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禁書目錄SS 生物黑客篇

第一章

魔法禁書目錄SS 生物黑客篇  第一章  網譯版 轉自 B站(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4058283)

圖源:光月、JS06、無名人27149

EPUB:Chansey、知一一、等時圓

友情協助:魔法禁書目錄中文維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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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

簡介:小誠、icerush

第一章:等時圓

第二章:等時圓、VCI、卡崔、小誠

第三章:等時圓

第四章:4a、icerush

第五章:madoka、icerush、4a

第六章:icerush、等時圓

校對:icerush、卡崔、萬象之金、cd、友人、4a、madoka

中文審核:Chansey

1

歡迎,上條當麻,歡迎來到絢麗多彩的Underground!

2

“唔……”

聽到耳中傳來的聲音,上條當麻這才發現呻吟聲出自自己的口中。難以聚焦的模糊視野完全橫倒了過來。

渾身疼痛。

疼痛的類型各不相同。有那種在皮膚表面散發著強烈存在感的滲出性疼痛、有那種緩緩擴散到全身的疼痛、還有那種覆蓋全身腫脹傷口的灼熱疼痛。不過由於剛才受到五、六個人的圍毆,所以會變成這樣也是理所當然。即便如此他還是感覺自己格外地幸運,因為至少沒有出現那種被碰到的瞬間就會感到抗拒,觸碰的刀割般的痛苦。

(運氣不錯……嗎?)

真是的,實在是個相當糟糕的夜晚。

被仲夏悶熱的暑氣包圍,橫躺在一條充滿黴臭和尿味的後巷裡,刺蝟頭少年的嘴角卻不禁露出了微笑。如果說這就算是所謂的“運氣好”的話,那麼他平時的平均值到底是有多低啊?

實際上他在嘗試完之後終於意識到了。

一次跟五個傢伙對打是不行的,他最多一次打三個,而且還得是在那種狹窄的小路上,對手接近他的方向被限定的情況下才行。當對手分別從不同的方向同時發起攻擊時,要注意到他們所有人可是相當困難的。再說他又不是那種能用感知來躲開背後發起的攻擊那樣的劍術大師,這種情況實在是對付不來。

不管是什麼事情總是不如他所願。

自己的無能讓他感到萬分懊喪。厭倦了枯燥乏味的日常生活,渴望刺激,於是就稍微脫離了生活的鐵軌,結果卻是這樣。感覺就好像被某種極為強大的力量推了回來。

中學生所能夠做到的事情的“自由範圍”說不定也就是這樣了。

就在上條當麻懶洋洋地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

除了面前這些理所當然的結果以外,在這現實之中還混雜著一些奇怪的東西。具體來說,他的臉頰感覺到了某種比瀝青要柔軟和溫暖得多的東西。在這條發黴的巷子裡,這股瘙癢著他的鼻子的淡淡花香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本以為是過於劇烈的疼痛讓他的大腦釋放出了大量的內啡肽。

但這份幻想看起來並不像是他的右手所能摧毀的那種。

“真沒辦法……”

有什麼人在。

而且那個人離上條非常之近,還正從上方俯視著他,甚至可以說那個人幾乎蓋住了上條當麻。

對方似乎比上條年長。對於初中生來說,他們與高中之間隔著一道過於高大且性質不同的藩籬。如果把上條當麻放在作為學園都市最大鬧市的第十五學區,讓他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將初中生和高中生區分開來,他有自信能在五秒之內完成這個工作。由此可以看出高中生與初中生之間的天差地別。

(女孩、子……?)

那是一位有著一頭柔順的齊肩黑髮、用髮箍將前額裸露在外、並有著一張勻稱端正的臉蛋的美人。沒錯,與其說是美少女不如說是美人。她身穿一件半袖的水手服,但也許是因為衣服尺寸太短,亦或是她的胸部的原因,每當她那對雙峰隨著呼吸的節奏緩慢地上下起伏,漂亮的肚臍就會忽隱忽現。在這個悶熱的夜晚,她可能就像北風和太陽的故事裡描述的一樣難以忍耐炎熱的天氣,因而選擇了一套輕薄的衣服。

靠得太近了。

上條當麻感覺自己的後腦勺正靠在什麼溫暖而柔軟的東西上——最重要的是他能抬頭看到對方的臉、而他現在倒在地上。

也就是說……

(這是,膝枕!?)

“哇!等等……你——好痛!?”

“別動啦。你現在還不能動,你現在渾身上下三百六十度都是剛剛被揍的傷口。”

上條當麻慌張地剛想要站起來,整個身體就陷入了痛苦的漩渦之中,這使得他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僵在原地。於是黑髮美人抓住他的肩膀,把他的頭誘導回她的膝上。

上條當麻覺得自己應該沒有理由得到這般饋贈。

得到巨大的收穫時,其代價也會相當恐怖……或許這就是,習慣了活在不幸裡的弊端吧。

另一方面,那個神秘人似乎並不介意。

不愧是成熟的女性,這就是夢想中的女高中生。看來如此極致的女生,面對膝枕這種程度的情況也不會小鹿亂撞。就像看著每年一度的情人節到來時比起戀愛和競爭更注重性價比而去選擇購買混裝可可加工製品的白領麗人一樣……

只不過對於一位波濤洶湧的小姐姐來說,就算發出驚愕的嘆息聲聽起來也會格外性感。

“之前就聽說這一帶有個亂來的小鬼頭在這裡亂晃……不過實際一看並不是這樣——萬萬沒有想到我能遇見這麼個大笨蛋。”

“你是哪位?”

“知道我的名字好嗎?有些事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只不過……”

對方明明提出了帶有暗示性的拒絕,但緊接著態度卻發生了逆轉。

看來這個神秘的高危美少女明知危險,卻還是要把他拖進這件事。

“我是雲川芹亞。嘛,你可以把我當成碰巧路過的女高中生。”

“……”

“順便一提,你也並不用擔心那些剛剛毆打你的武裝無能力者集團Skill-Out成員。”

她的語氣聽起來如此輕鬆。

面對那幫手拿伸縮式警棍和改裝氣槍的傢伙們這還真是相當了不起的說法,但是事實上現在這條無藥可救的後巷之中確實沒有其他人的身影。不僅如此,這位小姐姐的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口和瘀痕,這會不會意味著她華麗地趕跑了那些無能力者?誠然,這很對應戲劇與電影中“前輩”的形象,但是這位胳膊纖細、光著雙腿的女孩子是怎麼做到的呢?

對於這位無能力者少年來說(當然伴隨著某種嫉妒)首先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

“你是……能力者嗎?”

“在這個學園都市裡能向學生提出這種蠢問題的也就只有你了吧。不然你以為這裡的主要課程是什麼?”

念動與發火,發電與真空。

如果擁有類似這些高等級的能力,就的確可以輕鬆彌補人數差的劣勢。畢竟真正的高等級能力者不需要任何武器就能發揮出可以匹敵軍艦火炮的破壞力。即使一群雜魚聚集在一起也不過是烏合之眾,就算大家齊心協力也會被輕鬆打敗。合理、效率而且冷酷——這就是掌管著這個學園都市的規則。

“不過你的想法是錯的。”

果然緊接著又發生了逆轉。

看來這個叫雲川芹亞的女高中生似乎很喜歡捉弄人。

她將頭髮從肩上輕輕拂下

“現在還是電視機時代呢。”

“?”

“雖然只要輕輕一推,媒體之間的力量平衡可能就會快速崩潰,但至少現在電視的影響還是相當強大。只要引起電視媒體的注意,幹虧心事的傢伙們都會立刻逃之夭夭。”

上條沒有理解她的意思。

不過,他能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後巷之外,遍佈著華麗的燈光和電子標誌讓每個人都能安心通行的明亮的大街處傳來。但這似乎不是來往行人聊天的聲音。腹式呼吸?正確的發音?總之這是使用了在音樂的合唱或卡拉OK時人們才會採用的技術,充滿活力的人為聲音。

“大家久等啦!這裡是L.S.S.推出的街角小貓秀節目!今天也讓我們一邊散步一邊尋找那些小可愛吧。今晚那些小貓會在哪裡集合呢——咦?剛才那個孩子哪去了???我之前聽她說這一帶建築物之間有一個聚集可愛小貓的地方來著……”

感覺外面非常地熱鬧。

看來除了電視台工作人員和女記者以外,還有很多沒事看熱鬧的人聚集在附近。的確,那些在夜晚的街道上裝模作樣的惡黨們(笑)並不希望他們的蠢臉出現在學園都市各家的客廳中。而且如果攝像機拍到他們犯罪的瞬間,守護城市治安的警備員Anti-Skill就會來抓他們。

“這可能是初中生特有的毛病吧。”

這名高中生少女說道,她豐滿的胸部隨著她溫和的呼吸緩緩起伏。

“武器也好能力也好,不要什麼事都用戰鬥力去衡量呀。好歹這裡也是擁有比外部世界領先30年文明的學園都市。但這樣下去我可以預言整個地球很快就會成為充滿摩托車和莫西幹人的後啟示錄風格的荒原。”

確實如此,上條當麻想到。

在科學技術方面,學園都市確實相當先進,但是生活在那裡的人們的思維水準卻很難說是否達到了同樣的水平。貪婪、慾望和高傲統治著這個星球上自認為最聰明的生物的思想。……當然上條也並不打算聲稱自己是個能夠看穿世間一切的例外。

是便利的技術導致人類的墮落嗎?

還是說無論技術進步到什麼程度,人類只要活著就會永遠這樣原地踏步?

雖然嘴上說著墮落墮落聽起來一副了不起的樣子,但是連這個墮落的世界都跟不上的自己又算什麼?帶著滿身的傷口和瘀痕,上條只能發出自嘲的笑容。

他無法憑藉自己的力量前往遠方,甚至連目的地都無法決定。

“那幫傢伙是因為害怕電視攝像機所以跑路了……?”

“可別把這種事情當巧合啊,真是的。”

少年鬆了一口氣,但之後突然又意識到了什麼。

“那個女孩子呢!?哎喲!!”

“所以說不要強迫自己站起來啊。這樣只會讓你再次感到痛苦。”

他拼命想坐起來,但是到了半路動作就僵住了。神秘的女高中生把食指按在上條的額頭上,令他把頭放回自己的膝上。

“哎——呦……那、那個女孩子怎麼樣了?噶啊……那個一開始被他們糾纏的女孩子怎麼樣了?”

事情就是這樣。

上條當麻也不是白痴。不,正確的來說他其實是個想相信自己不是個白痴的白痴吧,但就算是這樣的他也是知道如何在學園都市裡面保護自己的安全。他可不是那種魯莽地進入危險的後巷,主動去找持有武器的不良團伙打架的不知死活的傢伙。

所以既然他這麼做那就一定有其原因。

而這個原因就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回過神來發現所有人都不見了讓我很難辦啊。好痛!可惡……他們不會是趁亂把那個女生帶走了吧……”

就算是很勉強他現在也要站起來。

小巷的出口附近應該有一輛破舊的小型二手車。

那輛面向家庭主婦的圓形輕型汽車被強行裝上了充滿男子氣概的車翼和改進的消音器,感覺別說是不協調了,對方或許連什麼叫品味都不知道。看來那些人是在想表達出反抗社會的意圖但又不得不跟價格妥協的時候徹底迷茫了。上條懷疑除了那些違法者之外的人會不會想去觸碰那個東西。雖然他們不太可能作出把一個人整個強行帶走那樣危險的行為,但也不能說是不可能。如果被抓住,那些呆瓜可能會試圖聲稱這只是個玩笑,他們沒有那個意思,即使那並不能解釋他們為什麼帶刀。那些人並不是能夠通過理論推測出行動的傢伙。

然而……

“啊啊,你是說蜜蟻愛愉?”

