼人的樣子,瑪麗艾有點兒害怕。
(這副樣子,如果告訴她里昂一開始就打算輸掉的話會出事吧。雖然已經做了對策,但足夠應付嗎?)
對於安潔莉卡,只告訴了她里昂成為決鬥的代理人。
紫色機鎧在競技場上登場,觀眾們熱火朝天。
「是布拉德大人的機鎧啊!」
「多麼美妙啊!」
「相比之下,巴爾特費爾德的機鎧跟面具一樣毫無品位喲。」
布拉德的機鎧是一部以尖頭為特徵的瘦長機鎧。
相對的,原本就不同系統的阿洛鋼次顯得太大太粗獷。
只不過,瑪麗艾也曾照顧過阿洛鋼次,聽到女生們的談話後勃然大怒。
「是誰敢對我可愛的阿洛鋼次有怨言啊! 你丫給我站出來!」
制止站起來的瑪麗艾的,是身邊的一眾女生好友。
「瑪麗艾醬,冷靜點!」
安潔莉卡對周圍的糾紛不加理睬。
望向里昂搭乘的阿洛鋼次的眼神非常妖異。
「奧莉維亞——我一定會把你的畫皮撕掉。」
◇
決闘當日。
不知為何,我―― 被迫戴著面具參戰了。
在開始前,乘上阿洛鋼次之前,戴著面具讓眾人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模樣。
『向聖女奧莉維亞提出決鬥申請的安潔莉卡!自薦擔任其代理人的是,打敗了公國黒騎士的「仮面騎士」里昂·馮·巴爾特費爾德!!』
司儀想要抄熱氣氛,觀眾們對此作出反應,噓聲大作。
站在安潔莉卡同學一邊的我,在這個場合應該是位反派角色吧。
「話說回來,仮面騎士是什麼鬼? 為什麼我是仮面騎士啊?」
沒有人聽到我的牢騷話,但站在一旁的阿洛鋼次回應道。
『MASTER是仮面騎士,阿洛鋼次記住了。』
「不用記住,我也不是仮面騎士。」
說起來,即使在那款乙女遊戲中,仮面騎士的真正身份直到最後都始終不明。
本尊是在哪裡呢?
隨後,開始介紹站在幾十米外之處的布拉德。
『與其對陣的是我們的代理人,布拉德・馮・菲爾德!他是菲爾德邊境伯爵的嫡男,學園第一的魔法使! 還是聖女大人的守護者之一!』
對布拉德的介紹熱情洋溢,還帶有「我們的」 ―― 這種字眼。
看來司儀也是敵人。
布拉德揮手回應著歡呼雷動的觀眾。
「謝謝。好好看著我的活躍表現吧。」
這樣的布拉德把視線轉向我,就用手中拿著的紅玫瑰指向我。
「不只是面具,連綽號也沒有品位。相貌和品位都是我大獲全勝呢。」
「無論是面具,還是綽號,都是由你們準備的喔。這會顯得很可悲,所以不要自己說自己沒有品位唷。」
「不、不對! 準備的人不是我,是吉爾克啊!」
『那麼,請雙方登上機鎧! 現在開始神聖的決鬥!』
嘴炮戰被司儀阻止,我們乘進機鎧。
一進入阿洛鋼次的駕駛艙,身體就被吸附般固定在座位上。
我一握住操縱桿,阿洛鋼次就開口道。
『MASTER,要打假比賽。阿洛鋼次,會輸得很穩妥。」
阿洛鋼次也打算故意輸掉,但輸給布拉德會有點問題。
「這次要贏啊。可要手下留情唷。」
『阿洛鋼次、加油手下留情。』
「好了,要勝到哪一步呢?」
即使要輸也得講求輸的方式。
如果輕易輸掉,那也會出問題。
如果只是被人說我很弱還算好,露骨的敗北方式會讓人懷疑是否造假。
不,真是在造假就是了呢。
有必要以不被懷疑的程度「演出一場精彩的比試」。
雙方準備就緒後,阿洛鋼次就從揹包中射出武器。
發射到正上方的武器落下,用右手抓住。
那柄武器是戰斧。
像是蝙蝠展開翅膀般的不祥戰斧,外觀完全就是反派的武器。
周圍的人都在向布拉德送出聲援,而我則被罵得狗血噴頭。
『布拉德大人,快點把那種傢伙打倒!」
『面具騎士那種叛徒,快殺掉吧!』
甚至有傢伙說出「快殺掉吧!」這麼過分的話。
——之後我會給你一個小小的報復。一定會!
『那麼,開始!』
當司儀宣佈開始,布拉德的機鎧就拿起背上的槍——穿刺特化的圓錐狀長槍迎面而來。
我一邊往後退,一邊用戰斧彈開那一擊。
『還未完啊!!』
亢奮的布拉德不斷突刺,於是我要麼避開,要麼將攻擊彈開。
「比我想象的還要會動呢。」
在那乙女遊戲中,近戰較弱的布拉德讓我吃了不少苦頭。
不管怎麼說,一旦被敵人靠近就完蛋了。
曾為了保持遠距離戰鬥而制定各種作戰計劃,真是令人懷念。
我推動操縱桿,踩下踏板,讓阿洛鋼次前進。
大搖大擺的揮動戰斧,彈開布拉德手中的騎士槍。
布拉德往後退,指向我。
『你這不是滿能幹嗎。不過,遊戲就到此為止了!』
話音未落,布拉德的機鎧所揹著的騎士槍飄浮上半空,槍尖指向阿洛鋼次。
騎士槍獨自飄浮在空中,然後像導彈一樣飛來。
阿洛鋼次像在地上滑動一樣飛行,騎士槍就追蹤而來。
阿洛鋼次似乎很驚訝。
『追蹤功能。阿洛鋼次,嚇了一跳。』
「好厲害嘛。好了,就裝一下苦戰的樣子囉。」
為了不讓我們的對話洩露到外面而關了麥克風,所以暢所欲言。
避開一柄追蹤過來的騎士槍,另一柄則揮下戰斧叩到地上摧毀掉。
隨即,本應擦肩而過避開了的騎士槍改變方向,擊中了後背的揹包。
命中一次後,騎士槍就在阿洛鋼次周圍飛來飛去,一次又一次地發動進攻。
布拉德也許是確信獲勝了吧,心情大好的多話起來。
『更愉快的起舞吧。如果不躲開我用魔法操縱的長槍,就會繼續被削弱唷。』
在阿洛鋼次的裝甲佈滿傷痕的情況下,我平靜地動著食指。
咚咚,一遍又一遍地敲著操縱桿。
「攻擊次數超過100次了嗎? 已經足夠了吧?」
『一百二十次!』
正確進行記數的阿洛鋼次發牢騷似的進行了更正。
「對不起喇。嘛,第一場就這樣吧。」
踏下踏板衝向布拉德的機鎧,然後阿洛鋼次揮下了戰斧。
由於我以強硬的舉動強行接近,布拉德的機鎧屁股搗年糕的癱倒在地。
朝癱坐地上的布拉德機鎧揮下的刀刃,在幾釐米前屏然而止。
我打開麥克風。
「幹得漂亮。再繼續下去,我也很危險。」
布拉德懊惱地低聲說道――。
『還、還未完。還沒有結束!』
『不,到此為止了。退下吧,布拉德。』
『殿下!?』
——被尤里烏斯殿下攔下,布拉德承認戰敗了。
◇
「太好了! ! 看到了嗎, 這就是阿洛鋼次的力量啊! 不對。是里昂的實力啊。」
阿洛鋼次獲勝時,對此最為高興的是瑪麗艾。
朝天高高舉起拳頭。
觀眾席上的氣氛,雖然向這樣的瑪麗艾投以冷眼 ,依然對剛才的決鬥讚許有嘉。
「明明差點就贏了呢。」
「布拉德大人很不擅長近身戰嘛。」
「不過,下場就結束了吧? 畢竟巴爾特費爾德的機鎧已經傷痕累累了嘛。」
聽了這話,瑪麗艾交抱雙臂粗暴地坐回席上。
(給我察覺下有在手下留情啊。嘛,雖然不能被發現就是了。)
◇
尤里烏斯從觀眾席上俯視著傷痕累累的阿洛鋼次,稍稍鬆了一口氣。
(如果在這裡輸掉,就教人傷腦筋了啊。)
乍一看,完好無損的布拉德機鎧似乎更勝一籌。
但是,對於尤里烏斯來說,就這樣決定勝負會很困擾。
作為下一個對手的格雷格,意氣風發地登上了自己的機鎧。
「接下來就由我打敗你! 奧莉維亞,要看著我的活躍表現啊!」
對豎起大拇指的格雷格,奧莉維亞雙手交握做出祈禱的姿勢送行。
「我會祈願格雷格獲勝。」
「哦!」
格雷格登上用熟的量產型機鎧,一副確信勝利已成定局的態度。
尤里烏斯等人見此,表情顯得有些苦澀。
尤里烏斯等人既是同伴,同時又是競爭對手。
為了成為奧莉維亞心中的首位,為了與競爭對手拉開差距而進行競爭。
挽起雙臂的尤里烏斯,低頭俯視出現在會場上的格雷格和與其相對的阿洛鋼次。
「至少要勝到我出場啊。」
為了讓奧莉維亞更喜歡自己,尤里烏斯認為其他四人輸掉也無所謂。
◇
『挑戰過無數地城,在義勇軍中最先衝鋒陷陣的勇者! 他的名字是格雷格‧馮‧塞伯格! 我們聖女大人的先鋒啊!!』
