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暴風雨轉陰,時有狂風,局部有龍捲
第二卷 第一章 暴風雨轉陰,時有狂風,局部有龍捲
*
「喂,你聽說了嗎?丸跟甲斐的事情」
九月十九日。十五號星期五舉行文化祭,之後隔了雙休日和敬老日,被新的空氣包圍的平靜的星期二開始了——本應該如此。
可是這一天,私立穗積野高中的暴風雨刮得很厲害。
文化節上「告白節」的動畫被某人上傳,三天就超過百萬的播放量。
光是這個也足以成為話題,可以說是大事件,不過騷動仍進一步擴大。
突然出現的媒體。意味深長的【丸末晴】【甲斐哲彥】的呼叫廣播。當紅的年輕女演員,桃坂真理愛的闖入。然後——地獄般的修羅場。
穗積野高中是普通的升學學校。「普通」這一點有些微妙,因為藝人和演員的學力不一定能考進來,不過就算是升學學校,也不是所謂的頂尖學校,所以畢業生中並沒有有名的學者。當然,在社團活動中也幾乎沒有全國水平的人,也不會引起騷動。也就是說這所學校基本上很平和,不會發生大事件。在這樣的學校裡發生大事件,對於過著平穩的學校生活的學生們來說,確實是令人震驚的。
謠言傳開,大家都想在休息時間去看看情況,二年B班前面的走廊人山人海。當然在那裡交談的對話,是這個大事件的關聯信息。參觀者們進行著如下的對話。
「那個混蛋組合啊……怎麼說呢,那兩個傢伙之前就覺得很普通,沒想到會這樣……」
「聽說丸的動向大受媒體關注呢」
「是他跟誰在一起的緋聞,嗎?」
「啊~,這個嘛,暫時應該是他被志田甩了。所以值得關注的應該是他是否迴歸演藝圈吧」
「沒想到是真正的小丸……。雖然這個姓名不尋常,但我覺得小丸是藝名,他只是偶然同名而已」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那傢伙很傻」
「是吧」
「但據說他是真理愛的初戀情人呢」
「真的嗎?」
「真的」
「……我聽說了可知稱他為小末的消息,你知道些什麼嗎?」
「調查組收到了疑似事實的報告。看來那個笨蛋在童星的時候可知有跟他交往」
「真的嗎?」
「真的」
「……但他不是已經被志田甩了嗎?」
「在真理愛闖入事件的時候,志田好像做出了嫉妒的反應」
「真的嗎?」
「真的」
「……」
「……」
「……好,上吧」
「上吧」
——這股不穩定的氣氛漂浮了出來。
但是這裡畢竟是升學率高的學校。沒有輕易訴諸暴力的人。為此,為嫉妒而發狂的男生們決定採取別的方法。
*
「喂,末晴」
「什麼啊?哲彥」
「早上真理愛來了,那之後聯繫過了嗎?」
午休。我像往常一樣在教室裡和哲彥面對面談話。
「……果然是告訴我地址的人是你啊。你可別把動畫的事也包含在內胡鬧啊」
這次的一件事,我也掩飾不住自己的憤怒。
哲彥的人渣樣子我很明白。所以大多數事情都和預想的一樣,先不論是否能原諒他,我都有一定程度的理解和覺悟。但是事物是有限度的。
「我生氣了?還有別的話要說吧?」
「我知道。所以我才這樣為你供應午飯的吧」
「呼……」
我有咬緊牙關。
(這傢伙,真的不會道歉……)
到這裡的話,某種意義想厲害。而哲彥的厲害之處在於,不道歉,卻準備了非常有魅力的禮物。
「哲彥,你……」
做著這種旁若無人的舉止,請一頓午飯就想讓我原諒你嗎——我這樣想著。你不道歉,就這麼把事情全部都給扯平了,實在是太方便了。
但是——
遞過來的午飯是——太恐怖了。
是比薩餅。
在我和哲彥之間的桌子。在那裡,放著簡直就要佔滿整個桌子的大箱子。怎麼看都是送貨上門披薩的箱子。
從箱子裡飄來奶酪的味道,刺激了鼻腔。
(這個男人……)
我瞪著不敵地笑著的哲彥。
(想法像惡魔一樣——)
哲彥那傢伙……。這種暴力的香味……哎,受不了!對於肚子餓扁了的男高中生,太刺激了吧!
「太卑鄙了,哲彥!」
「卑鄙?哪裡?這就是所謂的『誠意』,末晴」
「呃……!」
學校午餐吃送貨比薩……即使想象過也沒有聽說過實現過。當然了。因為披薩的生意者不能進教室,所以即使普通的點菜也不能領取。即使像這次這樣拿來,如果有人向老師打小報告,一切都完了。
學校裡送外賣披薩是禁忌的果實,這樣說也不為過。正因為如此才有魅力。
「嗯?不需要嗎?」
好像看透了我的心,哲彥挑釁。
「唔,我居然被這種東西收買了……」
「啊?那老子就一個人吃吧」
哲彥突然拿起那個裝著披薩的箱子,身體扭轉了一百八十度。然後哲彥就那樣打開了蓋子。
香氣撲鼻。
濃厚的奶酪、雞肉、蛋黃醬……鼻子敏感地察覺到香味,口中充滿了唾沫。
哲彥回過頭來,看著我的臉笑了笑,一邊用嘴接住要滴下來的奶酪,一口氣咬住了比薩。
「啊——、好美味——」
這一句話讓我的忍耐決裂了。
「哼!聽說你有道歉的心情呢?我就這麼原諒你,也不是不行」
我『會原諒你的,請你先形式上道歉吧?』想傳達這樣的心情。儘管如此,哲彥還是故意把手舉在耳邊。
「咦?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你做了這麼多事情不但不道歉,反而挑釁,太厲害了!我到底要怎樣才能像你一樣成長呢!?」
「總而言之這就是我道歉的方式。明白的話就吃」
哲彥拿起一塊,塞進了我的嘴裡。
「哎喲!哎喲喲!」
「咦?你這樣子是要我再給你一點嗎?」
「你是惡魔嗎!熱得要命!」
奶酪粘在嘴唇上烤焦了皮膚。我一下子伸出舌頭舔了它,凹陷進去。
「……怎麼說呢,嗯,啊啊啊!」
「是吧?」
「哎呀,這下可糟了!」
這股熱度,濃烈,美味!並且最厲害的是,在學校吃比薩這個不道德感!
哲彥正巧把背上藏著的披薩盒子再放到我的桌子上。
我因為肚子餓了,一下子就累了。
「嗚嗚!哇!」
「那傢伙是白痴吧……」
「被做了那麼多事情,就用披薩原諒他吧……」
雖然聽到了周圍人愚蠢的聲音,但我還是沒有停止吃東西。
不願意吧?真的好吃嗎?雖然哲彥做的事很讓人生氣吧?已經結束了,對我來說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沒錯,多虧哲彥擅自上傳了視頻,我才知道很多事情。
其中我還知道了我在社會上有著知名度。這真是個大發現。
因為六年都離開了演藝圈,所以完全被遺忘也是沒辦法的事。可是動畫如果火了,就能在電視上出特別節目。也就是說,對於電視來說,我還有價值。
又因為這個動畫我的知名度再次急速上升了。
有知名度就有人關注。有人關注就有錢賺。當然,我認為好的印象更有價值,但是首先如果沒有知名度的話,就無從談起了。
如果以再次出道的前提來考慮的話,通過動畫做出有衝擊力的展示是相當好的。應該能在簽訂了大規模宣傳契約的事務所工作,而且能取得很大的成功。當然,這就像是把私生活出售似的,所以會感到痛苦,但熱門人物也根本就沒有私生活這種東西。與其之後被挖掘並在週刊雜誌上被走紅,不如說像這次這樣的出道方式更容易再出道,更有價值。
正因為了解到這個程度,我對哲彥才有即使生氣也發不了火的地方。
「你在完全瞭解的基礎上才這樣做的吧」
「那又怎樣?」
「沒什麼。只是,你做些什麼事的時候,要問問我是不是允許啊。要是換作其他人,你指不定會被怎麼樣對待」
這樣說著,我把比薩灌進了喉嚨深處,把手伸向了第二塊。
那個時候,我的頭被什麼東西撞到了。
一點兒也不痛。回頭一看,紙飛機掉下來了。那個尖端打到我的後頭部。
說實話,這不是第一次。紙飛機從剛才起飛過好幾次。只是不打我,掉在附近而已。
所以我不介意地決定無視。
「那麼,哲彥。你怎麼把披薩拿過來的?今天媒體來了,校門的警戒比平時更嚴厲吧?」
「嗯?啊,那是……」
「多虧了我」
突然,我抬起頭,那裡有個看上去很開心的女孩。
個子稍小。一米五五左右。長著相當可愛的臉,或者說惹人憐愛。虎牙和馬尾辮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胸部……嗯!?