“?”

“聽到名字竟然還沒反應過來……。你這傢伙難道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能毫不猶豫地為別人踏入各種各樣的危險之中?這可真是讓人驚訝啊。”

雲川把手放在她自豪的前額上搖了搖頭,隨後笑了起來。

“不過當我問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難道你沒有明白一些事情嗎?聽好了,看得出來痛苦已經讓你無法好好地思考了,所以我要再說一遍:我已經向本人問出了她的名字。”

“難道說……?”

坐在骯髒的地面上的上條與雲川的臉如此接近,鼻尖彷彿都貼在了一起。他轉了轉自己的脖子。

他不確定這條路是否作為公共道路或是私有地的間隙這種詳細的情報,但巷子裡堆滿了各種雜物:一個塑料垃圾箱、一輛生鏽的自行車以及一些基本上已經與汙垢合而為一的清潔工具。

其中,一座隨意堆疊起來的黃色啤酒箱小山發生了微微的晃動。

不,是裡面有什麼人在。

“嗚嗚……”

不久,一個比上條年紀還小的女孩子,將嬌小的臉蛋悄無聲息地從裡面探了出來。之前說過初中生和高中生之間的差距很大,而反過來同樣如此。容貌看上去明明相當幼小,但那個刺蝟頭少年卻感受到了同類的味道。恐怕對方也應該是個初中生吧。

她有著蓬鬆的栗色頭髮,以及苗條的身材,別說是胸部感覺整個骨架都還在成長過程中。她穿了一件短袖女式襯衫,一件米色無袖毛衣和一件深灰色迷你裙。上條很肯定那是某所名校的校服,但他不知道是哪一所。而且這個小女孩儘管還在上初中,卻傲慢地在肩上揹著一個似乎是名牌的小包。

她眼裡含著淚水,雙肩微縮,雙腳拐著內八字顫抖著。

不過她的頭髮和衣服看起來並沒有凌亂,皮膚也沒有擦傷。

面對她毫髮無傷的結果,上條當麻反而糊塗了。

他對於自己所做的事,完全沒有實感。

“你插手他們之間的事導致了騷亂,引起了周圍足夠的注目,拖延了時間——當然,能夠拖延十分鐘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這可不是主人公可以揮舞著劍在360度的範圍內大殺四方的歷史劇,也不是一對一的情況下每個人都想著先手把對方送進墳墓的西部電影。

這個少年所能做的最多就是蜷縮成一團保護自己的要害。

忍耐,忍耐,一個勁的忍耐等待時間的流逝。

然而……

“但是呢,如果沒有這十分鐘,我可能就沒有注意到發生了什麼,也不會把電視台的工作人員帶來。那樣的話,蜜蟻愛愉大概就會被強力膠布牢牢捆住手腳並封住了嘴,塞進車後面然後消失了吧。”

這並不是認可的意思。

雖然沒有認可,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

雲川芹亞避開了上條當麻的目光,自言自語般小聲說道:

“幹得漂亮,英雄。我可好久沒有感到這麼痛心了啊。”

3

時間已經很晚了,但是天氣仍然很熱。

太陽明明並沒有出來,但是如果不進到哪裡避暑的話可能就會因為脫水而倒下。

不過另一方面來說,家庭餐廳的深夜食物有點超出了初中生能夠接受的價格範圍。只是點些普通的食物就意味著將要支付高於1000日圓的賬單。這樣的話,去那種隨時能買到單品100日圓以下的漢堡薯條咖啡套餐的漢堡店顯然更靠譜一些。訣竅是購買單份食物,而不是去購買那些看起來物超所值但實際上價格不菲的套餐。

塑料托盤上放著一張寫有廣告的墊紙。“捐款資助L.S.S.動物保護基金會,從每週200日圓的捐贈計劃開始——只需一個冰激凌的價格!!”這種標語並不能引起初中生的興趣。

“這麼一說,”只點了一杯熱咖啡和巧克力派的雲川說道,“我聽說不久之後他們就要結束24小時服務了耶。”

“你一定是在逗我。”

這位裸露著腰部的女高中生真是個在這麼酷熱的夜晚來到快餐店卻不點上一杯碳酸飲料的大人。當然上條是在考慮到性價比後,點了一份中薯和那個世界上最有名的碳酸飲料——去漢堡店但是不點漢堡還真是令人心跳不已。

“漢堡店會關門?除非世界末日到了。這比電話從房間消失的概率還小。”

上條並沒有選擇馬上回宿舍,因為他還想了解一下更多有關“後巷襲擊事件”的情況。

她是偶然被糾纏上的呢,還是原本就有些什麼緣由?

他至少得知道這一點。

畢竟他剛剛冒著危險去救了一個素未謀面的少女,如果她在他們分手五秒鐘後就又被那些不良團伙綁架走,那一切就都是白給。雖然這是一個自私的理由,但他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努力白費。

意外的是這雖然是上條自己的理由,但這個有著一頭蓬鬆頭髮名叫蜜蟻愛愉的女初中生卻老老實實地跟了過來。如果上條當麻抓住人家纖細的手腕強迫她跟隨的話,那他的行為就跟那些惡棍沒兩樣了——所以實際上倘若對方尖叫著想拒絕,上條當麻也束手無策。

雙手捧著托盤走上狹窄的樓梯來到二樓的禁菸席後,上條感到自己的後背在微微顫抖。他太粗心了,這裡的空調比他想的要狠毒一點。

“我嚼,我嚼……”

坐在桌旁的那個少女正用雙手捧著一個廉價的漢堡包狼吞虎嚥地吃著,想來她一定有個好胃口。不過話說吃得這麼快可能會破壞這個地方的性價比優勢,但這對她來說也許並不重要。因為當她從名牌包裡掏出那張無限額度的黑卡時,櫃檯上的兼職店員可是被嚇得不輕。

“我本以為這個包對於那個常盤台的學生來說看起來挺寒酸的,但是我可沒想到這東西還有保冷的功效。”神秘的女高中生雲川芹亞有點驚訝地說道。“而且我發現這個包還有充電的組件,那麼它其實是安裝了電力冷卻裝置?能放冰淇淋又能放飲料……熱夜漫長,何其奢侈啊!”

“誒?你說它看起來,很寒酸???”

“哼哼,慢慢學習吧少年。買禮物的時候你應該小心小心再小心。”

既然少女還從那個超高級的冷藏式名牌挎包裡面拿出了普通的手機和卡片,這可能說明了她的包裡面還加入了絕熱材料,分成了冷藏區和室溫區——上條聽說手機的鋰電池在寒冷中是很難工作的。

“呃嗯——!”

也許是以芥末和蛋黃醬為基底的廉價醬料對蜜蟻愛愉來說太過刺激,她一邊高興地笑著一邊踢著桌子下面的雙腳。看起來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正是話題的中心。

這個麻煩少女似乎不懂快餐店的基本規則,比如應該拿著漢堡的包裝紙讓自己的手指保持乾淨——她一個勁兒地舔著自己修長手指的指肚。

不過她看起來並不像是在享受已經吃慣的鐘愛味道。

蜜蟻臉上的微笑更像是在享受平時很少吃到的充滿熱帶風味的越南Banh Mi三明治或是夏威夷 loco moco米漢堡。看樣子只要來點市場上賣的咖喱配上椰奶輕輕熬製一下作出的東西肯定更能讓她高興。

坐在桌子的同一邊,也就是坐在上條旁邊的前輩系巨乳女高中生(語言的力量太強了!!)一邊雙臂交叉抬起她那傲人的胸部一邊說道。

“噢……原來如此。這傢伙是這種類型的人啊。”

“哪種?”

上條看起來很是困惑,雲川則對著自己裝滿無奶無糖純咖啡的紙杯來了一口。看來成熟的小姐姐可不會在喝東西時發出啜飲聲。

“少年,這就像是女孩子的生態一樣的東西。我們可能得花點兒功夫,但是你可別因此生氣而胡鬧喲。”

“?”

真是一個謎。上條當麻可能得變成一個姑娘才能理解這些所謂生態的話題。不管怎樣,笑著與漢堡作鬥爭的蜜蟻愛愉看起來還是挺願意接話的,於是上條決定把話題聚焦於那些他想知道的東西。

他並不是想主動捲入麻煩之中。

而是想確認之後不會再有其他事情發生,讓自己感到安心,這樣他就可以趕緊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了。

不過原本來說,與那位總是發起新話題的神秘的超級女高中生不同,上條並不知道怎麼跟普通的女初中生交談。就連跟同班的女生說話都讓他很是緊張,更何況對方還是另一個學校的有錢大小姐。

他不可能一下子就變得溫文爾雅。

於是他決定嘗試主動出擊,就像發出聲納信號並讀取響應那樣。

“呃……那個,剛才那些人是誰?”

“嚼,嚼。”

“你是偶然被那些傢伙糾纏上的嗎?我希望他們不是一直糾纏你的跟蹤狂之類。”

“哇哦,這,這就是可樂嗎?看起來比傳說中還要神奇!強烈的碳酸加入人工色素和神秘甜味劑組成的混合物。”

“話說你的制服是某個大小姐學校才有的吧?你們那裡不該有嚴格的宵禁制度嗎?這麼晚跑出去溜達幹嘛?”

“蜜蟻愛愉,現在要第一次品嚐可樂了!!咕嚕,咕嚕,咕嚕,嗝兒!?嗯,啊啊啊……嗝兒!?啊,我可真是不禮貌……”

蜜蟻愛愉既沒有聽上條當麻說話,也沒有回答他。

而且剛才那個萌萌噠的大小姐是不是屈服於碳酸的壓力打了個嗝兒?

純情少年上條當麻在他的夢想與希望受到大錘般的沉重一擊後顫抖了起來,於是隔壁的雲川將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肩膀上。這位小姐姐柔軟的手像膠水一樣接合著他夢想與希望的裂痕。

在桌子下面將修長的雙腿交叉而坐的黑髮巨乳女高中生在他耳邊低語。

“她沒打算和你說話。她只想從你那裡儘可能地撈一頓吃的然後就走。這種丫頭只吃過高檔的法國菜餚和紅茶,所以漢堡這種垃圾食品對她來說反而很是誘人。”

“啊!?”

現在可不是被女高中生的手掌和耳語治癒的時候。

他差一點就當場站了起來,但云川用更大的力氣把他牢牢地固定住了。

“所以我說別生氣啊。對於一個對你沒有興趣的女孩來說,儘可能吃東西然後回去是那傢伙展示出的生態的一環。看來讓你那樣冒險去救她都不足以讓她向你敞開心扉。也難怪她會激怒那些低智商的暴徒然後被他們糾纏住。”

“你——你是指?”