歡呼聲籠罩著會場,乘上機鎧的格雷格用長槍指向阿洛鋼次。
『巴爾特費爾德,你沒有輸給布拉德那羼弱小子,我就放心了。因為要打倒你的人是我啊!』
在駕駛艙內,我在思考如何戰勝格雷格。
「我也不打算輸喔。」
「就是得這樣呢!」
司儀宣佈開始,格雷格瞬即突擊而來。
他用長槍連續發動攻擊,但動作比布拉德還要高几段。
我把戰斧當作盾牌使用,抵禦格雷格的猛攻。
「啊~,要是有準備盾牌就好了。啊,不過這樣看起來更像在苦戰吧?」
我關掉麥克風,在駕駛艙裡說幾句俏皮話,阿洛鋼次就認真地回答。
『要帕爾特納製作盾牌嗎? 能夠製作。』
「不用啦。反正如果認真的話,對付他們不需用盾牌。」
當我專注於防守,看來格雷格打得很嗨。
我以十次回以一次的比例進行攻擊,但施行之際也計算好能夠被避開。
在周圍看來,我應該是正遭到格雷格壓制吧。
「好了,阿洛鋼次,卸除假零件。」
『卸除!』
讓格雷格刺出的長槍命中肩膀,把零件炸飛作演出。
當原本準備好用以演出受損的零件落到地上,觀眾席就響起了歡呼聲。
格雷格先一度往後飛退,揮舞長槍擺姿勢。
『就這樣繼續削下去囉!』
我在駕駛艙裡鼓掌。
「你能夠盡興真是太好了。那麼,已經夠了吧。」
格雷格的猛攻再次開始,但我裝出好不容易應付下來的模樣繼續戰鬥。
然後,當格雷格展露疲態之際——作出一個僥倖抓住逆轉機會的演出。
不是刃部,而是斧腹的部分使勁揍去,格雷格就隨之摔倒。
此時將其壓住,演出難看的勝利。
打開麥克風,假意說道。
「哎呀~,你真強哦。我能贏是全靠機鎧夠硬嗎?否則就是你贏了呢。嘛,如果你乘上更好一點的機鎧,可能就是我輸了呢。」
如果道具夠好就贏了。
格雷格聽到這句話,擠出充滿懊悔的聲音。
『可、可惡啊!』
即使準備最新式的機鎧,能贏我的幾率也無限低就是喇。
你就稍微反省一下不拘泥於工具的自己吧。
勝負已分,格雷格離開後,接下來出現的是克里斯駕駛的藍色機鎧。
背上有好幾把不同種類的劍,但右手握著一把大劍。
他對退場的格雷格投以冷語。
『真是難看。』
『你丫!』
勸解開始爭吵的兩人的,是在觀眾席上的奧莉維亞同學。
『你倆都住手! 格雷格,我很高興你沒事。克里斯也請加油喔。還有,別欺負格雷格。好嗎?』
被這麼一說,兩人不情願地退下,克里斯來到我面前。
司儀開始介紹克里斯,果然還是充滿熱情。
『接下來的代理人是克里斯·費亞·阿克萊特! !身為劍聖的繼承人,年輕劍豪的實力在義勇軍的活躍中正如大家所知!和那位格雷格並駕齊驅,取得巨大戰果的猛將登場了!!』
克里斯把大劍的劍鋒指向我。
『來也。』
◇
觀眾席上烈火烹油。
「啊~啊~,沒想到格雷格大人會被僥倖取勝啊。」
「那是不走運吧。」
「不過,巴爾特費爾德下一場也完蛋了吧。都已經破破爛爛的了。」
格雷格將他逼入絕境,也還是歪打正著的敗北。
因為也有這種想法,所以觀眾們並沒有懷疑尤里烏斯等人的勝利。
瑪麗艾聽此頓感煩躁。
(反正最終會是王子他們勝利。就是如此安排啊。不過——無論里昂還是阿洛鋼次,其實都更強大啊。)
能理解里昂認為自己輸掉也無所謂的心情,但瑪麗艾無法接受。
同一小組的同伴們,達尼艾特和雷蒙德,都稱讚里昂做得很好。
「能贏到這個地步已經足夠了吧?」
「已經打得很好了。這樣的話,也能掛得住面子囉。」
輸給劍豪克里斯也能有個說法。
只是,這句話讓一名女生站了起來。
「你說輸了也沒關係?開什麼玩笑!這是一場以國家未來為賭注的決鬥!不允許輸掉。勝下來——不勝下來,把殿下和那個魔女分開的話,我就 ―― 我就!」
看到氛圍異常的安潔莉卡,達尼艾特和雷蒙德扭過臉去。
瑪麗艾慌忙讓安潔莉卡坐下。
「坐、坐下吧。你看,下一場比賽就要開始了啊。」
「這是決鬥! 不是比賽!」
「是、是啊,我明白了,所以坐下吧。」
想方設法讓亢奮的安潔莉卡坐下時,瑪麗艾已經累壞了。
與此同時,克里斯揮下的一擊命中阿洛鋼次的手臂將其斬飛。
觀眾發出了轟動的歡呼聲。
◇
『左腕損失。』
在阿洛鋼次的駕駛艙內,我冒著冷汗吹口哨。
「真不愧是劍豪大人呢。經歷過戰爭後變強了嗎?」
克里斯比我想象的要更強。
不,他們全都比想象中的要強。
作為義勇軍參加過戰爭,實力似乎有所提升。
克里斯架起大劍的藍色機鎧,繼續放出下一波斬擊。
『拿下了!』
對瞄準駕駛艙的一擊,真想問問他是不是打算殺了我。
「左臂都送你了。在這裡結束也可以了吧。」
手臂本來是打算再過一段時間再失去的,所以就此告一段落也可以了吧。於是我讓阿洛鋼次欺身而上。
揮下戰斧,就切斷了克里斯機鎧手握大劍的雙臂。
「這下就拿不了武器吧? 結束了。」
當我打開麥克風如此宣告,克里斯也同様打開麥克風。
『剛、剛才的一擊? 難道,你之前是在手下留情嗎?』
因為被發現我手下留情,所以裝作偶然。
「怎可能。我只是想最後一拼而衝上前而且喔。」
『你是說剛才的攻擊純屬偶然?』
「我姑且也算是和黑騎士戰鬥後倖存下來的男人喔。而且我運氣還算不錯。」
運氣算是好還是不好呢?老實說,這是個惱人之處呢。
不過,我覺得還不壞。
『沒想到得把功勞讓給吉爾克和殿下。』
我目送著發出苦澀的聲音退下的克里斯的背影,關掉了麥克風。
「你們很強喔。不過,黑騎士老頭要更強大呢。」
雖然阿洛鋼次從外觀上來看是滿身創傷,但決鬥並不會結束。
『真虧你能勝到這一步。你很強,值得尊敬唷。』
裝模作樣地從天空現身的,是吉爾克的綠色機鎧。
一著地,就擺出姿勢讓觀眾一陣騷嚷。
「下一個是這傢伙嗎?」
我打開麥克風,與吉爾克對話作回應。
「我倒是已經遍體鱗傷了哦。」
『看來是這樣呢。不過,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的唷。』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愉悅,但對我來說可一點也不開心。
正當我這樣想之際,吉爾克以觀眾聽不到的音量對我搭話。
『巴爾特費爾德君,不來做個交易嗎?』
「交易?」
『就我來說,光是取勝可不足對奧莉維亞展示魅力。我們彼此都想演出傾盡全力的精彩比試吧?』
我從一開始就打算這樣做,但這傢伙好像想由自己打敗我。
「我打從一開始就打算輸掉哦?」
『不,請您輸給我吧。 沒有必要輪到殿下上場。』
「那是 ――」
『拜託您了喔。畢竟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有失分之處呢。』
「失分?」
吉爾克講述自己的失分之處。
但是,那對我來說是無法接受的東西。
『是庫拉麗斯‧費亞‧阿塔利。我的前未婚妻,她給我惹了很多麻煩呢。又是襲擊奧莉維亞同學的罪魁禍首。都怪她,我對奧莉維亞同學有感負疚。』
「――負疚?」
『真的幹了多餘的事啊。既然解除了婚約,就應該乾脆的抽身而退。妨礙我和奧莉維亞同學的關係――要是沒有這事,我本想和奧莉維亞同學雙宿雙棲的。』
我想起了萬分憔悴的庫拉麗斯學姐。
我把學姐救出來的時候,已經變得極度憔悴。
學姐如此深愛的男人,竟是這種傢伙,真是太可憐了。
「我討厭你。」
『――那沒關係。那麼,我不手下留情也沒關係吧?』
司儀開始介紹吉爾克。
『教人預想不到的第四戰!巴爾特費爾德是得到了幸運女神眷顧嗎!?但是,下一個代理人是吉爾克‧費亞‧馬莫里亞!尤里烏斯殿下的乳兄弟兼摯友!使用來福槍的高手,在戰場上瞄準的敵人從來不會射失!巴爾特費爾德能堅持到什麼程度呢?』