我不由自主地被胸部的膨脹吸引了。
用一個字來表示的話……「爆」字。對,就是炸彈。
有一位藝術家曾說過「藝術就是爆炸」,所以這個胸部也可以說是藝術吧。總之在這裡藝術=爆炸=胸這個公式被證明了。Q.E.D——證畢。
雖然白草的胸部也很厲害,但是用一個字來說,就是「豐」。雖然湧現出了對全國農民的感謝之情,但作為心中的規模,畢竟還是「爆」所不及的。
沒想到這所學校竟有這麼多人才……。
「啊,丸前輩,名片」
「哦,這真是……」
名片上除了「萬事屋 淺黃玲菜」的文字外,還寫著電話號碼和地址。
「……萬事屋?」
「對。我是淺黃玲菜。一年級。阿哲前輩叫我玲菜,希望丸前輩也這麼叫我」
「這樣啊。那麼,玲菜,萬事屋具體是做什麼呢?」
「只要有錢什麼都會配合的」
「什麼都……?」
什麼都,什麼都,什麼都……。
嗯……什麼都……。
什麼都行嗎……。
「那麼色情的事情是——」
「禁止色情」
「嗚嗚—————!」
我被絕望打垮了。
「該死的!這世上沒有夢想和希望嗎!」
「阿哲前輩,這個人怎麼了!?超有趣的!?」
「他是笨蛋吧?」
「我覺得作為人很有趣,但在女人看來是最差勁的」
哎呀,後輩的這個發言,太過分了。在女人看來,最差勁,在至今為止的吐槽中,頂級傷人。
「啊,色情發言,不用在意。只是嘴巴說說而已。因為他是膽小鬼」
「所以才想用錢買色情呢。真是膽小鬼」
「你們真是不留情啊!以後真的別這樣叫我啦!?我只是一時間鬼迷心竅罷了」
從周圍傳來『笨蛋』『最差勁』的聲音,不過我就當沒聽見了。
我頭上又碰到了紙飛機。剛才是後腦勺,這次是從正面開始。真厲害,掉到了眼前的比薩餅上面。
被打到這種地步實在難以無視。所以撿起紙飛機,打開一看。
『※警告 不要再接近志田、可知、真理愛了。不會有第二次警告的』
「……」
我也給哲彥看了。
哲彥像美國喜劇一樣用誇張的姿勢聳了聳肩,我也模仿了那個。
「…………!」
我用那張紙盡情地擤鼻涕,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箱。
「那麼,比起那種事來——」
「怎、怎、怎麼能那麼坦然呢!?」
玲菜嚇到了。
「不,其實剛才我在自我介紹之前周圍也有點吵鬧……雖然我這麼想著沒說出來,但是果然你們兩個人都好奇怪啊!?」
「?哪裡奇怪呢?」
我反問了一下,玲菜指著我的周圍。
「這個!」
這個情況確實我也想。
我周圍光是紙飛機粗略地數了一下也就有十來個,其他卷著的紙也掉下來了。桌子的旁邊,堂堂正正地用透明膠帶貼著寫著「墜入地獄」的紙。由於全部都是因嫉妒而發狂的男生們乾的勾當,不能直接說出來,所以他們會貼上寫著警告等的紙,揉成一團或者折成紙飛機。
「這可不是尋常啊!?這裡不是地獄自助餐廳嗎!?不是仇恨和嫉妒的漩渦嗎!?為什麼能坦然自若呢!?」
我和哲彥用視線對話,聳了聳肩。
「哎呀,不就是這樣嗎?」
「不從物理上動手的話真的無所謂」
「好厲害——,這些人的神經,真不普通啊——!」
哲彥略帶驚訝的神情問我:
「話說,末晴,你今天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要是平時『我心理很脆弱的,原諒我吧!』肯定會這樣說對吧?」
「嗯?啊啊,確實我之前覺得上午的休息時間會發生這種事不過——」
「——不過,什麼?」
「我已經習慣了」
哲彥把食指放在額頭上,閉上了眼睛。總覺得他有點煩躁。
「怎麼了,哲彥?」
「你啊——」
哲彥罕見地極力主張。
「習慣得太快了吧!」
「這樣啊?因為很消沉的話,就會變得很鬱悶,但是漸漸地怎麼都無所謂了吧?」
「這傢伙,比想象中還要愚蠢」
「什麼嘛,心理太糟糕了……是不死鳥的轉生什麼的麼?」
「是單細胞生物吧。啊啊,這樣就算切了也不能分裂吧?跟那個一樣」
「啊,理解了」
「不,你不要接受!?外野說的話還好,你當面說出來很傷人的!!」
哲彥輕輕地忽視了我的請求,將腦袋攏了過去。
「……不過,嗯,原來如此。你啊,明明心理很弱,為什麼還這麼紅呢,因為是笨蛋,所以重新站起來真是亂七八糟啊……。如果試著考慮到現在也是那樣的感覺……」
「笨蛋很強呢」
「玲菜,你已經完全把我看低了吧?」
「不,丸輩前,我尊敬你」
「太隨便了吧!?我出生以來,從未對這個稱呼感到過敬意!?」
「不是說謊。只是覺得有些色情、愚蠢,心理有點奇怪而已」
「哈,完全被當成傻瓜了。被初次見面的爆乳後輩這麼輕視…………哎呀,還不錯吧?」
「不要尋求老子的同意,笨蛋晴」
「順便說一下,說別人爆乳是性騷擾」
什麼呀,這兩個傢伙。關係真好啊。她與應該被學校內的女子大體上全體人員討厭的哲彥普通接觸著。
「對了對了,你們是怎樣的關係呢?」
玲菜擅自開始吃披薩,突然舉起了手說:
「同個初中的同學」
「因為很方便,所以老子偶爾會使用一下。總覺得最近從你身上開始聞到錢的味道了。說讓老子介紹一下吵死了,所以作為介紹費讓你帶了披薩來」
「你真厲害。用披薩來謝罪,為什麼不去自己切腹呢?做到這種地步,我真佩服」
「別誇獎我了。真難為情」
「連一毫米都不誇獎啊,這個人渣彥!」
玲菜很有興趣地比較了我們。
「說實話,我完全不知道為什麼你們倆能成為朋友……」
「啊,嗯,從旁人看來也許是這樣。我們經常吵架。而且我總是被哲彥玩弄、出賣」
「看起來的確是這樣啊」
「但其實不是。是不是死黨,不是由這種事情決定的吧?」
「……?不,不太明白。那為什麼是朋友?」
哲彥一副素不相識的樣子不打算進入談話。那麼我只能按我的想法回答嗎?