他並不想知道答案。

他對此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就像拿到一個裝著壓歲錢的福袋——這應該是他一年中最大的收入來源——只感覺到一枚堅硬的500日圓硬幣而絕對不可能是紙鈔時的心情。

那個黑髮的大額頭少女看上去也很無奈的樣子。

也許是為了緩解自己的壓力,她從巧克力派的邊緣處咬下一小片,給自己補充點糖分。

“嚼……。我猜在你跑過來之前也是這樣的發展。你應該看到了小巷外面那輛惡趣味的汽車對吧?估計是純正的成長經歷讓蜜蟻對垃圾的世界感到好奇,所以她一邊讚揚一邊問了那些暴徒各種各樣的問題——然後很快就滿足了。那些傢伙本以為可以開車送她回家,但她突然笑了笑,說了聲‘再見’,所以他們鬧掰了。估計就是這麼回事兒吧。”

上條不禁想用手抱住自己的頭。

那他如今席捲全身的疼痛到底算什麼?難道一半以上的責任不應該都是蜜蟻愛愉的自作自受嗎!?……當然,應該還有30%左右是那些受不了調侃的白痴們的錯。

“這個炸雞塊……嗯,既沒有筷子也沒有叉子,那麼果然這個也是用手抓著吃的嗎?這家店漢堡也好薯條也好,全都是用手抓的呢,不過好有趣。”

與此同時,擁有一頭蓬鬆頭髮的大小姐蜜蟻愛愉卻笑個不停。

她可能壓根就不餓,連對他們的談話都毫無興趣的樣子。

“我嚼,我嚼。嗯,這些雖然也是油炸的雞肉,但是跟幹炸雞塊一點兒也不像呢。蘸番茄醬吃和蘸芥末吃,味道的差別也很大呢。這,這個是個別調味品嗎?還是說我可以像禁忌的混合物那樣把它們加到一起啊……?”

“笨蛋給我住手!不要用手抓迷你沙拉!!”

“為什麼啊?”

哪有什麼為什麼,上條重重地嘆了一聲“唉!”,而穿著大小姐校服的蜜蟻則皺了皺自己勻稱的眉頭作為回應。目光看上去好像不滿足的樣子。但如果真讓她隨心所欲,她可能連玉米湯和聖代都會去抓著吃。

“真沒辦法呀,今天我就配合一下你們的做法吧。你們應該為我寬廣的胸懷錶示感激。”

蜜蟻一邊說著抱怨的話(以一種相當高傲的態度),一邊從包裡拿出了一個印有瑞士製造商logo的瑞士軍刀。刀刃由實用黃金製成,並通過混入一些鈦使其更為堅固。在叉子或者開罐器的那樣的工具中它可能屬於世界上最為昂貴的那一類——弄不好比電器店前展示的大屏幕高清電視或者概念款個人電腦更貴。

不過,如同塗過油的指甲一般閃耀著粉紅色油光的刀柄搭配金色的刀刃,就算是定製品也完全不符合上條的品味——假如有人把這種顏色的鞋子遞給他,那他可能就會懷疑這是某種懲罰遊戲。

蓬髮少女一邊用超高級的叉子(有點小因而感覺吃起來很不方便)攪拌著袋裝沙拉一邊說道。

“因為之前我不懂怎麼對著櫃檯點菜所以一直不敢來這裡,可是今後我就不怕啦!下次我一個人來也沒問題。把這個吃完我們就回去吧。”

“你到現在一直在那吃吃喝喝,對我說的話唯一的回答就是‘為什麼啊?’。女初中生也太難對付了吧!!”

“不要一副居高臨下的態度說話,你也是初中生吧。”

“我只想說為什麼男生和女生的差別這麼大啊!這樣根本就沒法對話啊……!!”

“嘛,說的也是。看樣子她對垃圾的世界很感興趣,不如我們用布膠帶把她纏起來固定住,然後把她扔到附近的廁所裡過上一夜,也許這樣她就會得到一個很棒的人生教訓——我看夜晚的公園就是個不錯的地方。”

感覺這個胸部豐滿的前輩的語氣很是兇殘。

也許是咖啡裡的咖啡因讓她如此異常地興奮。

平時隱藏在洗手間或是茶水間裡的,女高中生陰暗的一面突然暴露了出來,這突如其來的一擊讓上條渾身發抖。

但無論如何。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由於蜜蟻愛愉那比旗袍的腋下還要無防備的性格造成的,那麼反過來說事情就特別簡單了。既然沒有某個巨大的陰謀一直盯著她的性命,那麼上條也就沒有必要繼續奉陪了。

“前輩。”

“什麼事?”

“她是哪個學校來著?我看她那件制服應該是哪個名校的吧。”

“常盤台中學——位於第七學區南部一角的‘學舍之園’中一個注重能力開發的名門學校。那裡的學生全都是強能力者Level 3以上的怪物。”

“那她們的宿舍在哪裡呢?”

“在那個大小姐的共有地‘學舍之園’的內外各有一個。不過這位大小姐可是不諳世事到會為了吃一個不到100日圓的漢堡而跟在素未謀面的男人後面,怎麼想都不是平時能在外面的街道隨便溜達的那一類吧。”

“那麼是不是隻要我們把她送回學舍之園……就行了?”

這時坐在對面的蜜蟻終於從食物當中抬起頭來。

那個穿著常盤台?總之是名門校服的少女開始好好說話了。

“真沒辦法。”

“閉嘴吧你。還不是因為你大晚上出去玩結果遭報應了嗎?我才不想照顧你呢。可是,誰又知道我們放你一個人回去的話,在回到宿舍之前你能造成多少麻煩?”

蓬髮少女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從短裙口袋裡掏出了什麼東西。

她把一個裝有攝像頭增強外設的手機放在桌子上。看樣子這外設是使用了比普通鏡頭範圍更大的廣角鏡頭。

“‘心理穿孔Mental Stinger’。”她輕聲說出了一個奇怪的能力名稱。“常盤台的學生必須至少是強能力者Level 3及以上。沒錯,至少也是強能力者Level 3,所以你們覺得我會輸給那些半路搭訕的傢伙?”

雲川輕輕嘆了口氣。

“什麼嘛,原來你不是心理掌握Mental Out啊,真失望。”

“你你你——!!”

不管蜜蟻愛愉的能力如何,她手上那把瑞士軍刀看起來已經夠危險的了。

“我還擔心那種能力會被量產呢——不過我猜也不可能。”

“別說了,前輩。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現在還是不要激怒那位拿刀的少女!!你想想,要是製作這把刀的瑞士工匠聽說出了事該有多傷心啊!!”

上條不知道她的能力能做什麼,也不知道她能做到什麼程度,但聽到“心理”這個詞足以判斷出這是精神系的能力。如果她能從手掌放出火焰或者增強肌肉的話反而會更容易理解。

不過上條對另一件事也很好奇。

“……雖然沒搞明白,但是你吹噓自己的能力的時候為什麼要掏出手機?”

“哼——哼。這還不明顯嗎?我只要把鏡頭對準我的目標就能發動能——”

他們沒有等她說完。

上條立即拿起了放在他面前的手機,而當蜜蟻驚慌失措地從桌子上探出身子想把它拿回來時,雲川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並輕輕地扭了過來。

“什——啊!?”

她徒勞地掙扎著。

在上條看來,連防身術都能掌握的這位小姐姐的美人等級又提升了一級。

該說是無法輕易出手,還是說有種高嶺之花的感覺。

總之為了防止那個能在仲夏時節冷藏冰激凌和飲料的極盡奢華的挎包以及看上去超厲害的瑞士軍刀從桌子上掉下去,上條趕緊護住了它們。

不過在快餐店兼職上夜班的店員估計是已經習慣了這種麻煩,因為他們看起來並沒有慌張地想要過來阻止上條他們的樣子,而是裝作看不見,隨隨便便地用拖把拖著地,儘管看上去這種工作交給那邊的機器人也沒問題。上條真的希望他也能學會這樣的生活方式。

“太,太卑鄙了!你怎麼能突然把別人的東西偷走呢——疼、疼、疼!!”

“只有兩種人會主動向別人解釋他們的能力是怎麼發動的:一種是想要迷惑對方的騙子,另一種則是徹頭徹尾的笨蛋。那麼,不諳世事的大小姐屬於哪一種呢?”

“你你你!你居然因為我老實地回答了別人的問題就說我是笨蛋!?”

“誰讓你之前一副拽樣那麼看不起人的?”

“你現在不是比我更拽嗎!!”

上半身被緊緊按住,無袖毛衣下平坦的胸部被壓在桌子上的蜜蟻彷彿現在才發覺似地提出了抗議,但是上條和雲川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滿臉通紅,眼中含淚,說話的語氣如同喘不過氣一般。

如此毫無防備的狀態,反而讓人感覺到某種誘惑力。

當然對於本人來說應該算是屈辱至極。

在犯下了沒收女孩子手機的惡劣行徑後,上條當麻驚訝地說道。

“真是毫無防備呀。”

“這就是為什麼她容易被那些笨蛋誤會的原因。短裙飄來飄去,上樓梯的時候都不注意一下。那左右搖動小屁股的樣子已經可以算是一座行走的火藥庫了。”

“原來她是那種反而能把滿員電車變成恐怖地帶的類型啊”,上條更新了自己對她的看法。

頭髮蓬鬆的女初中生肯定還在叛逆期,因為在被強行壓在桌子上時她還在踢著她的雙腳——當然,結果是無濟於事。不過如果從另一側來看的話,高高頂起的臀部周圍,短裙裡面的景象想必相當可觀。而且如果這裡是後巷的話,就不會有人來阻止這一切。真正的鬥毆既沒有裁判,也沒有像職業摔跤那樣圍住場地的繩子。一旦被抓住,一切就都完蛋了。實際上寢技和關節技比華麗但簡單的拳打腳踢要可怕一百倍。可以說在一對一的鬥毆中,對手的正面打擊可能會打斷你的鼻子或打掉你的門牙,但如果你為了把他們釘死而故意捨棄防備的話獲勝的機會反而更大。

柔道、相撲、泰拳、摔跤和合氣道。

暫且不去討論在夜晚的街道遇見哪樣的敵人最恐怖,事實上這些都是非常可怕的。偶爾出現在紀錄片節目中的各國的軍用格鬥術,也通常都是基於以‘抓取’和‘擊倒’為主軸的武術技巧,而不是拳打腳踢。在沒有較好的範本提供參考的國家和地區,他們還會特意引入遠東的柔道。

只要把關節固定在最佳的角度,就不需要用太大的力。

“在那兒踢來踢去一點用也沒有,”雲川芹亞嘲笑道,“就算你繼續徒勞地掙扎,最多也只是讓你的內褲往裡縮而已。我想,你也不願意在自己騰不出手,沒法用食指去拯救自己內褲的時候讓事態愈演愈烈吧?”