一宣佈開始,吉爾克就飛向天空。
『就請你難看地輸掉吧!』
我啊——早已經決定唯獨絕對不會輸給為我準備奇怪面具的你啊。
◇
奧莉維亞仰望天空。
當吉爾克的機鎧飛向空中,里昂的阿洛鋼次就緊隨其後。
已經失去左臂,遍體鱗傷的阿洛鋼次,慘得目不忍睹。
在空中作戰的吉爾克與阿洛鋼次保持距離,用來福槍進行攻撃。
阿洛鋼次的裝甲被子彈削去,怎麼看都處於劣勢。
(真是一場鬧劇呢。)
奧莉維亞觀察阿洛鋼次的動作,就得知這場決鬥從一開始就決定好勝負。
把視線轉向自己的周圍,就發現尤里烏斯正往阿洛鋼次投去熱切的視線。
「為什麼不躲開! 無論如何也要跟我戰鬥啊!」
口氣就好像希望吉爾剋落敗一樣。
而且,其他三人也一樣。
布拉德似乎還是無法接受。
「明明我對巴爾特費爾德造成的損傷是最大的。」
格雷格聽到這句話,抱起雙臂否定道。
「繼續下去你不就輸了嗎。我可是輸得像是盲拳打死老師傅啊。哪能接受得了啊。」
克里斯對格雷格的觀點嗤之以鼻。
「對巴爾特費爾德造成最大傷害的人是我。你們只是削去裝甲,但我可是奪走了左臂啊。」
似乎是在爭論誰的表現最好,但奧莉維亞別過臉去。
(竟然沒有發現自己被手下留情,真是太難看了呢。不過,里昂也令人很失望。原以為如果繼承了裡安的血統,能讓我多享受一下——只是姓氏相同而已嗎。)
如果是自己心愛的裡安的後代,真希望他能稍微表現出一點氣概。
反正只是拖到尤里烏斯上場決鬥,然後輸掉就結束吧,奧莉維亞如此預測。
実際上,里昂就正展現一場讓吉爾克立功的戰鬥。
子彈射空的吉爾克更換武器之際被阿洛鋼次襲擊,兩人掉落到決鬥場上。
(真是個無聊的男人呢。聽說他想跟我會面,不過也只有利用程度的價值嗎。)
當奧莉維亞在內心確定了對里昂的評價時,吉爾克的機鎧被叩到了地面。
苦苦摘得勝利的阿洛鋼次,裝甲幾乎都破爛不堪了。
還有些地方已經破碎到可以看見內部,也有很多地方出現裂痕。
尤里烏斯見狀,脫下斗篷,走向自己的機鎧。
「輪到我出場了呢! 奧莉維亞,我會把勝利獻給您。」
奧莉維亞雙手交握,如尤里烏斯所願地微笑。
「你會為尤里烏斯的勝利祈禱。」
(儘管,努力讓這場鬧劇熱鬧起來吧。)
雖然奧莉維亞內心呆然到極點,但絲毫沒有表現出那種樣子。
尤里烏斯的表情再次變得認真起來,向奧莉維亞欣說自己的感情。
「您等著,奧莉維亞。我會成為與您相襯的男人。」
目送尤里烏斯進入駕駛艙的奧莉維亞,維持貼上面具一樣的笑容將視線轉向阿洛鋼次。
「那麼,你會用怎樣的方式輸掉呢?」
◇
在連戰中遍體鱗傷的阿洛鋼次面前,美麗的白色機鎧飄然落下。
披著斗篷等裝飾的觀賞用機鎧,手持劍和盾牌。
司儀的介紹也是最後一次了,所以比之前更傾注熱情。
『終於勝到這一步的巴爾特費爾德也,到此為止了!守護聖女的最後堡壘和盾牌!霍爾法特王國的王太子,在戰場上率領義勇軍大顯身手的尤里烏斯殿下登場了! !用那閃閃生輝的白色機鎧,到底殺死了多少敵人呢!? 霍爾法特王國的王太子勇敢面對叛徒仮面騎士!』
尤里烏斯殿下特意打開艙門現出身姿,觀眾席便傳來興奮的助威聲。
「王太子殿下~!」
「快把巴爾特費爾德打倒吧~! 」
「啊,剛剛向我揮手了啊!」
然後,給完觀眾殺必死的尤里烏斯殿下,一看向我就露出繞有深意的笑容。
『巴爾特費爾德,我很高興你能勝到這一步啊。你看起來很疲倦了,需要休息時間嗎?』
「請直接繼續。」
『那很好! 話說起來,你的那個面具是從哪兒弄來的?』
他好像很在意我戴著的面具。
「是吉爾克給我的,不是殿下的指示嗎?」
『如果是我就不會給你那種高雅的面具。不過,為什麼吉爾克會特意選那個面具?』
高雅?看來,尤里烏斯殿下的品味與眾不同。
更重要的是,「如果是我就不會給你那種高雅的面具」?如果是品味差劣的面具就可以交給我嗎? 令人莫名在意的說法啊。
尤里烏斯殿下讓機鎧架起劍和盾牌,準備決鬥。
『――嘛,算了。比起這個,讓我們「堂堂正正地進行神聖的決鬥」吧。』
真敢說唷。
明明是假比賽,卻說堂堂正正,引我發笑。
不過,這畢竟是我主動提出的,所以忍著別笑吧。
「要公平比試,呢。」
司儀一宣佈開始,雙方就同時接近對手,互相激烈地發動攻擊。
武器相互碰撞火花四濺,但單手的阿洛鋼次不斷受到攻擊。
我關掉麥克風,做了個深呼吸。
「之後就只剩輸掉了呢。」
做到這一步已經足夠了。
善戰而敗的話,尤里烏斯殿下他們也能順氣吧。
然而,心情大好的尤里烏斯殿下向我搭話。
『你本領不錯。 這場決鬥結束後,你可以加入我這一夥喔。還可以特別讓你加入我的親衛隊。』
我打開麥克風談話。
不過,這種程度的音量不會傳到觀眾席。
因此,甚至說出一些不能讓周圍的人聽到的事。
「那可真是謝謝了。不過,我是個鄉下貴族,親衛隊的事請容我謝絕囉。」
『不用客氣。今後就作為我的騎士工作吧。我承認你有這個實力。』
相當煩人耶。
嘛,現在應該是對棋子望眼欲穿的時期吧。
不管怎麼說,至今支持尤里烏斯殿下的雷特古睿夫家的派系已經被解體。
還不清楚弗朗普頓侯爵的派系會給予多大協助的當下,應該會希望擁有可以自行調動的戰力吧。
「派系解體得太早了呢。」
『――是啊。但是,為了得到奧莉維亞,這種程度的代價算是很便宜了。』
「欸?」
短兵相接之際,尤里烏斯殿下喉嚨發出「庫庫」的笑聲。
彷佛拋棄了好青年的印象一般,發出陰暗的聲音。
『我很感謝你。畢竟這樣子成為我的功績呢。這下子奧莉維亞也會承認我比其他的傢伙優秀。你是個很棒的餌食唷。』
我上揮戰斧拉開距離,尤里烏斯殿下就把盾牌舉到前方衝撞過來。
故意接住,阿洛鋼次像是承受不了,就這樣向後退去。
周圍歡呼聲四起。
「沒有外表看來那麼有力量呢。」
「殿下的機鎧是最新銳的嘛,性能跟巴爾特費爾德的破爛機體不可混為一談啊!」
「殿下,就這樣了結他吧!」
一無所知的觀眾們的歡呼聲和尤里烏斯殿下的措詞,教我心情複雜。
我想告訴他們,「你們所期待的尤里烏斯殿下,是一個至今所為皆只為愛情的男人」。
他讓派系解體,迫使大批學生退學,想當英雄而以義勇軍的身份參加戰爭。
頂嘴一句應該並不為過。
「雖然我也沒資格說別人,但你真是太差勁了。」
『那又怎樣! 要不這樣做,就得不到她了!就算會被說差勁,我也要得到奧莉維亞!』
阿洛鋼次用戰斧接住揮下來的劍,但中門大開的身軀被尤里烏斯殿下一腳踢中。
阿洛鋼次搖晃著退後,尤里烏斯殿下就讓機鎧張開雙臂。
『這就是愛啊。你能理解嗎,巴爾特費爾德? 任何東西都無法替代的愛――這是我從奧莉維亞身上所學到的。』
「那麼,就拜託你更慎重地解除婚約啊。託你的福才鬧出決鬥騒動喔。」
我不會說要做得聰明點,但總應該跟安潔莉卡同學談談的。
那樣的話,就不會發展成決鬥騷動―― 大概。
嘛,畢竟對安潔莉卡同學來說,是未婚夫被搶走了呢。
會生氣也是沒辦法。
於是就演變成決鬥騷亂啥的,到底搞什麼啊?
「結束後請跟她談談吧。」
阿洛鋼次猛力橫向揮動戰斧,故意讓尤里烏斯殿下避開。
避開我大開大合的攻撃,尤里烏斯殿下的白色機鎧恍如跳舞的動作令觀眾所之傾倒。
雖然他的機鎧駕駛技術也很出色,但如果被問及是否適合實戰,則令人懷疑。
『你是說安潔莉卡的事? 那個女人沒有這樣做的價值。』
「嚇?」
『與奧莉維亞相比,其他一切都是草芥。她才是唯一而絕對的存在啊。』
他是會說出這種話的男人嗎?不應該是更為乙女遊戲的攻略對象,令男性覺得不可能存在的女性理想嗎?