「沒什麼特別的理由——」
「啊——」
突然,玲菜轉向我的背後,就那樣怔住了。
因為她的集中力斷了,說話的氣氛被削弱了。
「小、小小小、小末……」
被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我伸直了背。
不問別人我也知道。這個稱呼只有一個人。
「哦,哦~,是小白啊……」
「啊,嗯,是的……!」
像絲綢一樣潮溼的長長的黑髮。平時威脅周圍的銳利的目光,現在也許是因為害羞,總覺得在撒嬌。
(……非常可愛)
這也是犯規吧?在電視和寫真中很有人氣的女孩,一邊用「小末」這樣的稱呼,一邊扭捏捏地靠近。而且平時對周圍的男性冷淡的態度也是很帥的哦?
只是說了一句「是小白啊」就像忠犬一樣開心了……我如果是爸爸的話會擔心的哦?
——雖然心情很好,但實際上,現在對和白草說話有牴觸感。所以我邊說邊變得粘糊糊的。
「怎、怎麼了、小白?剛才沒有從教室裡溜出去嗎?」
沒錯,白草剛一到午休時間,就和關係很好的峰芽衣子一起溜出了教室,我用斜眼好好地抓住了他。每次到了休息時間,走廊裡都聚集了許多人,所以判斷不能冷靜地吃午飯,就逃出了教室,我想這是正確的答案。
「啊,那個……」
白草閉嘴。緊緊地握住飯盒,打算繼續說,不過,變得通紅沉默了。
(…………周圍的視線很痛)
亂七八糟地受到關注。我和白草今天一直沒有接觸。因為看過視頻後聚集過來的看熱鬧的人一定會關注。
「喂,喂,咦——」
「咦?什麼?什麼?新展開?由可知這邊主動接近?」
「有罪!以前曾經許下約定的青梅竹馬,有罪!」
「沒關係的,鄉戶!丸是笨蛋,他沒有注意到可知是青梅竹馬!太好了!被討厭也是理所當然的!他是大笨蛋,這實在是太好了!」
啊,果然氣氛高漲起來了……。
喂,你們都聽見了吧?順便問一下,為什麼那麼瞭解情況?唯獨這種奇怪的地方,不要顯示升學學校的聰明才智,好嗎?
即便如此,白草到底在想些什麼呢?就算是搭話,只要稍微平息一下騷亂,用手機聯繫一下就行了。沒有必要特意吃完午飯就回來。
「什、什麼?怎、怎、怎麼了?」
話雖如此,我也完全沒有閒暇。也有受到關注的壓力,不過比起這個,對方是白草——這一點更加擾亂著心跳。
『——曾經喜歡過你』
我在告白祭上這樣告白了。
這個嘛,雖然後來才注意到,但其實差不多是直截了當的告白了吧?而且即使不說這句也沒關係吧?即使跳過這句,對話也成立的吧?
久違的舞台。太過於興奮地行動,結果變成了這樣!
說實話,放假期間,我非————常後悔!一想起來就覺得自己太疏忽了,把臉埋在枕頭裡在床上滾來滾去!
當然……比起說喜歡被拒絕,還是……不,那件事就不要再考慮了。
總之,我告白了,總覺得很難見面。因為在動畫裡被公開了,感覺被給予了致命一擊。
唉,為什麼我要說『——曾經喜歡過你』呢?也就是說『過去喜歡過,現在不同了?』被這樣告知的女孩子,到底會是怎樣的心情啊……。
比如『哼,原來喜歡過我啊……』這樣的感覺,有種優越感?
啊,這樣的話雖然有點害羞,但是憑藉好的感覺接近我,我能理解。
也有可能是『好意心領了,既然是過去的事,那也就是現在沒有戀愛感情。作為朋友不是正好嗎?」之類的?嗯,因為白草很受歡迎,討厭別人奇怪的舉動,這個也是有可能的吧。
如果是「明明喜歡過我,為什麼變心了呢?」這種她很生氣的情況,那就間接證明了果然還是我的單相思。
但是如果把她那些好意的舉動也包括在內……。
啊啊啊啊啊,我真的搞不明白了!
「白草同學,沒關係哦」
在白草的右後方的穩重系豐滿女子——峰芽衣子推著白草的背。
(……沒關係?什麼沒關係呢?)
雖然完全不知道她神秘的應援意味著什麼,但對白草卻有效果,那不安的眼睛裡又恢復了力量。
「小末!」
「是、是我!」
面對白草強烈的口氣,我不由得直立不動。
白草把空著的手放在豐滿的胸口深呼吸,一口氣斷言了。
「——和我交往吧」
「…………嗯?」
「…………嗯?」
「誒?」
「哈?」
教室一瞬間凍住了。突兀的言詞,讓每個人都停止了思考。
我也是在寂靜之中,經過幾秒終於認識到了——
(……咦,難道我現在被告白了?)
「真的嗎!?」
剛一發出聲音,耳邊就傳來了輕柔而沉著的聲音。
「……她是讓你,陪她一起玩吧?」
這樣告訴我的是白草的朋友芽衣子。
「對吧?白草同學」
「啊……?咦……?……誒!?」
太晚了……在周圍的人看來這個意識到的時機實在是太晚了,這時白草似乎總算認識到自己所說的話的含義,臉像煮章魚一樣變得通紅。
「啊,那個!不、不不不、不是的!……這、這個、這個是——」
白草口齒含糊不清。雖然馬上就想變強,但是一味逞強是無可奈何的狀況似乎馬上就注意到了,露出了後悔的表情,尋找著下次要隱瞞的話語。
「聽說白草同學的父親認識丸同學吧?」
在芽衣子的幫助下,我終於瞭解了狀況。
「嗯,在我見過的好幾個贊助商中,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贊助者」
「白草同學的父親好像一直很在意丸同學,說想看看你久違的朝氣蓬勃的模樣……是吧?」
她那優美的聲音讓人心平氣和。
白草的瞳孔裡可以看到理性的顏色回來了。
「對、對、對的!」
白草挺起豐滿的胸膛,肩上披著的一頭美麗的黑髮在空中飛舞。
「我說了關於小末的事情,爸爸說想見你,然後想著下次有時間的時候,要不要來我家玩!啊,怎麼可能在這樣的教室正中間說「和我交往」呢!希望你不要誤會啊!」
「是啊,是啊,哈哈哈……」
也是呢。
哎呀,真的嚇了一跳。我差點以為心臟會停止跳動。
其實在文化節結束後的回家路上,哲彥說過「白草並不是和阿部交往的」。所以我覺得有一點可能性。
順便說一下,雖然不知道是在哪裡得到的情報,但是從哲彥那裡聽說了「阿部是我的粉絲,為了讓我振奮,主動擔任了反派角色」之類的話……嘛,就算把那件事付諸東流也會讓人感到自卑的帥哥,老實說我不想接近他。
「怎麼會有這種事呢……」
真的,希望別這樣。一瞬間『果然還是喜歡我吧?』這樣想著,好辛苦。
……我剛剛向黑羽表白,不過白草是初戀的事實不變。而且沒有發生使我討厭白草的決定性事件。我只是意識到了黑羽的重要和美好,對白草好感度沒有下降。
『被她告白了……!?』這樣的狀況下,我果然會變得很開心,雖然覺得很奇怪,但是心裡還是很雀躍。不過,如果這是誤會的話,我應該就會空高興一場吧。大家會覺得誤解了的自己就像小丑一樣,既羞恥又可悲。
(還有,總覺得自己的感覺和周圍的目光不一致啊)
好像周圍的人看來我很受歡迎。但是啊,不對。
這個地方,很重要。必須認識現實。因為如果真的受歡迎,不就會有更加好的事情發生嗎?發生意外的色情事件也可以喲?
