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盟珠的用法】

第六卷  §9.【盟珠的用法】   我們被帶到的，是教會地下的一處圓形房間。火把等距離點亮，營造出一種莊嚴的儀式氛圍。

 方才進去的兩人也在這裡。

 「啊，阿諾斯大人……！？」

 剛看到走過來的我，娜雅便震驚地喊道。

 「哎呀？是熟人嗎？」

 聽了司教的提問，艾德梅德得意地咧起嘴角。

 「喀喀喀，別說認不認得了，這個男人可是我們國家的魔王啊」

 「……魔王？」

 司教不明所以似的扭了扭頭。

 「請原諒我不學無術。請問您來自什麼國家？」

 司教問我。

 「迪爾海德」

 「居然說出來了麼……」

 莎夏小聲嘀咕。

 「居然從那麼遠的地方專程趕來，這真是神的指引呀」

 司教可能以為這是地底世界的某個小國，並不怎麼在意。

 看來知道迪爾海德的，只有樞機主教等一部分教團人士，以及和那場侵略作戰相關的人麼。

 「接下來，邁上荊棘之路的各位信徒，將接受《全能煌輝》艾克艾斯賜予的盟珠洗禮。各位能看見眼前的神之篝火吧」

 司教以莊嚴的口吻說道。

 我們看向篝火，發現火焰當中浮著鑲有透明水晶的戒指。

 「各位知道嗎？在神之篝火當中的，正是被稱為盟珠的戒指。各位應該知道，盟珠是自古以來我等龍人和神、龍等交換盟約時所用的。在吉奧達爾的教義中，這正是將祈禱傳遞給神的神具」

 司教用左手蓋住右手戴著的盟珠戒指，獻上禱告。

 「將手伸進這神之篝火，於火中取出盟珠，便是信徒的洗禮。為天命所選擇之人，能夠不被燙傷地取出這盟珠。這些人可以進入接下來的召命之儀當中」

 唔。用魔力做成的火麼，只要張開些許反魔法，就不會被燙傷了。能夠進入召命之儀的人，應該就是根據魔力的有無篩選出的。

 「據說能夠進入召命之儀的人十里挑一。在你們當中可能也存在著被天命選中的信徒。請各位祈禱著試試看吧」

 哪怕是龍人裡，擁有足以使用召喚魔法的魔力的也只是十個裡頭有一個麼。就比例而言，比人類高，不及魔族麼。

 「誰失敗一下比較好吧？」

 莎夏說道。

 「哪裡，不用在意。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

 我隨意將手伸進火中，拿出盟珠戒指。

 「哦哦……！太棒了。居然沒受一點燙傷。您毫無疑問被天命選定——嗯嗯？」

 艾蕾諾也無傷取出了盟珠戒指。

 「很簡單喔」

 「……瑟西亞……也被天命選上了……」

 司教啞然地注視著二人。

 「……一次居然有三人，今天是何等——什麼……！？」

 米夏和莎夏也沒被燙傷地拿到了盟珠。

 「……五，五個人……」

 「喀喀喀，這不是很簡單嗎」

 艾德梅德把盟珠拿在手上。

 娜雅也一股腦地把手探進篝火。

 她在魔王學院中算是劣等生了，但再怎麼說也是能考上魔王學院的學生，不可能被這種程度的火燙傷。她很輕鬆地拿到了盟珠戒指。

 「……做到啦……」

 娜雅鬆了口氣。

 而司教則是以生動形象的驚愕狀，看著我們拿盟珠的光景。

 「居，居然所有人都被天命選中麼……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啊……。我居然有親眼見證這種奇蹟的一天。啊啊，神啊，《全能煌輝》艾克艾斯啊。感謝您安排了這次美妙的偶然」

 司教難掩興奮地向神獻上祈禱。他這樣子就跟遇上了幾百年一次的奇蹟一般。

 「接下來，我們轉到召命之儀吧。請看這邊」

 司教將自己的右手伸進篝火。他用手畫了個園後，盟珠戒指中便湧出火炎，形成魔法陣的形狀。

 「這就是使用盟珠的基礎，《使役召喚Liteld》的魔法陣。通過使用這個魔法，如果是信仰篤厚的聖職者，則可以讓龍或者神降臨這片土地並加以使役。話雖如此，所謂的神，乃是擁有完全力量的《全能煌輝》之手，並不會輕易締結盟約」