我擅加的期待被背叛,尤里烏斯殿下像是遭到什麼東西附身繼續說下去。
『只要有她在就好。我只要有奧莉維亞就好。為了這個目的——我什麼都會去幹!』
白色的機鎧迅速接近,用盾牌彈起阿洛鋼次的戰斧,並將劍刺向身軀部分。
瞄準駕駛艙的一擊讓觀眾席發出了慘叫聲,不過我在與黑騎士的戰鬥結束後,已經採取了應對措施。
駕駛艙四周用堅固的裝甲材質包裹著,無法以刀刃貫穿。
雖然劍碎掉,但白色機鎧踢飛了阿洛鋼次,彈飛後背撞到牆上,癱座般倒下。
―― 這就結束了。
我關掉麥克風。
「阿洛鋼次,乾得很好。」
『阿洛鋼次很努力,MASTER也很努力。』
「雖然不是什麼值得努力的事情呢。」
阿洛鋼次一動不動,首先是觀眾席上響起了歡呼聲。掀起陣陣掌聲,隨後司儀以前所未有的聲量宣告尤里烏斯殿下的勝利。
『勝利者是尤里烏斯殿下!!是與王太子殿下相符的戰鬥身姿!!以打倒那個黑騎士的仮面騎士為對手,多麼精彩的戰鬥啊! !壓倒性的!壓倒性的勝利啊!』
――之前對陣的四人看來應該已經把我逼到絕境,但勝者為王。
阿洛鋼次收集觀眾席上的奧莉維亞同學等人——其他四人的聲音。
布拉德看來很不甘。
『明明是我把他逼得最緊。』
格雷格對歪打正著打輸的事耿耿於懷。
『要是沒有僥倖一擊,我就了結他了。』
克里斯看來也無法接受。
『殿下是被次序救了呢。在我之後,巴爾特費爾德應該已經有了相當消耗。』
吉爾克雖然面帶微笑,但內心應該很生氣吧。
『根本沒有必要連殿下也參加決鬥呢。由我打倒他,那才是最精明的結束方式。』
對於無法接受的四人,奧莉維亞同學溫柔地說道。
臉上掛著微笑,看來非常高興。
『我知道你們四人都努力過了喔。所以,別擺出那麼不滿的表情。大家都很棒啊。』
被奧莉維亞同學這麼一說,四人都羞得面頰通紅。
「——看起來不像是身體被佔據了,但到底是怎樣呢?」
視線又回到尤里烏斯王子身上,他正讓白色機鎧揮手。
似乎正熟中於服務觀眾。
然後,用響徹競技場的聲音開始訴說愛意。
『謝謝大家的支持。這樣一來,就沒有人對我和奧莉維亞的關係提出異議了呢?我想已經沒有了,但請容我說一句。我——我愛奧莉維亞!我比任何人都愛奧莉維亞!並不是因為她是聖女。我愛著奧莉維亞這個人。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有這種心情。』
當機鎧的手伸向觀眾席上的奧莉維亞同學,她就回應的揮手。
『我也愛你喔――尤里烏斯。』
『謝謝您,奧莉維亞。』
從觀眾席上傳來「王太子殿下萬歲! 聖女大人萬歲!」的聲音。
我聽此心想。
「雖然是我自己幹出的事,但怎麼看都是一場鬧劇呢。」
『這就是鬧劇。阿洛鋼次記住了。』
「啊~,在這個時機記住嗎? 感覺從教育方面來說,記住這個好像不太好呢。」
另外,這對安潔莉卡同學來說一定很難受吧。
不管怎麼說,畢竟是心愛的殿下在公眾面前向其他女人示愛。
思忖至此,愛的告白也沒法坦率聽取。
「不過,這就照足劇本了。這樣就好——應該是吧。」
我試圖說服自己接受,但總覺得心裡有些毛燥。
和我不同,尤里烏斯殿下似乎心情大好,演說開始帶點戲劇味道。
『安潔莉卡,你所準備的代理人已經輸了。對沒有愛的你來說真是個合襯的結果啊。這下你已經無法切詞推脫了。來吧,我要讓你當場向奧莉維亞道歉!』
―― 這傢伙到底在說什麼?
應該沒有這樣的安排哦。
我打開麥克風,只讓尤里烏斯王子聽到地說道。
「已經夠了吧。應該沒必要做到這一步啊。」
但是,尤里烏斯殿下沒有停下來。
明明聽到我的聲音,卻無視掉繼續說下去。
『聖女誕生是對王國來說的大喜事!不肯承認這一點,為了自己的私慾而拘泥於與我的婚約的你,才是王國的禍害。你在派對會場罵奧莉維亞是魔女了吧?你才與此話相應!你這個被慾望囚禁的悲慘魔女!』
「喂,都叫你住手了!」
尤里烏斯殿下只一度把機鎧的頭部轉向我。
不過,他立刻又將視線轉回觀眾席上的安潔莉卡同學身上。
『你是個只顧自己利益的醜陋女人。但是,我就只給你一次機會吧。下來這裡,向奧莉維亞道歉。跪下、俯首、懺悔自己的罪過吧!』
剛才還被興奮歡呼聲籠罩的會場,一口氣被「快道歉!」的粗爆之聲所覆蓋。
往觀眾席一看,只見安潔莉卡同學低著頭。
然後,在她身旁的瑪麗艾站了起來。
「那個傻瓜幹啥」
明明稍作忍耐就可以,但站起來抗議的瑪麗艾卻勃然大怒。
『講、講話也該顧人感受吧!』
安潔莉卡同學輸了。準確地說,從一開始就輸了。
然而,尤里烏斯殿下卻表現得像是自己贏得了勝利。
『正因為輸了,才有必要讓她表現出誠意。畢竟我會向王宮報告這次事件的始末。安潔莉卡的道歉會嚴重影響介時的懲罰呢。——只要你道歉,並且不顧姿態地乞求饒命,罪責倒也可以減輕一些唷。』
聽此,我皺起眉頭。
不僅是道歉,還要乞求饒命?而且,向王宮彙報——這意味著違背了與我的約定。
「說好在學園內結束的約定是怎樣了?」
以周囲聽不到的音量,尤里烏斯殿下對我說。
『是把口頭承諾當真的你有錯呀。考慮到戰後的情況我得削弱雷特古睿夫家的力量。有學聰明點了嗎,鄉下貴族君?』
「――多虧有你教導呢。」
實在無法原諒在心中某處信任著攻略對象五人組的自己。
我應該更加警惕的。
不——輕易提出這種提議的我也有錯。
見我懊悔不已,阿洛鋼次就安慰我。
『MASTER,生氣了嗎? 阿洛鋼次,還能再努力。』
「――不,還不行。」
我決定讓阿洛鋼次按兵不動,觀察現場的發展。
「冷靜點。雷特古睿夫家會變成怎樣跟我也沒關係喔。重要的是,奧莉維亞是否保持正常。只要知道這一點,剩下的人與事要怎樣都與我無關。對哦,這就對了。我只是利用安潔莉卡同學而已。」
現在回想起來,自己是為了輸掉才當她的代理人。
「騙子也包括我嗎? 可沒有權利責怪殿下呢。」
阿洛鋼次問表現出放棄態度的我。
『真的嗎? MASTER,你撒謊。撒謊是不對的。MASTER,你在生氣。』
「――」
我沒有回答阿洛鋼次,只默默地窺探現場的情況。
不管誰會怎樣——都不關我的事。
我只要能達成目的就足夠了。
◇
『安潔莉卡,向奧莉維亞道歉吧! 快哭著請求原諒!』
安潔莉卡為曾經深愛的男人的改變愔然落淚。
「奧莉維亞有那麼好嗎? 那個聖女 ―― 魔女有如此我見猶憐嗎? 我曾經深愛著您,明明深愛著您。」
安潔莉卡抓住欄杆號啕大哭,但周圍卻投來謾罵之聲。
「你這個魔女!」
「趕緊下去道歉啊!」
「真是個適合反派的結局呢。」
擔心的瑪麗艾走近安潔莉卡,扶她站起來。
「安潔莉卡同學。」
「―― 你是叫瑪麗艾吧?借用你的未婚夫卻迎來這種結局,我覺得很抱歉。因為他是打敗黑騎士的騎士,我本來以為他一定能取勝的。」
連里昂都輸了的話,安潔莉卡已經沒有阻止的辦法了。
安潔莉卡站起身,挺起胸膛,凜然回應。
「道歉?我不會道歉。我不認為我的行為是錯誤的。我不會為了苟延殘喘而不息撒謊。——這就是我的答案,殿下。」
不會道歉。
即使要為此而死,安潔莉卡也不打算退讓。
在周圍的人對她鐵了心的態度勃然大怒之中,瑪麗艾垂下頭。
「為啥啊。 道歉請求原諒不就好了嗎。 再這樣下去,真的會有大麻煩的啊。」