在我眼前的現實只是『告白被甩了』。
不,不對。
『賭上人生的、一生一世的告白,我以為百分百順利,卻被壯烈地甩了——』
關於黑羽的事情,這才是正確的表達方式。
順便說一下,
『就算我向她傳達自己已經變心了,但她卻一點也不生氣,大概從一開始就沒有戀愛感情吧——』
關於白草的事情,可以這麼認為吧。
不,真的……女孩子,真的不懂。
因為最親密,即使在附近,長時間相處的黑羽也是這個樣子。其他的女孩子肯定更不懂。
所以——
說話的時候總算是挺起胸膛裝作很平靜的樣子,而我現在,喜歡啦,討厭啦,男女的關係啦,稍微想逃避這些。
因為知道了。至今為止,我都認為被別人喜歡是無條件值得開心的事。一直以為喜歡就筆直地前進就行了。
但是現在——
——我感覺到了恐怖。
「可知啊」
哲彥單手拿著可樂喃喃自語。
「本質出乎意料的脫線啊」
「啊?」
從白草體內溢出了黑色瘴氣。
「誒……」
玲菜拉著臉頰,有些不爽。哎呀,如果初次見面的前輩能發出這樣的氣場,會嚇一跳的。說實話,我馬上就會逃跑的。
「哲彥你內心太強大,太無所畏懼了吧?被盯著看會害怕的吧?」
「害怕?可知嗎?」
「不,哲彥,你怎麼吐槽這個地方?」
「小末,不好意思……稍微讓一下」
白草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讓我保持沉默。雙手交叉,俯視哲彥,威脅他。
「甲斐君,關於擅自公開動畫一事,你是不是有話要說呢?」
「啊?」
啊,是啊,白草也肯定會生氣的。
但是問題是,哲彥一點都不覺得對不起。
「雖然我現在根本不打算原諒你,但是小末好像在某種程度上允許你,如果你誠實的道歉的話,我們在表面上可以收起矛盾」
哦,了不起。確立了和解的道路。我以為白草會做出更過激的反應。
……但是啊,對方是哲彥啊……。
「為什麼有道歉的必要?可知在動畫中沒有成為話題的中心吧。幾乎都沒有拍到,對你也沒有損失吧?」
「咦!?」
對於白草來說,這大概是個不錯的回答吧。明明一副那麼可怕的表情,也許是因為過於出人意料的反應,結果被嚇到了。
這肯定是白草的本性。本來就是因為膽小的性質被嚇到了。
「啊,你啊——那個——那個,這個——這,這個——壞、壞人———!」
哇,什麼呀,像小孩子吵架一樣的直球感。因為著急,詞彙能力沒有了。小說家這樣好像有點不妙?不過很可愛吧?
只是,完全沒有白草想象中的威壓感。不管怎麼吊起眉毛,還是她的害羞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邊害羞一邊說著表演的台詞,看起來很不嚴肅。
勝負已分。對於讓自己看起來更大的白草來說,扭曲的魔人哲彥太不投緣了。虛像對哲彥不通用,不能成為勝負。
「小白,算了吧。我已經原諒哲彥了,你不必在這裡生氣。我之後會揍他的,看在我的面上原諒他吧」
「小、小末……」
白草可愛地在胸前扭轉手指,微微地點了點頭。
「如、如果小末這麼說的話,也不是不能原諒你……」
有點可愛啊。總覺得白草太忠犬了,我漸漸地有她爸爸那樣的心情了……。
哲彥從兩肩放鬆了力量,環視了周圍。
「這樣就得到了末晴和可知的許可,之後就是志田了……」
「我怎麼了?」
——她,就在這裡。
終於……不,伺機待發嗎?黑羽插話進來了。
黑羽的距離感依然很近。雖說是插話進來,但還是從我的肩膀突然露出了臉,熱度和氣味讓人無可奈何地感覺到。
『——不要』
腦海中掠過的記憶。
拼命抑制住想一邊叫喊一邊逃出去的衝動,我一動不動地站了起來。
「哎呀,志田同學。甩了小末的人,事到如今怎麼還在這裡?」
「咕唔!」
白草無意的一句話輕輕地刺痛了我的心。
黑羽瞪了一眼。
「你啊……!」
「咦,怎麼了?我說的什麼不對嗎?」
「嗚……呃……」
黑羽咬牙切齒。
「你打算拼命來辯解嗎?不會吧,那個志田同學……不會做這種事吧?」
「……性格惡劣」
「哎呀哎呀,我好像聽到了讓人意外的話?我很溫柔的,至少可以聽你說幾句。——好的,請」
黑羽斜著眼睛看著我,張開了嘴。
「……那個,我……那個、那個……」
但是再也說不出話來了。白草向那裡趕去。
「難道……我把小末邀請到家裡,你因為這個急得什麼都沒想就插話進來……沒這回事吧?啊,對不起。真是想象得太過分了」
哇,白草看起來很開心。沒見過這麼高興的白草。
「嘖——」
黑羽咂嘴了。看到這一幕白草用鼻子笑著,不斷地挑釁著。
二人的險惡不知道停的事。如果可以的話,還是讓我進去阻止比較好吧……但我身體動不了。
心跳在跳躍,冷汗在流淌,腳在顫抖。
「……怎麼了,小末?沒事吧?」
白草也許是注意到我的異常,問了我一句。
由於那個原因我抬起了頭——
「「啊……」」
正好與擔心我窺視了的黑羽順利地對上了視線。
被比喻成小動物的可愛眼睛射穿了我的心。
震動更加激烈。頭腦一片空白。清秀的三股編織、微微粉色的嘴唇讓心臟高鳴,但更恐怖的恐怕就如雪崩般湧來。
然後——我思考的斷路器掉了。
「唔……唔咿咿咿咿!」
我精神返回到野生的話,根據從是猴子的祖先繼承了的本能輕快地跳躍隱藏了到白草後面。
「啊,輩前野生化了」
「就算再怎麼有恢復力,精神本身也不強……就算習慣了嫉妒,被甩了也消化不了嗎……」
「呼呼……啊哈哈哈哈!」
白草高聲笑了起來。以宛如反派角色般的笑容宣告勝利。
「哎呀哎呀~?志田同學……你有什麼想說的嗎~?一切原因都是你乾的……因為你,是甩了小末的人吧?可憐的小末……。沒事吧?我不會做像志田同學那樣過分的事」
白草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我高興起來,臉貼在白草的手背上。
「唔——」
黑羽咬緊牙關。
「哼哼哼,表情不錯啊,志田同學!很適合偷腥貓哦!這張臉我真想多看幾眼!」
「哇,阿哲前輩,可知前輩完全成了反派角色,可以放任她嗎?」
「可知這樣興致高昂的樣子還是第一次看到啊。切,完蛋,要是剛才拍下視頻就好了」
「嗯……看上去,輩前一點兒也不吸取教訓啊……」
白草以恍惚的表情撫摸著我的頭,看見我順從地接近,她忽然停下了手。
「……就這樣在家裡養一隻小末吧。嗯,這樣比較好」
「不不,一點也不好巴!!」
「白草同學,這個……」
或許是芽衣子的話讓本心恢復了吧,白草依依不捨地小聲說著「真是沒辦法啊……」死心了。
「小晴……」
黑羽戰戰兢兢地向我伸出了手。
一碰就會壞的小手。從袖子裡飄來黑羽的香味,刺激大腦。
習慣親近的手和香氣讓我安心
『——不要』
突然記憶回放了。
「唔咿咿!」
「啊……」
本能地,我彈飛了黑羽的手,隱藏了在白草後面。
「好可怕呢,小末」
白草站在我的面前,從視野中遮斷了黑羽。
「志田同學,正因為是這樣,所以暫時不要和小末見面可以嗎?」
「……但是……」