 跟地上的召喚魔法有相近之處，但根本架構上有些差異。僅憑《使役召喚Liteld》的魔法術式，召喚是不成立的。這是以盟珠的存在為前提的魔法。

 「請各位到這邊來。首先為各位說明召喚神之使者——龍的相關事宜」

 司教站到地上畫好的魔法陣裡。我們移動到那裡後，注入魔法，轉眼便轉移走了。

 到的地方，是比剛才的還要地下的一個房間。天花板很高，空間很寬闊。

 「這裡是實行召命之儀的召命室。如果你們能用這盟珠成功行使《使役召喚Liteld》，則從今天起，你們便接受了召命，也即由神賜下的、為神盡力的使命」

 如此寬闊的空間，是為了使用召喚魔法而準備的麼。畢竟如果在狹小的室內召喚龍的話，甚至都塞不下。

 「太古往昔，根據神之秩序，來到這地底的盟珠擁有召喚6種龍的力量。力量與火炎的《力龍Dilo》，擅長飛行與轉移的《飛龍Sita》，固若金湯的《堅龍Galon》，治癒與豐裕的《惠龍Flon》，隱秘的《隱龍Bista》，束縛的《縛龍Dorg》」

 司教耐心地對盟珠進行說明。

 「據說，用《使役召喚Liteld》召喚龍時，並非召喚在這地底的龍，而是憑藉盟珠連通神界之門。在神身邊的龍作為神之使者降臨地底，並獲得相應的血肉」

 司教一邊展示盟珠戒指，一邊說著。

 「身為神使的龍，通過《使役召喚Liteld》於地底現身。它們將為人們的生活帶去恩惠。龍是支撐我等生活的使者。它們會成為守護我等的門神、養育我等的血肉、搬運我等的雙足。手握讓神使降臨此地之鑰匙的，即是接受召命的聖職者」

 與其說召喚龍本身，倒不如說是召喚了其根源，所以才能通過《憑依召喚Azept》寄宿龍之力麼。

 在《使役召喚Liteld》中，盟珠會給與根源相應的血肉麼。

 盟珠是最初的代行者，也就是擁有神之秩序的人所賜予的，所以這並非不可能。

 本應瀕臨滅絕的龍再次增加數量，也是因為這個理由吧。

 也就是說，盟珠與召喚承擔了不讓龍徹底滅絕，或者說不讓龍人滅絕的秩序麼。

 「據傳，召喚魔法根據的不是魔力多寡，而是魔力容器的寬廣程度。越廣，則能召喚越強大的龍。我先給大家做個示範吧」

 司教往盟珠戒指中注入魔力。這時，水晶內側陸續出現魔法陣，層層堆疊。司教面前升騰起巨大的火炎，從中略微出現了龍的身影。

 「《使役召喚Liteld》·《力龍Dilo》」

 火炎忽地散去之後，出現了一條巨大的龍。

 在司教的支配之下，這條龍並沒有暴走，而是乖乖地待在原地。

 「好了，請各位先試試吧。我知道各位還一無所知，但還請安心。召命之儀可以進行很多次。這場儀式尤其困難，一次性成功的人可謂百裡挑一。今天是召命開始之日，能夠稍微觸碰到神聖的神之御手就——」