對於擔心自己的瑪麗艾 ,安潔莉卡吐露心聲。
「說的是啊。我也覺得自己很傻哦。但是,如果我在這裡屈服,我就會否定自身的一切。無論是對殿下的感情,還是對國家的忠誠,還有――不讓那個聖女,不,魔女下地獄,我就無法心息。」
自己心中如熊熊燃燒的黑色火焰般的感情,是對奧莉維亞的憎恨讓它燃燒起來的。
眺望遠處的奧莉維亞,不知為何看起來像是在微笑。
「――總有一天,我會向你復仇。」
◇
在周圍的人都對安潔莉卡義憤填膺的情況下,只有奧莉維亞對其氣魄感到佩服。
(本能嗎?還是因為愛?虧她竟然能對我這個存在感到厭惡呢。能抵抗得了這個叫奧莉維亞的小姑娘的能力,那可是相當了得的意志力啊。)
奧莉維亞的特異能力。
那就是,能夠把言語傳達到人心之中的力量。
不是以理服人。任何一句話都會動搖對方的感情。
即使是敵對的人,都能帶進對話的優秀能力。
能夠將其屏除在外,展現出戰鬥的意志,這也是優秀的證明。
(但是,一切都太遲了。你的話語已經無法傳達到你心愛的尤里烏斯耳中。真遺憾啊,雷特古睿夫家的姑娘啊。你就儘管詛咒自身的血統吧。)
奧莉維亞徑自微笑著,享受安潔莉卡的落敗。
正想象有怎樣的未來等待著安潔莉卡,玩味消遣――阿洛鋼次站了起來。
『特別表演賽!!』
剛以為他突然說出什麼話,遍體鱗傷的阿洛鋼次就提出要再次戰鬥。
讓安潔莉卡沐浴於咒罵之下的競技場變得鴉雀無聲,人們的視線又再次聚集在阿洛鋼次身上。
周圍一片混亂。
「他在說什麼啊?」
「說是要非正式地戰鬥?」
「喂,那傢伙是不是撞到頭了? 都已經破破爛爛了啊。」
被裡昂的喊叫聲嚇了一跳的奧莉維亞內心感到懷念。
(他突然在說什麼?但是——這種心情是什麼回事呢?好懷念。而且,心在砰砰直跳。)
阿洛鋼次移動到闘技場中央後,將戰斧刺進地面。
『也有些代理人認為順序不對吧?如果有人覺得自己能打敗現在的我,就放馬過來吧。這種機會可再沒有第二次了啊!乾脆所有人一起上都行。來競爭看看誰能打敗我吧!』
這句台詞是對除了尤里烏斯以外的四人說的。
雖然輸給了里昂,但並不認為真的輸掉比賽的四人揚起嘴角,露出下作的笑容。
里昂彷佛在背後推四人一把般放言。
『就這樣被尤里烏斯殿下拉開差距好嗎~?』
對四人來說那句話成了扳機,格雷格奔向機鎧。
「是啊。已經不會再發生僥倖了啊!我要打敗你,展示真正的實力!」
看到這一幕,布拉德也拔足奔跑。
「太詐了啊! 巴爾特費爾德由我來打敗!」
克里斯和吉爾克也緊隨其後,乘上機鎧,下到競技場。
似乎只有克里斯是唯一一個搭乘備用機鎧的。
奧莉維亞俯視著競技場。
「他打算幹什麼?」
一回過神,就發現阿洛鋼次步步逼近尤里烏斯的白色機鎧。
『你想幹什麼!已經分出勝負了吧!』
『所以,才想說來場非公式比試抄熱氣氛唷。只有尤里烏斯殿下一個人搶眼,其他四人會很可憐吧?』
『別開玩笑了! 打敗你是我的功績啊! 只屬於我一個人的! 』
『我不會否認唷。不過,其他四人好像幹勁滿滿呢。』
里昂油腔滑調的應對尤里烏斯,但是四人作為對突然提出的建議的回答,馭鎧而降。
被五人包圍的阿洛鋼次舉起戰斧後放進了揹包。
看來他是打算赤手空拳戰鬥。
架起武器的四人朝阿洛鋼次衝去。
『這一次,我定要把你打得體無完膚呀!』
格雷格氣勢洶洶地發動突撃,其他三人也朝阿洛鋼次衝去。
展現出一副同伴爭奪功勞相互競爭的模樣。
任誰看來,満身創痍的阿洛鋼次都沒有勝算。
倒不如說——不會因為氣勢太猛而殺掉了嗎?
四人的勢頭正是足以讓人這麼想。
然而 ――。
「是嗎。你果然是要這樣做嗎,裡安!」
――奧莉維亞這道叫喊,無人聽見。
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競技場上,傾聽著被右臂抓住的格雷格機鎧遭到攥緊的吱嘎聲。
被單手舉起的格雷格機鎧,甩來甩去再直接扔向布拉德的機鎧。
兩具機鎧被彈飛倒地後,阿洛鋼次就逼近目瞪口呆的吉爾克機鎧。
『發、發生了什麼事——』
吉爾克馬上舉起步槍扣動扳機,但子彈卻被阿洛鋼次的裝甲弾開。
阿洛鋼次就這樣接近抓住吉爾克的機鎧,直接飛向牆壁。將吉爾克的機鎧往牆上一叩,再沿著圓形競技場的牆壁壓擦跑動。
吉爾克的機鎧火花四濺。
『住、住手,這跟說好的不同 ——!?』
『我聽不見唷!』
丟掉削開牆壁的吉爾克機鎧,這次轉身面向襲來的克里斯機鎧。
克里斯的機鎧即將朝阿洛鋼次揮下大劍。
每個人都想象到阿洛鋼次被一刀兩斷的場面吧。
『這一擊了結你!!』
本應是使出渾身之力的斬擊,被阿洛鋼次的右臂粉碎了。
刀刃變成碎片四散,克里斯驚訝得瞠目結舌。
阿洛鋼次抓住克里斯的機鎧摔在地上,然後粗暴地踩踏。
一遍、又一遍地踩踏,把四肢都壓碎後就轉向尤里烏斯的機鎧。
經縱橫馳騁的阿洛鋼次之手,四具機鎧竟然瞬間被秒殺粉碎。
四人大概是昏死過去了,並沒有站起來。
只是,這種一面倒的戰鬥姿態讓觀眾席彷佛遭受凍結般鴉雀無聲。
里昂對剩下的尤里烏斯搭話。
聲調低沉,蘊藏怒火但又強行裝出陽光的舉止。
『好了,現在只剩殿下了唷。』
『你、你、明白自己在幹什麼嗎!』
『這只是一場非正式的比試唷。讓我們多享受一下嘛。』
『別開玩笑了。決鬥應該以我的勝利告終了。』
『是唷。不過,畢竟這是一場非正式的比賽喇! 決鬥是你們的勝利,這點毫無疑問!』
阿洛鋼次步步逼近,尤里烏斯則不斷後退。
看到這幅光景,觀眾們似乎也注意到了情況異常。
「為什麼會害怕巴爾特費爾德啊?」
「明明只要再打倒他就好了。」
「話說回來——為什麼以那種姿態還能戰鬥啊?」
失去左臂,裝甲破爛不堪。
甚至還在動都很奇怪。
可是,聽到觀眾聲音的里昂有動作了。
『哎呀,差不多該全部解除掉吧。阿洛鋼次――排除演出用的零件。』
說完這句話,阿洛鋼次在一次小型爆炸之後,被白煙所籠罩。
四周散落著的,是阿洛鋼次帶有裂紋的零件。
然後,當白煙被風吹拂而去令阿洛鋼次現身,就出現了阿洛鋼次毫髮無傷的身影。
雖然沒有左臂,但看來是從一開始就分離了。
看到尤里烏斯明顯在動搖,奧莉維亞拼命忍笑。
「因為決鬥讓尤里烏斯贏了,所以已經履行了諾言。在那之後把他打倒也沒任何問題嗎? 真棒。你真是太棒了啊,里昂!」
里昂的行動與令人懷念的裡安的身姿重疊,奧莉維亞輕輕地清了清嗓子,然後對尤里烏斯說道。
這是為了讓逃跑的尤里烏斯與里昂戰鬥而提供的支援。
「尤里烏斯――請再一次把勝利獻給我吧。你一定能做到的喔。」
(這樣說的話,你就只能戰鬥了吧?)
正如內心竊笑的奧莉維亞所預料,尤里烏斯重新找回戰鬥的力氣。
『奧莉維亞! ? 我、我知道了。誰來把武器給我!』
尋求失去的武器的替代品,新的武器就被運來。
尤里烏斯的白色機鎧將其接過架起,但阿洛鋼次並沒有拿武器。
是害怕手無寸鐵的阿洛鋼次嗎,尤里烏斯只懂往後退。
不久,背碰上牆壁——尤里烏斯就像在抵抗恐懼似的上前,向阿洛鋼次揮下劍。
阿洛鋼次讓魁梧的身軀避開劍刃,一記掃腿令尤里烏斯的白色機鎧翻倒在地。
尤里烏斯沒出息的樣子,讓奧莉維亞想起了懷念的過去。
(里昂,你很像裡安喲。也許你真的承繼了裡安的血統呢。或者是 ―― 投胎轉世嗎?)