「讓小末變成這樣的就是你啊。能不能乾脆地撤退呢?我先說一下,如果再想讓小末受苦的話,我——」
白草吸了一口氣說道。
「——即使人類運用了隱藏在黑暗中的禁斷知識,也會將你排除的」
「好可怕!可知前輩好可怕!」
玲菜心潮澎湃。當然,周圍也眺望著那個。
其中只有兩個人很安靜。
「……」
哲彥觀察著在場的人的表情,沉思著。
「……」
另外一個人——黑羽數秒鐘不變表情,只是閉上眼睛——不反駁白草,無言地離開了那裡。
*
時間快過十八點了。夕陽快要落到大樓的陰影下。
河流沒有昨晚的雨的影響很安靜,無論我怎樣盡情地朝河裡扔石頭,它依舊很包容地接受著。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一邊哼著商店關門時播放的BGM,一邊拾起石頭揮舞著。剛才進行的打水漂,目標是四次石頭跳躍,結果只跳了三次。
我注意到了兒童明星的旋律,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
「哲彥啊,怎麼樣?」
「我現在在你家前面,這裡沒有人在。我從車站來到這裡之前也沒人在」
「這樣啊」
早上,媒體蜂擁到學校。因此宣傳媒體有可能瞄準我放學回家的時候到我家門前等著。所以這次騷動使哲彥負起責任來偵察……好像沒問題。
「志田家門前也沒有人呢。總之,先去探望一下吧」
所謂探望,是因為黑羽下午早退了。與白草發生糾紛之後,黑羽似乎感到身體不適,就這樣去了保健室,不知不覺早退了。
「狀態,好好告訴我吧?還有你給我道歉吧?」
擔心黑羽的身體狀況。可是現在的我沒有勇氣跟她聯繫。
早退的時候被媒體包圍也介意,現在的精神狀態啦也介意。所以我讓哲彥作為偵察去看看我家的情況,然後就那樣對鄰居家的黑羽進行了調查。
「話說,安慰志田是你的職責吧?什麼嘛,末晴。因為那件事,你討厭志田了嗎?」
「不是的!」
我很流利地說出來了。能馬上說出話太好了。雖然覺得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討厭黑羽,但是本能會有怎樣的反應呢,我有點沒有自信。
「哼,能斷言的話真了不起。但是你稍微有點生氣吧?」
「不,不是那樣的感覺……。你看,到頭來我想把小黑對我所做的事,施加在小白身上。自己想做的事情被別人做了,這是因果報應吧?所以我覺得沒有生氣的資格,只有甘心接受」
「只有有著被射殺覺悟的人才可以開槍嗎?」
「總覺得有些微妙的差別,但又說不好所以那樣就好。總之,我對小黑不是很生氣或者討厭……」
「不是,那是什麼啊」
「和小黑相處的時間不短。男女加起來,小黑也絕對第一位。沒有第二位三位,第四位是小黑的妹妹們吧。像這樣,堆積如山的恩義和回憶,怎麼說呢,首先很抱歉。然後……好可怕」
「是因為被背叛了嗎?」
「我可不認為我被背叛了。只是因為我是笨蛋,所以不明白小黑。我之所以害怕,是因為自己是笨蛋,所以不知道對方的心。甚至連比誰都更近地打算明白的小黑的事都不明白。別的女孩子就更不用說了。男人嘛,我自己也是男人,隨便做也行,女孩子呢……真的該怎麼辦才好呢……」
「你是笨蛋吧」
哲彥的話太直截了當了讓人生氣。
「我說啊!從剛才開始我就覺得自己是傻瓜的事情——」
「不是說這個。停止思考今後該怎麼做才好的人是笨蛋」
「……嗯?」
哎呀,和想象中的話語不一樣。怎麼說呢,非常有建設性的意見。
「這個笨蛋晴。別說了,老子也不是百分之百能攻陷女孩子的。百分之五十也沒到。淨是些莫名其妙的事,老是失敗啊。但是反省之後再利用,成功率也會提高吧」
「……喂,你是誰?和哲彥的聲音很像的某個人吧?」
「我要殺了你啊」
哲彥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又恢復了話題。
「……因為我唯獨不想讓志田變成敵人,所以這次就按你說的那樣道歉。順便也給你偵察一下」
「你明明和小白很平靜地交鋒,卻對小黑很在意啊」
順便一提,因為白草有人來接,所以不用擔心應對媒體。看到一輛塗成黑色的高級轎車,我再次領悟到白草是真正的大小姐。
「你啊」
露骨地瞧不起人的口氣。
「這是當然的吧。志田與可知是不同的吧。連這個都不知道嗎?」
「……怎麼回事?」
哲彥無視我的問題說。
「比起這個,你們家有電燈吧?早上,忘記關了嗎?」
「不,我記得關掉了?……難道是小黑家的阿姨嗎?為了以防萬一,我把備用鑰匙交給了她們家」
「嗯,總之,媒體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而且網絡和電視也令人毛骨悚然地平靜下來。這雖然是老子的直覺,不過,可是有些神秘力量在工作著的喲?」
「……不會吧」
有兩件事情可以想到。雖然有第三個回答的可能性,但不確認一下就不知道。
「那麼,我現在要回去了,關於小黑要好好報告哦,哲彥」
「懂了懂了」
電話斷了。我把手機放回口袋,就踏上了歸途。
「之前來這裡的時候,小黑也在啊……」
那時聽說白草和阿部開始交往而情緒低落的我,在這座堤壩上受到黑羽的安慰,勇氣倍增,發誓要復仇。
不是一個人。所以在回家的路上,即使心裡受了傷也不會寂寞。
「哈……」
但是,我被黑羽甩了。所以不能再撒嬌了。
當然作為青梅竹馬的交往會持續下去吧。但是從現在開始要懂得立場,作為朋友,作為青梅竹馬,必須好好地畫線。
不那樣做的話,這次在黑羽交到男朋友的時候會妨礙——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不行啊,我……。還什麼都無法割斷……。
被那樣華麗地甩,即便心裡想著不得不放棄,也不能馬上切斷……。
和被白草甩了的時候一樣。雖然知道不行,但還是留有感情。
只是黑羽沒有想復仇的心情。有的只是恐怖和抱歉。
心中突然有了空洞,不安湧上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撿了一塊石頭,扔到河裡。
*
哲彥掛斷了電話,抬頭望向末晴的家。
雖說二層樓房並不大,但卻足夠讓一家人居住。小小的庭院中殘留著花壇的痕跡,但現在只長著雜草。
「這種感覺還不錯嗎,志田」
「嗯」
在志田家的陰影處,黑羽聽到這句話後露出了臉。但是為了掩蓋兩人的接觸,一瞬間視線交錯後他們又回到了圍牆的背後。
由於哲彥和黑羽之間夾著牆壁,彼此都看不見臉,只有聲音到達的位置。
「哲彥君,有向我道歉的心情啊」
「只要是嘴巴上說多少都可以。但是沒有那樣的意義吧?」
「……嗯,是啊」
「那麼,志田怎麼了?直截了當地說我覺得這是不利的狀況,甚至看不到勝算?」
黑羽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勝算,看不見嗎……?」