“唔……”

終於,抵抗戛然而止。

但是從她那緊閉的嘴唇、緋紅的臉頰和微微抖動的腰部來看,她的裙子裡面指不定真的發生了什麼困擾的事。這就像是游泳課時你能在女孩子的泳衣身上看到的那種現象一樣。

上條當麻一邊在被壓在桌子上的眼角含淚、頭髮蓬鬆的大小姐蜜蟻愛愉面前搖晃著手機,一邊說道。

“我會護送你回去的。”

4

這種時候可不能使用什麼手機。

雖然是相當便捷的產品,但是也有可能洩露個人信息。

因此,應該使用老式的公用電話。而且最好是在那種已經完全被遺忘,附近也沒有警備用的攝像頭之類的寂靜的地方使用為佳。

就算是離開家去幾站地鐵之外的網咖或者網吧發殺人預告,最終也會被輕易抓獲。說白了這都要歸功於監控著網吧每個單間和道路的防盜攝像頭。所以並不是說“只要”使用不特定多數人公用的公共終端就可以為所欲為。

得把臉藏起來,小心自己的指紋和頭髮,以免留下任何痕跡。

不管是現實還是網絡,如果你沒有自己已經犯罪了的自覺性的話,那就無法確保自身的“安全”。為了避免被警備員的科學調查所查到,你要準備的東西還有很多。如果判斷自己無法做好萬全的準備,那麼一開始就不該去嘗試這種行為。

罪行就是罪行。

跑不掉的話就要接受懲罰。

“是啊,”

將連接說話器和話筒的電纜線纏繞在戴在手套的手指上的男人這麼說道。

反過來說的話,進入電話亭的這個男人肯定是做足了萬全準備。因為他要和某個不在這裡的人談一些只要敗露就會變成大問題的內容。

“僅憑我收買的那些小混混的程度根本無濟於事。據我個人的判斷,繼續放任事情自然發展的話肯定是不可能的。把飛龍派出來就夠了,等到貨物到達,我會親自解決這個問題。”

沉重的聽筒的另一邊傳來了懷疑的聲音。

這也在預料之內,但對小風險猶豫不決只會導致風險像滾雪球一樣逐漸膨脹直到失控,面對這種情況,就必須儘早將失敗的鎖鏈斬盡立絕。一旦事態發展成了無法挽回的程度,到時候就算恐慌也已經太晚了。

“是的,是這樣。在包裹進入學舍之園前我得去做點什麼。否則這件事的難度只會越來越大。所以讓運貨的給我搞快點。無人機?不行啊,無人機那種容易受到高樓風和上升氣流影響的東西可是沒辦法作為能在現場使用的道具的。沒錯,所以我會用弓來引導它。總之你只需要把貨物交給我就夠了,現場的精確調整以及控制就由我一個人來處理。”

5

上條他們一走出去就開始大汗淋漓。

他們都穿著半袖的夏日服裝。但造成這樣的原因與其說是大都市東京很強的熱島效應產生的如熱帶一般的夜晚,不如說是由於漢堡店過於強勁的冷氣造成的。明明剛進去時就能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寒意,但不知不覺中對溫度的標準就被改變了。

“熱死我啦。”上條說。

“我理解你的衝動,但你可別亂動這周圍的消防栓啊。”雲川道。

“我還不至於那麼想洗澡!!”

“呼,我想我今天得洗個澡,主要是因為我吃了夜宵。”

“啥?”

“對女孩子而言有很多問題的啦。雖然流汗什麼的都是基本,但通過有計劃的進行適量的進食和運動來保持體重的傢伙,那都是寺裡的苦行僧一樣的人了。”

美女大姐姐好像很在意維護自己的身體。跟放開吃放開睡的上條不是一類人。

完全放學的時間也正好是停止電車運行的時間,但非公共交通機關的車輛或摩托車還是很多。這個時間出租車和摩托車的生意很好,大型貨車和油罐車這種好像也在夜以繼日的工作著。

帶著L.S.S.這一類企業logo的大型貨車從身邊穿過的時候,雲川為了不讓被風吹翻起來而單手壓著自己的裙襬。不愧是JK,跟羅圈腿一樣爬樓梯的大叔就是不一樣。這種若無其事的舉止不僅不會讓人反感,反而會有種別樣的性感。……為什麼會這樣執念於此呢?這當然是因為上條當麻已經目不轉睛了啊!!

另一方面。

“哎~”

在前方閒庭信步的蜜蟻發出了這樣的嘆氣聲。

跟前輩系的雲川完全不同,蜜蟻混雜著危險的天真。

省事兒的方法是讓這個輕飄飄的少女帶著他們去常盤台中學或者女生宿舍所在的“學舍之園”,但是不知為什麼從剛剛開始就把肩上的小包換到手上提著的這個少女,時不時的把手伸進短裙裡在臀部附近做些什麼。雖然身體還未成熟但卻有種奇怪的豔麗感,搞得上條不知道該看哪裡。總覺得,比起有意為之,更像是意識到了的時候手已經伸進去開始動了。

那到底是在幹什麼啊?

正在困惑自己的目光該看向哪裡的上條陷入了更深層次的慌張,而身旁更加成熟的雲川則淡淡地替他問道。

“我說,你要調整胖次的勒痕到什麼時候啊,一次就調整好啊,很尷尬啊。”

簡直就像是被直接點醒後才意識到。

慌亂的用雙手按住臀部附近的裙子的蜜蟻滿臉通紅,猛的把頭轉過來咬著牙一樣對著這邊大叫。

“還——還不是因為你!”

“我只是把你鎖在了桌子上而已。你自己無能狂怒掙扎讓內褲有點滑了下來,豈不是咎由自取?”

憤怒的蜜蟻掏出了手機,於是上條搶走了手機雲川則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按在人行道上。

“咦咦咦!?”

“前輩啊,你這套動作是什麼?警備員的招式麼?”

“這可是我獨創的流派、肌肉發達的武術風格我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說到底,能力的恐怖之處在於僅僅通過腦中的念想就能產生出各種各樣的超常現象。並不是在踢足球時故意讓球從眼前穿過那麼簡單,而是在意識到自己受到攻擊的時候就已經陷入了致命事態中。

因此,這種顯而易見的觸發手段就很容易讓人反應過來。

常盤台中學的學生至少都是強能力者Level 3。上條當麻不知道心理穿孔的細節,但在目標伸手可及的範圍內使用它基本上是自殺。

“啊,嘿?!等、等……我的裙子!”

大小姐的胳膊被雲川反手壓在背後,柔軟的面頰和正在發育的胸部與地面親密接觸。

什麼啊,這種敗北的名流趴在地上實在是有著獨特的色氣啊。更具體的說的話,因為四肢伏地兩手不能支撐,蜜蟻愛愉的臀部上翹,以至於她胖次的顏色都盡收眼底。

“黑色啊,嗯?”雲川評論道,“Morgan & Claudia的絲綢蜘蛛?你的電影限量款讓我很是惱火哦。”

上條根本分辨不出哪個是商標名哪個是商品名,對於這種量產型之外的其他型號也感到十分震驚。女孩子的世界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這麼看來說不定還有高機動型或是專用型之類的東西。

與不知看向哪裡是好的刺蝟頭不同,同為女孩子的雲川可是毫不留情。

“……就算如此,確實這樣啊,還真的是比想象的要勒的更深。難道說由於形狀的不同,陷進去的難易程度也不同嗎?”

“呼哈,不要把形狀這種事情說的這麼清晰啊!至於那麼認真的觀察麼?”

“嘛看這邊,這一部分你怎麼看,少年?一般來說這個地方不會鼓起來這麼多的吧,而且在這個地方也不會有顆痣吧。”

“你這傢伙這麼誘惑是什麼意思啊!不看,不會看的啊!所以放心吧蜘蛛網形黑色蕾絲邊的紅絲帶蝴蝶小姐!”

“設計家的理念都已經清清楚楚的……?你這傢伙,我要把手指插入你的兩眼把那些帶著禁忌記憶的腦細胞全部挖出來!”

已經不是精神上什麼辦法能解決的次元了。

這樣下去的話雖然是從小混混手下救出了她,但變得好像是接下了性騷擾的接力棒一樣。這是讓上條比蜜蟻臉更紅的事情。

“再這樣下去要夢想破滅了,到此為止吧前輩!!!”

“這一幕到底讓你留下了多深的印象呀!?”

他把頭轉了過去以便不再直視這一場景,揮著手請求年長的少女放了蜜蟻。

“行吧,如果你堅持的話那我就放了她。”

雲川一鬆開蜜蟻被扭著的手腕,蜜蟻就以足以攪動炎熱空氣的速度快速地跳開並試圖奪回上條手中的手機,結果就是被防身術小姐再次按在了地上。

“你吸取教訓了嗎?”

“好啦好啦小女子知道啦!!”

只用言語已經不能讓他們相信了,於是雲川芹亞用自己的手機拍下了蜜蟻世界第一大豬頭的表情。在有了物質上的保障後,現在終於可以釋放她了。

保險起見,上條把手機的電池和外帶鏡頭都取了下來,弄成一個一個的零部件分別還給了蜜蟻后,“學舍之園,嗯?我還沒想到我們第七學區還有這種少女風的地方。我住在第七學區,可我從來沒去過學舍之園。”

“如果身為男生的你能夠有緣的話隔離開的意義也就沒有了。”

隔離開了啊。

學園都市總共有23個學區,但與擁有最大繁華街的第十五學區或航空航天系相關的第二十三學區不同,第七學區是個不好不壞的大雜燴。人口密度和開發狀況也是如此,人多的地方十分的喧鬧,沒人的地方就啥都沒有。

三人一起走著的時候,周圍變得安靜起來。

就算是熱島效應造成的悶熱的夜晚,也讓人產生了突然變涼的錯覺。

怎麼說也是名門女子學校的附近,雖然每天無休止的改造摩托的巨聲破壞了這種氣氛,但上條還是不由得心慌了起來。

並不是說周圍沒有建築物。

也並不是說籠罩的黑暗越來越濃。

……但是,每前進一步都感覺人的氣息像被波濤引走一樣在減少。像是白天的學校和夜晚的學校,不對,更像是學生來往的學校和無人問津的廢校的區別麼。明明眼前的街道並未改變,但縈繞的氣氛卻大相徑庭。

預感,不知道這樣稱呼可以麼。

說實在的,上條當麻並不是直覺敏銳的人。更多的情況是當感知到什麼異變時,周圍已經被準備好,然後被全方位覆蓋的生日派對爆竹聲完美洗刷。如果不能在“有誰在周圍準備”這個階段動手的話,情況不會發生改變,那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所以。

現在不是他因第六感什麼的而被誇獎的時候。

而是在水面下蠢蠢欲動的威脅,直到現在才以肉眼可見的形態膨脹了起來。

更像是這種情況。

咕的一聲。

難以置信的聲響,阻擋了全員的腳步。

“什——什麼?”

蓬鬆頭髮的蜜蟻向後退了一步直接撞到了上條。

也許是為了分散本能的恐懼而採取的行動。

沒有街燈的小巷深處,有著什麼東西存在。但是那種東西,不應該存在於充滿了混凝土與瀝青的大都市中。動物園也是,不對哪怕亞馬遜熱帶雨林深處的深處,也不應該會有那種東西存在的。

那種威壓,哪怕是自然界中沒有天敵的老虎或虎鯨聽到了,除了掉頭逃跑也沒有能夠做到的事情。

那是個活著的東西。

兩腿都在顫抖著。明明還未窺得全貌,但上條明顯感覺到了,帶著機械晶體不具備的殺意,那種強烈的視線在穿刺過來。

正在看向這裡。

正在瞄準這裡。

“啊。”

終於感覺到了。

黑暗中有著光存在。成對且模糊的光輝,那估計是名為瞳孔的東西。就好像貓的眼睛一樣。

直到現在才注意到的原因是,上條他們在注視著和自己眼睛平視的正前方。

還要,更高。

索性直接抬頭看,就能發現在三層樓左右的高度上有瞳孔的光輝。

那是什麼啊?兩條腿站立的熊,或者體型最大的象也沒有那種高度。難道說是頭部特別高的長頸鹿?不不不,那樣的話兩隻眼睛的間距也太寬了。這個生物的頭部更大。而且這和為了能感知到危險而雙眼長在兩側,重視左右可視範圍的食草動物不同,雙眼長在正面,用以提升對距離正確觀測的立體感以便捕捉獵物,這是食肉動物的特徵。

不可能。

無論打開什麼動物圖鑑都不能回答這個問題。

地面發生震顫。

在注意到巨大的腳步聲時已經過了一段時間。而且要留意的威脅並不只是腳。腳步聲中還混雜著一些好像巨大的布在拍打空氣的聲音。隨著那個東西離這裡越來越近,他的輪廓也逐漸顯示出來。

論高度估計有三層樓的巨大身體。

看起來好像是,用雙腿行走的肉食恐龍。

就算只有如此也是能讓心臟停止的震驚,然而這還不算完。

像蝙蝠一樣的薄膜的翅膀在它的背後展開。

呼呼呼的聲音。

伴隨著氧氣被吸入一樣的聲音,那極大無比的顎邊閃爍著橘色的光輝。就好像安在噴火器前端的火苗一樣。

“這……”

現在,清楚了。

答案已經知曉。但上條腦海中浮現的名字,實在是和現實相差太遠了。

這個綠色的,被蜥蜴一樣光滑的鱗片覆蓋的身影。

沒想到非現實類電視遊戲的知識,居然在這裡派上了用場。

“這是條龍!!!???”