身在機鎧中不見身影的里昂,突然變得教人心生憐愛。
用雙手觸碰著染上一抹嫣紅的臉頰,就像戀愛中的少女一樣俯視著阿洛鋼次。
阿洛鋼次抓住倒下的白色機鎧的頭部,舉起來直接握碎。
然後,一次又一次地將其叩到地面。
這一情景令観客席發出慘叫聲,但里昂卻笑了起來。
『你們丫的真是一群嘍囉!沒有參加和公國的戰爭是正確的唷。畢竟這種程度的實力,只會被黑騎士那個混球斬殺歸西呢!僥倖拾回一命了啊!』
最後把變得破破爛爛的尤里烏斯乘搭的白色機鎧扔出去,猛撞地面幾番彈跳。
當五機不再動彈,阿洛鋼次就慢慢起飛。
『以上就是特別表演賽! 千萬別忘了決鬥的勝利者是尤里烏斯殿下他們唷!那麼大家保重囉!』
說完,里昂就高聲鬨笑著飛走了。
奧莉維亞急忙將視線轉向安潔等人,發現那裡已經空無一人。
「――很精彩的撤退呢。讓我想起了往昔喲。」
算是精彩嗎?奧莉維亞對此也有疑問,但她對里昂像裡安的行動感到很高興。
出於懷念和愛憐,奧莉維亞高估了里昂的行動。
雖然是這樣的奧莉維亞,對俯視倒下的五機卻投以冷酷的目光。
「這次能見識里昂的本性真是太好了喲。畢竟你們也發揮了作用,所以我還不會扔棄喲。 ――不過,你們真的很不像樣呢。」
轉身離開現場的奧莉維亞命令驚慌失措的護衛騎士們。
「馬上把巴爾特費爾德閣下叫到我的房間裡來。絕對不能傷害他喔,也絕對不允許對他有無禮的態度。」
護衛的女騎士們在接到命令後清醒過來,行騎士禮。
「遵命! 但、但是,他對王太子殿下的態度是個問題。得馬上向王宮報告」
「不必了。那是非正式的比賽,決鬥是尤里烏斯他們的勝利。只向皇宮傳達勝利之事吧。」
「但是,巴爾特費爾德的行為是不能原諒的!」
「 ―― 我已經說了馬上把他帶來見我吧?」
奧莉維亞只消施以微笑,剛才一直持否定態度的女騎士就態度軟化了。
臉頬泛紅、對王族行粗暴之事的里昂的憤怒已經消失而去。
「好、好的,我馬上把他帶來。」
「不能強迫喲。對他才應該――待以王族之禮。」
說完這話,奧莉維亞就離開了競技場。
◇
「搞砸了啊——!?」
「你這個笨蛋! ! 為啥要做到那種地步啊!」
對於回到帕爾特納上抱頭苦惱的我,瑪麗艾手持大紙扇敲打過來。
一開始我是打算忍耐的。
但是,尤里烏斯殿下的態度跟周圍的氣氛——總之,各種事情教我無法忍耐。
我就看不過眼明明造假取勝還沾沾自喜的那群傢伙。
還有——因為殿下違背了承諾,所以想要報復。
還有很多其他問題。
最大的問題是安潔莉卡同學。
「比起那個,安潔莉卡同學生氣了? 生氣了吧?」
瑪麗艾再次用大紙扇敲打我。
「該說是生氣嗎,激昂? 別說是憤怒了,她得知你是故意輸掉的,都明言絕對不會原諒你了啊。」
在安潔莉卡同學看來我是留力地參加決鬥,肯定會生氣吧。
「四面楚歌呢。」
「都是你的錯啊!」
「對不起!」
我只能一邊「啪!」的被大紙扇敲打著,一邊發出乾澀的笑聲。
就在這時,期待已久的客人在帕帕爾特納上現身了。
◇
「開什麼玩笑啊! 在神聖的決鬥中作假? 巴爾特費爾德,連你也要愚弄我嗎! 你就只是這種程度的男人嗎!」
被關在客艙裡的安潔莉卡正拿室內的傢俱出氣。
變得一片狼藉的客艙艙門一被打開,就瞪向那邊——立刻不知所措。
「兄、兄長。」
來探望她的,是其兄吉爾伯特。
「呀嘞呀嘞,這下需要賠償了呢。就由我去一趟道歉和賠償吧。」
他環顧船艙輕輕嘆了口氣後,表情立刻變得嚴厲起來。
「聽說你向聖女大人挑起決鬥了吧?」
「請聽我說。只有那傢伙不行。我能夠明白。拜託了,請舉兵吧。那傢伙、聖女啥的——。」
「要向不僅是神殿,甚至連王宮都認可的聖女舉兵?你在說什麼?我很同情你被尤里烏斯殿下拋棄,但你是想毀掉雷特古睿夫家嗎?」
「兄長?」
面對著眼神冰冷的吉爾伯特,安潔莉卡膝蓋脫力跪倒地上。
吉爾伯特淡淡地宣告公爵家的立場。
「雷特古睿夫家會支持聖女大人。亦會接受你和殿下解除婚約,不會進行抗議。」
「怎麼會!」
「如果你能老實點,我們就能從王宮手中得到一大筆賠償金。多虧你引起決鬥騷動,那件事也泡湯了。真是的——你到底想幹什麼啊?」
得知給本家帶來了多大麻煩,安潔莉卡低頭流淚。
「我只是想救殿下。只是,為了他。」
「而結果就是這副樣子? 我和療養中的父親商量過了,決定把你關在邊疆。要不把你嫁給鄉下的醜男,皇宮也無法接受吧。」
曾和王太子訂婚的安潔莉卡嫁給鄉下貴族――而且是醜男 ,那本身就會是一種懲罰。
或許王宮方面也有負疚感,並未提及處刑的話題。
安潔莉卡默默地聽著吉爾伯特的話。
吉爾伯特走出房間。
「已經決定暫時把你託付給巴爾特費爾德家族。別再給他添麻煩了。我要說的就這麼多。―― 安潔莉卡,這是作為哥哥的建議。現在就休息吧。」
吉爾伯特一走,安潔莉卡就眼淚撲簌簌地掉落。
「為什麼我會——如此的無力啊。」
◇
有向雷特古睿夫家創明情況真是太好了。
我想讓他們接走安潔莉卡同學,但不知為何發展成把她帶回我的老家,這事真是個疑問。
我在甲板上跟吉爾伯特先生交談。
「幫大忙了。」
「你們在戰場上救了我父親。這是報恩喔。」
這種遵紀守禮真希望某個傻瓜殿下能夠學習一下。
公爵家比我想象的還要正派。
吉爾伯特先生告知把安潔莉卡同學託付給我的理由。
「抱歉,妹妹就拜託你了。王都自不必說,要藏在雷德格雷夫家也有點困難呢。」
「這是可以,但是結婚的事是真的嗎?」
正當我在想強迫結婚也是很過分的事情,吉爾伯特先生就直勾勾的望著我。
「你未婚妻的本家被摧毀了對吧?」
「嘛,是的。」
「既然如此,就當作是正跟你商討婚事吧。這樣就能夠爭取時間。」
「爭取時間嗎?」
似乎並不是打算讓我和安潔莉卡同學結婚。只不過,正和我談婚論嫁,就跟嫁給鄉下的醜男這事扯得上線算是怎樣?
的確我臉上有傷疤,被說成是醜男也沒辦法——不過總覺得難以接受啊。
「我可不會破棄婚約啊。」
「我不會強迫你做到那一步。只是,希望你能保護我妹妹。畢竟現在的公爵家盟友甚少呢。」
除了撕毀婚約,當家更迭和各種事情疊加在一起令雷特古睿夫家的力量大副下降了。
吉爾伯特先生看來也很辛勞。
「還有,里昂君,宮廷對你作出了傳召。似乎是聖女大人想親自跟你見面談談。」
「聖女大人嗎?」
我之前是想見她,但對方竟主動作出傳召?
吉爾伯特先生步向舷梯。
「妹妹就拜託你了。」
「不用告訴她,你很擔心她嗎?」
「畢竟如果讓現在的那孩子看到不上不下的希望,恐怕又會再次爆發呢。」
――畢竟把那副暴躁的樣子擺在他面前,確實會有此擔心喇。
◇
回到船艙,瑪麗艾和安妮正在等著。
「你呀,用能力偷看卡片了吧!」
『才、才沒看。』
看到和怨念玩撲克牌的瑪麗艾 ,感覺她真的膽大如斗。
我一到步,瑪麗艾就丟下似乎快輸的比賽衝向我。
「怎麼樣!」
『你在這時逃走嗎! ? 是因為快輸了才逃走的吧!』
熱衷於和瑪麗艾玩遊戲的怨念也——嘛,算了。
「高興吧,是聖女大人的傳召啊。可以堂堂正正地會面了。」
「這不像是陷阱嗎?」
「別說嘞,我也這麼想喇。」
應該做好跑路的準備嗎。
安姥向我們走來,問起關於奧莉維亞同學的情況。
『那麼,在你們看來,聖女是哪一邊?』
瑪麗艾似乎不敢斷言,但不知是否直覺起作用了,認為是糟糕的那邊。
「我認為是被附身了吧?或者,本來性格就很壞?包括這個情況,不是太過分了嗎?雖然很接近劇本,但也有似是而非的感覺嘛。」
整個學園都籠罩在異樣的氛圍中,雖然取得了勝利,卻感覺輪落為壞人。
如果聖女安妮的目的是令國家的崩潰,那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否已經成功了呢?
只是,我持不同意見。
「我倒覺得沒有被附身喇。說到底,會和自己心懷怨恨的人的後代訂婚嗎?而且,這個發展正正如同那款乙女遊戲吧?比起奧莉維亞同學,不是周圍的那些混蛋太糟糕才導致悪化了嗎?」
不是沒被附身嗎?我是這麼想的。
不,是對此抱有期待。
會變成這種結果,或許也只是奧莉維亞周圍的人暴走所致。
因為攻略對象的男生們,比想象中還要糟糕。
瑪麗艾是無法接受嗎,詳細說出自己的觀點。
「怎麼說呢,那女孩的台詞太膚淺了哦。」
「是跟遊戲一樣的台詞吧? 況且,你認為會和自己憎恨的傢伙的後代訂婚嗎? 聖女安妮的目的是想要報仇啊。」
「我倒不這麼認為哦。你又怎樣?」
瑪麗艾向安妮徵求意見,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答。
『如果這樣能毀滅國家,我就會去做。會徹底幹到底。不會去管怨恨或是憎恨,只要是為了毀滅這個國家,我就不會有所猶豫。』
被這個很有怨念風格的意見嚇得毛骨悚然,最終還是靠我們無法判斷而放棄了。
瑪麗艾問我。
「話說起來,那些從路庫西翁處借來的情報収集用的機器人怎麼了?」
「是有一直在調查嘞。要檢查所有收集回來的情報可費勁了啊。」
雖然帶回來很多情報,但是隻有我和瑪麗艾檢查是一件苦差。
另外,很難操作。
如果能一天到晚進行監視倒好,不過我也是有個人安排的。
「果然需要有進行管理的人工智能喔。明明路庫西翁在的話就簡単多了。」
安妮小聲嘀咕。
『結果,還是很難判斷嗎。 只能交給里昂了呢。』
◇
決鬥騷亂過去一天了。
在位於學園的家裡等待里昂的奧莉維亞整理好衣裝後,連凱爾也趕出門外,只剩下獨自一人。
從早上開始就精心準備,是期待的表現。
「好了,我有很多事情得問問里昂•馮•巴爾特費爾德呢。首先,得確認一下是不是裡安的血脈――!」
奧莉維亞看來很開心,但表情突然變得険惡。
「奧莉維亞,為什麼突然要出來表面――往、往手!」
奧莉維亞突然感到痛苦,但此時卻傳來了敲門聲。
『聖女大人,里昂・馮・巴爾特費爾德閣下到了。』
奧莉維亞想告訴侍從讓里昂等待入室,可嘴巴卻擅自地動了起來。
「我——我允許了。快讓他進來吧。」
就在試圖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之際,奧莉維亞體內的聖女安妮的怨念被暫時封進體內。
◇
與成為了聖女的奧莉維亞同學會面的日子。
我進入房間時,奧莉維亞同學正望著自己的雙手。
看起來非常驚訝――不,不如說是在動揺?