「因為啊,末晴那傢伙已經完全達到了創傷水平了?光靠近就是那個樣子。那樣的話連配色都不會吧」
「嗚……是啊……」
「可知是壓倒性佔據了有利位置的。不對,因為告白節本身可能受了創傷,所以今後還是和局外人的真理愛在一起比較好」
「……說到桃坂,你覺得她的目的是什麼?」
哲彥稍微思考了一下,告訴了她。
「表面上是末晴迴歸演藝圈。這沒錯吧」
「是啊。雖然還不知道讓小晴迴歸演藝圈能得到什麼好處,但我也有同感」
不愧是志田。完全理解了『表面上』的一句話所包含的意義。
「我啊,不管哲彥君怎麼說,我都沒有輸給她們的意思」
「非常有自信」
「但是,如果小晴被藝能界奪走的話,也不會覺得能贏……」
原來如此,哲彥小聲說道。
「真理愛完全是藝人嘛。站在末晴的旁邊,不如說是正業。末晴如果返回演藝圈距離變得近,各種各樣的機會也容易利用。到那步田地的話,可知是普通人和藝人中間,也能可稱作的文化人的範疇,所以無論復歸還是不復歸都能維持關係。但是志田是完全的普通人。不利再加上不利的話,就看不到勝算了」
「啊……是吧」
對於黑羽不自然的反應,哲彥不由得回頭看。
「志田,怎麼了?」
「……壓力嗎?有點頭暈。但是不要對小晴說」
「嗯,如果志田這麼說的話」
就連黑羽也忍受著。在如此被逼得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只要冷靜地把握情況就已經足夠了不起了。一般情況下會稍許洩氣,或對現狀進行認識,缺乏冷靜。
「然後呢,哲彥君」
黑羽用不容分說的口氣逼迫。
「哲彥君,這次是我的夥伴吧?根據我的預想,哲彥君是無法成為任何人的夥伴的。如果成為夥伴的話有時候會有好處。所以這次,成為我的夥伴應該更適合哲彥君的目的。不對嗎?」
能看到哪裡,讀到哪裡?又不得不進一步提高她的評價了。
「好的。圍繞末晴的演藝圈拔河,我想請志田搭把手。這樣的話,問題在於可知,但恐怕她處於中間……不,稍微靠近演藝圈那邊的位置吧,因為她想把自己寫的作品讓末晴表演。但是這種程度的話——可以扳回來」
「這一點也可以好好期待哲彥君的表現了呢。但是因為我討厭目的不確定,或者中途變卦,所以還是問一下吧」
黑羽用刀一樣的尖銳問道。
「——哲彥君的目的是什麼?」
雖然氣溫還將近三十度,哲彥卻感到脖子像被水澆了一樣的寒氣。
「我呢,現在就想著『小晴不去演藝圈就勝利』作為目標來設定。只要做到這一點,連觸摸都無法觸及的現在的狀況,應該也能一點點改善」
「志田你說的有道理,老子並不打算否定。但是這和老子的目的稍微有點接不上吧?」
「……那麼,這是我的推論,今天淺黃玲菜來了吧?那是——」
黑羽流暢地向天空訴說。對那個內容,哲彥冷汗直流。
「還有,從哲彥君的行動來看,哲彥君在演藝圈……」
「——啊~,停,志田。我知道了。如果能看到那裡的話,老子從頭開始說。也不希望被奇怪的誤解變成敵人」
「一開始這麼說不就好了。我也並不是想要為難別人」
然後哲彥把自己的目的——
黑羽把今後的計劃——
各自進行了敘述,並對內容做出了調整。
「——這樣、之後——─小晴一定會——」
黑羽的低著頭的話語,哲彥感到全身電流在奔跑。
哈哈,好難受啊。果然這孩子和那些失敗的青梅竹馬的身份不一樣。
哲彥確信了。
——果然她才是最強的。
「…………這樣感覺如何?」
哲彥大大地深呼吸了一次。
「……啊,啊……不僅對老子沒有負面影響,還能達成老子的目的,挺開心……原來如此……」
「是嗎,那就太好了」
「但是,這可能嗎……?」
黑羽好像用鼻子笑了。
「不是能不能的問題。——是我要這麼做」
「……好厲害」
讚不絕口。
「志田,轉生到異世界當軍師不是更好嗎?」
「你在誇獎我嗎?」
「當然」
「啥……」
黑羽一臉無語。
「男孩子真的是,淨是喜歡說些不可能實現的話呢」
「從老子的角度來看,我覺得志田的策略才是不可能實現的?」
「我呢,會拼命的。因為——我喜歡小晴」
冷靜的觀察力、邏輯準確的推測力、果斷的執行力。
黑羽擁有很多在學校的成績中無法表現的優秀資質,但作為青梅竹馬,最有優勢的要素就是這個吧——
承認喜歡對方,有時甚至毫不猶豫地公開,還有不放棄的心。
她不是個消極畏縮而無法表達想法的青梅竹馬。
她不是對從小熟識的關係感到驕傲自滿而導致只能走個過場的青梅竹馬。
努力,對自己的心情不撒謊,充分使用頭腦思考,直率地面對感情。
(如此專一,如此純粹,老子也這麼想——)
哲彥從靠著的牆壁上離開了身體。
「老子嘛,可不想成為誰的夥伴。但假如不考慮個人的感情與得失,那我想讓志田贏」
「……是嘛。那我先對你說聲謝謝吧」
冷淡,不過,對今後說不定會成為敵人的人如此宣言,也是當然的反應吧。
「那麼可知同學那邊,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事情,就拜託你了」
「知道了。以後就交給我吧」
牆對面的黑羽的氣息漸漸遠去。
哲彥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向隔壁的末晴家打招呼。
「——所以我說過了吧,末晴。志田是與眾不同的」
但是,即使與眾不同,結果也要另當別論。
戀愛有時也被比喻成戰鬥,但有一點決定性的不同。
強者未必會勝利。最強的人,因為最強而失敗。那樣的事也是有可能的。這就是戀愛。
「那麼,接下來會怎樣呢?」
哲彥把嘴角吊起來,為了向末晴彙報,拿出了手機。
*
以誰都沒有察覺到的沮喪,我終於回到了家。已經過了七點,周圍已經完全變暗了。
右鄰家的客廳裡傳來說話聲的碎片。看來現在正是吃晚飯的時機。
志田家是父母和四姐妹的六人家庭。總是很熱鬧,讓人感到家人的溫暖。
我母親死了,父親因為工作開始在全國巡迴,可以說是志田家教會了我家人的溫暖。因此,只要聽到談笑聲,就感到安心。
來自哲彥的報告是『和志田說了一會兒話,她好像沒有發燒。只是因為壓力,有時候樣子會有點奇怪』。
現在從志田家聽不見黑羽的聲音,不過也沒混雜著嚴厲的聲音。這難道不是讓家人擔心的程度嗎?還是晚飯時黑羽沒有同席呢?
……再稍微過點時間,去向她妹妹們探聽一下情況吧。
「啊,對了,我肚子餓了……」
因為警戒了媒體,忘了買晚飯回來。白天是披薩,如果要點外賣的話……吃壽司吧。總覺得心情不爽。稍微奢侈一下吧。
我這樣想著,把鑰匙插入了玄關的門。
「嗯……?」
好奇怪啊……門沒鎖。
「咦……電燈……?」
話說客廳為什麼開著燈?很奇怪吧?這麼說來,哲彥不是說過那樣的話嗎?感覺聽到了志田家阿姨的聲音……變成怎樣了?
感到毛骨悚然,一邊警戒一邊打開了門。
「歡迎回來,末晴哥哥♪」
「……………………」
砰。
我無言地關上了門。一邊在門外呼吸著空氣,一邊整理思考。
嗯?好奇怪啊?幻覺嗎?裡面好像有個可愛的女孩子……?