原因不明。

但下一瞬間,從那張張開的大嘴中,釋放出瞭如噴火器一般的直線火焰。

6

它的輪廓足有三層樓那般高大。

從它碩大的口中向地面釋放的氣息,僅僅一次就將範圍50米左右的空間燃燒殆盡。過度的高熱燒光了路邊的樹枝、將地面的瀝青融化為黑色的液體,點燃了停在路邊的汽車的油漆並令其變色,最後點燃了汽車的油箱,捲起了爆炸。

這一擊讓全世界都為之變色。

橙色。

烈日般的火焰沖走了都市夜晚寧靜的黑暗。

熱帶夜晚的暑氣也被吹飛。就像把頭伸進桑拿房或烤箱裡一般的熱氣撲面而來。上條几乎以為自己的臉被浸在熱水裡的透明保鮮膜蓋住。

嘰嘰嘰嘰嘰,路邊的樹發出奇怪的聲音。

連晚上本應溫順的蟬都慌忙地飛走了。

上條一行人之所以能夠倖存下來,是因為一股突發的樓間風正好從側面吹了過來,將巨龍吐息的軌道像軟管噴出的水發生晃動一樣輕微地偏向了一側。否則,他們都會被燒死。

“咦。”

上條當麻完全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

厭倦了日常生活的枯燥乏味?

想要稍微脫離別人鋪好的軌道尋找刺激?

“哇,哇啊啊!?”

人類是,

當真正出現四肢無力的情況之時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動物。

一屁股摔在地上後,上條花了幾秒鐘才明白自己發生了什麼。喊叫會引起對方的注意,而蹲伏也只會使他的移動變得愈發困難。如果在安全的客廳裡嚼著爆米花,在電視上看到這一幕的話,他可能就會有這些想法。但是現在的他根本做不到。與其說他的身體拒絕按照他的大腦所想的去移動,倒不如說他的大腦根本沒有正常工作。

一片空白。

大腦被一片空白所充斥著。

救了一個陌生的女孩,結果卻是這樣?面對這樣的生物即使握緊雙拳又有什麼用?他右手的力量在這裡無關緊要。他只是個遇見手持網上購買的廉價易彎警棍的混混也只能蜷縮成一團被人毆打的初中生。比狗還大的動物就能嚇到他,更糟的是,這還是一隻會吐火的食肉動物。他甚至不想去數這件事到底打破了多少條這座夜之都市的規則。

不知道契機為何,與此同時,蜜蟻卻又以另一種方式驚慌失措了起來。

她以幾乎讓挎包的肩帶勒緊胸口的力度揮動著雙臂。

然後用盡全身那僅有的力氣尖叫起來。

“這——這——這——啥啊!?別!?”

突然上條感覺到有人在用力拉他的手。

雲川芹亞用她的另一隻手推著蜜蟻愛愉的背脊,同時對他們倆大聲喊道。

“進巷子!!”

“嗯?啊?”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那種火炎只要捱到一下基本就涼涼!!待在廣闊的地方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

對。

那條綠色的龍大得只能讓上條等人抬頭仰望。它的大嘴裡佈滿了兇殘的尖牙。這不是一把冰冷的剪刀也不是一架衝床,而是一張沾滿了飢餓口水的,活生生的動物的嘴。要是被那張大嘴咬上一口會發生什麼?

不,根本就不是這個次元上的話題。

一條比上條的軀幹還粗的爬行動物的尾巴在明顯不高興地四處擺動,僅憑這樣就壓扁了停在附近的一輛大型摩托車,並將其甩到了旁邊建築的外牆上,儘管那輛摩托車顯然比金屬槓鈴還重。而與此相對,那條龍連一塊綠色鱗片都沒有剝落下來。

只要這頭龍衝上來隨便踩中一個人,這個人就會變成肉餡。

而且雖然看起來很是龐大,但這並不意味著它行動遲緩。如果整個身體渾身上下都是肌肉,那麼它就可能會跑得和汽車一樣快,甚至比汽車還要快。

目光交匯。

上條當麻看到了一雙擁有感情的生物之眼。

嘎查嘎查嘎查,巨龍用它的雙腿好像在感受地面的質感一樣抓撓著路面,而這足以剝去一層因熱融化的瀝青。

對方毫不猶豫。

咚!!!的一聲。

那個巨物終於衝了過來!!

“哇啊!?”

上條做不出轉身逃跑這樣花哨的事。

他以跌坐在地上的狀態滾到了一邊。

但是……

“啊,”蜜蟻愛愉發出驚訝的聲音。

他向著雲川之前拉著他的胳膊拼命指示的相反方向滾了過去。

他應該不是故意的。

或者說,還真是故意的呢?

這一舉動讓人感覺很像是在甩開那份善意。

少年已經無法判斷自己為什麼這樣做了,但既然現在他已經做出了行動就不能停下來。他沒有時間再回頭往少女們逃向的小巷折返,即使是一秒鐘的延遲也可能意味著被踩死。

總而言之……

(只能逃了!!)

吼!!如同被巨大的咆哮聲所推動,上條在柏油路上爬了起來,最後終於變成了奔跑。在路上,他的腳相互絆住,讓他跌跌撞撞。

他對背後的一切都置之不理。

身後響起一聲巨響。

是龍撞倒了一根粗壯的紅綠燈杆,還是說撞倒了一座鋼筋混凝土的建築?

如果龍是追在他後面的話,或許還讓上條的內心得到一些安慰,但事實並非如此。

“……”

在路上摔倒,順勢鑽進停在路邊的一輛汽車下面之後,上條才注意到。

壓迫感消失了。

嘈雜的聲音只是他自己的心跳。

那個巨龍專注的目標其實是除他之外的某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

即使是暫時性的,安全下來的狀況也讓他恢復了正常的感覺。

這感覺就像是你為了抓住一根漂浮在海里的浮木而看著別人淹死之後的內疚感。

(是我害死了她們嗎?是我對她們見死不救嗎!?該死,不對,不是這樣!該死,該死!!)

眼角泛出了淚水。

無論他如何咬緊牙關,微弱的顫音都不會消失。

自己到底在幹什麼?

蜷縮在這種地方,就像在石頭下面爬行的蟲子一樣貪生怕死。

他討厭著即便如此仍感到安心的自己。

拋棄那些女孩,像只小雞一樣獨自逃到安全的地方,這是最低級的行為。在這之後,他只能像個鼻涕蟲一樣在陰影中爬行,一生得不到任何人的同情。

太悽慘了。

他正在成為他絕對不想成為的那種大人。

他有這種感覺。

因此,

“……了。”

最後,這個普通平凡的少年停止了與他體內積聚的壓力的抗爭。

“夠了!!!開什麼玩笑!!!!!!!!!!!!!!”

這與愛和勇氣無關。

不如說是正義或勇敢的反面。

他受到恐慌,焦慮和恐懼的驅使——就像任何處於青春期叛逆階段的人一樣。他不想變得比以前更慘。他寧願死也不願走上那條路。用顫抖著的手指抓住瀝青從車子下面爬了出來,上條終於不再是一隻粘在石頭底部貪生怕死的蟲子。

也許看起來又呆又傻,但他用自己的意志,做回了他想成為的那種人。

“開什麼玩笑啊…沒我的允許你們絕對不能輕易的死掉…!可惡…!”

這是種非常自私的說法,但這就是那位少年的真心話。

上條跑了起來。

回到了之前的地方,但那條非常顯眼的龍卻不見了。

“那傢伙去哪了…?”

“笨蛋啊你!!都已經逃掉了還跑回來幹嘛!?”

當上條正環顧四周時,他聽到從已經變成一片大裂縫的小巷裡面傳來了似乎是雲川的女孩子的聲音。

頃刻之間,從天而降。

巨龍像流星一樣猛地落在地上。

因為與龍相比身體小得可憐,上條當麻反而得救了。

瀝青在巨龍的著陸點周圍華麗地飛起,並四處散落,瀝青塊從摔倒在地的上條頭上飛過。如果剛才還有餘力站住的話他的頭很可能會被整個打飛。

“哇!?”

上條趴在地上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大腦失去了一切的理性。

映入眼簾的巨爪讓上條感到由衷的恐懼,他反射性地揮起右手。

就算要稱之為出拳威力也根本不夠,反而像是玩耍的貓一樣打出的一擊。

他的拳頭一碰到對方,

只感到一種溫軟的奇怪感覺。

僅此而已。

(果然沒用嗎?!)

“你這笨蛋!!”

有人在小巷的入口喊道。

緊接著好像有什麼東西套住了他的脖子和右肩。

上條剛因塑料繩特有的刺痛感覺而皺緊了眉,繩環就突然一緊,用力將上條向後拉去。他像被牛仔套索套住一樣被拖進了小巷。

轟!!

(憤怒的龍足?)正好落在了他剛才坐下的地方,將地面掀起了一大片。

“啊、咯呃呃呃!?”

“我剛才應該是把重心放在你的肩膀上了,你沒有頸骨脫臼對吧!不管怎樣總比被踩死好!”

他就這樣被拖到了附近的巷子裡。

“不過,你為什麼還要回來?明明剛剛那樣逃掉就好了。”

與這些言詞相對,雲川芹亞的臉上卻流露出一絲高興的神情。

真是死裡逃生。

就在上條剛被拉進小巷之後,從後面傳來一聲像是卡車衝進了大樓的巨響。樓房之間的空間只夠一輛重型摩托車,所以這隻綠龍的巨顎伸不進來。

但這仍未結束。

呼——,隨著氧氣被吸入的聲音,橙色的火花在它的嘴裡再次舞動。

這是火焰噴射——龍息的前兆。

雲川芹亞沒有指向狹窄小巷的裡面,而是用纖細的下巴向於骯髒的牆壁上臨時搭建的緊急樓梯的方向示意。

“快跑!爬上去!!”

已經完全忘掉了其他事情。

他們只能慶幸自己的腿尚有餘力。

可怕的爆炸聲與閃光爆發出來。就在上條一行人爬到了三樓的樓梯平台時,噴薄而出的橙色火焰埋沒了狹窄小巷的地表。原本當用於快速壓制像壕溝或洞穴那樣複雜而狹窄的空間時,火焰噴射器就是卓有成效的武器。即使躲在掩體後面或是拐角處也無法逃離火牆。

“顏——顏色,”蜜蟻愛愉茫然地說道,“顏色正在變化…。”

覆蓋在巨龍身上的鱗片已經完全變成了橙色,光靠反射的火光確實無法解釋這種現象。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這也許毫無意義。可能是下意識的害怕讓蜜蟻覺得自己如果不分析點什麼東西就會驚慌失措。這就像是乘坐在搖搖欲墜的電梯裡,在極度危險的狀況下如果什麼都做不了,就足以讓人感到如同呼吸困難般難受。

他們跑進狹窄的小巷,爬上緊急樓梯,躲過了熾烈的吐息。

但現在還不能安心。

火焰的熱量會從下方爬上來,所以他們就像是站在燒烤架上一樣。更何況龍還在移動。它可以獨立思考,並瞄準他們。因此如果他們想活下來,就得甩掉它。

終於把注意力放回現實後,蜜蟻愛愉喘著氣說道。

“啊,我們應該給警備員打電話嗎!?”