 話沒說完，司教便啞口無言。

 米夏和莎夏在盟珠內側畫好魔法陣後，火炎升騰而起，其中浮現出龍的身影。

 「這魔法我第一次用，這樣算成功了嗎？」

 「我覺得沒問題」

 火焰散去，出現的龍比司教召喚的還要大上一圈。

 「……這，是…………！？難道說，第一次就能召喚出超越我的龍……而且兩人都是——！？」

 驚愕之情溢於言表的司教，卻在下個瞬間眼睛睜得更大了。

 又有兩束火炎燃起，召喚了龍。

 是艾蕾諾和瑟西亞的《使役召喚Liteld》。

 她們的龍果然也比司教的巨大。

 「呵呵，成功了喔」

 「……好大……的龍……」

 兩人心滿意足地仰望著龍。

 「……四，四個人……今天是何等的……何等的大日子，《全能煌輝》艾克艾斯啊……您要將我指引到何處——！？」

 眼前的光景，令他只能愣在原地。

 艾德梅德召喚出來的龍，大得甚至頭都頂到天花板了。

 「……何等巨大的龍……跟活了千年的龍差不多……」

 「好了，留下來。你也來試試」

 「…………是……！」

 娜雅在盟珠裡畫上魔法陣，使用了《使役召喚Liteld》。

 她的面前燃起了一束小小的火炎。

 當中浮現出龍的身影。然而，哪怕說成幼體的龍，個頭也太小了。召喚之炎散去後，當中漂浮著一條大小跟貓咪差不多的小龍。

 「……雖，雖然很小，但我姑且做到了……」

 這跟其他龍的個頭差距太大，因此娜雅有些慚愧地說道。

 然而，艾德梅德卻興致勃勃地靠近了這條龍。在小龍的至近處停下後，他仔細端詳起它的全身。

 「這種龍我從沒見過呀」

 正當他低語之時。小龍咕地叫了一聲，張開了口。

 「誒……？」

 瞬間，現場召喚的6條龍的身體，便被透明的魔力球裹住了。這些魔力球的內側開始扭曲，眼看著越變越小，龍的體驅也隨之縮小。

 轉眼間，變得跟球差不多大的魔力球，便被小龍吸走似的鑽進了它的口中。

 小龍嗚地叫了一聲，然後將這些魔力球吃掉了。它原本綠色的龍鱗，略微染上了紅色。

 「……居然，把龍吃掉了……？不，龍吃龍……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啊……」

 司教一副跟不上事情發展的樣子，愕然不已。

 「唔。你還真是召喚了條奇怪的龍啊」

 我凝視著娜雅召喚的龍。的確跟其他龍不是一個感覺。

 兩千年前也沒有存在過這種個體。而且它吃了龍之後，鱗色也發生了變化。

 「來試著吃掉我召喚的龍吧」

 我一邊在盟珠內側描繪《使役召喚Liteld》的魔法陣，一邊對呆若木雞的司教說道。

 「吉奧達爾的司教，這裡可能很危險哦。畢竟這是我第一次使用的魔法，不知道能不能好好拿捏力量啊」

 「……哦哦……哦……」

 司教終於清醒過來，說道。

 「不，沒事，召喚之炎，即是賦予血肉的授肉之炎，絕對不會燒灼我等聖職者」

 「絕對嗎？」

 「嗯，絕對。神的秩序對此有所擔保」

 雖說我並不這麼認為，但畢竟還是有我不知道的事情的。

 「保險起見，你小心點為好。說不定會死的」

 「請您放心。我有神之加護。而且請您理解，對於吉奧達爾的信徒而言，對此產生懷疑，是比死亡更加需要避免的事情」

 「這樣麼。我說了多餘的話啊」

 入鄉隨俗吧。

 既然他的信仰如此篤厚，那我也不便多言。

 就配合吉奧達爾的作風吧。

 我往魔法陣中灌入魔力，眼前升起火炎。

 火勢越來越猛，瞬間便膨脹得老大。

 「還，還有這種事……召喚之炎居然能燃燒得這麼兇猛……唔哦，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看到火勢增強到籠罩整個室內的召喚之炎，司教不禁絕叫出來。

 我在他周圍張開反魔法，幫他防了下來。

 「老實點。果然會燒著麼」

 即使忠告了他，他依舊小心翼翼地把腳探出了反魔法。

 「……請您放心。不可能燒著的。哪怕火勢看著強烈，召喚之炎也是絕不會裁決聖職者的授肉之炎！」

 「等，等等……阿諾斯！整個室內都很危險誒……」

 「看來地底魔法的手感不太一樣啊。哪怕調整了魔力，也不太能控制得了力道。好好防禦，可別死了」

 「喀喀喀喀，真·不·愧是你啊！愈發像個暴虐魔王了。這才是阿諾斯·伏爾迪哥德呀！！」

 「司教大叔燒著了」

 米夏低語道。

 都說了叫他老實點。

 「我用了《蘇生Ingr》喔」

 艾蕾諾立即復活了他。

 這時，膨脹到極限的火炎忽地霧散了。

 出現在眼前的，是真紅之龍——的腳。它那過於巨大的體驅，直接頂穿了地下的天花板，破壞了教會，頭探出了地面。

 被破壞掉的巖盤、建築的瓦礫之類的，稀里嘩啦地從頭頂掉下。

 「好了，娜雅，用你的龍吃了這傢伙」

 「誒？這，這麼大的龍嗎？」

 娜雅呆然仰望著這條大到無法一窺全貌的龍。

 「沒錯。既然能讓龍變小，應該也能吃了它才是」

 「……哦，好的……可那個，對不起。應該怎麼做才好呢……」

 看來娜雅並不知道該如何控制召喚龍。

 她露出困惑的表情後，小龍便咕地叫了一聲。透明的魔力球逐漸包裹真紅龍，可中途就跟泡沫一般破裂、消失了。

 小龍發出了一小聲悲鳴。

 「唔。果然不行麼」

 真紅龍略微扭了扭身體，便傳來一陣劇烈的聲響，教會被破壞的更加嚴重，無數的瓦礫掉了下來。

 「喂，等等啊阿諾斯，想想辦法啊。再這樣下去全都要塌了！」

 「這你不用擔心」

 我凝視真紅龍，下達命令。

 「飛到不會礙事的地方去」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發出一聲巨吼後，這記震動令地下的天花板和上方的建築部分全都粉碎。

 這條真紅龍敲碎地盤，舒展莊嚴的羽翼，飛向了地底的天空。

 「唔。」

 整個教會都消失的無影無蹤，直到地下全都貫通了。

 「看吧。這樣就不會崩塌了」

 「你是笨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