柔軟的長髮。讓人著迷的杏仁色眼瞳。偶像水平……不,說不定是那個以上的美少女。
這樣的女孩子,穿著使者系的整潔的制服,穿著圍裙正坐著等待著我……不可能吧?
於是,門擅自打開了,美少女從縫隙中露出了臉。
「哥哥,你在這裡幹什麼呢?快進來吧」
「喂,喂……」
被美少女強行拉著胳膊,我走進了家中。
於是美少女什麼也沒說,鎖上了鑰匙和鏈條。
「……為什麼鎖上鑰匙和鏈條?」
「哥哥,您累了吧?」
「不,不,你在聽我說話嗎!?回答我的問題吧!?」
「哥哥,要吃飯嗎?要洗澡嗎?還是……先、吃、我?」
「啊,好好好,被問到這種事情的話,肯定是你——不是吧!等一下,小桃——!」
糟糕,我情不自禁想象了色情的場景,不由得興奮了起來。又因為不太可能有的景象和展開,讓我花費了一些時間來返回正常的思考。
我眼前的美少女的名字是,桃坂真理愛。
她是現在最受歡迎的年輕女演員,是我以前作為事務所的後輩照料過的女孩子。今天早上,突然來學校糾纏,結果上課開始後就離開了——。可是沒想到已經進入了家……。
「……咦?等一下,你要做什麼?哥哥,你怎麼了?」
「不是我怎麼了,是你怎麼了!?」
「不愧是末晴哥哥,說得真好啊」
被吐槽也絲毫不動搖。真是有人氣女演員的威嚴——這份驕傲無疑是我所知道的真理愛。
「聽好了,小桃!有好幾個吐槽的地方,你……你從哪裡得到我家的鑰匙的?」
真理愛把食指放在下巴上,一瞬間裝作思考的樣子,故意歪著可愛的小腦袋微笑著。
「不不不,小桃,你現在該不會是想笑著矇混過去嗎!?」
「……你是指什麼呢?」
「裝糊塗的話,你先從家裡出去吧?」
「……啊~,我知道了!鑰匙從天而降。多虧了平時小桃的品行良好!」
「你以為那樣就能擺平一切,真是太厲害了!某種意義上和哲彥並駕齊驅!」
剛那樣吐槽,我的肚子就咕嚕咕嚕地叫了。
真理愛以真拿你沒辦法呢的感覺微笑著,轉到我的背後推著我的後背。
「好了,哥哥,飯做好了哦?小桃今天很努力了!一起吃吧!」
啊,這個啊,不管我怎樣吐槽,都無法改變接下來的展開。
我半放棄地被推到了客廳。
餐桌上擺著很多菜。
豆腐和蔥的醬湯、土豆燉肉、炸雞、炒蔬菜、涼拌菠菜——令人懷念的陣容。不僅是我喜歡的東西,還有很多暫時剋制著不吃的料理。
「這個……是你做的嗎?」
「嗯,當然是的。啊,現在給您熱菜,請看看電視等候」
「……你都給我做飯了,這樣真不好意思。我來熱吧」
「那麼,請從冰箱裡拿出大麥茶。可以把飯和那個一起端過來嗎?」
「這點小事當然可以啦」
真理愛做菜的手法很好。毫無虛假。
「小桃,這個陣容是……」
「以哥哥喜歡的料理為中心構成的。不對嗎?」
「啊,是這樣啊,為什麼小桃知道呢?」
「從以前開始,小桃就想知道哥哥的事情,所以在向你媽媽提問的時候,就向她請教了」
真理愛確實有那樣的地方。親近我之後,想知道關於我的一切,總是想靠近我。
「這樣啊……謝謝你,小桃」
「……什麼呢?」
「沒想到還能看到這個陣容。坦率地說,我很感動」
我怎麼沒想到會被這樣道謝呢。
真理愛睜圓了眼睛,眨了好幾次。然後慢慢地理解我的話,從心底浮現出幸福的笑容。
「說了這種話,吃完之後不許發牢騷哦?」
「你這個人啊。味道應該沒問題吧」
「呵呵,哥哥很會給人戴高帽呢」
並不是在戴高帽。
我只是知道。桃坂真理愛這個少女所擁有的潛在能力。
我和真理愛面對面吃了晚飯。雖然和母親的味道不一樣,但真理愛的料理手藝非常出色,我入迷地吃個不停。吃得太多,結果飯後躺在沙發上動不了了。
「哥哥,飯後準備了冰淇淋作為甜點,還吃得下嗎?」
「啊,冰淇淋的話可能還行」
「好的,那我現在給您拿過來」
真理愛這傢伙太自來熟了。明明時隔六年,還這麼瞭解我。簡直可怕。
真理愛最近在「理想的妹妹」的電視劇中飾演主角,憑藉精彩的演技獲得了許多自稱是哥哥的粉絲,而眼前的真理愛正是「理想的妹妹」。
可愛,機靈,什麼都會做。
……如果對非法侵入住宅這一犯罪行為視而不見的話。
「——那麼,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衝到我家來了。」
我單手拿著冰淇淋問道,真理愛在胸前雙手合十。
「想和哥哥說話。在誰也不妨礙我的地方」
「……雖然不是謊言,但也不覺得是真話」
「為什麼這麼想?」
「因為你本來就知道我家嘛。引退前就沒有搬家。有話要說,在動畫上映之前就能來見我了吧?」
「……不愧是哥哥」
真理愛重新塗了唇膏。
嘴唇的光澤增加了,本來就很可愛了,現在愈發可愛。帶著壓倒性的受到上天寵愛的靈氣,真理愛靜靜地佇立著。
「確實隨時都可以去見哥哥。但是沒想到會就這樣退役,即使聯繫了也沒有回信……」
我把腦袋攏了。
「不好意思。我不太記那個時候的事,不過據我父親說,我當時的樣子好像很奇怪。為了不讓我想起工作上的事,手機也沒收了。所以沒能跟你說話,也沒有給你回信」
「事後才知道……現在覺得這是不得已的」
「對不起。其實幾年後,我平靜下來的時候手機被退了回來,然後看到了你的大量郵件。我想回復,但你的地址好像變了,所以全部都沒能回覆」
「……是嗎」
「因為沒有能夠復歸的目標,我並沒有忘記你,但我還是沒能去見你。如果你能來玩的話我會很高興地迎接你的——」
「小桃一直很迷茫。我可以去見你嗎?」
真理愛在乎的是六年前——我和真理愛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吧。
「最近經常想起哥哥的事情。但是怎麼也拿不出勇氣……。因為做了那樣的離別——因為是哥哥的事,想著自己大概能原諒,不過,沒有契機的話很困難」
「那麼,現在就以動畫為契機了啊……。關於分別的方式,我並不介意。話說回來,被這麼一說,才第一次想起來有這樣的事情」
「……小桃喜歡,哥哥這樣的地方喲」
我不由得歪了頭。
「你明明是個美少女,為什麼我就不心動呢……。果然從以前開始就是妹妹的位置啊……」
「哎呀,哥哥太過分了……。小桃明明已經這麼大了呢……」
真理愛若無其事指了指胸。於是,越過制服更能強調它的大小——
「啊,你。比起早上胸部會更大吧。放了什麼嗎?」
真理愛歪著小腦袋,浮現出誰都想保護的笑容。
「不不,就算是露出笑臉也糊弄不過去的。你覺得我被你惡作劇了多少啊?」
一般來說,被這麼清秀可愛的孩子微笑的話,總會忍不住原諒的。但是我知道曾經的真理愛。我很瞭解。
真是的,這個微笑到底讓我多麼棘手啊……。
「啊,哥哥……把那時候的事情忘掉吧……」
真理愛鼓起了嘴。看來當時的事情是黑歷史。