“等他們到這裡還要花費幾分鐘?在此期間如果我們不能避開火焰和那隻巨龍的話就死定了!!”

另外,警備員普通的巡邏裝備能夠對付那個怪物嗎?他們的9毫米手槍子彈甚至不能立即殺死一個人,因此有批評者指出其威力不足可能會導致犯罪者臨死前選擇和人質同歸於盡。更何況巨龍渾身的肌肉甚至可能連步槍的子彈都能彈回去。

儘管上條沒有什麼具體的作戰計劃,但是他身上的汗珠要求他快點思考。覆蓋在小巷表面的火焰所發出的熱量正在上升。本來晚上就已經夠熱了,現在他們還不得不忍受桑拿般的高溫。呆在這裡只會耗盡他們的體力,使他們脫水。

他粗暴地用手背擦了擦已經流到下巴上的汗水。

儘管對於思春期的少年來說自尊心強得多餘,但他對於‘逃跑’這一選項的抵抗情緒已經消失無蹤。

“總、總之我們先爬到屋頂上去吧。呆在這裡也只會消耗我們的體力……”

但他的想法太天真了。

噗譁——!!傳來了激烈的拍打空氣的聲音,隨後震顫從正上方爆發出來。

“……”

上條戰戰兢兢地抬頭一看,發現夜空已經被遮住了。

一個巨大的軀體正把它的粗腿壓在對面的建築物上,並俯視著他們。它背上那雙蝙蝠般的翅膀大大地張開了——是的,它有翅膀。

目前還不清楚它到底能飛多遠,但它至少可以忽略高度的差異。

這次它彷彿連夜空的顏色都吸了進來,因為它的鱗片和翅膀被染成了一片漆黑。

它張開了巨大的下顎。

呼——,火花的聲音隆隆地發出。

“進去!!”雲川大喊道,就在眾人全力撞向金屬門之後。

瞬間,可怕的火焰吐息以將緊急樓梯全部融化般的勢頭,從上方直衝下來。

7

三人的重量合起來衝破了金屬製的安全門,跌入了室內。

他們聽到身後的金屬傳來扭曲聲。緊急樓梯在牆壁表面或其螺栓熔化後,正掉到燃燒的地面上。

已經無法回頭了。

在沒有亮光的情況下他們必須靠手機的背光照明。這似乎是一幢擠著一些不同類型的商店的多租戶建築,比起事務型的辦公室,更像是顧客直接進入的店鋪。空氣中瀰漫著某種香氣,瞥一下那唯一一台小型升降梯旁的樓層圖會發現大樓的一樓是一個蛋糕店。

“日式燒肉店和時裝店難道在一間房裡嗎?”巨乳女子高中生嘆了口氣。“氣味已經互相滲透了。”

龍肯定還在屋頂走動,因為不時有小塊天花板在輕微震動下墜落。這很像在轟炸期間躲進一個防空洞。

“我……我們得呼叫警備員!!還有消防員!!”

“……”

“小姐,我知道你想避免破門而入的麻煩,但我們也奈何不得那團火。”雲川惱怒地把叉著腰,然後扭頭對上條說道:“但是你知道為什麼我們得在消防員到來之前想辦法對付那條龍嗎?如果我們的求救讓他們死在這裡我晚上可是會睡不著的。”

即使重點是滅火,這種事情交給大人們處理就好,雲川似乎不這麼考慮。

這就像是在另一個世界。鋼筋混凝土就像是成年人世界建築物的象徵,然而他們發現哪怕隱藏在堅固的建築中也完全沒有安全感。人造物無法應對這種超常的威脅。它的利爪和尖牙現在並沒有直接面對他們,但是單單是壓力就大得似乎要摧毀他的胃和心臟。這種痛苦就像有一根薄絲緊緊地勒住他柔軟的內臟。

這簡直是天災。

他就像看到強大得足以掀起屋頂的龍捲風那麼絕望。他必須有意識地維持住自己的呼吸,否則他會尖叫併到處亂跑。

“我們怎麼辦?”

他知道他不能坐下來。

一旦坐下就起不來了。

“太愚蠢了啊。我為什麼要回來啊?當個膽小鬼不好嗎?我應該到了安全區後再匿名報告!哦天! !為什麼無論到哪裡我都會想東想西把腦子弄的一團亂啊!!”

“冷靜點,少年。現在木已成舟,再怎麼想也改變不了現狀。”

“為什麼就算我拯救她們也不會得到她們的吻我還傻傻的要冒險去救些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的去幫她們為什麼……”

“冷靜,給我儘可能冷靜!看這裡!”

巨大的聲音迴盪在四周。

頂著蓬鬆慄發的蜜蟻驚奇地用手捂住嘴。

巨乳女子高中生甩出一記堅實的耳光後閉上一隻眼睛這麼說。

“呆在這裡於事無補。留在牆邊只會讓它從窗戶邊一發火焰把我們連同地板一起烤成焦炭。它也可能一爪子打穿屋頂或牆壁或是從底部毀掉整個建築。更不用說現在到處都是火,要是待太久煙霧和火焰也會把我們捲進去。”

上條什麼都沒有說。

現在的情況令他腦子亂得好像鳥巢一樣。她或許已經平靜地列舉了他們要做的事,但對他而言只有走投無路的恐懼在不停的膨脹。

然而。

雲川芹亞靠在牆壁上,好像為了頂起她的巨乳一樣交叉著雙手,似乎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事情上。

她在看別處。

她以比以前更冷酷的方式開口道。

“蜜蟻愛愉。”

“……”

“你知道那個是什麼東西嗎?我想不出我和這個刺蝟頭有任何理由會被這樣的怪物追殺。”

蓬頭少女把她的小包像枕頭一樣抱在懷中,搖了搖頭說道。

“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它從哪裡來的。”

“這樣啊,”雲川嗤之以鼻。“……那接下來我們賭一把運氣。我們沒有辦法戰勝它,所以逃跑是我們唯一的選擇。少年、你還有我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分頭跑。無論它多大也只有一隻,還是一頭來著?總之都單獨應對。無論要是它追的是誰都別抱怨。當其中一人被攻擊,另外兩個就可以安全逃走。這樣就有更多的機會逃到人群或尋求大人幫助。有什麼意見麼?”

“等等,這什麼啊,等下啊。”

“我們每個人都是1/3的幾率,所以它很像玩兩發子彈射六次的俄羅斯輪盤賭。如果它真的沒有攻擊你的理由,那就不會發生偏差的。你應該沒什麼好擔心的吧?這樣的話不至於悲觀到會認為它百分之百會朝著自己來的吧。”

女孩噎住了。

她瘦小的身體縮得更緊了。

她張開嘴,卻說不出話。

沉默包圍了他們。

第一個忍受不下去開口說話的人並不是那個蓬頭少女。

“等——啊咳。”上條當麻的聲音由於炎熱和恐懼卡在喉嚨裡,但他還是強行打斷。“等等,前輩!請等一下!”

“我的天,真的!”雲川氣得抓著自己的頭。“別整天心軟,少年!我這麼說只是看看蜜蟻有沒有隱藏了些什麼好來分析現在的情況!”

“……我看不下去了。就算是我也到了極限了。我是因為不願丟下你們才回來的,所以我不能忍受讓你們任何一個死去,這樣我回來就沒有意義了。如果要我們一直在這種氣氛下的話就讓我來打破它。比起這個有幾件事情想確認下。”

“呃。”

果然,蜜蟻用手抱著自己的平胸縮成一團,但上條不屑一顧地揮著手。

“不,這與你無關。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看不慣這種朋友之間的爭吵。”

“朋友?你都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啊,太天真了吧……”

“沒關係,你怎麼笑我都可以。我寧願被嘲笑都比看到一個女生臉色發青好。所以我們的首要任務是那邊正發狂的神秘龍。為了這個我想集中下意見。拜託!如果那件事還那麼神秘,我得發瘋了!!”

“好吧,要是你這麼想。”

雲川聽著很生氣,但她一定是有什麼同感所以同意了。不能理解,而且確實的死因正以明確的身形徘徊在身邊。這就像是夏天鬼故事大會中的一個奇怪的詛咒。即使說會被恐懼擊潰也不是不可能。

上條深吸了一口氣,確保不被自己的想象力制服。

“首先,這是什麼?我是說,這是一條龍,但它是科學能解釋的嗎?”

“……無論怎麼說那可不是他們在歐洲的森林裡發現並用繩套勒住帶回來的那種。”雲川雙手交叉,像個孩子那樣撅著嘴。“龍息也未必是連環畫中那麼神秘。無論如何我們不知道它的解剖結構,所以它可能像牛一樣有多個胃袋。它可以在體內創造某種可燃物質並點燃。”

“可燃物質?”

蜜蟻歪歪腦袋,而云川嘆了口氣。

“一個熟悉的例子是甲烷氣體。我想你在漢堡店噴出的氣體也會變成碳酸。”

“嗚哇!?給我馬上從你的記憶裡抹去!!”女孩喊道,但上條一臉苦相。

即便他必須強迫自己這麼想。

他想使內心平靜並把這個東西——怪物——分類為一種可以理解的生物。

就像人們堅持幽靈現象實際上是由等離子體幻覺或低頻波帶來的特殊精神狀態。

然而……

“真的那麼簡單嗎?再怎麼說那團火焰可是能把金屬樓梯融化成泥並從建築物上剝離下來呀。”

“從生物角度上講這可能有點困難,但是,男孩,你知道那些損害那麼多樹木和木材的白蟻,實際上沒有任何內部器官能夠消化它們吃掉的木材並轉化為營養嗎?”

“嗯?”

“它們通過與原生動物共生,把木頭分解成營養。如果其他生物改為裂解石頭,白蟻也會吃石頭。如果它們裂解塑料,白蟻就吃塑料。”

雲川芹亞說得好像裡面有喜歡血的東西就會變成吸血鬼,有喜歡肉的東西就會變成殭屍一樣。

學園都市的科技以走極端聞名。超能力開發是最基本的例子。

“你能消化多少食物取決於你腸道細菌的平衡。根據糖這種必要的營養素被分解的方式,它可以變成甲烷氣體或酒精那樣的易燃物。雖然我不能為你寫出實際的方程……但我仍然認為這是可以從生物角度複製龍息的方法。”

“……”

“鐵的熔點是1500攝氏度左右。如果甲烷氣體在點燃前與空氣混合,它可以根據氧氣攝入量的水平超越這個數字。用於金屬加工的風箱的基本思想是一樣的”。

如果該生物是有人背誦一個奇怪的魔法咒語後從魔法陣中出來的,那就沒有辦法理解發生什麼了……他們唯一的選擇是用他們最後的王牌:男孩握緊只有他擁有的右拳,不管不顧地衝過去,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但這不一樣。

這動物在捱了他右拳的重擊後仍舊生龍活虎。

如果它是可以被學園都市管理,可以被科學條理清晰的解釋清楚的世界的產物的話。

即使他的右手毫無用處,這也將打開一條全新的道路。

“你是說這是一種用克隆或生物技術製造的嵌合體?”

“是的。如果有人為了個人目的濫用生物科學重新排列DNA,我想用生物黑客這個稱呼最合適不過了。這些人將使用任何能吸引他們的興趣的、包含從細菌到哺乳動物的生物。安全將是次要的。”

生物黑客。

這個詞令上條的脊背發涼。

這是一個與搶劫和謀殺完全不同類型的犯罪。他們會僅僅因為想要嘗試或是擁有,而去培育繁殖能力更強的黑鱸魚或是製造更加致命的流感病毒。他們不需要什麼大陰謀或計劃。他們可能會“只是為了好玩”而將這個世界毀滅一半。他們自己會騙人說這是安全的,但他們跟那些養不起一隻烏龜就把它扔進下水道的人沒什麼兩樣。

“有些想確認的事情。如果它是像益智遊戲那樣用現有的動物拼湊而成的存在,那你覺得它是用什麼東西做的?”