呼吸稍稍急促,秀髮亦略微凌亂。
一注意到我進入房間,她就跑過來撲進我胸前。
「聖女大人! ?」
我大吃一驚,連招呼都未打一聲就僵住了——但是奧莉維亞同學正淚流滿臉。
「騎士大人,請救救我。」
「欸?」
她叫我騎士大人,一抬起頭就抽抽搭搭地哭。
「救救我!請救救我。 我、再這樣下去就要消失了。騎士大人,求求您。請救救我! 我是 ―― 我是——!」
當我抓住拼命想要訴說什麼的奧莉維亞同學的肩膀,發現情況不對勁的護衛們打開門闖了進來。
「聖女大人,您怎麼了嗎!—— 你、你丫、觸碰聖女大人是有何圖謀!」
女騎士們拔出掛在腰間的劍,向我斬來。
「不,這是!」
我正思考如何擺脫這種狀況之際,奧莉維亞為了庇護我挺身而出。
「不要對騎士大人出手!」
「聖女大人?」
女騎士們被奧莉維亞的行動嚇得後退。
奧莉維亞同學抱住我。
「求您了,請帶我離開這裡。要不然,我真的——會消失掉!」
奧莉維亞同學向我求助,但又突然眼無高光,然後崩潰般倒下。
我一抱撐扶,女騎士們就一擁而上將我強行拉開。
然後,用劍指向我。
「今天就請你離開吧。另外,這件事不準外傳。」
我被強行帶到外面,就這樣被掃地出門。
「這、這是什麼回事啊?」
◇
幾個小時後。
昏倒的奧莉維亞——不,聖女安妮醒了。
正躺在床上,周圍是一群醫生和治療魔法使。
「噢噢! 聖女大人醒了啊!」
在周圍的人露出安心表情的情況下,只有奧莉維亞在內心為之懊悔。
(―― 奧莉維亞,沒想到偏偏會在那個時機醒來啊。是什麼成了契機?)
明明應該已經佔據了身體,但奧莉維亞的意識卻不知以什麼為契機而甦醒了。
聖女安妮對周圍說了句「我要休息一下。」就閉上眼睛。
將意識轉向深層心理之中,那裡有被囚禁於牢獄中的奧莉維亞的身影。
而且,聖女安妮有著過去被稱為聖女之時的姿態。
那是——與安潔莉卡非常相似的容貌,身披白色長袍。
安妮用冷靜而透徹的表情俯視垂著頭的奧莉維亞。
『真是個壞孩子呢。你是怎麼溜出這裡的? 託你的福,可毀了我和裡安的會面了哦。』
奧莉維亞依舊低頭不語。
四肢繫著鐵鏈,狀似無法離開牢房。
漼然流涕。
「――騎士大人。」
當奧莉維亞呢喃著「騎士大人」,深層心理就出現一個模糊的男子身影。
儘管無法辨認是誰,但肯定是學園的學生。
『這人就是你的騎士嗎?』
安妮伸手觸碰幻影,其身影隨即消散。
『哼——不管向誰求救都是沒用的。我可得讓你奉陪到最後喲。』
於是,奧莉維亞抬起頭,露出意志堅強的雙眸。
「我不會讓你為所欲為的。我一定會取回自己的身體,阻止你。」
奧莉維亞聲言要阻止安妮滅國的悲願。
安妮眯起眼睛。
『還不肯放棄嗎?你真是個堅強的女孩。但是——如果你要礙事,我就徹底的讓你無法違抗。我想想——首先,就把你作為心靈寄託的騎士大人血祭吧?來,把那人的名字告訴我。』
「不、要。」
『抵抗也是沒用的。這裡可是你的內心。總有一天能判明是誰。我很期待那個時刻喲,奧莉維亞。』
安妮當場消失離去後,奧莉維亞咬緊下唇。
回想起來的,是在修學旅行中幫助自己的里昂的身影。
「騎士大人,請您要——阻止那個人。」
◇
「發生了很多事呢。」
踏入春假,久違地回到老家的我因為問題增多而抱頭苦惱。
不只把安潔莉卡同學帶回家的事情讓老家陷入了慌亂,還有和奧莉維亞同學之間的事。
瑪麗艾也抱著頭。
「救救我是什麼回事啊?是要從什麼東西手上救她啊?說到底,到底是有被附身,還是沒有呢?給我說清楚啊。」
當時的奧莉維亞同學是哪種狀態呢?
在我看來不像是被附身了,而是真心在求助。
「不是指從尤里烏斯殿下他們手上救她嗎?」
「決鬥的時候不是沒有表現出那種態度嗎?」
結果我倆一起苦惱著是哪邊之際,安妮得出了結論。
『——也有可能還未完全佔據肉身。若果是一位足以成為聖女的姑娘,即使能夠作出抵抗也不足為奇。』
也即是說,被佔據途中?
「那我們現在馬上去救她吧。」
我這麼一說,瑪麗艾就歪起小腦袋。
「怎樣救?」
「——接、接下來才思考。」
「你真的很不可靠呢。要不召喚路庫西翁?」
「我傳喚它也不回應啊! 那個混蛋,都不知在哪裡幹什麼。」
正當我在房間裡大吵大鬧,科林打開門進來了。
「哥哥、瑪麗艾 、歡迎回來! 手信呢?」
從外面回來的科林,似乎得知我們回來就跑進房間。
安妮已經不知不覺間消失,瑪麗艾從堆積如山的土特產中拿起糖果盒遞給科林。
「不許直呼名字! 要叫我嫂嫂,明白了嗎?」
「欸~,叫嫂嫂的有庫拉麗斯桑一個就夠了喔。」
科林的誤會讓我頭疼。
應該趁現在這機會糾正一下吧。
「科林,庫拉麗斯學姐的話不要多談。還有,那個人和我是不會結婚的喇。」
「欸? 那麼,要跟誰?」
科林表現出真心驚訝的樣子,瑪麗艾就怒髮衝冠。
「跟我啊! 你以為我是什麼啊!」
「 瑪麗艾生氣了。快跑~」
「等等,你這混蛋——! 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可沒有人能從我手上逃掉啊!」
目送追趕逃跑的科林離去的瑪麗艾 ,我搖了搖頭。
「就因為精神年齡相近,所以才會被戲弄唷。」
兩人離開後,安妮就現出身影,對我持懷疑態度。
『要這樣說的話,那就代表平時經常跟瑪麗艾吵架的你的精神年齢也是同等程度囉。這樣可以嗎?』
「――欸?」
◇
皇宮的某間房間。
身上纏滿了繃帶的尤里烏斯躺在床上。
「我不會饒恕你啊,巴爾特費爾德。竟敢讓我在奧莉維亞面前蒙羞。」
自從醒來以後,尤里烏斯就一直囤積對里昂的怒火。
里昂在決鬥中按計劃輸掉固然好,但說是非正式比賽進行比試就不妙了。
里昂展現壓倒性的力量獲勝,會引發比賽造假的疑雲。
里昂確實信守諾言輸掉了決鬥,可後來的舉動卻令人無法原諒。
尤里烏斯把自己違背諾言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一直帶著怒不可遏的心情靜養。
受傷而使用柺杖的吉爾克現身於這樣的尤里烏斯的房間中。
只是,並非來探病的氣氛。
「殿下,有個人想請你會見。」
「――吉爾克,你樣子弄得真慘呢。」
對掩飾不住焦躁遷怒他人的尤里烏斯,吉爾克臉容扭曲。
「殿下也一樣唷。比起那事,我帶來了一個有趣的人物。——進來吧。」
對尤里烏斯表示不滿的吉爾克,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讓一名男性進入房間。
尤里烏斯想把對方攆回去,但是看到那個人,感到很詫異。
「誰?」
「盧特爾特・馮・巴爾特費爾德。是那個里昂的哥哥,也是巴爾特費爾德家族的長子喔。看樣子,是在家督之爭中輸掉而被趕出了家門。」
聽此,尤里烏斯觀察盧託亞特。
盧特爾特表現出卑躬屈膝的態度,身上散發出和那些攀附自己的討厭傢伙一樣的臭味。
「你是長子卻輸掉了家督之爭嗎? 理由是?」
吉爾克望向盧特爾特的目光也很冷淡,似乎同樣給出劣評。
「身為長子拒絕參加戰爭,再加上偽造文件,諸如此類。以他的身份被趕出家門是有夠愚蠢了——但他擁有的情報很有價值。」
尤里烏斯瞪著盧特爾特。
「是什麼情報?」
盧特爾特挺直腰板,然後表現出討尤里烏斯歡心的舉止。
「這是一個非常利害的情報啊! 聽了這事,定必會對尤里烏斯殿下有益的。不管怎麼說,這可是里昂的小辮子!」
「快說!」
一聲恫嚇表示不需要開場白,盧特爾特就膽怯地說道。
「咿! 是庫拉麗斯。我在老家看到了阿特里家的庫拉麗斯。那、那傢伙、里昂正把庫拉麗斯匿藏在巴爾特費爾德家。」