「怎麼能忘記呢。你,豈止是『理想的妹妹』,簡直是個問題兒童。你整天調皮搗蛋,拿你沒辦法,還得拼命照顧你。我都已經是護身符級別的了」
所以才會以家人的視線來看待真理愛。
「……好懷念啊。真的」
真理愛凝視著遠方的眼睛嘟噥著。
「多虧哥哥,小桃才能來到這裡。真的,從心底感謝著喲?那個,你知道嗎?」
真理愛的視線太直太刺眼。
可以說是像妹妹一樣的青梅竹馬的真理愛,對於退出娛樂圈的我來說,是期待著她的成長和成功的存在。雖然我沒有想做那麼了不起的事,但是我對真理愛來說有著正面影響,沒有比這更高興的事了。
「不,是你的實力吧。真的,那個問題兒童竟然如此受歡迎」
「哥哥把過去拿出來開玩笑,我討厭這樣的說……」
啊,不由得說太多了懷念的問題兒童。換個話題吧。
「對了,趕走了媒體,讓網絡平靜下來的,難道不是你嗎?」
真理愛微笑了。
「不愧是哥哥,你注意到了嗎?是的,媒體和網絡都由小桃來處理。當初的盛況有好的一面,不過,我心想這對今後的哥哥不好。就當是見面禮吧」
嗯,原來是這樣啊。在兩種可能性中,我認為沒有這種可能性,但真理愛似乎比預料中的力量更大。
順便說一下,另一個可能性就是「所屬事務所的經理考慮到我今後會復出,在適當的地方控制了信息」。如果按順序考慮的話,這個更有可能,所以我有點意外。
「我驚訝的是,你竟然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小桃都16歲……是高中一年級的學生了。和哥哥分別已經六年了。能做到這一點是理所當然的」
「理所當然……」
能做出那種事的女演員,除了真理愛以外不可能有。
所謂才能是殘酷的,有人只有一個,也有人擁有多個。後者的代表例子是真理愛,複數的才能——並且一個一個才能水平不尋常。
首先是容貌。作為女演員被重視的這個才能,真理愛充分持有著。
其次是演技力。雖說有品位,但真理愛是有天賦的。
一瞬間的放眼方式、手指的動作、瑣碎的小事會改變對人的傳遞方式,但真理愛能牢牢地意識到這一點,並通過計算使之有效地表現出來。也有人通過努力而掌握,但以這種年輕來掌握是明顯有品位的證據吧。
有良好的記憶力,有觀察周圍的能力,也有吸引人眼球的力量。
但是真理愛的最壓倒性的才能是——創造環境的力量。
容貌出色,有演技。演藝圈不是隻有這個能出人頭地的世界。
比如說運氣。即使有容貌和演技,如果沒有運氣的話也不會成為明星。
我雖然容貌平凡,但運氣很好。因此,雖然不知道算不算明星,不過我還是出了名的。
真理愛抓住機會的能力與此不同,並不是被不確定的運氣左右的水平。真理愛擁有讓周圍人認可自己的能力、不知不覺就讓周圍的人為她加油這樣的影響力和頭腦。
看著真理愛的才能開花的我,比誰都知道那個壓倒性的才幹。
「……末晴哥哥,小桃看了那個動畫很感動。果然末晴哥哥是小桃最喜歡的末晴哥哥」
「你……總覺得你這說法很奇怪」
「不,我沒說錯。同時我也確信,能拯救小桃的也只有末晴哥哥了」
「……拯救?你有什麼困難嗎?」
難道是被跟蹤狂抓住弱點要求做些奇怪的事情……?
「那是……」
就是那樣的時候。突然一打開鑰匙,門就被拉開了,響起了鎖鏈的聲音。剛想這次是門鈴的連打。電鈴聲以驚人的速度迴響。
「什麼呀!?」
我慌慌張張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把真理愛放在一旁,就這樣朝門口走去。
「喂,末晴!為什麼要上鎖鏈啊!有人在吧!打開它!」
儘管聲音的主人被鏈條鎖住了,但還是一個勁兒地拉著門。
聽不到嘎吱嘎吱的聲音嗎?還是想破壞鏈鎖?不,這是故意發出聲音呼籲早點取下吧。
「還是很粗暴啊。現在馬上打開,等一下,碧」
「不是我粗暴!鎖鏈什麼的,都是偷偷摸摸上鎖的末晴不好吧!」
「怪我嗎!」
「不會是把女的帶進家裡了吧!」
「咚」
心臟不由得發出了聲音。
傍晚時分。在客廳佇立的電視上大受歡迎的美少女。年輕男女。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不能保證不會發生任何事情——
那是誰都會妄想的吧。但是辯解又麻煩……好,如果對方是碧的話就沒問題吧?無視,就這樣吧。
我收起了腳步聲準備離開。
「啊——,末晴,別想逃啊!真是亂來啊!」
「煩死了!已經是晚上了!別給鄰居添麻煩!」
「……小晴哥哥,我也在」
啊,這個聲音——
我停下了要走的腳,把耳朵靠近門口。
「還有朱音嗎?」
「嗯」
這種淡泊的語調,無疑是『色彩斑斕四姐妹』的四女朱音。
如果只有碧的話還好,如果有朱音的話是無法無視的。
我慌忙撿起玄關的真理愛的鞋子,遞給從起居室探出頭來觀察真理愛。我把食指放在自己嘴邊,叮囑她一定要老實點,真理愛給出了OK的手勢,進到了客廳的深處。
我解開鏈鎖,姐妹一口氣跑進門口。
「快點打開!」
說著那樣憎恨的言詞的人是碧。真的這傢伙,能不能再想想辦法說點什麼呢?好不容易生了個好容貌,這樣可不受歡迎的喲?
「比起這個,小碧姐姐,說明」
我意外地發現,與朱音雙胞胎的孩子沒有來。
「咦,小蒼依呢?」
「那傢伙在小黑姐的監視下留下來了」
「監視……?」
朱音催促著,我整理好一口氣漂浮在心中的烏雲,做好心理準備。
「小碧姐姐……」
「知道啦」
碧深呼吸,平心靜氣,一下子說了出來。
「那個……小黑姐好奇怪啊!」
「你說什麼!?」
雖然很驚訝……說實話,我猜得太多了。
在哲彥的報告中,黑羽也表示「感覺很奇怪」。如果是家人的話,應該明白其奇怪之處了吧。我逼近了碧。
「詳細告訴我。具體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開始正常吃飯了!!」
「什麼……!?」
我太頭暈了。
「那個小黑……啊!吃飯……!一般……!?不可能吧!?」
「是吧!所以才奇怪呢!」
「就是那個吧!會不會給魚澆上蜂蜜呢!?」
「不會澆上那個的!!」
「那醬湯加金槍魚罐頭啦,醬菜加巧克力什麼的呢!?」
「很遺憾……沒有……」
「笨蛋……!!」
我和碧牙咬緊了牙關。
「小晴哥哥和小碧姐姐還是很過分啊。話題一點兒也沒有進展」
朱音用中指推起眼鏡,用平素沒有抑揚的聲調訴說著。
「小晴哥哥、小黑姐姐好像喪失了記憶」
「…………哈?」
今天從早上開始就是暴風雨。
媒體來了,知道了動畫的事情,真理愛突然闖了進來……以為終於平靜下來了,結果白草和黑羽吵架了。
放學後也不安心,在堤防上消磨了時間,終於回到了家,結果真理愛在等著。然後就到了現在。
豈止是暴風雨,簡直是龍捲風。心中的屋頂被吹散,我的心情被雨淋溼了。
這該如何是好……。