“用什麼……?”

“應該是…”

他跟雲川芹亞和蜜蟻愛愉交換著意見。

不管基因是如何被操縱的,女孩們的意見跟他想的並沒有什麼不同。雖然因為自己命懸一線而開始進行奇怪的深度解讀,但要是正常考慮的話就能得到正確答案了。

清楚了。

可以理解了。

這樣的話少年們也可以戰鬥了。

最後的關鍵在於蜜蟻愛愉抱著的小包。哪怕對上條而言這是其他世界的東西,與其外觀相反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這是成熟的雲川芹亞說過的。那麼,蜜蟻為什麼這麼喜歡用這個小包呢?只要想到理由,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這下面在賣點心吧。蛋糕或者泡芙什麼的。”

“所以?”

“……我們不是已經發現了弱點麼?”

8

當然,在不按體重分級、毫無規則可言的街頭幹架中,上條當麻已經好幾次被打得像只鼻涕蟲了。該學到教訓了。在實戰中,一個頭的身高差就跟有沒有武器的差距一樣大,所以他不會想用握緊的拳頭來挑戰這隻巨大的野獸。

他有別的想法。

不只是建築物,甚至連地面都震顫的非常厲害,上條心臟被恐懼緊緊把握住,但呆在原地並不能改善他們的處境。倒不如說,如果那條龍在踐踏地面時摧毀了“那個東西”,那上條他們就被將軍了——不在喪失手牌之前行動的話,三人將失去一切獲勝的希望。

“哈啊、哈啊、哈啊!”

在黑暗中,他一個人衝下樓梯。

他得跑到一樓。

道理是說得通的,但理論能不能轉化為實際結果是另一碼事。他還不能放鬆。除了手機的背光燈四周一片黑暗。在這時因為愚蠢的原因被絆倒的話,就真的完蛋了。

“呼!!”

被人丟進絕對無法翻身的絕境裡,然後被那隻看起來是從傳說中走出的怪物虐殺致死。這種展開他們絕不想要。上條不知道龍在想什麼,但是動物就是動物。它也許是遵循某種與機器不同的邏輯在傷害獵物。

(是蛋糕店、還是甜品店?在哪兒呢!?那兒!)

門鎖著,還是說在劇烈震動中變形了?無論怎樣,上條都無法用門把手打開門,因此他用肩膀把門撞開。他對書桌抽屜或房間角落的保險箱沒有興趣。相反,他抓住了一個掛在牆上的大防水布袋。

根據雲川芹亞所說,這東西不能空手打開。嚴格來說,這是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公共物品,但是傳統上,必要的工具是由附近建築物的管理員保留的。

“我可從沒見過這樣的東西……”

上條確認了沉甸甸的袋子裡的東西后呻吟道。

他沒有時間挑三揀四,所以他抓起那個大袋子,然後走向那個更大的銀色冰箱。然而,這並不是用來儲存普通食物的。它用來把東西冷卻到-70度,裡面還有他們需要的另一個關鍵道具。

(這可不是能用手去拿的東西。)

他想要一個冷藏盒,但明顯沒有這種東西。作為替代,他檢查了商店的後面,發現了一個在聚苯乙烯泡沫上綁了塑料繩的盒子。似乎是用來裝蛋糕的道具。

在沙沙作響的聲音中裝滿盒子後,他用另一隻手抓住了綁在泡沫塑料盒上的塑料繩圈。

他不敢傻乎乎地從大樓正門出去,後面的入口又籠罩在龍的火焰中,最後是從辦公室打開窗,從那裡滾了出去。完全沒能順利著地,整個人翻了個個兒,他嘖了嘖舌。

有一陣輕微的震動。

“……”

他等待著。

他一動不動。如果他發出尖叫,那麼將全盤皆輸。

他在與內心巨大壓力搏鬥的同時注意情況,但是這隻兩足動物似乎並沒有發現他這團比雞肉威脅還小的生肉塊。在暴動的心臟的驅使下,上條觀察起周圍。

讓他不惜冒險跑到外面來也想要的東西有兩件。

一個是路邊扁平的紅色金屬盒子,另一個是……

“就在那兒。”

這是個特殊的標誌。

他的目光順著金屬桿一直往下看到柏油路上,在那裡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

他從一個厚袋子裡拿出一個金屬物體。這東西雖然比金屬球棒要重,但不是武器,而是一種形狀像字母T的手柄。

手和手指在顫抖,不聽大腦指揮。

現實可不是那種扭動JoyCon或者按下彩色按鈕就會身體出現對應反應的電子遊戲。

“哈,哈。”

但他無論如何都得這麼做。

上條喘著粗氣,滿頭大汗。

(哎,真是麻煩。為什麼不能按一下開關就好?在緊急情況下該怎麼辦!?在這浪費時間的時候被害只會擴大!!)

這可能類似於搭帳篷。一邊看著防水布裡面的說明書,一邊按指示把東西連在一起。說明書使用紙張而不是數字化的資料,以防大面積停電或通信中斷。

(不是出水口。補給口……在這裡。只要把冰箱裡的那個塞進去,水箱的壓力應該就會升高。)

手中的這個東西有種沉甸甸的感觸。

上條像握住一把巨型機槍一樣,將組裝好的單元放在腰邊。

“……那麼,接下來就到正式開場了。”

9

直立起來約有三層樓高,大概在10到13米。

像刀子或者金屬管這種武器對付那麼大塊的肌肉結合體是沒用的。手槍足以警示城市中的罪犯,但它也不足以應付這種事情。

一旦這條飛龍被釋放,它保證肯定能夠消滅目標。

美中不足的是,要花費大量的精力進行誘導,一旦搞錯順序可能造成意外的大範圍的損害,但是相反的問題永遠不會發生。傷害絕對不可能低於預期,目標也絕對無法活下來。

當必須除掉一個目標時,飛龍是一種珍貴的財產,即使這意味著要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

這是專門用在刀刃上的秘寶。

“什……”

正因如此。

面對自己身處的情況,那名男子才只能倒吸一口冷氣。

“通過緊急路線呼叫,”接線員的聲音在他耳邊道,“由於特殊情況,我將跳過安全程序取消無線通信限制。請報告。獅鷲Griffon的機械觀測設備不足以掌握情況。請立即回覆。”

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擔心。

他的手裡還拿著弓。

“那是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

10

嘩啦嘩啦嘩啦!!僅僅是奔跑就發出了意外顯眼的響聲,讓上條有種心臟凍結的感覺。但不管怎樣,他都必須設法接近那條龍,所以不可能直到最後都不被它發現。上條嘖了嘖舌,但是別無他法。

(可惡啊,僅僅是這種緊張局勢都夠折人陽壽了,而且還是以年為單位地折壽!!)

呼!!!僅憑巨大的喘息聲足以使周圍的玻璃發出細微的震動。

那條龍。

彷彿吸收了建築物牆壁的顏色一般,變為灰色的龍倒掛在10層多租戶建築的牆壁上,似乎在依次往每扇窗戶裡面窺視著。應該是打算看到裡面有什麼東西在動的話,就往裡面噴射火焰吧。無論擊中與否,一旦這座建築被火焰、濃煙和熱氣吞沒,屏住氣息靠在一起躲在裡面的少女們就沒命了。

一人一龍的目光交匯。

緊靠在牆壁上的灰龍抬起了頭,並張開了它那過於巨大的下顎。

吼!!巨龍發出了咆哮。

一般來想現在應該是一邊倒的狀況。他的對手正盤踞在高高的牆上,尖利的爪子直接插進了混凝土裡。它的火焰噴射隨時可以將地表燃燒殆盡,而上條當麻的拳頭只能望洋興嘆。就算夠得著,上條也很懷疑這到底能不能起作用。

但現在一切都截然不同了。

上條當麻在腰間架起了某樣“道具”。

咚!!!!!!

剎那間,二者都放出了某樣東西。

巨龍從巨顎之中放出的是強烈的吐息。根據從風中吸進的氧氣供給量,達到足以熔化鋼鐵程度的火焰噴射。那麼從上條那兒放出的是什麼?

“我的天,真是太炫了!!”

上條用全身的力量控制著,但“道具”仍在他懷裡掙扎,這讓他半驚訝地忍不住這樣喊道。

這東西本身其實是可以在任何地方被找到的“道具”。

“消防水帶。”

這實際上是他第一次使用這東西。

他才不是那種會去好好參加消防安全講座的好學生。

“遇到火災用這個,這就是我們人類大人的老法子!!”

伴隨著如同爆炸一般的音效,白色的激流像激光束一般衝向牆上的巨龍。高壓的水柱打進了它那由堅硬的灰色鱗片和厚厚的肌肉組成的盔甲。

龍的吐息被彈開,燒向了其他方向。

不知是沼氣還是乙醇,但總之要產生火焰都需要可燃物。上條的高壓水炮正是擊中了那些東西並令其軌道發生了偏轉。

哪怕是個專業消防隊員看到這一幕也會驚呆。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威力了。

連牆上的電子廣告牌都被撕個粉碎。

“一樓有蛋糕店,所以作為冷卻劑的乾冰肯定有一大堆!!只要把它們扔進水箱就能讓它們蒸發並提高壓力,非常適合強化水柱的威力!!”

上條大聲說了這麼多就好像這是他的功績一樣,但實際上具體的計算工作都是由超級女高中生雲川芹亞做的。如果上條隨意把乾冰丟進去,水箱很有可能就被弄壞而無法發揮作用。

這極高的水壓足以讓近距離被直接擊中的人類肩膀脫臼。

但上條的對手可不是人類。

吼!!正前方傳來一聲吼叫。

這兇猛的水流雖然可以剝光小型汽車上的油漆,但要說撕開巨龍的鱗片還差得遠。

這樣下去會被幹掉。

如果那傢伙張開大嘴像火焰噴射器一般噴出吐息,一切就都將結束。

但是,還沒有到此為止。

“我說了我加了乾冰對吧?”

效果是戲劇性的。

原本上條所使用的就不只是簡單的水。

“那可是-70攝氏度的冷凍劑喲。水會在零度結冰,所以我不能直接使用,但通過加入乾冰產生過冷水,就能使其在冰點以下保持液態。雖然在一般狀態下是穩定的水,但這種神奇的液體一旦受到強烈衝擊就會凍結!!”

不管怎樣,之前本應同時放出的吐息並沒有擊中上條,而是被偏轉到了其他方向,燒向了一無所有的虛空。這雖然也有易燃物質與高壓水柱相撞的原因,但更多是因為巨龍遭受了傷害而失去了準度、無法瞄準本應一擊必殺的小小少年。

要問為什麼的話。

“一定很痛吧。”

抱著比胳膊還粗的金屬噴嘴,上條當麻笑道。

這麼一想他也一直在體驗著不幸的生活方式,所以即使以小貓小雞這種動物為對手,上條也可能會猶豫。

但現在他和他的對手都遭遇了不幸,並選擇暴力作為擺脫不幸的工具。

他沒有理由對一個和自己如此相似的傢伙猶豫不決。

炎熱的仲夏之夜中生起了一股不同於煙霧的白色蒸汽——很像在寒冬時呼出的水汽。只是在一旁看著,上條就覺得臉頰和耳垂髮出刺痛。

“像蛇、蜥蜴這種爬行動物通常都具有冷血性。它們不能保持自己的體溫。如果把大量冷水或冰倒在它們身上,它們的身體就會迅速冷卻,僅僅這樣就會危及它們的生命!!”