尤里烏斯聽聞此事,睜大了眼睛。
「你是說阿特里家的庫拉麗斯? 那個女人還活著嗎?」
儘管是前未婚妻,吉爾克說起話來卻彷佛陌生人的事。
「我本以為是他看錯了,不過這傢伙在宅邸裡聽到她被稱呼為庫拉麗斯。描述的身姿也非常相似。」
尤里烏斯眯起眼睛。
「這不是假情報嗎?」
吉爾克的嘴如新月般揚起。
「即使是假的,難道不也足以讓一介鄉下男爵家滅亡嗎?只不過是毀滅一門藏匿罪犯、反抗王國的鄉下貴族唷。」
尤里烏斯認為過於牽強而為回答煩惱,表情從吉爾克臉上消失了。
「殿下―― 那個里昂和奧莉維亞同學會面了。根據我從親近的護衛騎士口中聽說,兩人好像抱在一起。奧莉維亞同學禁止此事外傳,我認為這就是她對其非常重視的證據。」
聽畢,尤里烏斯的心中有什麼東西斷裂了。
「對奧莉維亞出手了? 為什麼不通知王宮?」
「因為這是奧莉維亞同學的命令喔。可是,就這樣放著不管的話,他就會被收為第六人了。這不是殿下所無法接受的嗎?」
吉爾克——想扼殺有可能與奧莉維亞結婚的里昂。為此,他對尤里烏斯提出摧毀巴爾特費爾德家族的建議。
盧特爾特的情報,只不過是個口實。
尤里烏斯下了決定。
「好吧。不過,得慎重處理啊。務必要殺死那傢伙。為達目的,準備工作絕不可怠慢。」
「系!」
吉爾克離開房間後,留下的盧特爾特舉起了手。
「殿、殿下?那個、獎賞?」
尤里烏斯瞪向盧特爾特,然後做出一個口頭承諾。
「只要我殺了里昂,就把留下的領地給你。這樣行了吧?」
「是、是的!」
盧特爾特走出房間後,尤里烏斯用右手捂住臉。
「凡是對奧莉維亞出手的蠢貨,都由我來除掉。奧莉維亞是——只屬於我的女人。」
◇
泡過溫泉,治癒了最近的疲勞的我和瑪麗艾在戶外散步。
「啊~,好想喝日本酒。」
「你真像個大叔耶。我還是喜歡喝碳酸果酒。不過這個身體不能喝酒就是了。」
「嚇? 在這邊的世界裡,我們已經是成年人了喔。只不過是喝酒應該沒問題吧。」
「我在二十歲之前都免了。不如說,我本來就不怎麼喝酒。」
前世也幾乎不喝酒呢。
就偶爾為之,或是受人邀請才會喝吧。
瑪麗艾聽完我的話愣住了。
「你,和我前世的老哥真像呢。 老哥也不怎麼喝酒,只會喝碳酸果酒喔。」
「別把我跟你哥混為一談。不過,總覺得我們會很投契呢。雖然我也玩Gal game以外的遊戲。」
瑪麗艾前世的大哥,似乎是個只要生氣就不知會幹出什麼事情的危險男人。
我不想和這樣的人混為一談,但如果大家都喜歡玩遊戲,感覺還是可以聊聊的。
——話說回來,瑪麗艾跟我妹真是一模一樣呢。
瑪麗艾想著回到大屋要喝什麼。
「我今天想吃日式烤雞串呢。啊,那或許選啤酒比較好!」
「你也跟我妹妹一模一樣喔。那傢伙一記住酒的滋味,就每天晚上都喝呢。」
當提起前世的妹妹,瑪麗艾就露出非常厭惡的表情。
「別說啦。里昂前世的妹妹是那個吧?心機婊吧?不要把我和那種討厭的傢伙相提並論。不過,如果一起喝酒的話也許是個好對手呢。耍心機這一點倒是沒法奉陪。」
「肯定會打起來吧。你們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唷。」
「絕對不同啊! 如果我像你妹妹一樣活得夠精明,我的人生肯定會過得更快樂嘛!」
還「嗼~!」 啥的,精神到底有多相似啊?
走在夜路上,在我們前方浮在空中的機器人明亮的照耀路途。
瑪麗艾把目光投向浮島寧靜的景色。
「啊,是螢火蟲。」
「是像螢火蟲的某種東西,不是螢火蟲啊。」
光是會發光的蟲子飛來飛去,就營造出風雅的景色。
穿著涼鞋的瑪麗艾踢飛路上的小石子。
「話又說回來,真的有很多麻煩呢。比如聖女的道具其實是詛咒道具,或者聖女大人被附身之類。」
「還是更加輕輕鬆鬆、充滿夢想的奇幻世界比較好呢。或者,是GAL GAME的世界就好了。」
「你也是個笨蛋呢。世上可沒有讓男性事事稱心的世界喲。男人所想象的女人,都只是幻想中的生物啦。」
「因為是二次元,所以說是幻想的話倒也完全沒錯,不過那句發言你也得中箭喔。畢竟在男人看來,乙女遊戲也是『才不帶這種喇~』呢。」
「我有把理想和現實區分開來喔。」
「區分開來的結果,就是在遊戲中和理想的男人交往,但在現實中卻失敗了。痛! ?」
我一取笑瑪麗她,就被她踢屁股了。
當我因為刺骨的疼痛而用手捂住屁股,瑪麗艾就瞪著我。
「處男少自以為是喔。你,前世也是處男吧?」
「你、你有什麼證據、認為我是處男! 我告你誹謗啊!」
「你的反應就是證據哦。」
我們互相瞪著對方,然後我感覺心累把視線移開了。
「就停止這種無意義的爭論吧。我們都沒法全身而退吧?」
「是啊。彼此都別作出在傷口上撒鹽的發言吧。」
翻出前世的事彼此都會受到傷害,所以決定擺手。
兩人走在夜路上。
在只是泥土被踏實的道路上走著走著,瑪麗艾默默地伸出手來。
我抓住那隻手,像拉著瑪麗艾一樣走路。
身材嬌小的瑪麗艾為了追上我,加快了步速。
我體貼瑪麗艾而減慢步行的速度。
「——雖然各種事情都很麻煩,但一定會有辦法的吧? 」
瑪麗艾不安地嘀咕,所以我為了讓她安心而說俏皮話。
為了讓她安心,而且也是在說服自己。
「這是那款乙女遊戲的世界啊? 畢竟已經沒有最終頭目了,哪還有更糟啊? 最後最差也只會是Better End。」
最終頭目已經處理好了。
接下來,只需要解決聖女的問題。
我如此說服自己。
重要的是——我要守護現在的環境。
瑪麗艾用力握緊我的手。
「說的、是啊。一定會沒事的,對吧?」
「還能發生什麼更糟的? 新學期會忙於應對聖女,現在就休息一下吧。」
「嗯! 啊,我餓了喔。我們快回去吃飯吧。」
「你就只顧吃呢。」
我倆笑著踏上夜路,回到家裡。
◇
「我回來了~,飯呢?」
回到老家剛悠閒的如此說道,穿著女僕裝的庫拉麗斯學姐就朝我跑過來。
在其身後,還有追隨庫拉麗斯學姐的一眾學長。
聽說他們平日都在我家大屋幫忙做事。
只是,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嚴肅。
「里昂,糟糕了。」
「發生了什麼事?」
這次又發生了什麼事,我心中湧起一股討厭的感覺。從庫拉麗斯學姐的神色來看,肯定不是什麼好消息吧。
據說通過師父,庫拉麗斯學姐至今仍然和本家的阿特里家有所交流。
故此,即使入手了什麼情報也並不奇怪。
當我正心想「饒了我吧。」之際,庫拉麗斯學姐說出了意料之外的事。
「阿魯瑟魯共和國滅亡了喔。」
「――不會吧?」
我把視線投向瑪麗艾 ,她似乎愕然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瑪麗艾曾說過的「那款乙女遊戲第二部的舞台」,作為那個舞台的國家滅亡了?
庫拉麗斯學姐很著急。
「是真的喔。王宮裡也鬧得亂成一團了啊。另外,傳出了一件不好的傳聞啊。」
還有嗎! ?
「雖然是未經證實的情報,王宮似乎對巴爾特費爾德家族。不,是對里昂君抱有不滿。有傳言說正進行討伐的準備啊。你有幹了什麼嗎?」
我明明剛洗完澡,卻渾身冒出了冷水。
瑪麗艾也臉色蒼白的僵直了。
我一邊視線四處徘徊,一邊說出想到的事。
「――我在決鬥之後,把尤里烏斯殿下打得滿地找牙了。」
庫拉麗斯學姐手扶額頭,在她身後的學長們也擺出一副「你都在搞什麼鬼啊」的表情。
欸?難不成,我要被誅討了嗎?
完,IF6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