事實上,正常的蜥蜴會在5-10度的情況下進入冬眠模式。如果龍的內部結構是相同的,那麼無論它有多大,寒冷都會是它的弱點。

雲川芹亞曾表示,這一切都可以用科學的方法來解釋。

作為神話傳說中怪物的龍,如果真能被科學的範疇所囊括的話,那麼它就不過是一種動物而已。不管它有多大,多殘忍,又能飛又能噴火,它也一定包含了某種生物的結構。服從用肺呼吸,用心臟泵血,用大腦思考等等這些理所當然的規則。

這樣一來,外表就很重要了。如果它有著與蜥蜴或著蝙蝠相似的輪廓,那麼它肯定具有與蜥蜴或著蝙蝠相似的生物學特性。

在很大程度上,龍應該是以爬行動物作為基礎。蝙蝠翅膀很薄,也沒有脂肪,所以不太可能產生和儲存身體的熱量。

呼!!火焰噴射的火花在灰龍的嘴角舞動,有這麼一個提前的攻擊預警可真是太暖心了——就跟蜜蟻愛愉的手機一樣。上條用力地移動了在他懷裡掙扎的消防水帶,修正了準頭。

他瞄準了龍張開的大嘴。

水流無法穿過盔甲般的鱗片或厚厚的肌肉,但是如果直接把它打進龍的體內,冷卻效果就會顯著提高。

壯烈的咆哮聲足以震碎周圍的窗戶。

“……!!”

剛剛那不是蜥蜴,而是蝙蝠的超聲波?這頭龍只是在臨終哀鳴,還是在用聲納暗地裡準確地掃描著地形?垂死掙扎的巨龍繃直了身體,它顯然想直接靠身體壓垮上條而不是發動遠程攻擊。

鐺!!

伴隨著踹向牆壁的巨響,多租戶建築的水泥牆體像汽車的擋風玻璃一樣被細小的裂縫所埋沒。

“哇啊?!”

上條鬆開了消防水帶,立刻滾到了一邊。

就像流星墜落一般。

厚厚的瀝青被掀起,連下面的碎石地基都散落在了周圍。地面被挖開了一條持續數百米的裂縫。停在路邊的汽車被扔得到處都是,路邊的樹也被折斷了。

但是。

但是。

但是。

“嘿。”

少年緩緩地站了起來。

被自動在地上翻滾的消防水帶所打溼,一半的制服凍得像冰糕一樣,但上條當麻還是輕輕地笑了。

讓整片大地被橫掃一空的巨龍,但也到此為止了。

它不再做出動作。

而是微微地顫抖著將身體蜷縮起來,拼命地保存它體內僅存的一點體溫。它改變體色的能力也停止了工作,凝固在了從周圍環境中脫穎而出的灰色。

“爬行動物會冬眠。”

上條吐出了這麼幾個字。

然後用一隻手抓住了在高壓水流的作用下跳到身邊的金屬噴嘴,說道:

“這就是極限了吧,你這傢伙。”

11

“騙人、的吧……”

男人慢慢地呼氣。

搞不懂發生了什麼。

但如果他真的不理解危機的話,為什麼要從前線撤退到這個位置?同時還屏住呼吸,好像害怕著什麼一樣?

他的背撞到了一堵金屬牆上。

他弓上的弦顫抖著,發出壞掉的樂器一般的聲音。這把弓裝有穩定器和點型瞄準器,看起來更像一件運動用品,而不是一個狩獵工具。

“我們的飛龍……輸了?”

不論如何,現實就是他們準備的飛龍的確沒能摧毀目標。這不可能,但他不能跟不上狀況。既然輸了就該撤退,他的安全是第一要務。

男人恢復了理智。

現在可不是盲目追逐歸巢本能的時候。

正是緊急情況下,才更應該正確地行動。

他的後背離開了那堵金屬的牆——一輛大卡車的集裝箱邊緣——走到一處專門保留下來的“安全的”公用電話旁。為了通過特定的程序來聯繫其他人。

“準備回收班,非常緊急!!不能讓公眾知道飛龍的存在。我們能處理的攝像頭只有符合公共標準的安保攝像頭和警備機器人!私人的數碼相機和手機是無法涉及的!無論如何都得在警備員和消防隊來之前消除任何痕跡!!”

他知道這是在強人所難,但在這種時候聽操作員的反駁才是背離重點。於是,這名男人“冷靜地”把聽筒摔回電話上,有意識地深吸了一口氣,用手指順著胸口中央向下,刺激自己的自律神經,使自己的思考平靜下來。

作為研究員的一面顯露出來。

“(到底在哪裡出錯了?如果飛龍按照我們的預期發揮作用,它有著陸空兩用的機動性與噴火能力,以放熱攻擊為核心,足以提供摧毀四輛主戰坦克編隊的攻擊強度。在防禦方面,它應該能令超聲波和紅外瞄準完全失效,面對電波雷達,也能夠通過調整鱗片偏移雷達定位,最壞的情況下也應該能阻止反射波返回雷達……以高火力為前提,反而導致對人攻擊力不足?如果是因為沒有一開始就使用超音波聲吶精密掃描的話,那就不是結構上的缺陷而是後天教育不當的問題嗎?!)”

那個人打開玻璃門,一邊向外走一邊低聲咕噥著。他就這麼走向那輛卡車的駕駛位。

就在這時。

他的肩膀一顫,停了下來。

“啊?你注意到的比我想的要快啊。我本來還想再看你多說點。”

是卡車的集裝箱。

黑髮露額的女高中生,穿著不合身的水手服靠在集裝箱的側面,就像男人之前做的那樣。她在那兒多久了?難道她一直在那裡微笑著,一邊聽著他毫無防備地洩露的關鍵信息!?

“那條龍似乎可以像樹蛙或者變色龍一樣一定程度上改變自己的體表顏色以適應周圍環境……那麼,為什麼它一開始是綠色的呢?”

大過頭的胸部撐起了夏季制服的上衣,露出了她的肚臍。女高中生輕輕揮著手中細長的棒狀錄音機說。

“你想方設法把那個大東西給送了過來卻沒有引起注意,絕對需要一個巨大的箱子。並且還得是一個能從巨龍嘴下保護你們的、裝有巨大的冷卻設備誘導龍進入冬眠狀態的特殊的箱子。也就是說,綠色的龍保持著冬眠狀態被送到了這裡。想通這一點就能看出它的弱點,也明白該著眼周圍一帶的什麼位置尋找罪魁禍首。”

“唔……?!”

這個工具本來不是這麼用的,但是情勢已經不容得男人挑剔。他慌忙往裝了瞄準器和穩定器的弓上搭箭,一口氣拉開弦。

但是沒有射出那一箭。

弓弦繃緊將放未放的那一刻,男人的全身不自然地僵住了。

“咳哈!!”

“怎麼,我還以為你不會幫忙呢。”

雲川芹亞以一副被人搶了風頭的語調嘆了口氣。

有人站在那個男人的背後。

那是個有著一頭蓬鬆栗色頭髮,肩上挎著坤包,穿著名牌中學夏季制服的少女。蜜蟻愛愉用手機攝像頭瞄準了這個男人的背部。

僅是如此,她就可以在人的精神屏障上打開一個孔,以操縱裡面所有柔軟的東西。

“心理穿孔,嗯?真是個討厭的能力。”

(和那個傢伙很像呢。)

“你還有臉說我?你是怎麼讓他意識不到你的存在的?要知道我除了剛剛這一下是沒有提供任何支援的。”

雲川聳了聳肩。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這位能幹的女高中生離開了集裝箱的牆壁,慢慢地走近那個繃緊弓弦卻一根手指也動不了的男人。

她向旁邊走了一步。

這樣,手無寸鐵的女高中生就離開了射線。

她纖細的手指移到他汗溼的下巴上。

“總之先把面部照片、指紋、頭髮樣本這些弄個一套吧。從髮根可以採取到血型和DNA。你似乎專攻生物學,所以我想你知道這有多大的威脅。”

“……!?”

“你藏不住啦。生物識別鎖通常是無法更改的,要是保留你的賬號就可能洩漏出各種各樣的秘密。……一旦你的老闆害怕這種可能性,你就可能是下一個被除掉的人。你會收到一條你自己的精英之作。嗯,我也想知道接下來是什麼,是鯤嗎?還是地獄犬?”

蜜蟻愛愉沒有看著男人,而是看向旁邊。

她看著雲川剛才靠著的卡車集裝箱,上面印著三個大字:L.S.S。

“是隨便噴了一個公司的名字作為偽裝,還是真的太正直了呢……”

雲川也十分驚訝。

這可以以後再調查,現在得為今晚的事件做個了斷。既然這個人想殺了雲川他們的話放虎歸山不會有好下場。不管雲川現在擁有怎樣的優勢,她都必須讓這個男人以後無法再報復。

她不會嘴硬說自己無所畏懼,所以她不會對對手寬容。她必須從根源上扼殺掉這種恐懼。

能消滅敵人的時候就該殲滅殆盡。

通過確實無誤的手段。

“該怎麼辦?”蜜蟻問。

“既然控制權在你手上,就拜託你了。首先,讓他慢慢地鬆開弓弦,然後放下武器。不過這隻弓本來就不是為了自保或者暗殺用的,而是通過從遠方放箭來用氣味或者水分誘導巨龍的引導道具吧。”

與人類等高等思維能力的生命體不同,昆蟲和爬行動物等低等思維生命體通常只考慮“是”或“否”。它們使用能夠探測溫度、溼度、陽光、氣味的高水平的傳感器徹底掃描地形和環境,以及其他因素,它們用這些來尋找風險最小、食物最多、最有可能留下後代的路線。例如,蝸牛尋找陰涼、高溼度和有食物附著的岩石,獨角仙尋找清晨、樹的汁液和鳥類找不到的地方。通過一系列“是”或“否”問題到達最佳位置的群體將能夠繁殖,而未能繁殖的群體將滅絕。就好像如果一隻蝸牛來到乾旱的沙漠裡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一樣,他們生活在這樣一個遍佈抉擇的世界裡。

話雖如此,“高等”和“低等”只是一種貪圖方便的稱呼,二者之間沒有真正的優劣之分。這樣的思維方式被機械工程領域用於火星探測機器人等裝置。

反過來說,只要知道那些“是或不是”問題的依據的條件和材料,那麼從外部控制一個思維能力較低的生命體(比如昆蟲或爬行動物)並沒有那麼困難。這被應用於不使用農藥的滅蟲領域,如捕捉蒼蠅和蟑螂的粘紙。

所以,要控制這條巨龍,只需要準備幾隻不同的箭,在上面綁上用不同香水浸泡的棉花,最後以一道長長的弧線將其發射出去。

至少,這肯定比雲川芹亞和蜜蟻愛愉這樣直接控制他人要簡單的多。

常盤台中學的怪物發出了無話可說的嘆息。

“然後?”

“然後這麼命令他。最拼命的人卻和最終決戰毫無關聯,一定很難接受吧,這是獎勵。今天就給男孩子一點面子吧。”

在困惑地歪著頭的大小姐眼前,雲川露出了殘忍的微笑。

她閉上一隻眼,說道。

“讓那個豆芽菜研究員全速衝向上條當麻吧,接下來那個少年的拳頭將解決一切。”

12

然後。

一道極其沉重的聲響在學園都市的某處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